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你在手术台上自爆，我就好多了。”叶修点点头。
“什么？”张佳乐十分茫然，“我在手术台上自爆？”
“那天在研究基地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你指……？”
“麻醉之后的。”
“我都被麻醉了怎么会记得啊？醒过来已经在霸图了。”张佳乐十分郁闷地说。
他隐约觉得，那天是发生了些什么的，那个“什么”同他精神力的恢复或许还有着直接的关系。事后周泽楷的反应也很古怪，今天听叶修的意思，那件事同他的状态也有莫大的关联？
“到底是怎么回事？”张佳乐追问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周泽楷会知道我的精神力恢复了？他对我说‘要保密’又是指什么？你的精神状况到底怎么样？还有……当初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分手？今天一开始又干嘛死活不去登记？”
“等等等等……”叶修打断他连珠炮似地发问，“你问题也太多了点吧！你十万个为什么啊？”
“你倒是回答啊！”
“让我想想啊……”
张佳乐能感到，叶修是真的陷入了沉思，仿佛在思索着从何谈起。两个人就这样一语不发地并排坐在长椅上，静静地眺望着西沉的太阳。
“十年以前，”隔了许久，叶修才开口说道，“我可想象不到，有一天会跟你一起看日落。”
“你又转移话题！”
“我这是在抒发情感！”
“以后再抒发！你先回答问题！”
“好吧，十年以前……”
“叶修！！！”
“叫毛啊！你不是让我回答问题么？我正回答呢！”
“哦……那你回答。”
被张佳乐这样一打断，叶修好容易总结出来的思路好像又被打散了，两个人面面相觑了半天，叶修也没说出第二句话来。
“喂！”张佳乐催促。
“好吧……”叶修叹了口气，张佳乐觉得，他的内心多少有些纠结，好像要出口的话很难以启齿似的。
“你还记不记得，你还是新生的时候，我当过你们的班级指导员。”
“黑历史想忘都忘不掉吧。”张佳乐痛苦地说，“日啊！我居然还叫过你‘叶秋前辈’……”
“淡定，反正你也没叫几次。”叶修安慰他。
“……你又转移话题！”
“你就不能有点耐心！我这不是话还没说完！”
“哦，你说你说。”
“一年级预备课程结束以后，就进入正式选课了。作为班导我给你们出了建议课表，炮指02班除了你，全班都按我给的课表选课了。”
联盟军校的培养机制比较灵活，在新生选定大类方向后，具体的课程设置由学生自行选择，自由度相当大。为了避免新生弄出不靠谱的课程安排，军校会让高年级的指导员帮助新生选课，而几乎所有新生也都会听从指导员的建议。
“是有这么回事……”张佳乐挺不好意思地说。
他不是那种把叛逆当个x_ing的熊孩子，当年否定了叶修给的课表，张佳乐还多少有点内疚。隔了十几年叶修突然提起这件事，张佳乐搞不懂他想干嘛，总不能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吧？
“我给你选的都是经典课程，而且不是随便选的啊，都是研究过你的各项测评成绩之后得出来的结论。结果你还是没按照那个来，自己选得那叫一个乱七八糟……”
“是有点乱，但是我感兴趣啊！”张佳乐不服气，“你有想法，我也有想法啊！”
“就是这个道理。”叶修微微笑了笑，看着张佳乐说道，“不管我的想法是什么，也不能替你做选择……哪怕是为了你好，我也不能再替你决定什么了。”
全然听不懂他的意思，张佳乐十分茫然地盯着叶修，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内心所蕴含的温情和爱意。
“不管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决定……”叶修温柔地说道，“我都要尊重你的选择。”
第100章 叶乐线：因为你最善于等待
他的话让张佳乐的心都为之一颤，静静屏息等待着叶修的下文。然而很久过去了，叶修却没再说出一个字来。
“所以呢？”按捺不住了，张佳乐追问。
“什么所以？”
“然后呢？”
“没了啊！”叶修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我不是说完了么，哪有然后啊！”
“……你大爷啊！”
“淡定。其实我是在思考，怎么说你暴起伤人的可能x_ing比较小。”
“你就照直说啊！”
“你身上最大规模的杀伤x_ing武器就一把枪吧？”叶修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我靠你到底说不说？”张佳乐真急了。
“你让我想想……”叶修难得露出点纠结的表情，“应该从哪说起。”
隔了很久他在开口，说出来的却又是完全不相干的话。
“你记不记得，中央军校一年级的预备课程里，有门时事政治课。”
“记得啊！”张佳乐焦躁，不懂叶修到底要跑题到什么时候去，“送分课嘛！”
这门课虽然是闭卷考试，但题目极为简单，只靠常识随便答答也能毕业，历来是军校新生们的最爱。
“这门课有人挂过科。”
“这也能挂？谁啊？”张佳乐惊愕。时事政治挂科，这除非是没去考试，否则还真是挺难想象的。
“周泽楷。”
“周泽楷？！他没去考试吧？”张佳乐更是迷惑不解。虽然对周泽楷没有特别关注，但他那金光闪闪的简历真是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张佳乐还记得他是以综合第一名的成绩从军校毕业的，绝对是各种意义上的优等生无疑。
“去考了啊，还答得挺认真的。”叶修感慨，“那次是方明华给他监考，据说他答不出题目，急得把笔都掰断了。”
“不能吧……？”张佳乐半信半疑。
“这种凭常识就能过的考试，如果有人挂科了，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智商低？”
“你这么说他，轮回能答应么。”叶修哭笑不得，“这只能说明，他根本不具备一般人都有的常识。”
“你这还是在变相的说他傻嘛！”张佳乐不服。
“我什么时候说他傻了，我说张佳乐你怎么老抓不住重点？”
“你说了半天废话有重点么就让我抓？”
“……”
“这么说吧，”叶修叹了口气，又换了个思路，“我们每个人都是有档案的。从一出生开始，出生证明、诊疗记录……这一切联盟都登记在案，有迹可循，甚至再早一点，出生之前的检查记录也能查得到。比如沐橙在医疗数据库里翻一翻，就能知道你在出生前4个月做超声的时候，脸朝哪个方向，喝了几口自己的尿。”
“我靠你才喝自己的尿！”
“你有没有常识……而且我不是说让你抓重点么？！”
“我抓了半天也没抓到重点在哪！”
“重点就是，周泽楷没有十五岁之前的档案。在进入中央军校之前，他的所有记录都是一片空白。”
“不是因为被加密了？”
“不是。沐橙把联盟几乎所有的数据库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他十五岁之前的哪怕一点痕迹。”
虽然仍然没有抓住叶修所说的“重点”，可张佳乐不由得坐直了身体，背后微微地发寒。他当然知道这种状况的不同寻常，他隐约觉得，自己正被叶修带进一个惊天的秘密。
“只除了一个数据库。”叶修顿了顿说道，“一个生工研究所的数据库……就是方士谦现在工作的那家。”
“他的档案被转移到那里了？”
“不是转移，而是他的档案就在那里创建，保存，没有副本也不和外界发生关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个研究所……是为了他而建立的。”
张佳乐微微地有些发冷，他想起上次在研究所遇到周泽楷时，自己问他为什么会在那里，得到的回答便是一个语焉不详的“家”。
如今想来，那个回答的意思，难道是说那里就是他一直以来生活的地方？不，这些年来他一直随着部队东征北战，周泽楷的意思更可能是……那里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是他生命的本源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