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血(仙侠 二)——云水吟【完结】(49)

2019-06-10  作者|标签:云水吟

话音落,他冷冷看了我一眼,不置一词,此际北境长老足下催灵,片刻已离了碧泱宫,而我见他举动有异,无来由身后一阵凉气,当下紧跟而上,就怕他会做出什么骇人之事来。

没料想他见我一路尾随至钦天监,竟一甩袖唤起玄冰阵将我阻于神殿前,冷声直道,“陛下请回,今日不要再来打搅我。”

却说这北境长老自出现于我面前,态度冰寒,言语古怪,而我实不知他什么神神鬼鬼祭祀之礼,只希望能够与他仔细商讨水羽盟好之大计,奈何他此次回返根本意不在此,只知一味危言耸听,直叫我腹中几番愠意,无从发作。

此际我立于钦天监神殿外,身前玄冰阵寒凉彻骨,而钦天监大小官员战战兢兢,对这位数百年一见的北境长老敬畏之意,显然远大过我,也许在他们眼中,水族大神官是最接近龙神的人,是全族最不可冒犯的存在,但是他们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忘了这钦天监,这碧水泱都,还有这整个水族盛世繁华,到底是谁给予的,难道是虚无缥缈的龙神?!

我愈想心下愈是气闷,一眼扫过神殿外诸位祭司官员,但见得众人面上无一不是肃穆恭敬,仿似连大气亦不敢出,当下无奈愤愤,不由得一甩袖径自离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论政

片时返抵泊光阁,此际殿内群臣等候,众人见我面色不善,一时又未见北境长老身影,不由俱露出些犹疑忐忑之色,而我一步踏上高位,转身直面座下重臣,开口只道,“今时我水族威势,如日中天,更因此番五灵会盟,羽帝有求于朕,可以说,此际无论三河公主嫁不嫁九天,羽帝迫于压力臣服来朝几已成定局,然而这数日来,朕几番思虑,之所以不强求羽族来朝,并非是罔顾先帝夙愿,更不是如传言所述,因宠爱鸿妃而无原则施恩羽族,事实上,朕看重的是我水族实际利益,要的是五灵平衡,千秋万代,众卿明不明白?!”

我言出,诸臣不语,半晌厖夷出列,这年青的将军用兵独到,战功赫赫,然而性情耿直,有时候几至于鲁莽,而此际殿内诸臣见我语气不善,面色不佳,俱是如履薄冰不敢轻易言语,唯厖夷持笏进言,只朝我道,“陛下,末将等愚钝,此事还望陛下明示。”

他话音落,朝堂上众人面色各异,惊惧疑虑不定,大多都在观望,而我高坐尊位,忍不住一声轻叹,当下只问道,“厖夷将军,在你看来,依当今五灵之势,谁会是我水族最大的威胁?”

我此一问出,厖夷未曾立即答话,片刻思考后,他一咬牙朝我道,“陛下,末将以为我族最大的威胁还是羽族,且先撇开羽帝好战不提,单论羽族国力强盛,精兵良甲,虽一时遭我族重创,但恢复起来应该不慢,只怕今时不彻底打击于他,放虎归山,养虎为患……陛下,你可千万不能让步啊!”

厖夷话音落,朝堂上窃窃私语声起,而我闻此不置一词,目光淡淡扫过座下诸臣,意在等其他答案,谁料想好半晌议论渐息,众人见我面色愈沉,益发不敢妄言,直至我不耐皱眉,方有龙阁大学士出列进言,却说这龙阁大学士三朝旧臣,万事谨言慎行,当年纵是父亲在位时亦对他礼让三分,此际他近前劝谏,只怕看法会与厖夷这等少壮新贵大有出入。

果然,大学士手持白玉笏板,朝我行一礼后道,“陛下,老臣不同意厖夷将军所述,依老臣之见,当今形势下,羽族为患已在其次,倒是那灵兽族实在不容小觑。”

