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同人)载驱驰 作者:几多次枉痴心【完结】(43)

2019-06-12  作者|标签:几多次枉痴心

  “伤口疼么?”白玉堂轻声问,护着展昭肩背绷带的手臂谨慎地挪了挪。

  展昭在白玉堂唇上吻了一下:“不疼。”

  “猫儿,你……你怎么忽然……”白玉堂想说“这么热情”,但又觉得真问出口来,恐怕以后就没这样的好事了。

  展昭看穿他的心思,自己心里莫名一虚。他从白玉堂腰后收回手,把住白玉堂双肩,“玉堂,遇到你,我才知上天对我何其厚待。”他微笑,“我也想,把你一直以来受的屈,一件一件,伸回去。”

  白玉堂眼神定了定,用力吻下来:

  “那你就快点全好了罢。白爷这样提心吊胆过日子,可怕得很呐。”

  展昭不接话头,只是笑道:“你的应酬,该去了。”轻推白玉堂肩膀,“我一会就去。”

  白玉堂低头亲了亲展昭:“不用你去,我敷衍一阵就回来。”他翻身起来,扯过毛巾被盖住展昭,跳下床来穿衣。发油香水领带皮鞋,转眼间变成翩翩公子,向展昭灿烂一笑,转身出门,

  虽然恋恋不舍,还是说走就走,毕竟快去才能快回。

  展昭躺在枕上,听白玉堂确实去得远了,才从床上起身。

  白喜送来的蓝色西装是白家特制的,领带里绞钢丝,胁下贴枪套,皮带扣里有小刀。展昭把西装的附带物件一件件戴好,发现衣箱最下面还有一个长方黑漆木匣,样式古旧,做工精良,手感温厚。看形状,装的并不是枪,轻敲几下,没有机关。

  展昭打开木盒,里面的东西用白绢包着,盒盖内有一行小小铭文:

  辛苦成玦,不辞冰雪

  雪秋手制,于丁未春别赠华章

  丁未二字击得展昭心头一颤:丁未,1907年,安庆起义失败,展华章被处凌迟。

  那么,这就是父亲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件纪念物。

  展昭犹豫着,解开了层层包裹的白绢。

  一套手工打造的精钢袖箭躺在白绢里,安静清澈,凝固着往事。

  在展昭关于展华章不多的记忆里,最深刻的印象之一就是他精于袖箭。传说他首先s_h_è 出一箭,然后再s_h_è ,第二支箭刚好击中第一支箭的箭簇,然后第三支箭再击中第二支箭的箭簇,如此连环五箭,箭箭不空。

  展昭手指擦过贯注心血千磨万制的箭身,眼睛一阵发s-hi。

  脑中浮现出母亲教他念的唯一一首词: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被贫苦生活磨尽了优雅的母亲,教他念词时眼中仍有那样深切的感激与怀恋,长大以后,他才懂得,母亲对父亲爱得多么沉,多么真。

  母亲还教他一段序文:

  绝卿以玦,缘浅无奈;日后有需,不辞冰雪。

  展昭长大后读到原词,却并没有看到这段序。直到此刻,他才依稀猜想到这十六个字里包含着怎样的往事。

  白雪秋亲手赠箭,别了展华章,看他娶妻成家,默默期盼展华章一生幸福,等来的却是一地凌迟。

  若早知皓首双亲跪地哭劝华章留后,若早知他自幼订亲妻子以死相逼,若早知他洞房花烛等同于灵堂送行,白雪秋绝不会放手。

  玲珑剔透一片苦心,只余一副袖箭,半生追悔。

  白玉堂让白喜把它送来,本来是想物归原主,又觉得这意思不吉利,所以搁置。

  展昭试着把袖箭戴上手臂,果然比他少时练过的不知好多少倍。严实合缝,轻巧体贴,如同身体的延伸。箭尖精光闪烁,白雪秋殷殷目光穿透数十年岁月,手指从往事中伸出,把住展昭手臂,像是承诺与祝福。

  日后有需,不辞冰雪。

  展昭穿上衬衫,珍重地用衣袖把袖箭盖好,心中默应:

  白家有需,冰雪刀枪,展昭不辞。

  银灰色勃朗宁的弹匣轻响,展昭把八颗子弹一颗颗放进怀里,换上沉甸甸的新子弹。

  墙上挂钟指到九点十五。

  展昭和挂钟对表,把快的一分钟拨回去,出门。

  赵珏就住在隔壁,展昭路过时敲了敲门,赵珏不在。

  月光照着海面,乐声在甲板上飘荡。彩灯辉煌,香气萦回。甲板四周临海设了一排排座位,侍者往来穿梭,送酒倒茶,中间的临时舞池里,一对对身影正舞得欢畅。

  展昭站在船舷栏杆旁,目光滤过欢愉的人群,没有看到赵珏,却一眼就发现了那身熟悉的亮白。

  白玉堂正端着杯红酒,坐在休息位上,和几个英国商人有来有往地谈笑风生。舞曲结束,大家纷纷回到座位上等待下一曲,一个浓妆艳抹的满洲女郎摇曳生姿地走过来,坐到白玉堂对面,风情万种地向他送着眼波。没说几句话,伸出涂抹润艳的蔻丹,拈着张洒香水的小小名片,向白玉堂眼前一撩:“堂次郎君要不要请我跳一曲?”

