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荆地棘 作者:木三观【完结】(44)

2019-06-10  作者|标签:木三观 相爱相杀 破镜重圆 名门望族

  剑夫人红唇一撇,笑道:“这话我听听就算了。你就是打量着略儿x_ing子好。”柳祁苦笑一下,再不应答了。剑夫人没得到柳祁的回答,似有所思,很快就走下了台阶。侍从的剑仍捧着,柳祁决意不接过,那剑夫人却走下来,将这剑拿到手中,往琴师脖子上抹。但也就是作势而已,她那剑慢慢地拂过,没伤着琴师一根头发,只是虚晃。柳祁在一旁却是看着这一切,原也是以为剑夫人要动手伤人,但也没有阻拦。这柳祁可谓冷漠如霜,站在一旁,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剑夫人这才把剑收了回去,却打量那琴师竟然也是脸色不改,似个武士一样,站得笔直,神情既严肃,又从容。剑夫人有些讶异,又笑着说道:“确实不能无故杀人。这个琴师我看着也是不错,一声叫嚷也没有。也是个有骨气的。就留在府上,有空给我弹弹琴,解解闷也好的。”

  柳祁倒真的在剑府里住了下来。剑夫人也住剑府。虽然剑府很大,不是非要见面的话,他可以一个月不见剑夫人一脸。但到底剑夫人是个长辈,柳祁还是三不五时就去见见剑夫人,寒暄客气几句。那态度颇为自然又恭敬,仿佛之前的不愉快完全没有发生。剑夫人也没有旧事重提,但脸色算不上自然。可柳祁对她却跟对自己亲妈一样热切殷勤,嘘寒问暖的。 剑夫人明知柳祁装模作样,但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比脸皮比不过柳祁,便经常移居马场,和马娘子共住。

  那琴师倒真的在剑府安稳地住下了。柳祁和琴师倒是时不时的能在庭院里遇见,可见琴师并不避人,行为举止比柳祁还大方许多,没什么顾忌。该吃就吃,该游园就游园,平时也会出门。旁人也不知琴师的来历,只以为他真的是剑夫人从塞外请来的艺人。

  柳祁其实也不是十分在意这件事了,因他还得回朝廷面对大王子国丧期间嫖娼的事。朝野沸腾着呢,柳祁也就是这锅沸水里的一片熟r_ou_,在舆论中煎熬着。在家不安心,在前朝也被人指指点点,回内廷还得看罪妃脸色。那柳祁也只好向罪妃辩解:“当时情况危及,大王子大醉,能走一个是一个。且旁人被抓也还好,偏偏我被抓了,咱们这边就损失了剑少爷这么一个有力的盟友了。”罪妃却是比大王子通达许多,接受了柳祁的解释:“好了,我也能懂的。只是大王子吃醉了,胡乱说话,竟将你也拉扯出来,险些坏事了。还好剑夫人识大体,帮助了你。不然我的心也不安。”柳祁便说:“娘娘真是宽宏大量。但大王子也只是粗枝大叶,想必不是有意伤害我的。”罪妃笑了笑:“可不是么。我看你也挺玲珑的。剑少爷喜欢你,连剑夫人也这样维护你。”柳祁只垂头道:“不敢、不敢。”

  柳祁又问道:“那大王那边打算怎么处置大王子?”罪妃闻言,叹了口气,说:“他做出这样的事来,是张狂了些,可到底也不是真正的大事。这个公主又不真的是咱们的什么人,死了就死了,还得咱们为她守丧,真是无理由的事。大王也不会真正责罚大王子的。”柳祁听着那句“死了就死了”,心中一阵酸楚,却又笑着说话:“很是、很是。但到底是天家派来的人啊。”罪妃却道:“她失德在先,我们也是仁至义尽了!”

  三危大王其实自己也没少饮酒吃r_ou_,歌舞宴乐那些倒是没怎么办过,也是因为他自己不喜欢这种娱乐。他听说了大王子的事,生气是必然的,但被罪妃劝了两句就消气了。毕竟又不是什么太后、太妃死了办的国丧。那三危大王自己也很粗枝大叶,故只形式上罚了大王子禁足一个月。

  柳祁两边没讨着好,也是夹着尾巴做人。罪妃吃着他的驻颜丹,也是挺信任他的。这柳祁又提出,说研发出让罪妃更容易受孕的丹药。这罪妃听了,不觉两眼放光,表情犹如活到八十岁没读过书的绝症患者听见“无痛不手术彻底根治”的保健品一样。

  尽管大王子被禁足,但还是可以见见柳祁的,因为柳祁总是以发放内廷供给的名义到大王子府里看望他。这大王子见人人都疏远他了,唯有柳祁还是一心一意嘘寒问暖做小伏低关怀备至,又想到自己当时醉酒在气头上拉扯了他,又是愧疚又是感激,只说:“以往别人都说你好,我原不以为然,以为你能说会道、狡猾j-ian诈,才讨得大家欢心。没想到你还是很有情义的。怪不得剑家那小子那么喜欢你,剑夫人也一直护着你。”柳祁听了甚为鄙夷,但脸上还是喜不自胜,又感恩不绝,只说:“冒犯说一句,我原以为大王子是个粗枝大叶的人,这些日子来相对,才知道大王子是口直心快,有英雄气概,不像敖欢那样会藏j-ian,口蜜腹剑,一点气度也无。”

  大王子听了这话,大为受用,又和柳祁推杯交盏的,喝到微醺。那柳祁借着酒气,又垂头叹气起来。大王子见他伤感,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风月庵的事,有人给你脸色?”柳祁摇头说道:“若是因为我自己的事,又怎么值得伤感?”大王子听了觉得奇怪,就问:“那是为了什么?”柳祁便掩面说道:“自然是为了殿下啊!”大王子闻言哈哈一笑,说道:“不过禁足一个月,小事一桩!我从小淘气,被禁足得多了!”那柳祁却说:“这禁足是举动是娘娘提议的。”大王子却眯起眼睛,说道:“这我知道。因为禁足其实是不伤筋骨的惩罚。”柳祁知道大王子疑心自己要挑拨他与罪妃的关系——当然,大王子的疑心是没错的。柳祁却继续说道:“这话我真的不敢说……就是……”大王子生x_ing多疑,常常怀疑柳祁,也免不了要怀疑罪妃的,看着柳祁欲言又止的,也是猜忌得很:“什么话?这儿只有你我,你直说就是了。”柳祁却从袖中拿出一张方子,一脸忧色地说:“这事娘娘不准我提,可我忍不住……”大王子接过方子,皱起眉来,说道:“这是什么药方?”

