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同人)载驱驰 作者:几多次枉痴心【完结】(19)

2019-06-12  作者|标签:几多次枉痴心

  “明老板,我家少爷的条子。”是有几分生硬的日语腔调,明凤华却以一个顶级特工的敏锐,听出了一丝江浙口音。

  “先生,抱歉,07包厢的太君的条子先到。”明凤华幽幽一笑,“等凤华唱过那场,自然去奉承。”

  白玉堂冷在原地,深吸口气,望向一片昏暗的车窗。

  他对明凤华没有好印象,但是要眼睁睁看着他送上门去被糟塌,心里还是发堵。

  大地飞掠,四野寂寂。

  今泉越看到明凤华的时候,正和几个军官推杯换盏,吃到三分醉了,心里却是无比清醒。他叫明凤华来这里,只是出于职业习惯,不愿错放一个可疑人物。收到来自哈尔滨的急电,滨江饭店的刺杀案毫无头绪,这就意味着一切要重头查起,那么,当夜在滨江饭店里的每一个人,就都是嫌疑人。

  在这辆车上的,就只有夏目主仆和明凤华。

  竹内敬三莫名其妙地死了,所以今泉越格外警惕,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是要亲自动手搜查明凤华。

  而当明凤华进来时,今泉越的目光定在这人身上,有微微的犹疑与惊艳。

  难道身负重任的中国特工会长成这副样子?

  因为叫得急,也没点曲子,明凤华没有上妆,黑发为了好戴头面,剪得短短,一件黑衫反倒显得脸庞清丽素洁。站在那里,自有卓然风致。

  包厢里的六个日本军官,早看得移不开眼睛。

  哈尔滨关东军的军纪,比不上长春青木辖下的军队。青木这几日大驾光临,他们是被拘束得够呛。旅途寂寞,幸好有这样一个大方商人,清酒美人在面前,怎能错过。

  今泉越拍拍大腿,要明凤华坐上来。

  明凤华浅浅一笑,走了过去。

  洛阳牡丹迎着狂风暴雨开出泼天明艳,零落成泥,不改初心。

  白玉堂在外面站了一会,回到包厢,用力把门关死。

  可是隔壁的声音,还是不断传进耳鼓。各种不堪的声响,低声的央告夹在其中,渐渐过渡成抽咽、呻吟、嘶叫,最后变成游丝样的喘息。

  展昭一直端端正正地坐在铺上,仿佛那声音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浓密眼睫覆在眼边,y-in影偶而颤动一下,分不清是火车的颠簸,还是灯光的摇晃。

  白玉堂一声不响地坐在对面,筋脉绽爆的手握着画影。包厢内的空气灌了铅,死沉死沉地向下坠,呼吸间都能搅出火星。

  洛阳身手了得,不要说这几个,就是再多五六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然而洛阳在忍耐,忠诚地扮演一个逆来顺受的戏子,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做过的一样。

  白玉堂闭上眼睛,锐利的听觉具有了视觉效用,隔壁发生的一切清晰如绘。

  今泉越醉得更加厉害,他眼里看到的不是活生生的明凤华,而是一具美丽的瓷器,只是原本光洁的釉面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冰纹纵横。这冰纹有温度,会渗出像杜鹃一样红艳的汁液,每条纹路里都可能藏着他想要的情报。他用指甲掐,用筷子挖,甚至用刀尖挑,可是一无所获。

  他终于挽起手臂,活动着手指。既然表面不可能藏东西,也许藏在里面。

  先他一步得到满足的军官们发出狂野笑声,舔着嘴唇看今天晚上请客的主人上演一出最痛快的压轴。

  白玉堂猛然睁眼,展昭没有反应。

  他是展御猫。

  诚如欧阳春说的那样,他熬得住药,熬得住刑,熬得住侮辱,熬得住诱惑。

  那么,他也自然熬得住看别人熬刑。

  任务的意义远远大于任何个体生命,白玉堂清楚地知道这点,却不由自主地想到,如果涉险的是自己,猫儿也会是这样看着,等着。

  他是展御猫。

  与其说他是静水,不如说他是檀香。不遗余力将自身焚烧殆尽,冰冷的余烬上才会写着,他也曾经爱过。

  脏腑中的某根神经被扯得一疼,突然爆破了白玉堂胸中的忍耐,他下一秒就要霍然站起,跨出包厢。

  可他竟然没能站得起来。

  展昭已经起身,手按在他肩上,用力坚决,显然料到他会有此行动。

  “我去。”

  展昭这两个字说得语气温和,却笃定无比,像是带着咒力,又像是不可抗拒的命令。白玉堂撞到头顶的无名火蓦地被这两个字平息下来,甚至感到一点欣慰。他伸手到肩上,在展昭手背上拍拍,还不忘握上一握。

  “哪有少爷亲自去做这种事。跟班就是吃跑腿这碗饭,少爷抢了,阿琰还吃什么。”

