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纯阳X万花]天子脚下 作者:般若兰宁(上)【完结】(28)

2019-06-14  作者|标签:般若兰宁

连着下过几场秋雨后,一层层的寒气早已悄无声息的蔓延开,很是冻人凄苦。甚至绝早时分,地面隐约有霜,冰寒透骨。

这样的天气里,谢碧潭断不肯委屈了自己,他手头并不拮据,因此早早就在房中点起了火盆,每日里暖融融的烤着,越发的晚起早睡,割舍不开。

李云茅还是只添了一件夹衣,就可以精神抖擞的在院中习武,到了中场歇息的时候,总是要“砰”的一声把窗子推得大开,看着谢碧潭被突然吹入的秋风刮得一个激灵,跳着脚过来关窗,伸手拦住他笑嘻嘻道:“透透风,透透风,你这样整日里关着门窗烤火,人都烤糊涂了,快出来走动走动。”便多半可以拖着不情不愿的谢碧潭离了那温暖如春的斗室,裹紧了衣服往前面医堂去开门,问歧堂一天的生意,也就这样开张了。

难得的是这一天,李云茅因事早早起身,出门的时候才刚敲了晨鼓,天色尚昏黑未明。这般清早,自是不到招呼谢碧潭起身的时辰,李云茅自个悄没声息的打理利索走人,却便宜了谢碧潭好一场大觉,直到日上三竿犹拥着被贪恋温暖不肯起来。他那房中医书手卷甚多,随便摸来一本翻看,更是动起了索x_ing今日就这般歇过去算了的念头。

只是天不遂人愿,时近正午,一阵泼风般的砸门声硬生生将谢碧潭吓得扔了书,手忙脚乱拾掇了一下,却直到哆嗦着冲到院子里,才发觉那敲门声是从院子大门传来,而非是问歧堂。顿时心中狠狠记了李云茅一笔,才整理了一幅温文尔雅的表情过去开门:“哪位……”

门一开,却是个认得的,乃是左近相熟街坊,身后还跟着个仆从打扮的人,倒是脸生,正焦急万分的搓着手跺脚。

谢碧潭纳闷:“这是……”

还没等叫门的街坊开口,那仆从已经急切切道:“大夫,您是谢大夫吧!马匹受惊翻了车,把我家少爷从车上摔下来了,就在前面坊门口那儿,也不知是磕碰到了哪,起都起不来了,您快去瞧瞧!”

谢碧潭吓了一跳,跌伤了人非是小事,他不敢托大耽搁,匆忙忙回头取了外出的药箱,跟着两人一路小跑着,直奔坊门。

一出来,就看到坊外的街口,积了好大一圈人在围观。那仆从带路吆喝着分开人群挤进去,第一眼便瞧到一架已经被扶正的马车旁,几个跟班团团守着地上躺平的一人。走近了,看清是名青年男子,衣着打扮也是富贵出身,只是此时一番的灰头土脸,脸颊手上皆有磕碰出来的伤处渗着血珠,正在难过之极的哼声,无法动弹。

谢碧潭忙过去摸脉看伤,又从药箱里取出几味护气安神的药丸叫那青年嚼碎了吞下去,一边将他胸腹四肢轻轻按抚了一遍,末了吐出一口气,笑道:“无事,无大事,只是促然受了惊吓,一时气血雍塞不畅,与些筋骨轻伤积在一处发作罢了。谁快去卸块门板来,将人抬过某那医堂,过几遍针,再吃几副药下去就好。”

一听他这样说,立刻有几名跟从人撒开了腿往附近人家借门板去了,那青年公子还是一动不能动的仰躺在地上,大约是听了他的说法安了心,还能苦笑一声,气息虚弱道:“多谢先生,朱某让您见笑了。”

等到一群人浩浩荡荡拥着抬人的门板回到问歧堂,已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路上那位朱公子神智尚清醒,闲语碎谈中得知他名唤朱丝,乃是蜀地往长安来做丝帛绸缎生意的客商。谢碧潭听了他自报家门,顿觉这一个名字倒是合该做这一份营生,好生匹配,险些失笑,忙道:“朱郎倒是说得一口好流畅官话,听不出多少蜀地口音。”

朱丝叹气:“常年两地奔走行商,家乡口音倒也丢得差不多了!”

正说着话,一行人进了问歧堂,谢碧潭忙将闲话丢开,招呼着安置病人写方配药,一时忙得团团乱转,再没什么间隙。

朱丝身上的皮r_ou_伤不重,几处擦伤也不过是刚见了血丝的程度。但跌下车时,后腰和左腿狠狠挫了一次,正是没法动弹的根源。这伤势对谢碧潭来说算不得难,只是行针过血很要两个时辰,他这时后悔起没早些起身吃饭也是迟了,只得灌了两口案上隔了夜的冷茶,按捺心思坐下施针。一边忍不住惦念起李云茅的好处,好歹有他在,总不会少了饭吃水喝,嘘寒问暖。

这样一边心中哀叹,一边行针,还要抽空照看一下炭炉上煎着的药汤。一通忙碌下来,倒也不觉时间流逝。好容易过完了针,再把两大碗药汤给朱丝灌下肚,谢碧潭就去橱柜中翻了一摞药膏出来,给他敷在几处外伤上。敷了一半,朱丝“咦”了一声,试探着挣扎一下,竟是欠起了身,摇摇晃晃坐了起来。他已一动不动躺了这半日,登时惊喜万分:“某能动了!某能起身了!谢先生,这……您真是妙手神医!”

