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秘密 作者:天夏游龙【完结】(45)

2019-06-10  作者|标签:天夏游龙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只边赏他,边羞辱他最在乎的人,无异于当面甩他一耳光。

  隔了几日,新帝正式下诏,褫夺尹王封号,令赐“隐”字,自亲王往下降为最低一等县王。

  庆朝至今尚未封过县王,帝之诸子为亲王,血缘稍远为郡王,连异姓的滇南王都是郡王爵。

  县王,与其说是分封,不如说是设来示众的。

  承乾元年,李逸从太孙之尊到尹王,不日又成了隐王。

  太子妃自太子去后一病不起,再未有好转,于病榻上撑了许久,终没能挨过第二年的春天,撒手人寰。

  尚在襁褓中的太子幼女,生就有不足,宫中看护稍有不当,也跟着去了。

  短短几个月,李逸送走无数亲人。他不得不将自己抽离出来,依靠重拾早已模糊的前世记忆来挨过这剧痛。

  赵渊眼见李逸以超乎常人的冷静应对下了新帝登基,好不容易才走过丧父丧祖的悲痛,又要面对一连串的亲人逝世。

  屋漏偏逢连夜雨。

  好几次,赵渊都忧心李逸再也撑不住的时候,他虽看着形销骨立,却总能摇摇晃晃再撑下去。

  直至晋国公也中风离世,李逸大病一场,郭慎不能亲顾,默许了赵渊日日守着他。

  夜里,烛火残影,李逸幽幽自梦中醒来,他烧未全退,不甚清醒中,有人将温水端了喂他。

  他有气无力,却还能勾着嘴角微微笑了笑。

  赵渊轻轻抚着李逸额角,将他整个拢到怀里。

  李逸被抚得舒坦,半天长舒口气,才哑着嗓子道:“其渊,我无事,不用日日守着我。”

  赵渊小心地将他的头托起些,垫高了枕头方便李逸说话。

  李逸就势挪了挪身,闭着眼朝赵渊偎去,赵渊索x_ing斜躺到李逸身侧,拿自个做了他的靠枕。

  许久,赵渊不曾说话,李逸微睁了眼,语气松快,“你看我不是都挺过来了,可没你想得那么糟。”

  守在外屋的赵喜听得动静,忙警醒着要进来伺候,赵渊想起了什么,轻声对李逸道:“我去去就来。”

  他出到外间,嘱咐赵喜将熬得稀稀的j-i汁粥重热一碗来,又就着剩的热水净了把脸。

  赵渊才要进去,赵喜悄声道:“殿下可是退了烧了?”世子不让他跟在里头伺候,上夜都是自个守着。

  赵渊点了点头,“退得差不多了。”

  赵喜忍不住道:“殿下可真是看不出,明明瞧着如此……”

  话未说得十分明白,可赵渊已尽知了他的意思。

  赵渊原对着李逸藏下的话,于这深夜悄悄就漏了出来。

  “他这是不肯向那位低头。

  我猜没一个想到,太孙千娇百贵地长到今日,一个个本该比他更能撑的都去了,他倒独自扛了下来。”

  赵渊说着勾了勾嘴角,目光变得似水柔和,“我都见着他怕了,好似无论再有什么都压不垮他。”

  “殿下这是至柔则刚。”赵喜很是会说话,“何况殿下也不算独自一人,不还有主上,郭祭酒,以及朝中一班向着殿下的老臣,虽不足成事,却也能拼死保殿下无虞了。”

  “你倒是看得明白。”赵渊赶了赵喜去热粥,心底却清楚,倘若没有这些人,新帝只怕已明着动了杀机,如今到底不好无故杀亲,还存着些顾忌。

  赵渊回了里屋,重又拢住李逸靠向自个。

  李逸睁开深澈双目一眨不眨瞧着他,“将来你继了王位,权倾一方呼风唤雨的时候,我若过不下去了,你可赏我口饭吃?”

  赵渊笑起来,“好,若有这一日,我定来接了你到我府上住下,万事不用cao一点心。”

  李逸听他答得这样爽气,心里甜得很,又大着胆无理追问:“若是皇帝要来欺负我呢?”

  赵渊挑了挑眉,“我手握重兵,皇帝必不敢欺你。”