  白玉堂笑眼弯弯,容色灿烂,接过名片,佯吻一下c-h-a进衣袋,向两边的人点头道声失陪,彬彬有礼地向女郎伸手相请,牵住她的纤手之后,他朝乐队打了个响指。

  指挥躬身,大声说道:“下面这一曲,送给美丽的芳子小姐和多金的堂次郎少爷!”

  鼓点轰鸣,舞曲响起,强烈的节拍让人头晕目眩。女郎惊喜甜笑,白玉堂抬手一带,和她在舞池正中旋转起来。

  泽琰二少在上海滩十里洋场手段了得,在任何场合,只要他想成为众人目光的中心,就没有别人的份。他身材本来健美劲韧,跳起舞来潇洒奔放,有型有样,加上面目英俊,眼神磁闪,似笑非笑的嘴角向上一勾,简直要勾走全场女人心。芳子红唇微张,转到白玉堂怀里时总用肩膀又挨又蹭。而这些搂腰把臂的动作,白玉堂却十分有度,只用手腕轻轻作势。这番君子风度,更迷得她无可无不可了。

  白玉堂转了几圈,一眼看见展昭。

  彩灯明月,海浪浮金的背景中,他站在人群外面,一身蓝色,独自拿着杯奇蒂安诺,凭栏自品。

  喧闹的音乐,旋转的人群,仿佛一下都归于静寂,那道蓝影静好如昨,一似初见。

  白玉堂心都飞出舞池,只想快点熬完这支舞了事,芳子却贴胸挨颊地不停抛媚眼,烦得白玉堂差点踩到她的脚。

  “堂次郎君有女朋友吗?”芳子问。

  “没有。”

  “堂次郎君年青英俊,家道富足,谅必碎过不少少女心啊。”

  “她们都没有芳子小姐漂亮。”白玉堂笑容下面已经是冷脸。

  “今天晚上,堂次郎君遇到比我更漂亮的女孩子了吗?”

  “没有。”

  “那下一支舞……”

  白玉堂没答话,心里在想,下一支舞,要去试着请一请展昭。

  就在这时,他看到另一个女子端着杯酒向展昭走过去,两人交谈几句,举杯轻轻一碰,放到旁边的侍者盘里,展昭微微欠身,伸手请那女子跳舞!

  白玉堂的火气腾地一声蹿起,竟然被人捷足先登!

  芳子娇声笑道:“堂次郎君好像看到更漂亮的女孩子了。”红唇一努,指向展昭的舞伴。

  那确实是个很好看的年轻女子,可是白玉堂看的是展昭。

  同样一曲热烈急促的音乐,展昭跳得和他完全不同。举手投足端方有仪,脚下稳妥,手上庄重,眉目温和,把长发飘飘的舞伴带得如沐春风。若是不知根底,极难看出他走路是稍稍有点跛脚的。

  白玉堂知道那是免不了的逢场作戏,就和自己这边一样。但猫儿和那女子贴那么近……猫儿礼貌的微笑真是太好看了,好看得令他莫名其妙地不是滋味。

  而且,这里这么乱,如果别有用心的人想要接近展昭,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比如那个疑似在展昭手中塞纸条的人。

  甚至这个和展昭一起跳舞的年轻女郎。

  展昭拥着她,转到了白玉堂暂时看不到的位置。

  女郎把手扶在展昭肩上,仰起头来,像要吻上展昭一般,吐气如兰:

  “天台不干净,提前行动,十点整,后面第一货舱。在此之前,别离开我。”

  英俊温和的舞伴微笑点头,就像在听世上最缱绻的情话。

  白玉堂的犀利眼神从人缝里透过来,刀片一样亮晃晃凉飕飕。

  一曲结束,白玉堂耐着x_ing子把恋恋不舍的芳子送回座位,敷衍几句,穿过人丛,来到展昭面前。

  “舞跳得真好。”白玉堂拿过杯波尔多酒,向展昭举了举,一口喝干。

  展昭拿回自己那半杯奇蒂安诺,抿了小半口,算是陪饮:“你也一样。”

  白玉堂忽然亮出牙齿,热情一笑:“八条君,陪我跳一曲如何?”手就伸到了展昭面前。

  展昭报以微笑:“我只会跳男步。”

  “我带你。”白玉堂仍然没有缩回手。

  “我已经答应陪这位小姐跳下一曲。”展昭歉意点头,“白玉君请自便。”

  下一支曲子的前奏已经响起,芳子蝴蝶一般飞来,伸出手,一副等着白玉堂来请的模样。展昭扶着舞伴滑进舞池,白玉堂想要发作,无奈不是时候。只好向芳子道歉,说自己酒喝得有点多,吹了海风头痛,要歇一歇。交际场上的女子最有眼色,芳子心中虽然不舍,见白玉堂实在没有兴致,也就不再勉强。

  白玉堂要了杯茶,靠着船舷坐下,看着人群里时隐时现的展昭。

  他看了看自己的腕表,九点四十。

  而现在展昭的表,显示的应该是九点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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