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天天啊，”叶修笑笑，“这才是第二回 。”
“那第一回 是谁？”
“苏沐秋呗。”叶修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
“那这回又是谁？”看不出来，唐柔居然也很有八卦的热情。
“你确定想和我讨论这件事？”叶修看看她，在他的印象里，这姑娘对于打打杀杀的热情一向大于风花雪月。
“事实上，在千波湖，你只能和我讨论这件事了。”唐柔一边弹琴，一边笑道，“因为我是唯一一个不会嘲笑你，也不会同情你的人。”
“有道理……”叶修不得不认同这一点。
“所以是谁呀？
“今晚天气不错。”叶修站起身来，推门就走，“我出去思考下人生。”
“其实我是想和你说……不管那个人是谁，最好不要留下遗憾。”
“嗯？”
“以前有个人喜欢我。”唐柔静静地说了一句，隔了很久，才继续说道，“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真的不喜欢他，我其实都不算认识他……”
她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敲击，纤细的手腕上，系着一枚银色的身份牌。
“但是我总是想，如果我知道的话……”她摇摇头，“算啦，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有用了。”
“是啊。”叶修附和了一句，没有再说什么。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沿着黑暗狭长的走廊一直前进，而在他身后，又传来了流水般的琴声，正是那首张新杰唱过的歌。
原来……这是一首告别的歌。
在张新杰开口唱歌的时候，他就觉得十分反常。按照张新杰的个x_ing，没有什么恶作剧能在他身上得逞，如果他真的是被硬拉上台的，大可以丢下一句“我不想唱”扬长而去，搞不好还要教育众人如何“食不言寝不语”。而那天，他没有从台上下来，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是真的想唱这首歌。
从头到尾，他就专注地、一字一句地唱着，甚至没有看过叶修一眼。这是叶修第一次听见他唱歌，可那一刻，他的神态和表情，叶修却觉得似曾相识……
坚定而严肃，却又带着很深的眷恋，仿佛远征的战士眺望着夕阳下的炊烟。叶修曾经在张新杰脸上见过一模一样的表情——那时他们并肩站在“白鲸号”的甲板上，年轻的海军就要告别这片他深深眷恋的海洋。
六年前的往事扑面而来，原本他已经觉得自己遗忘了这件小事，可突然间一切都变得鲜活起来，几乎能闻见记忆中那股咸s-hi的海风。像是打开了什么隐秘的闸门，无数微不足道的、关于他们琐事一件件在脑海中浮现，仿佛是走进了谁珍藏的回忆。
是谁的回忆呢？
明明是第一次听见，那首歌突然也变得极为熟悉，熟悉得仿佛一声呼唤。在最可怖、最沉重的噩梦里，这温柔的歌声曾经穿透了无边黑暗，一直传达到深深的海底……它就这样固执而悲伤地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直到把那个唯一的听众从噩梦中唤醒。
于是在张新杰离开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追了出去。也就是在那时，张新杰回过头来，第一次和他目光相对。
他看着自己的表情，就像是远航的海员，回望着逐渐模糊的海岸线。
在那一瞬间，叶修突然明白了，那首歌是他唱给自己的。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首歌的含义并不是告白……
而是告别。
第125章 叶张线：假如爱有天意
前往千山城的路上，陈果一直有些忐不安。
“真的是我跟你去？”快下飞机的时候，陈果又心虚地问了一次，“真不用把沐橙或者方锐喊过来？”
大战在即，联盟在前山城召开作战会议，组建千波湖前线指挥部，要求各部队的军政长官出席。按照建制，兴欣原本是没资格参会的，可因为有叶修的存在，这支部队一直以惊人的速度在扩编，扩成一个兵团指日可待。考虑到叶修和兴欣在决战中能起到的作用，联盟这次倒是把这支新组建的部队与各兵团同等对待，也破例给兴欣也发来了通知。