  两人如此不着边际的问答,明明可笑得很,李逸却觉得心里甜出蜜来。

  烛火微摇,他缓缓移着指尖对上其渊的五指,少年的手大了他的一圈,赵渊收拢,将李逸的手握紧在掌中,轻揉不放。

  赵喜热了粥来,赵渊喂着李逸吃了半碗,到底是折腾了一番,李逸倦极睡去。

  赵渊脱了外裳在他身边躺下,李逸迷迷糊糊往里挪了些地方,赵渊噙了笑,给他拢紧被褥。

第五十四章

  承乾元年的夏末秋初,赵渊又收到了母妃的密信,里头附了大叠的银票。

  信里说赵深和她,母子俩一直不曾忘记赵渊在京城受苦,而他的父王也时时惦念他回滇南的事。

  赵渊跳过那些真真假假,说着好听的絮叨,直接瞧信的后头。

  在诉了一番不得已的苦衷后,王妃终于写道,让赵渊再悉心忍耐一阵,滇南王和新帝已谈出了些眉目。

  如果诸事顺利,家里到时会派人来京里接应他,短则半载,长则一年,总会想法子令他回家。

  过了这大半年,赵渊的心口痛依然时有发作,血脉逆流的迹象也丝毫没有好转。

  他一改几年前的态度,如今是铁了心要留京了。

  滇南有父王母妃,有赵深在,他回去不过是多余的,京师却只有李逸,他若是真得了重病,命不久矣,守着欢安到最后,不比去哪儿都好。

  赵渊是压根没想起来赵家血脉的事,他从出生就被迫活在赵深的影子下。赵深资质亦好,算得上文武全才,有这么个合格的世子哥在,他赵渊的命运似乎注定只是个替身。

  何况血脉觉醒这事,也不知多久没有人提过了。有记载发生的,本朝族谱中,除了先祖,只听说过一位,对于这样传得缥缈如登仙的事,赵渊怎么也想不到会与自个有关。

  他看完了信径直往劝勤斋去,到了里头,李逸正端坐最末一排翻着书,他才进去,李逸就抬起头来,显然是时时留意着门口。

  自成了隐王,李逸就主动搬到了学堂的末排,和他这个早就不受欢迎的世子为伍。

  下了堂,不见了往日李逸先行,人人围着他转的情形,还是这些个同窗,人一个也未换,却朝夕间由趋之若鹜变得唯恐避之不及。

  世态炎凉的戏码,在这泮宫的舞台上,演得正热。

  子弟里有那落井下石的,却也不敢太过,有郭祭酒在,再有前头鲁王那杀一儆百的例子在,没什么人会公然来招惹他俩。

  但恶作剧是不会断的,连陛下都看不顺眼的人,自然有人不会让李逸日子好过。

  进了膳堂,赵渊和李逸如今再无顾忌,同桌吃饭了。

  李逸还未动,赵渊就将他的那份搬到自个面前,掀了盖子,果见菜上一层浮土。李逸凑过去,阻了赵渊跟着要揭饭盒的手,笑问道:“你说,今儿里头是什么?”

  赵渊想了想,“今儿十五,我猜排班该轮到严相公子了。他倒是心思不坏,只懦弱不敢违抗众人的意思,想必是饭里倒些酱醋,弄出点怪味便罢了。”

  李逸等着其渊开盖揭晓答案,赵渊倒不急了,反问道:“我若是猜着了,你准备输我什么?”

  李逸没料到其渊会使坏,嗔笑道:“身无长物,世子尊意何求?”

  赵渊凑近他,“夜里再给我讲那赵子龙的故事如何?”

  李逸大病未曾痊愈,时有夜里睡不安稳的时候,见赵渊守着他也不肯睡,前几日心血来潮,假托有片海外异陆,传了个三国争霸的故事到宫里。

  三国故事太多,李逸先捡了最熟的蜀国这一线来讲,重点说的便是赵云。

  那日正说到刘备败于曹cao之手,赵云也离开了原来的主公公孙瓒,跑到邺城和刘备相见,两人重见后同床眠卧,自此赵云便跟了刘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赵渊一提,李逸此时方回过味来,其渊和赵云同姓啊,刘备败给了曹cao,赵云脱走原先阵营,转头就跟了刘备。其渊该不会以为他是在暗示什么吧。

  “就是个少见的话本子而已,故事讲得再好,也不必当真。”

  李逸有些后悔挑了赵子龙来讲,他可没刘备的能耐和气运,向着他,那是死路一条。

  或者今晚该换讲关羽?可后头是华容道放曹cao啊,又是个有反骨的。

  怎么他喜欢的这些个武将,好像都有些不顾礼教正统,唯情义在先。

  “话本子,有哪个会当真。”赵渊应得轻描淡写,稍稍安抚了李逸的心,他端过赵喜用茶冲涮过的酱醋饭,开始用起来。

  因午膳这一顿常有幺蛾子,李逸又不比赵渊经得起折腾,且他如今还未痊愈,便基本是不碰的。只先用些小干点,等未时末放了课,回去再喝平安煮的粥。

  寝庐明令禁止烧火做饭,李逸便想出来偷偷用烧茶煎药的小泥炉煮了,倒也方便。

  李逸吃了粥,倚在榻上小憩,等起来已是晚霞映满了窗棂。

  他刚铺开纸墨,想画上两笔。

  赵喜在檐下敲门,赵渊手里提了只斑花野雉站在一旁,见李逸探头出来,摇了摇手上猎物,道:“让他们炖了来,咱们夜里加餐。”

  “又去了山里?”傍晚的山林比清晨更易遇到猛兽,李逸很是不赞同。

  “我也馋了。”

  赵渊说是一块吃,可每回猎到了好东西,总是先紧着李逸。譬如这野雉,该是泥封了烤了最好吃,他偏要拿来炖汤,还不是为了让李逸好克化。

  等用过了晚膳,赵渊安然坐在窗边,等李逸兑现白天的打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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