第49章

  柳祁低声说道:“这是安胎的药方。”大王子不觉脸色肃然。他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和罪妃结盟,就是因为罪妃无子。罪妃若有了自己的孩子,不但不会继续帮助大王子,还很可能倒戈相向。大王子只觉惊诧:“这、这怎么可能?”柳祁却说:“她是好不容易求得一子,颇为顾忌,并不让人知晓。只叫我秘密为她准备安胎药物。说起殿下,又说怕节外生枝……”大王子冷笑道:“我怎么‘节外生枝’?”柳祁却道:“并不会节外生枝,她只怕您……唉,所以她打算先让您禁足,让她胎气稳固了再说。”大王子却问道:“怎么?她胎气不稳固?”柳祁却答道:“女人怀孕,一般头三个月都不会很稳定。”

  原本大王子并不会轻易相信一面之词,然而其实大王子也有在那罪妃宫殿里安置眼线。那位宫女汇报,那罪妃确实有害喜的样子,暗地里在服用来历不明的药物,还悄悄缝制婴儿的衣物,种种迹象也表明罪妃很可能怀孕了。大王子原本就处于劣势,如今听了柳祁的话,更加不安,于是他头脑一热,就打算叫那宫女给罪妃偷偷搞点麝香什么的。

  柳祁闭着眼都知道大王子会这么干。大王子的cao作就是这么风s_ao。

  柳祁从大王子府上出来。大王子现在把柳祁当好人来看,便很贴心地说:“你现在有些醉了,骑马不安全。”那柳祁却说:“吃醉了坐轿子更闷。”大王子便叫人给了他一头很温驯的驴子。那柳祁一路骑着毛驴,哼着小曲儿,正走到蛋花道儿那附近时,却迎面来一个高头大马的郎君。月照之下,可见骑马者脸如好玉,柳祁不觉定睛一看,睁大了醉眼才发现那人竟是敖欢。柳祁的醉意又消了三分。敖欢也定睛看柳祁,见柳祁脸上带着几分酒气,两颊红艳艳的,似毛驴脖子上挂的那朵绸花,竟然有些难得一见的稚气。

  敖欢扬起笑容,说:“柳主簿不骑马?”柳祁便答:“我骑术不好,怕摔了。”敖欢却说:“我倒想起之前与阁下同乘的经历,阁下的骑术都说不好,那就没有能骑马的人了。”柳祁想起他俩同乘一马的情景,竟在醉意中有多了两分绮思,然而他又想起大家已是断了情了,又在酒气中散出几分感慨,并不接他的话,只说:“王子记岔了吧?我不记得有这样的事。”说着,柳祁便推说:“家里还有事,先失陪了。”这话原本听着不觉得什么,可敖欢今天偏偏在意起来:“有什么事?”柳祁也是一怔,竟没想到敖欢还会问,“我还有事先失陪了”不就是“我没事但是不想和你掰扯”的同义词么?

  柳祁是一阵尴尬,那敖欢却说:“你现在住剑府吧?”柳祁更尴尬:“是。”敖欢却笑道:“只是剑夫人刚好和家母在一起,那剑少爷又外出办事了,都并不在剑府里。你这样急着回去,该不是牵挂着府上新收的那位琴师吧?”柳祁断没想到敖欢有这个联想,更没想到敖欢还关注这件事。那柳祁讪笑着,正想辩解说“那位琴师是我收的么,明明是剑夫人收的,我撇清都来不及”,可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吞进肚子里,只笑道:“欢王子真是消息灵通,府里什么阿猫阿狗的你都能知道。”敖欢却道:“我府确实和剑府走动紧密,我也是很关心剑略的。要知道你才刚出事不久,现在若再出传闻,叫阿略怎么好?”

  柳祁听了这话,颇为气愤。他原就厌恶别人将他当成魏略的小媳妇儿,只是旁人说他就罢了,现在连敖欢都敢提这茬了,他简直又是吃了酒的,哪里受得这个,一股气往上涌,随着酒气一起上头,胀得他的脸庞更红了,只骂道:“关你屁事!”敖欢未想到柳祁会这么回应,也是一愣。柳祁驾着驴子就往前走,一边说:“失陪了!”那柳祁骑着驴,走得不快,慢吞吞地行着,在这夜色中踟蹰,那柳祁低头看着地上,只见背后映出乌黑的大大的影子——是敖欢骑着高头大马跟在他背后。

  他心头有气,便扭过头说他:“你也要回剑府睡觉吗?”柳祁难得的给敖欢甩脸,那敖欢却感觉良好,只笑道:“我看你已是个醉汉,虽然驴很温驯,但也是畜生。一下把你摔死了,也该有个人给你拖尸,不然横尸街头,何等难看!”那柳祁听着敖欢言语不三不四,便也冷笑:“哪里就摔死我了?我的骑术可好着了。”说着,那柳祁那双腿一抬,一个拧身,表演了一个利落的倒骑毛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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