“你是老板，是兴欣的军事负责人嘛。”叶修叼着烟，漫不经心地说道，“到了你跩起来的时候了！”
靠……跩，跩你妹啊？陈果泪流满面地想。名义上是兴欣的军事长官，但谁都知道，陈果这个老板更像个打杂的。虽说以往也撑过场面，打肿脸充过胖子，可这次来开会的都是什么人呐？韩文清张新杰黄少天喻文州王杰希……各个都是实打实的大神，是过去只能仰望的存在！在众神面前，自己一个凡人拿什么拽？不跪就不错了！
怂归怂，可来都来了，也不能再打退堂鼓。下了飞机，陈果和叶修并排进了会场，竭力地昂首挺胸，装出一副“这不过是小场面我早见惯了”的模样。
签完了到，离第一场讨论会还有几小时。陈果在大厅里左顾右盼，光是看大神就看得眼花缭乱，叶修则满场随意地溜达着，遇上谁就谁随意地聊两句。
这货，还真是跟谁都挺熟的啊……陈果在心里暗暗地吐槽。
冷不防地，一个人走到自己面前，端正严谨、无可挑剔地冲自己敬了个礼。陈果定睛一看，来人军容整洁姿态挺拔，不是张新杰又是谁。
论军衔，张新杰其实是高过自己的，主动过来给自己敬礼，只能说是对女军官的尊重了。陈果一时间有点慌，手忙脚乱地还礼，一边敬礼心里又在抱怨，又不是不认识……搞得这么严肃干嘛啊！
“你也来啦？”到底没什么话说，陈果很二地冲张新杰打了个招呼。
“你知不知道，我和叶修解除结合的进度怎么样了？”没什么铺垫，张新杰开口就问道。
“啊？这个，我没听说啊……好像快了吧？”陈果有点茫然地说道。
叶修和张新杰的“结合”纯属乌龙，张新杰着急解除也不奇怪。可一周前，叶修还催促着苏沐橙抓紧去办这件事，但不知怎的，最近却完全没再听他提起过了。
“快不了……有点突发状况，进度条暂停了。”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靠！”陈果被叶修吓了一跳，回头怒吼道，“你从哪蹿出来的？”
“就你一个人啊？老韩呢？”叶修看看张新杰。
“霸图还有些事要处理，他晚上到。”张新杰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和会务组请过假的。”
“他走不开，也不一定非得自己来嘛。张佳乐呢？”叶修随口问道。
“在前线。”张新杰想了想，又说，“他现在状况基本稳定了。虽然还兼任霸图的副参谋长，但他还是主管炮兵部队。上周他进行了一次检查，结果回报各项指标基本在可控范围之内。根据最近的战报和观察，我认为他的情况——”
“我就随口一问，你说那么多干嘛？”叶修突然打断了他。
两个人默默对视了两秒钟，陈果莫名地觉得气氛有点微妙。
“我觉得你想知道。”张新杰淡淡地说。
“少瞎说啊，我知道那么多干嘛？我都说了，就是随口一问。等会我再问问老林问问老韩问问小宋……你是不是给我开个情况介绍会啊？”
陈果愣愣地看着叶修，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后者的语气还是一贯地嘲讽，但不知为什么，陈果却觉得他表现得有些尴尬和……笨拙。
“你不用和我解释。”几秒之后，张新杰说。
解释？解释什么？陈果纳闷。怎么回事，几天没见，这俩人说话怎么跟对暗号似的？
“谁和你解释了？”叶修打了个哈欠。
“按计划，几天前我们就该解除结合了，但你一直没有通知我。”张新杰一脸严肃。
“计划有变。延期了。”
“延期到什么时候？”
“这个……再议吧！”
“什么意思？”
“这都不知道？”叶修乐了，瞬间化身为汉语词典，“就是押后讨论，搁置两天，再商量商量……”
谁问你这个了？陈果内心暗暗吐槽，尼玛，这笑话真够冷的，你没看张新杰脸都黑了？！
“我问的是，为什么要再议。”
“解除结合，这么重大的事情，不是应该三思而后行么？”叶修理所当然地说道。
“不需要。”
“你不需要我需要啊！”叶修很欠揍地说，“解除结合，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我正站在人生和历史的转折点上，你还不许我再思考个一年半载？”
靠……还划时代？陈果无语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当方锐和林敬言是死的？
也难怪张新杰脸色更黑了啊！陈果感叹。
“叶修，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张新杰皱着眉说。
“我很认真的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