谢碧潭不好意思吃他恭维,忙客套回去,手上的动作却没耽误了,麻利将末几帖药膏贴完,又写了张休养的方子。朱丝随身带着的几名家仆有两个一直跟在屋里服侍,另几人却多时未见,想来是去忙碌收拾车马杂物或是给家中报信,谢碧潭便向那两人嘱咐了如何煎服休养。话音刚落,就见个先前出去的仆人一路小跑进来,作礼道:“爷,宅子里得了消息,大小姐甚是担心,重新派了车马过来,要接爷回去。爷现在觉得如何,可能够起来了么?”

朱丝忙道:“无妨了无妨了,多亏谢先生妙手回春。都是你等多嘴,怎么还惊动了大娘子,某这就回去!”就扶着人站起身,一边吩咐结算诊金,一边匆匆向谢碧潭道谢告辞。

谢碧潭这时手上没有忙碌的事,顿觉饿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强撑着送人出了门,一转身得急了些,眼前一阵发黑,心中大叫不好,已是来不及了,脚下在门槛上一绊,一个趔趄就倒。

不过倒归倒,没摔在冷硬的地面,却跌进了一个热烘烘的怀里。

头顶传来熟悉的戏谑笑语:“这是……医者不能自医否?”

谢碧潭一个激灵要推开人站起来,反倒被更用力的摁回了那个怀抱。李云茅还有余力空出只手拍拍他的肩背,满不在乎笑道:“饿了一整天?亏你自家就是医者,把自己活生生饿晕,传回去万花谷的脸都丢光了,你说你那位脾气古怪的大师兄会不会把你吊在三星望月示众?”

谢碧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咬牙道:“某没饿晕,放某起来!”

听他当真要恼,李云茅这才从善如流的放手:“成啦,不笑话你了。某回来时带了吃食,都在厨房搁着,尚是滚烫的。都这个时辰了,关了大门,吃饭去罢。”

听到有现成的晚饭,热乎乎的食物抵消了不少闷气。谢碧潭拉上门,同李云茅一同往后边去,然后才想到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某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也不过才回来,走的后院大门,你在前头忙得团团转,自然不晓得。”李云茅说着话,见到了厨房门口,就将谢碧潭向里头一推,“贫道在外头吃过了,你自去吃,某先回房打理一下。”

此时谢碧潭的全副念头已经被香喷喷的食物气味勾搭尽去,那厨房中还新通开了灶火,正在烧着锅水,热气腾腾暖暖和和。他迫不及待迈进去,冲着身后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你去你去!”

李云茅只好扎撒着手,一副被抛过墙的模样去了。

后院半日无人,几间屋子都是门窗紧闭,冷冷清清。李云茅将房门一推,扑面一室清寒,冷暖与外头竟没什么差别。虽说他不畏寒,也是皱了皱眉,进屋直奔墙角,将谢碧潭早早就备妥的火盆掏了出来。

火盆旁边有现成的小篓精炭,李云茅耐心的一并提到门口,顺手从院子角落捡了几根枯枝Cao棍,也不去厨下取火,右手一弹,拈了一道火符,就蹲下去轻轻巧巧升起了火。炭燃起得慢,他蹲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扇着风,为避炭气冲眼,把头别开些,视线漫无目的的一转,落在房门夹角,忽的一凝。

这个时辰,已只剩了抹夕阳摇摇欲坠的挂在天边,照见一切都不甚分明。但偏偏这么一点稀薄的阳光,正巧落在门槛缝隙处,折出了一点晶莹的光亮。

李云茅搁下炭盆凑过去,手指头在木头板间抠了抠,一挑一捏,拎出了一条一尺长短的细丝。那丝线也就如寻常绣线粗细,依稀是银白颜色,又些微有点灿烂透明,一时间竟分辨不出材质。他两根手指拈着,拎起来对着天瞧了半晌,一无所获,皱皱眉头又丢开了,拍拍手站起来往厨房去。

厨房里头谢碧潭正在吃饭,眼看着脸色红润,先前那点惨白虚弱半点也无了。李云茅倚在门口,一眼瞧到,心中甚是愉悦。愉悦过了,才想起来问一句:“今儿可有什么人进院来吗?”

谢碧潭诧异的瞥他一眼,竖起一个指头:“只你一个,算不算?怎么了?”

“没事,没事。”李云茅打个哈哈,扭头一瞅,“呦,炭盆的火升起来了!”磨身便走。留下个莫名其妙的谢碧潭,瞪眼看了门口半晌,又埋头继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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