(剑三同人)[纯阳X万花]天子脚下 作者:般若兰宁(下)【完结】(47)

2019-06-14  作者|标签:般若兰宁

“大少爷……大少爷他冲我笑……然后……还打我!”小姑娘哭得更是伤心,断断续续抽泣,“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忽的腾云驾雾一样飞了起来,直接被扔出了院子……就……就一跤坐在怀仁斋门口的石板路上,还被好多同门瞧见了!好生丢人!”

“……”玉宸也不由得哑然,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那就……那就……反正大少爷是个疯癫的,哪有人会笑你!师妹你别哭了……下次莫要再往内院去就是了……”

“梅先生叫我去,我岂能不听!”

“这……”玉宸咳了一声,把声音又压低几分,偷偷摸摸小声道,“其实也可以不去的,找个借口搪塞就是。我们平日也不肯去触疯子大少爷的霉头,赶巧今天逸飞少爷回来要摆接风酒,顺手指了我去请大少爷……”

“你当真去了?”羽瑶倒也顾不得哭了,忙追问。

玉宸偷笑一声:“我往怀仁斋这边走了一圈,在后面墙根下站了一会儿,就回去跟逸飞少爷说,大少爷身上倦怠不肯来,这桩差事就算揭过了。”

羽瑶登时咋舌:“你好生油滑懈怠……”

忽的亭后竹丛中哗啦一声响,惊动二人回头,入眼却空空荡荡,无有什么痕迹。

又一次自梦境醒来的时候,杨青月耳畔似还响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漫无边际的黑夜中,杀戮是永恒的主题,偶或有之的夜雨则是点缀。从幼时亡命奔逃,到现在的手挥七弦尽剿凶顽,虽说立场倒转,时间的界限却始终有些模糊不清,好似一举手一投足,都只依靠着这二十多年中不断重复形成的惯x_ing,周而复始,无边无际……

不过这种混沌不清在逐渐转醒时就渐渐消散了。杨青月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耳畔雨声眼前黑暗,一瞬间的茫然后,他便反应了过来,该是已入夜更。一时间不想动弹,杨青月稍微挪了挪身子,感觉到身下柔软的锦垫触感后,索x_ing就着醒来的姿势又躺了下去。依稀还记得,发病前本是在房中抚琴,尚有午时骄阳,灿烂映满窗棂,想不到攸然一场大梦,已是不知今夕何夕。他这样想着,虽说多年磨砺心中早定,还是轻轻叹了口气。无有一丝灯光、连夜也足堪黑暗的寂静中,心事剥落最不堪提,只觉得疲累之感,从脏腑极深处丝丝缕缕蔓延上浮,终于到连花费睁眼的力气都有些倦怠,索x_ing将眼一闭,维持着歪躺在地上锦垫的狼狈姿势,又歇了过去。

半生沉沦大梦难醒,乃是无可奈何的命中坎坷。但若非发病时,杨青月的梦反倒是极少的。适才的迷梦挣扎耗去太多心力,一朝解脱,他睡得沉而静,细微的夜光模糊打出脸庞轮廓,甚至恬适得宛如稚儿,带了点空灵的颜色。

杨逸飞心乱如麻,匆匆来至房门外,敏锐的耳力已先察觉到了内中平缓绵长的呼吸声。他的脚步动作登时一收,以轻巧得不可思议的力道推了推门。

并未上闩的门应手而开,一点星月光芒泄入,照亮房中方寸。杨逸飞刚要举步,忽的又顿住了。

房内陈设多年如一日,并不见添减什么。地上软毡,窗前矮几,依约旧时轮廓。杨青月就安安静静的在几旁侧身躺着,宽大的衣裾带几分凌乱,更凌乱的是散落了的发髻,蔓长的发丝蜿蜒垂下,落在地毡上的,与黑暗融为一体;零落在面颊上的,漆黑与莹白,映照出的颜色悸动人心。

至少杨逸飞觉得, 自己的心口在那一刹那,鼓动莫名。

点尘未惊的飘然进房,愈靠近,杨青月绵长的呼吸声就愈清晰几分。杨逸飞心知肚明兄长只是睡着了,但仍是心中惶惶涩涩,肢体略僵,数尺之距,举步维艰,靠近到杨青月身边蹲跪下时,脊背竟已隐约生出汗意,走得艰难万分。

杨青月睡得很熟,靠得这般近了,似仍毫无所觉。如此感知迟钝,每每只有在他发病过后筋疲力尽之时,杨逸飞心中明白,手足力道突的一软,也跌坐在了一旁。

好在锦垫柔软厚实,这一坐并无太大动静,也没有惊扰到杨青月难得的好眠。反倒是兄弟二人凑得越发挨近些,杨逸飞鼻息略重,便可吹动杨青月额前散乱的发丝。只是那几缕发粘连了冷汗,略动了动,到底还顽固的贴在额头。

杨逸飞慢慢抬手,小心翼翼的去拨开了那几根黑发。指尖无可避免的擦过皮肤,仍是凉的。时值七月,将近大暑,即便入夜暑气也难以散尽,何况是在门窗皆闭的房间内,更该闷热。如此尚睡得一身冰凉,杨青月甚少与弟弟提及自己迷梦中情形,但杨逸飞此刻放任了思绪翻腾,越想越只觉得战栗,体肤温热,心坠冰窟,一时情绪激荡之下,俯下身去,不分好歹死死一把将杨青月抱住。