言至此,我不觉颔首示意他继续,此际大学士抬首望我,慢条斯理又道,“那灵兽族依托生发之灵,国土辽阔,物产丰饶,唯山道险阻,交通不便,因而多年来受我族所制,所幸他灵兽族以和为贵,数万年来与我族交好,相安无事,但当今形势不同以往,有一点必须正视,今时水羽联姻,杀伐不再,而此番五灵会盟,陛下又多有维护羽族,依那灵兽长行事谨慎,善于经营,想必深感危机,心怀不满,再说早些时候,灵兽长擅修秘道在前,屯兵陌阳关亦有实证,更兼万年来水族灵兽族互通有无,如今灵兽族国力强盛已不下于羽族,因此,依老臣浅见,一旦灵兽长莽原发难,灵兽族强兵突破壅涉关,才是我族最大的威胁……”

龙阁大学士到底不同于厖夷年少意气,好勇斗狠,他此一番言语甚合我意,我当下不住颔首,一时接口道,“大学士言之有理,只道我水族与羽族万年久耗,若短期内再与灵兽族杀伐相争,委实不妙……那既然如此,依大学士再看,莽原威胁如何方能得解?”

我一问话音方落,龙阁大学士立时侃侃而谈,他恭敬又与我行一礼,直道,“陛下,正因为有莽原威胁,我族对羽族更不能退让啊,若是你真与羽帝结盟,世代不战,那灵兽长必定惶恐心寒,他若破釜沉舟,早发难晚发难不过百年之内,于我族岂非又是一场大灾难?”

大学士说到激动处,声音愈高,他言出见我没反应,急急又道,“陛下,羽族臣服来朝与水羽盟好不同,你若真的执意与羽帝歃血盟誓,那岂不是逼得灵兽长打破平衡,再起纷争么?!恕老臣直言,今时若真想解莽原威胁,陛下对羽族万不可退让,对灵兽族只怕还须怀柔,好生安抚。”

且道龙阁大学士历经三朝,也许年迈多有顾虑,行事一味求稳,太过谨小慎微,他大约以为泱都莽原万年交好,源远流长,若无重大变故,灵兽长纵如何心生不满,也断不敢轻易发难,因而一心想以怀柔之策,只求灵兽族与我水族相安无事,但是却忘了,那灵兽长起二心远在水羽联姻之前,他灵兽族多年依托我水灵相养,羽翼日渐丰满,而灵兽长步步经营,野心勃勃,又怎会是简单怀柔安抚可以应对的?

我念此不住摇首,正欲出言表态,不想厖夷性急,却抢于我之前反驳大学士道,“老大人多虑,简直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却说我族与灵兽族之边界壅涉关,地形险峭,于双方来说俱是易守难攻,谁敢先贸然发兵,必遭重创,实非末将夸口,我族以一线精兵驻守,纵是灵兽族十倍兵力也难以攻克,如此看来,莽原又何足为惧?”

厖夷年少得胜,之前与羽族一战大涨志气,今时言辞间非止自信,已至于自负自傲,而我一听不由怒起,当下挥袖喝道,“狂妄自大!”

我平素鲜少动怒,待臣下封赏远多过责罚,而厖夷得我重用,大约连句重话亦不曾听我说过,今时朝堂上他忽闻我怒声,竟有些呆愣,一时只知瞪大眼睛直直盯着我看,其间不解惶惑几多几多……

我见此略略摇首,转而只朝龙阁大学士道,“大学士前言无错,但可曾考虑过一件事,若逼迫羽族臣服,你想想那羽帝可会心甘?百年无事,千年无事,万年还能无事么?既是羽帝异心不能除,早晚发难,那再谈灵兽长,他修秘道意在另辟交通,生二心远在水羽联姻之前,若朕待他一味怀柔,是默认,是纵容,难道还真等他万事俱备,我水族再仓促应对么?且不论到那时变主动为被动,大为失当,更不妨设想一下,若羽族意欲摆脱朝臣之礼,灵兽族觊觎五灵尊位,一旦羽帝与灵兽长结盟,到时候壅涉漓城一并相争,尔等叫朕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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