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林虎情——雨树【完结】(4)

2019-06-12  作者|标签:雨树

也不过是只漏底的破船,他倒要看看他能装多久。

那人似是看透了张展的想法,弯眉一挑,丝毫不将这看到眼里,也许是对自己的自信,也许仅仅是对自己生命毫不在意,只见他斜过眼瞟了眼张展:“就凭你”轻轻浅浅的低笑最终淹没于雨水中,消失在树木倒地的噪杂中。

越斗越久,张展虽仍未伤得了那人,但那人嘴角的鲜红却越来越多,在那张冷傲的脸上,妖艳而刺目,有种挥不去的邪魅。

张展这才发现雨已经停了,看着那张倔强的脸,他难道不知道他嘴角的血已经完全暴露了自己的底线?他的伤很重,重到只能躲开,却不敢动用真气给张展一掌。

张展咬紧了牙,只觉那人的苍白的笑让他莫名的一阵烦躁,新的一股怒意来的又快又猛,几乎颠覆他所有的理智,手下的力道又加了几分,长剑离了手,直取那人要害。

那道白色身影如风一闪,却在剑擦过身边时,失了平衡的一晃,内力翻滚,一阵腥味冲上喉咙,他闷哼一声,一口鲜血染红了前襟,一张脸如死灰般惨白。

张展看他已是内力用的太多耗尽了自身的力量,心下一惊,想也不想就要收回掌,可哪里还收的回,只见掌气穿透了那个本已摇摇欲坠的身体。

白衣男子牵着苍白的唇,硬硬将闷哼声咽进肚里,一双丹凤眼有些玩味的看了眼张展握着的拳有些发白的关节,噙了若无的笑意渐渐陷入了昏迷。

张展看着倒在地上的人,棱角分明的脸上似是还冷傲的不容其他人直视,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的脸,竟如千年冰山样冷漠孤寂,那嘴角的血渍,鲜红的刺眼,如栖着的只血蝴蝶,化不开的浓艳,与张展脑海中闪的笑脸叠在一起,倔强的霸气的,挥之不去,让张展看着看着生出一阵烦躁。

该死的,真真可恶到该死!!

刺目的阳光从眼缝中投了过来,刚刚想睁开的眼又眯了起来,淡如水色的眉敛了敛,抿紧的唇微微颤了颤,发出难成句子的呻吟

“醒了醒了!谷主!他……他醒过来了!”朦朦胧胧中,一个甜而不腻的女音略带兴奋地呼了声,但很快那种喜悦便被另一个冷冷的声音呵斥住了。

张展斜斜地瞪过去一眼,只一眼,倒叫小丫鬟禁了声,想想昏迷的人与自己无亲无故,不免也是感到自己反应太明显而臊红了脸,低着头再也不敢抬头了。

张展闷哼了声,是他把人拖回来的,当然清楚自己府上大到厨娘小到门边的丫头这几天动不动脸红是为了什么!从鼻子里冷哼,一个男人长的比女人还好看有什么好?竟连昏迷时都能收买人内心!难不成自己养了一群花痴怨女?

张展这样想着,不免撇了撇嘴,走到了床边。

床上的人,原本苍白如大理石雕刻的脸经过一个月的调养,没有红润,但多少有了些人气,深邃的五官偏偏在昏迷时也似裹着一层冰霜,抿紧的唇即使呻吟时也只是微微动动,执拗的不愿开口,即使那嘴已干裂而苍白。

张展皱了眉,盯着床上那即使未完全清醒却折起的眉,想起的却是那天在雾林看到的挂着血渍却依旧冷傲不服输的弧度。

江树暗暗抽了口气,打量着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容颜,紧闭的双目微微颤着,一双密长的睫如栖在那仙人般的眼窝里,投下一片慑人心魂的阴影,柔弱素净的面容配上冷冽极致的傲然,竟形成一种蛊惑人心的漩涡,让人不受控制的陷进去,哪怕万劫不复!江树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昏迷的人,却仍改不了轻轻叹出声。

张展扫了眼身边的人,连白眼都懒得去翻了,一把揪起床上人的衣襟。

“爷……”江树擦了把冷汗,向来知道自己主子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但在病人刚醒过来就这……不免提床上的人捏吧冷汗……

“死不了”他可记得那张到昏都不变的冷笑!张展一把将还未睁眼的人摔回床上,真不懂他用了什么盅数,烈风,那天竟独自噙着衣角硬硬将他拖出雾林!而自己竟看到府口尚存一丝呼吸的人时没有再补上一刀。

这个敢蔑视自己的人。

张展想起那句傲气而不容置疑的话“它和你的主人”熄了几天的火气又窜了起来,他握了拳,只怕一不小心就能掐死这个不知死活的人!冷冷哼了声才吼道:“把他给我带到落日厅!”

说后也不等江树反应过来,黑着一张脸愤愤而去。

“这……”江树暗叹口气,人刚醒就要到那里?主人……这永远都不懂怜香惜玉……恩虽然他是个男人,但好歹也是个儿顶尖美……人啊……想还有那个女人敢嫁他?哎,一个堂堂三谷主,都二十好几却依旧没成家啊,这毒谷大谷主也一样那性子……想来……江树望着已消失在门处的主子,还真为毒谷的未来担心……

04.回忆

半个时辰后,毒谷落日厅。

偌大的竹室里,对着正门,两排暗红檀木桌椅整齐而列,左边坐着四人:相貌普通,倒都是健壮魁梧,或瞪着一双虎眼或挑着浓浓的墨眉,四人一派的洒脱,发髻也各不相同,厚底长靴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拍子,倒是见些习武人的豪爽。

那右边对着也坐了四人:或穿紫衣长袍或罩着灰白大袍,陈旧的色彩如同他们布满沧桑的容颜一样让人难以猜出年龄,或捻须或皱眉,个个表情严肃而微带紧张的望着日落厅门口正被下人们抬进来的的竹床。

竹床在厅道上停了下来,两排檀木桌椅再往里是七八台石阶,石阶上三把暗红光泽的太师椅正摆在那,左边椅上的人浅眉凤眼,投足不乏风情却常常冷冷斜着眼,似天生一番摄魄气质,偏偏这样不容无视却又表现的无所谓的随性,只拿了杯茶似呷非呷的品着。

中间的檀木椅空荡荡的,旁边的又坐一位,剑眉星目,隆起的眉心似是忘了舒展开,一脚放在椅子沿上,右手顺势搭在膝上,一动不动的望着厅上的竹床。

竹床不大,是谷中在平凡不过丫鬟小厮们睡的那种,有一排手腕粗的黄竹排成,上面躺了一人,一身白衣却破的分不清原本面貌,血迹斑斑中何有泥土干上的污垢,被青丝与衣领遮去了看不清容颜,不过望过去脸却白的赛过身上的衣服。

“要老子看,没什么可说的……”直接杀了最简单。张展晃晃搭在膝头上的手臂,眼睛瞥了眼厅上冷哼。

厅下坐着的人们看看这个三谷主,有的皱眉倒也有一两个点头,另外几个有些面面相觑,又沉默了一会,那留胡子的长者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谷主,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我怕……”话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厚重磁性的声音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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