抱了个满怀微凉,汗意涔涔,却不敌心中冰冷死寂悲哀。好在怀中的躯体纵然不够温热,但吐息暖融,脉动和稳,却堪慰藉。杨逸飞有些放纵的低头,将额头埋进杨青月的肩窝,碎发、衣褶、肌肤、薄汗……乱哄哄的搅成一团,化作他自己也分辨不清的悸动与澎湃,无可自拔。

先动了的倒是沉睡中的杨青月。

即便再乏力昏沉,被猛的一把抱住也足够叫他惊醒过来。意识刹那间还带着些混沌,肢体却好似有着自己的记忆,毫无排斥这个突兀拥上来的怀抱,甚至还下意识的抬臂,摸索着环抱回去。

回抱住的身体颀长结实,冰凉的丝缎衣料下,火热的体温汹涌覆上。杨青月毫无迟疑的略弯了弯嘴角:“逸飞,你回来了?”

“哥!”杨逸飞忽然有点拙于回答,他想说自己正午前就已经回到长歌门;想说自己这次回来,就再不需离开;想说这怀仁斋中,以后又是兄弟二人形影相伴……可话到唇边,将将噎住,只变作一句,“是逸飞错了……”

“何错之有?”杨青月当真不知他心中思绪百转千回,有些糊涂,就着抱着他的姿势轻拍了拍杨逸飞的脊背。

杨逸飞因此更加贪恋兄长的怀抱不愿起来,他们兄弟虽说都是秀颀身材,杨逸飞到底常年在外奔波,风霜雕琢下,杨青月的体态未免略单薄些,此时将弟弟抱个满怀,把自己做了人r_ou_的垫子,不免被压迫得有些吃力。但见杨逸飞一副心事低落的样子,又不忍推他起来,只好再侧了侧肩,勉强抽出半边身子。杨逸飞一察觉了兄长的动作,立刻籍着这一挪顺势也躺了下去。数步之外,就是宽大舒适的寝台,他两个偏要团团挤在小几旁地下,那块地毡又不甚大,勉强够两人蜷缩其上,挨肩环臂,亲密无间。

杨逸飞这才觉得心下空荡荡的哀凉感被驱散了些,低声道:“我午时便回来了,见过大人阿娘,又去看望了师父前辈,然后便被许多同门拉去饮酒接风,直到现在才来见兄长,自然是错了。”

话说到这一步,纵然杨青月x_ing子天然,但自幼起未曾间断的毒病折磨更激人早慧,又岂是完全不通事务。他顿时明了几分,也不知是笑还是叹气的鼻中哼出一声:“酒宴太过喧闹,某也不喜,你现下过来已很好了。”

越是这样轻描淡写,杨逸飞心中越加几分抑郁不平,只是更明白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非一朝一夕可改。想到这,勉强振了振精神,笑道:“不去凑外头的热闹也就罢了!哥,我自带了好酒回来找你,外头月色好,就在这屋里小酌一回,算是你给我接风洗尘,可好?”一边揽衣起身,一探手臂,将窗子推开了。没了遮拦的月光倾泄而入,顿时房内似洒银霜,明亮如许。

杨逸飞自酒席上私藏下来的自然是好酒,不过巴掌略大些的一个青瓷葫芦,甫一启封,已是浓香扑鼻。只是杨青月不嗜饮,或者说,自y-in雨之毒附骨入髓后,外以长歌知脉之术克制梳理,内尚需常年寡x_ing淡欲以免y-in毒瞽心,那许许多多的寻常人喜乐嗜好自然也大多被一同摒弃了。好在杨青月心在七弦,自得大道,并不以此为苦,只浅尝了两杯后,倚几看着杨逸飞畅饮也是知足。杨逸飞这一遭离开长歌门足有快两年,连年节寿诞也未得机会还家,兄弟两个倒也当真称得上未曾有过的久别重逢。美酒助兴,更何况所对人事皆快意,杨逸飞这葫芦佳酿非是凡品,他起初倒也惦记着莫要过量,但一经兴起,再发觉时,酒早将尽,眼前也依约蒙了层轻纱,悠悠荡荡,看甚皆如隔雾观花。

杨青月的房内没有花,不止花卉,小件的精巧摆设也甚少。应用器物大多雅而古拙,唯独例外的,便是书格上那一枚月光轮,时隔两年,依然皎皎如新,不染纤尘。杨逸飞眸光流转,带了几分醉意后,反倒更加明亮,灿烂如星。这时一眼扫到了月光轮,唇边的笑意便止也止不住的扬起,伸手虚触。只可惜醉眼颠倒,遥遥碰了个空,扑到了杨青月怀里。

杨青月扶着他的手臂把他摆放端正,迎面酒气浓郁,只好道:“饮得过量,回去睡下吧,不要误了明早起身。”

杨逸飞闻言,顿时连连摇头,反手一把拉住了杨青月的袖摆,随后那几根指头又顺着衣料褶皱爬上去,一分分扣住了他的手,牢牢圈在掌中。这一举动过分亲密得几乎有些逾越,不过杨青月不以为意,顺势牵着杨逸飞挪动几步,让他歪靠在了寝台之上,拉过锦被盖好:“你若身上懒散一时不想动弹,就在此小歇片刻,再回房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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