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纯阳X万花]天子脚下 作者:般若兰宁(上)【完结】(45)

2019-06-14  作者|标签:般若兰宁

他说着话伸手摘灯,那灯笼上的提环本是稳稳当当挂在两指粗的一截断枝上,却眼睁睁抓了两下,都晃悠着侧偏了,像是怪风斜吹,歪打正着。

只是谢碧潭却忽的有了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这段日子也算经历颇丰,无论愿不愿意,到底与不少妖魔鬼怪打过了交道,因此心思也与之前毫无杂念时不同,遇了什么蹊跷,便不由自主的往那些神神怪怪上去想。这时见灯笼摇摆得怪异,心头突一凛,下意识的便松了手,退后两步。

然后他就听到了背后黄金履狠狠抽了一口冷气的动静。

再一定睛,谢碧潭顿时也是一僵,只见就在刚刚自己退开的位置,半空中虚虚悬着,突兀飘出一团灰雾。那雾气浓稠,几乎有了几分实质的感觉,涌动不休。而灯笼的提环,正在灰雾笼罩范围之内,此刻也仿佛被人握住,不停在贴着树皮移动,发出刺耳的“咔咔”声。

“这……这是什么!”谢碧潭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又连忙后退,还顺手扯上了身边的黄金履。大概是两人的模样过于仓皇得有些滑稽,那团灰雾原地一涨,蓦的膨胀出半人高,内中y-in森森的,竟发出一串尖利扎耳的笑声。随着笑声,雾气渐渐拉长伸直,成了个四肢头躯俱全的样子,只是五官仍隐在灰蒙蒙雾气中,看不分明,嘻嘻笑语:“是人!又是人!”

两人万分惊骇,心知定是遇上了异类,只是眼下纵然掉头就跑,黑夜失了灯笼,又是在陌生山路上,如何跑得过鬼魅妖精之属?当下谢碧潭壮了壮胆,心里头将李云茅教他的口诀翻来覆去回忆了几遍,才大声道:“且不论你是妖是鬼,人鬼殊途,人妖异路,你在此搬弄吓人是为何故!”

灰雾似是没料到他还有胆气问话,忽的一飘,拔起丈余又飘然落下,在离地三四尺的距离慢悠悠荡着,诡笑连连:“当真有趣的人,自做了鬼,我已经几十年没见过这般有趣的人啦!你这样胆大,想来精气魂魄的滋味也是极美,妙哉妙哉,想不到才一出头,就遇见了这般美味,竟还有两个……”那鬼雾说到兴奋处,上下乱飘乱窜,俨然忘形。又一个得意,猛的上蹿了两丈多高,半透明状浮在了半空。

黄金履这关节忽的一扯谢碧潭衣袖,小声急促道:“快走!”谢碧潭顿时心领神会,趁着鬼雾犹在空中,与黄金履磨头狂奔下了小平台,依稀觑着下山的方向撒开腿就跑。这时倒是庆幸起二人入山不深,纵然道路崎岖,起初连通着村口的这一段勉强还算好些,一口气跑下去,眨眼过了半程,已能隐约望见村中几点犹未熄的灯火了。

但变数来得更快,一股y-in风夹着冷笑声忽而贴到背后,再下一瞬,两人面前陡然张开一片浓浊雾气,硬生生隔断了前方道路。雾气中更化出一颗硕大鬼头,张开簸箕大一张腥口,正是朝向二人。

下山路上本是一路疾奔,眼前骤生变数,一时间几乎刹不住脚步。眼看着鬼口在前,两人顿生一身惊汗,早顾不得衣冠形象,大呼小叫好歹止住了步伐前冲的势头,距那鬼头已不过数尺。惊魂未定,已是进退维谷。

鬼头倒是喋喋怪笑起来,视二人如同瓮中之鳖,尖声道:“莫跑莫跑,跑得狠了,伤了元气,就不好吃了!你们既然这般不懂事,少不得我只好先吞了一个,再把另一个带回去给大王上贡,大王想来也会满意的!”念叨着,嘿嘿涎笑,鬼口陡张,霍然已如人等身之大,就要扑上来择人而噬。

转眼已是生死交关,谢碧潭这时顾不得藏拙,忙匆匆又将催动护身符箓的口诀在脑中过了一遍,就要动手反击。不想突的肩背上吃了一股大力,猛一个趔趄,竟是黄金履忽然动作,全力一推,将他一把推出山道,避开了袭来的鬼口。

谢碧潭颜色大变,惊叫一声:“黄兄!”忙挣扎着要爬起身。只是他起身的速度如何快得过噬人鬼物,眨眼灰雾张扬中,鬼口已悬于黄金履头顶,狰狞咬下。

凶事不及应变,谢碧潭肝胆俱裂,一声惨叫脱口而出。只是叫声到一半,又硬生生掐断了,反倒是另外一声尖利惨叫在山路上响起,灰雾鬼口蓦然扭曲,在半空中撕扯挣扎,末了甩下一声凄惨咆哮,竟是飞快往山中退却,眨眼已踪影全无。

谢碧潭还愣愣坐在地上,他看得分明,鬼口扑下的一刹那,黄金履手中蓦的扬出一物,金光灿灿,正丢进鬼口。没入的瞬间,鬼物气焰如雪受滚汤,湮灭无踪,然后便一路惨叫遁走,像是受创不清。只是黄金履不过寻常商贾,何时添了这份本事,全然叫人不解。

黄金履的模样倒也没比谢碧潭好到哪里去,弯腰扶膝大口的喘着粗气,冷汗如浆,连鬓角都打s-hi了,冰凉凉粘在脸颊。他喘了好半晌,才颤巍巍站直了身子,看了眼爬起身过来的谢碧潭,抚着胸口庆幸道:“吓煞人了,好在那鬼魅也有克星,如今快下山去,莫要再在山上多耽搁!”

