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清(清穿)下——容恪【完结】(19)

2019-06-13  作者|标签:容恪

“当日我与你争吵,是我的过错不假。可你这几个月,对我这般疏远也算了惩罚……难道你就不曾有一点一滴的想我念我?”

胤禩身子一震,愣在原地。他不知道胤禛心中有这么多的思绪,不知道看起来强大的四贝勒,以后严酷的雍正帝,会有这般的情感,且是为了他。这般深情他可受得起?他所求的胤禛可给的了?他自认为自己做的没有过错,他所要的,尝试了这么一遭,这年代还是无人可给,与其面对胤禛可笑的嫉妒与双重标准,不如早断短痛。可胤禛是这时代之人,他却也尽力了。

胤禩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悖论矛盾中,他与胤禛的皇子身份无可改变,胤禛也有他的抱负与心胸,他也的确是皇子中可堪大任的优秀之人。皇位势在必得,他也不认为除了胤禛其他人可以在那个位置上做好,可江山爱人却似乎永远是敌对的存在。他希望胤禛登上皇位,为了这天下至高的位置,他就必须做一个“正常的皇子”,他不能向胤禩这样推拒掉宫中赐下的格格侍妾,也不能只与康熙做君臣,理智的完全隔断亲情,放弃父子关系,更不可能与他远走高飞,隐然尘世之外——更何况是他二人这种兄弟的禁忌关系?

这其中种种,乱成一团,一时间千头万绪都在脑海里徘徊不休。胤禩双目茫然,陷入思索。

难道……竟是他错了不成?

胤禩怔在那里,胤禛感觉出他的挣扎,他今夜已经把心底心口所思所想尽数讲了,只愿这真情实意可打动得了这人,他知道胤禩应并不单是为了二人争吵而要与他分开,却左思右想,不知究竟是何原因。

胤禛身为皇子,什么不是唾手可得?便是那至尊之位,也可徐徐图之,大有希望。只有面对这个人,才慌乱无措,方知世上尽善尽美,竟有自己这般想不出、求不得的东西。

胤禩、胤禩,佛说天地人皆有劫数命运,你当真是我命中劫数。这一生一世,饴也好,痛也罢,都只想与你一人纠缠,至死方休。

星光微茫,时间点滴逝去,二人不言不语,默默掉转马头,往回去的方向走。无垠草地,唯有两人对应成双,马蹄韵律。胤禩胸中烦闷,又不知自己到底要怎么办才好。这几个月里他避开胤禛,何尝不是避开自己的内心?

胤禛说的,真是一点错也没有。那日争吵过后,他气也气过了,决定也下好了,却心中不舍,放不下他。莫说是一点想念,其实是日日见了伤感,夜夜相思直到天明。每每看到熟悉事物,都要忍不住回想回忆里的甜蜜美好,想着他们曾在一起过,拥有的那些旧日时光。

不过是自己在硬撑着,不愿意回头。

人啊人,凡是有了爱意,大抵都是这个样子,爱上时控制不住、情不自禁,爱了后又思前想后、顾虑重重,断掉却又难以割舍……这是世间无双的情感,却也是世间第一烦扰的思绪。

他所思所想,神色便有些怅然起来。胤禛时时观察着他的表情,哪有不知道这人心中已然松动缓和,并不是那么决绝放得下自己的。他先是一喜,又是深深苦笑。这人硬气起来迅速,再软化下去却要漫长磨合,却又不知自己究竟再什么时候,才能与他真正厮守,叫他放下心里想的太多的那些东西,与自己好好的在一起。

两个人带着沉重的思绪出去,又带着满腹心事回来。距离营地还有段距离,天上忽然天光大作,有几颗流星飞速划过流逝,宛若昙花一现,乍破幽暗天空。胤禩见了,恍惚想到什么,唇边也有了一抹微笑。

胤禛的目光也柔和了些许,定定的看着他。胤禩终于回过头来,对他对视,俩俩相望着。

“四哥,是我苛求了。我们重来一次,还从兄弟开始,好不好?”

第四十四章:私勇祸又起

胤禛与胤禩草原一会,说开了些话。回来之后二人关系便有所缓解,虽不似从前那般同进同出、信任有加,却也是兄弟和睦,面上过得去了。

只是似乎有人看着二人和好十分不顺意,胤禩推辞了胤禛的同榻而眠,刚回到自己帐篷,正要洗漱休息,冯景钻进来禀告,说是大阿哥来访。

胤褆还穿着宴会时的皇子正装,酒气熏熏,人看着还算清醒。胤禩知他酒量不错,倒也没以为他是喝醉酒走错了帐篷,把他迎进来坐了,又吩咐底下人去拿醒酒的汤水。

帐内只剩下两个人,胤褆脸上还是面对蒙古王公时客气微笑,笑道:“八弟这几日可好?上次在草原病了,大哥也是担心的,若是这次来有什么不适应的,可要告诉我。”

胤禩口称谢过:“多谢大哥关心,我身子已经没什么了,也没什么短缺的……不知大哥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胤褆眉目变幻,失了笑意,径直问道:“你方才与老四一起出去了?是说了什么?”

问的这般直接,实情却是什么时候也不能告诉他的。胤禩有些惊讶,又委婉道:“大哥,这是我和四哥之间的事……他不过是和你一样,问问我的身体情况罢了。”

胤褆脸色阴沉下来:“八弟今年以来便一直躲着老四,怎么会今天就答应了与他一起出去呢?莫不是有什么故意掩瞒着我么!”

“怎么会呢。”胤禩只好先打消胤褆质疑,“大哥是看着我长大的,自然兄弟情分不同。四哥叫我出去,确实没说什么。他也是我们兄弟,我也不能对哥哥们放肆不是?”

许是趁着酒劲,胤褆看他半响,见他言辞不似作伪,才嗤笑一声:“关于老四的那些个传言,你也听到了吧?无风不起浪,他既然能对亲兄弟的胤祯那样,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太多的骨肉情谊!早些年你离他离得近,我还不好说些什么,如今你也明白了远着他,那就好好远着点!这种容易被人怀疑私相授受的情况,还是避嫌不要去了罢!”

胤褆说的不留情面,胤禩心中疑惑越来越大,又不好明着与胤褆对抗,只一一应下,说谢过大哥教诲。胤褆仍然不依不饶,瞧他似是有几分唯唯诺诺,又说道:“你自己也说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额娘们又在宫中交好,咱们也该互相扶持着……你与大哥认识了这么多年,大哥可有害你的地方?”

胤禩自然摇头说不曾有过,胤褆缓和语气道:“不管兄弟多少,我总是你们的大哥,做哥哥的无非想要兄弟们好好的在一块,为皇阿玛效力。可是人心隔肚皮,终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老四看起来不声不响的,心里又是个什么想法?他可不像大哥这样,有什么都真真的露出来,不怕影子歪!”

他酒劲上来,又絮絮叨叨说了些胤禛如何胤祯如何,胤禩听得极为别扭,又不好反驳——和一个醉酒劲起了的人分辨什么?还会被怀疑自己和胤禛的真正关系。他强忍着听胤褆教育一通,夜深了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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