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荆地棘 作者:木三观【完结】(43)

2019-06-10  作者|标签:木三观 相爱相杀 破镜重圆 名门望族

  柳祁这正要出门,却见门外隐约有火光。那柳祁眯起眼睛,仔细一看,却见火光下有隐约寒芒。那柳祁吓得一身醉意都散了,赶紧往回跑,却又撞上了琴师。那琴师见他行色匆匆,便问道:“怎么了?”那柳祁却说:“这可坏了,有官兵来查。”

  原来那点点火光,必然是多人举着火把,火光下映着寒芒,必然是有铠甲、刀剑一类,柳祁推测十有八九是官兵来扫场了。

  琴师却说:“您喝醉迷了眼吧?连大王子都来这儿消遣,还有谁敢来查?”柳祁冷笑道:“说不定是欢王子呢!”那琴师见柳祁说得真切,便凝眉说道:“这样的话,您也不能逃。”柳祁却道:“什么?”那琴师便道:“大王子已醉死了,欢王子一进来肯定能将他拿住。他被拿住了,大家也被拿住了,却只有您脱身了,大家又会怎么想?”柳祁听了琴师的言语,却笑道:“你倒是很有主意的。可惜我宁愿被大王子疑心记恨,也不愿意因为嫖娼被捕。你还记得么,我是‘剑少爷家的’。这事传出去,剑少爷这脸还要不要了?”琴师闻言,神色竟然有些不自在,只是又没说什么,只默了半晌,说:“那我带你走暗道。”

  这地方有暗道也不奇怪,到底是个做违法生意的。琴师带着柳祁从暗道离去。那柳祁走了,却又对琴师说:“你也不宜回去,否则将你抓了。”琴师却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叫我不要回去,却也不打算带我走,我又该怎么办?”柳祁一时语塞。他确实不打算将琴师带走。无论多伤自尊,他还是得维护好自己“剑少爷家的”的身份。他现在逃跑,显然是得罪大王子了,剑少爷这边他可不能再得罪。

  柳祁见着这个琴师说话有意思,行动却更有意思。琴师轻轻抚摸了柳祁的发际,似摸着猫儿一样的样子,柳祁也似忽然被抚摸的猫儿一样瞪大了眼,露出了点警惕的神色。那琴师却收回手,说:“那就再会了。”说完,琴师便转身离去。

  这带队的人确实也是敖欢。敖欢不过是想要借机坑一把大王子,又他听说柳祁从不过夜,后半夜的话,应该不会抓得住柳祁,这才入夜逮人。大王子果然被拿住,说他在国丧期间光顾暗娼,真是不知检点。大王子以及一众人都被逮住,唯独柳祁没事。这可气坏了大王子,大王子喝了酒没什么理智,一生气居然将柳祁也拉扯出来了。敖欢一听,觉得大王子真是脑子有坑,但也没办法,只好叫人传召柳祁。柳祁也是一脸懵逼,没想到大王子的cao作这么风s_ao,他满脑子都是该怎么跟剑略交代。

  敖欢站在那儿,一身典雅的官服,眉目如画。柳祁看着他,竟然有一刻的失神。他们好像很久单独见面了。可敖欢却仍端着公事公办的语气:“大王子说你也在那儿,是不是真的?”柳祁心中那似有若无的暖气一下散去,冷冷答道:“当然不是真的。”

  除非被抓j-ian在床,否则没有男人会承认这种事!

  敖欢却说:“那你的意思是大王子诬陷你了?”柳祁说道:“我听说大王子吃醉了,可能是弄错了吧。”敖欢点点头,说:“尽管如此,还得劳烦您多在这儿过几天了。”未等柳祁回应,敖欢便洒袖而去。那柳祁自认倒霉,被迫呆在牢房里。大概是敖欢关照过,他也没有遭到为难,狱卒对他也很客气。他住一个单间,还有一张床,狱卒亲自来给他换了干净的被褥,叫他歇息。

  可这牢房的环境确实不怎么样,柳祁心里又忐忑,想着自己这回真是要命,原本想着为了不得罪剑略,宁愿得罪大王子。却不想现在大王子得罪了,剑略也得罪了,也不知道剑略勤勤恳恳出差回来,发现自家男人因为嫖娼进了局子是什么表情。

  然而他也没有在里头待多久。事实上,第二天就有人来捞他了。

  捞他的人出乎意料。

  捞他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剑略亲妈剑夫人。剑夫人声称,她当晚和柳祁见面了,所以柳祁不可能嫖娼。一定是大王子吃醉弄错了。敖欢得到了剑夫人的证供,自然乐得放人。

  嫖娼被抓,然后被男友妈妈捞出,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柳祁认为自己也算经历丰富,但此情此景,看着剑夫人,也是一脸羞愧得很,想要辩称两句,却都不知从哪里开口。剑夫人自然也没有跟他好好聊的打算,一张脸上也没好脸色。那柳祁摸了摸鼻子,腆着脸说道:“那我先回府更衣。改日必然亲自登门拜谢夫人。”剑夫人冷笑道:“改日是哪日呢?择日不如撞日,你现在就跟我回剑府吧!也好在那儿修心养x_ing地待几天,等着略儿回来。他必然很记挂你,一回来就看见你,自然欢喜的。”柳祁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是现在也没什么拒绝的立场,便灰溜溜地跟着剑夫人上了马车。

  这一路上,柳祁也是没脸,便没骑马,只和剑夫人同坐一架马车。马车虽然不狭窄,但对于两个成年人来说也算不上宽阔,两个人相对着,距离也挺近的,但一句话都没得好说的。空气都僵得似凝结了。这儿也没旁人,剑夫人看着柳祁的眼神也不掩饰嫌弃了,柳祁更是无地自容。