谢碧潭对此自是认同,但还是先忍不住开口问道:“黄兄,你刚刚是用什么法宝打退了那鬼物,某竟是不知你还有这般本事。”

黄金履顿时苦笑:“某哪有什么本事,这说来还是要多谢你才是。”

谢碧潭更加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然,只听黄金履道:“那*你来梅记,说起李道长替人驱鬼邪之事,某记在心上,兼着自己对这些妖鬼之说也心有戚戚,便抽了空往相国寺一趟,求了副高僧加持的串子护身。当时只想着拿了这物件心里有底,聊胜于无,不想今日却当真靠它救了一命,当真……当真……”他连连“当真”几遍,无话可说,唯有叹息道,“待回去了,定要备上丰厚香火,往寺中斋僧还愿!”

谢碧潭听了因由,也连连惊叹不已。他惊魂甫定,却又忍不住埋怨道:“黄兄,当时你也不知那佛珠串子到底有无作用,何苦还要来推开某,下次再遇到了,还是先自己逃命要紧……呸呸呸……”说着话,他连忙吐了几口口水,改口道,“什么下次,没有下次才是!”

黄金履失笑,扶了他的臂膀:“醉蝶村这一遭,是某邀你同来,自是要先顾及你的安危才是……莫说此事了,趁眼下还算平安,快回董家去吧。”

待到回了村子,却正巧遇见大群村民掌着灯笼火把从另一端过来,为首几人面熟,董老头也在其中。一问之下,才知这便是往东岭寻找董山的人手,当夜翻遍了几个常去的山头,都不见人,而天色已晚,只好先退了下来,待明日准备周全,再往山深处去。这一行人虽说是从村东北的小路上山,但下山路径却不止一条,当下选了最近的路走,倒是与黄、谢二人岔开了。

倒是他二人一时不好将山路遇鬼的事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毕竟此事骇人听闻,众人明日还要上山寻找董山,若是因自己一席话打了退堂鼓,岂不是耽误人家x_ing命。并且想来白日昭昭,鬼魅潜行,也未必倒霉如今夜这般。

这样一时转念,就将叙话耽搁下了。而等到众人回到家中,已是深更,早都疲累不堪,CaoCao用饭洗漱后,就都各自回房歇息,竟是一夜无话。甚至黄金履与谢碧潭二人,有惊无险这一遭,也觉神乏气空,躺下倒头就睡,万事都待明日再提了。

天初破晓,晨鼓虽鸣,长安城内外却还沉浸在薄薄一层未褪尽的夜色中。浅淡的灰霾合着霜气牵衣不散,连兵士合力推开城门的呼喝声都显得萧索,清寂寂回荡在幽深的城门洞下面。

不过到底还有些一早就要出城的人等在城门前,多是行旅装束,挑担牵车,衣着寒素。这样一群人中,突兀夹杂了一匹油黑毛色的骏马,鞍鞯锃亮整齐,上面端坐着一位红衣银甲的小将军,锐气抖擞,十二分英姿焕发,格外招人侧目。

甚至守城门的兵士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虽不同府,但到底同都属军籍,品秩自有高低,难免相互抱了抱拳打个招呼。忽的有一人像是曾见过那小将军的,笑起来道:“徐小郎君,你前几日不是才回了家探亲,怎么今日这一大早又要出城?”

红袍小将干咳两声,语焉不详:“有些私事要办,有些私事……”这时节城门在轰隆声中洞开,他忙一拱手,不再多说,催马就匆匆出了城。那几名兵士也未将此放在心上,说笑两句,就各归各的班位,值守去了。

长安城外跑出十里,渐渐的路两旁行人多了起来,大多都是匆匆赶路进城,也有往田地里收拾活计,各有各的忙碌,搅得初冬清冷的早晨似也多了几分热度。

只是路上纵然热闹,跑了一气带起一身的凛冽寒意却只增不减。红袍小将出来的早,直到这时候才见有路口袅袅升起白烟,正是一个招待往来的粥棚,大锅新熬出的细米粥、馎饦汤,豆叶蔓菁,热气腾腾,很是抓人眼睛。

他便不由自主的下了马,到棚子里坐下随意捡了几样吃食,等着端上来的间隙,目光一转,已将棚子里的情形看了个大概。

与他这般同样风尘仆仆在赶路途中吃饭的还有三四人,大多都只埋头在自个面前的盘碗之中,衣着打扮也无甚奇特之处,无非商旅行人。只是在棚子最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却是坐了位白衣翩然的青年道者,面前摆了三四碟小菜,却不见面饭,而是放了个靛青颜色的葫芦。葫芦中斟出酒水来,就用着棚子主人家拿得出的木碗,细酌慢饮,怡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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