  他的语气弥足冷静,绝不像他一贯的烈火情x_ing。展昭的目光从上方落到他眼里,深深一望,眼底写着的是信任。

  白玉堂笑了笑,起身走出包厢。

  今泉越刚要动手,包厢门突然开了,那几个去搜明凤华包厢的人影子一般闪进来,在今泉越耳边嘀咕了几句。

  什么也没搜到?今泉越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有他部下的判断。他看看被按在铺上敞着身体的明凤华,其实他并不确定这个身上没有一丝强健肌r_ou_的柔弱戏子会是任何一个派系的特工,如果说有过怀疑,折腾了这么半天,他的怀疑也去了大半。

  但凡有点反抗能力的人,早就忍受不住了。明凤华,只是个手无缚j-i之力的风月尤物。

  难道真把手伸进他身体里,把什么都掏出来?今泉越做得出,可是没有意义的杀孽,他也不想造。

  不过到了这份上,就是自己想停,边上这几个观众也停不下来了。

  就在这时,开着的包厢门口出现一个和服身影,阿琰站在那里,恭敬地鞠了一躬。

  “我家少爷问,先生们叫的堂会唱完了没有。”

  今泉越心里一动,借酒盖脸,大声训斥:“你是什么东西,到我的包厢里来多嘴!”

  白玉堂低着头,碎发挡着眼神,声音低沉谦恭:“少爷已经和明老板约好,见不到人,在下不好交代。”他抬眼看看在铺上颤抖的明凤华,“何况,先生这里,也不像是在唱堂会。”

  日本军官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一个个摩拳擦掌催个不停。今泉越盯着白玉堂,突然哈哈一笑,把袖子放下来,伸手拎起一满瓶增酿,在桌上重重一顿:

  “敢来打扰我,算你家少爷有胆量。你也不是个简单角色!把这酒全给我喝了,人你带走!”

  1933年的日本清酒,传到满洲已经变了味道,里面添加大量的食用酒精,味道既浓且烈,被日本老人称为“乱世之酒”。

  白玉堂看了一眼,伸手接过,不动声色地闻了闻,果然和在日本喝的很不一样,味道辛辣刺喉,不过并没有迷药的异味。

  开口淡淡道了声谢,扬起酒瓶,一口气饮尽,瓶口向下照了照,低头一礼。

  今泉越抚掌大笑:“果然是夏目家的随从,气度不错。人你带走,替我向你家少爷问好。”

  日本军官们不满地叫嚷着,今泉越伸手从怀里拍出自己的证件,包厢里立刻一片安静。接着,军官们一一退出包厢,各自回去。

  今泉越勾手叫过乘务,低声:“发报,夏目家从不允许随从在外面喝酒,这个随从身份可疑。请示批捕。”

  火车加速,车厢有短暂的颠簸。

  白玉堂把明凤华抱出今泉越的包厢,心里盘算,虽然给明凤华解了围,把人就这样带回自己包厢,很是不妥。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看,这样的明凤华怎样也唱不了,夏目少爷叫条子是要取乐,军火商家可不是开救济院的。

  戏子最是灵透有眼色,何况这张皮里裹的是心窍玲珑的洛阳。不等白玉堂先跟明凤华说送他回包厢,明凤华缓过一阵疼来,抬手攀上白玉堂肩头。

  “请代我跟夏目少爷告罪……我今天……不能唱了……”明凤华在白玉堂胸口低低说,“让我缓一晚上,明天一准去……”

  “等一晚上的,关系的没有。明天唱不好的,小命一捏碎碎的干活!”白玉堂一面故作生硬地用日腔中文威胁着,一面手上动了动,用宽大的和服衣袖尽量帮明凤华遮住身体。明凤华把头深深埋在白玉堂怀里,浑身抖得不成模样。白玉堂知道这不是装的,不禁在心里长叹了一声。

  假作真时真亦假,只有在伪装成弱者的时候,洛阳才能允许自己流露出真实的疼痛。可是在白玉堂的记忆中,他的猫儿连这样的时候都没有。

  想到这里,心中一阵苦意泛上来,抱着明凤华的手也柔了几分。

  白玉堂把明凤华送回包厢,轻轻放到铺上,让吓得话都说不出的跟包出去打开水,自己简单替明凤华处理伤痕。跟包一出去,明凤华立刻安静得出奇,没有呻吟,甚至没有瑟缩。眼睛潮s-hi,也只是出于疼的本能反s_h_è 而已。

  “他们搜完了。”明凤华忽然低语,“我的人和我的东西,确定安全。”

  “接下来就是我和他。”白玉堂把毛巾放进盆里洗净,眼睛看着丝丝散开的血迹,仿佛那是一根根刺进视野的钢针,“你放心。”

  明凤华愣了愣,笑了:“我以为你会问我,东西在哪里。”

  “要是能让日本人搜到,你就该死。”白玉堂冷冷睨他一眼,“这一点上,我相信你的能力。”

  明凤华眼里忽然现出感激之色:“我没想到,你真能一直走到这里。”

  “我还能走得更远。”白玉堂站起身,“不过你记住,我不会再给你拿手雷炸我的机会。”

  有什么在明凤华眼睛深处晃了晃,白玉堂觉得那毫无疑问是杀气,他在这一瞬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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