  柳祁认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尴尬过。

  没想到这还没完。

  柳祁随着剑夫人回了剑府,将衣服换下后,便到前厅来拜谢剑夫人。却见前厅剑夫人坐在主座,神情冷淡,还有一个阶下囚,被五花大绑,正是柳祁经常光顾的那位琴师,一脸的视死如归。柳祁的脸也是刷刷的就白了。

  剑夫人见柳祁来了,便扬起眉来,说:“我听说了,你最近一直和大王子去那个风月庵,不知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剑夫人也算是心直口快,一路上压着一肚子气不说话,回到家里才将心里话不拐弯地说出来。柳祁实际上不大能接受这种说话方式,更重要的是,他颇为抗拒剑夫人的质问。归根到底,他不认为剑夫人有质询他的立场。

  柳祁还是没把自己当成“剑少爷家的”,那剑夫人倒先拿出了“婆婆”的样子。

  但若剑夫人不是以“婆婆”自居,又怎么会在官府撒谎做伪证,将柳祁保出来?

第48章

  柳祁只答道:“那不过是寻常宴会,并不是剑夫人想的那样。”剑夫人悻然说道:“你还想骗我?你当我是个无知妇人,拿这种男人应酬的借口来搪塞我!那难道等略儿回来了,你也用一样的话告诉他?也觉得他能相信?”柳祁却挺直腰杆,说:“那虽然是个风月之地,但我确实没有拈花惹Cao。”剑夫人冷笑,指着阶下的琴师,说道:“我倒听大王子那边的人说了,你每回都必点他伺候。在你从庵堂逃走的时候,他也一起消失了。”柳祁实在不想跟剑夫人解释,甚至肚子憋着一股气,忍不住想说“这又跟你什么关系”。可他还是不敢的,只答道:“我只点他,因为他不卖身,我也不买身,彼此一拍即合,不过应付场面而已。至于他消失,也并非我带走的。而是我发现官兵,请他带我从暗道脱离。逃离之后我与他就各奔东西了,并非您想的那个样子。”剑夫人想必也是盘问过琴师的,听了这话脸色稍缓,却道:“关于你们一起消失的事儿,你说的大概是真的。可琴师却说,你每回都点他,不是为了应付,你对他是有点意思的、他也对你有点意思。”柳祁一怔,没想到这琴师居然有这一番说辞。

  琴师大概也是真心觉得柳祁对自己有点意思吧。柳祁在庵堂里对琴师也是暧昧得很,说没点意思是假的。又听见剑夫人说“他也对你有点意思”,这竟然叫柳祁有一丝惊喜。他原以为琴师对他若即若离,只是勾`引的技术,没想到还真的有点动心?

  可柳祁肯定不能把这点窃喜表现出来,只弄得一脸很惊讶的样子,又赶紧撇清:“这是绝不可能的。大概是我们应付上不得不说几句体己话、窝心的言语,使他产生了误会。”柳祁说这话的时候,都没看琴师一眼,像是琴师根本不在场一样。剑夫人却冷笑一声,转向琴师问道:“你觉得是误会吗?”琴师便也冷笑:“这是只能心证,没有物证。柳主簿既说是误会,那就是误会了。”

  剑夫人转脸去看柳祁,见柳祁是一脸的坦然,好像很诚实的样子。那剑夫人才放下话头,说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作伪证都要救你出来?”柳祁心想“一定不是因为好心善良”,答道:“剑夫人心慈。”剑夫人冷笑:“我一定不是因为好心才救你的。我是为了略儿,也为了剑家的脸。你虽然是男人,但谁不把你当成和略儿一体的人了?你做出这种事来,叫他心里怎么想,面上怎么过?”柳祁听着这话,满心的憋屈,没有话说。那剑夫人又说道:“你不能对不起略儿。”那柳祁答道:“当然。”剑夫人便说:“嘴上说说,谁不会?”那柳祁无法,只道:“我愿意证明。但这琴师说得也对,这种事只能心证了!”剑夫人冷笑说道:“你拿着那剑,去杀了这个琴师,我就信你。”

  柳祁大惊,却见押着琴师的侍从已取下佩剑,递给了柳祁。柳祁却道:“杀人这事却比嫖娼严重多了!”剑夫人却冷笑:“他只是个无名无姓、无亲无靠的妓人,死了也不会有人管的。就算有人管,你是贵,他是贱,以贵杀贱,凭你的好口才才斡旋斡旋,也不过是罚把银子的事。”

  柳祁看了看这剑,散发着摄人寒芒,又扭头看着那琴师,这琴师脸色也如霜冷。就算柳祁对那琴师是毫无一丝怜惜,但这一刻他却无法握起刀刃。因为柳祁胸里那团闷火在剑夫人的步步紧逼下烧得越发旺盛,好像连每一丝毛发都发着火。那柳祁眼神亮盈盈的,抬着眉只道:“杀人并非小事,我不会为了夫人一句话而杀人的。”那剑夫人冷笑着站起来,说道:“你是要护着他了?”柳祁淡然一笑,说:“实话说,剑夫人不肯信我,那就不必信我。我不至于为了取信您而杀人。这成了什么道理了?”剑夫人被这番抢白,一时怔住,却道:“说来说去,你的意思不就是不肯杀琴师吗?”柳祁凛然答道:“说来说去,我就是不在乎夫人是否信我,我只在乎剑略。如果剑略要我杀他,我一定不会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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