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秘密 作者:天夏游龙【完结】(31)

2019-06-10  作者|标签:天夏游龙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李逸只好继续按捺,只少了几分焦躁,添了几分期盼。

  又等了一日,他这头心心念念,已琢磨着第二日见了赵深要说什么,太子李炽忽然传召他到文华殿。

  太子是命了传令太监专程来召,这是有正事要同李逸说的意思。李逸忙整了衣冠去,李炽见了他,先将左右从人都屏退了,这才沉声道:“跪下。”

  李逸忙不迭跪低,心里惴惴,就怕是东窗事发,一时想着落在父王手里总比落在皇祖手中要好,一时又想见不着赵深了,不知他好得如何。

  太子见李逸神思飘忽,恨其不争道:“你可知今日父皇与孤说什么?说欢安如今大了,去了学里若结交些不甚妥当之人,他年轻不懂分辨,只怕要被人带坏。让孤将你禁足在宫里,安心课业。”

  李逸闻言心头顿时像开了锅,竟不是父王,而是广华帝先知道了。

  太子又接着道:“我竟不知你犯了什么事,恐要失了圣心!泮宫也不曾报来任何不妥,你倒是老实交代,和什么人厮混在一处?你说,你到底干了何事?”

  李炽说着说着再不能心平气和,从来看着好好的嫡子,怎得突然就犯了混。

  李逸知道再瞒也无意,照实道:“滇南王世子得了时疫病得厉害,说是学里请的大夫都看不好,孤见了不忍,就另找了人给他医治。”

  “李逸,你糊涂!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太子指着嫡子频频摇头,“你可知自从高祖要求滇南王送质子入京,赵家便与我李家离了心。三代人,积怨近百年,哪是你一个黄毛小儿可解?

  高祖在世时,滇南已是不弱,时至今日御史去了一批又一批,能报回来什么?赵家将西南治得如铁桶一般,滇南各族只知赵家不识我李家!陛下早想动滇南,不过是寻不着时机,且一动必是伤及国本的事。

  如今世子来了,那是饵,是钩,是陛下试探赵家的砝码。”

  李逸事已做下,虽知朝廷对滇南多有防备,却至此才知广华帝对滇南动兵的念头已到了箭在弦上的地步,他干脆豁出去道:“父王,世子……是陛下吗?”

  “这也是你能问的?孤都不问的事,你哪儿来的胆子提?!

  子不教,父之过,是孤没有好好教你。”

  李炽对着爱子痛心疾首,却还不得不细细教他。

  “陛下是想看滇南王能够忍到何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君不过要臣献子,滇南王若舍得儿子,就能保住赵家王位,数百年基业。

  这样大的事,竟被你搅和了!

  陛下是极疼你的,只叫禁了你的足,但孤怕陛下自此对你冷了心。”

  言及此,李炽拖着李逸就直往中和宫请罪。

  广华帝见儿子拖着孙子来,知道他都问清楚,也代他教训过了。只皇帝听了许多请罪的话,李逸磕得额头都肿了,广华帝脸上仍是淡淡的,没了往日见到太孙便会挂起的笑。

  李逸至此被彻底禁足,除了宫里课业不停,别的事一概禁止。令太子唯感到欣慰的是,李逸认错的态度很好,且愿意主动反省,将自个关在屋里给广华帝抄经。

  太子因一直没能从广华帝那儿得到准信,总觉心有不安,李逸是他唯一的嫡子,却不是皇帝唯一的孙儿。

  见太子连日坐立不安,偶有提及李逸,必要指出他认错如何陈恳,心里如何记挂着皇祖。广华帝这才开了金口。

  “欢安这回确实伤了朕的心,朕往日最是疼他,却没想他长到这般大了,却还不能体悟朕的心。”

  “父皇,皆是儿臣的不是,是儿臣不曾和他提过您对滇南有动兵的意思。”

  广华帝叹息道:“他是不知这些,却也该知道朕不喜滇南王世子,朕可记得对他说过,世子只要安分守己便好。他如何能不顾身份,不顾朕对他的期望,竟和个愚笨顽劣之人厮混在一处。

  出了此事,朕都细问过了,这两个竟早就混到了一处!”

  “父皇息怒!”李炽忙上前劝道,“父皇如此伤心,是因着素来疼爱欢安才愈发难过。可父皇为何疼他?是父皇亲口说‘吾孙明如皎月,心如坚玉。’父皇喜的不就是欢安这如玉的品x_ing,他如今这般作为,可正是合了父皇所说啊。”

  广华帝闻言,默然了片刻,不无感触道:“朕想要把这河山不稳的地方都治稳了,好留给你一个稳固山河,吾儿胜吾,想必能更进层楼,留给吾孙一个清明世界。

  待到李逸再做一代明君,我祖孙三代就能中兴大庆朝,将李家天下再续个数百年,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

  太子听至此早已流下泪来,“父皇,您为天下及吾等不肖子孙cao心太多。”

  广华帝揉了揉额角,闭目片刻,重又睁眼时,已有决断,“李逸既救了世子,也好,且随他们去吧。往后……若要再行事,因着李逸待世子亲厚,不仅能叫滇南王松了防备,就是兵戎相见,天下人只会说滇南王不义,非我不仁。”

  “赵氏生异心在前,父皇何错之有?”太子原还有些同情世子无辜,却因他拖累了李逸,恨不能早些将这祸害除去。

  父子二人就此达成完美共识。李逸y-in差阳错转成了稳住滇南王的幌子,只等再过些时日,好仍将前事继续。

  滇南王无错,便不能无故削藩降爵,皇帝冷眼看着世子在京的境遇每况日下,滇南王却毫无所动,来往信件中亦一味叫世子安分守己,恭谨待上。

  广华帝试不出赵家的真心,便下了个狠招,若真能子死不反,广华帝便信了滇南王的忠心,若就此反了,皇帝也有备在前,趁机解决心腹大患。

  太子说情后不久,李逸将经书抄完,就到了禁足解令的时候。

  太孙多日未能去泮宫,宫里对外的解释是,广华帝万寿将近,太孙至孝,愿素斋闭门为帝祈福抄经,奉为寿礼。

  等到李逸得已重回泮宫,太子自不会对他说皇帝的全盘打算,只让他不必再cao心世子的事。

  “陛下不过是不喜你同滇南王世子走得太近,日后事若有变,怕你伤心。如今你既已和他结交,陛下生过气便罢了。你也大了,往后便随你了。”

  太子所说皆是真话,不过是藏了些别的没说。

  李逸虽不全信,却也无法。此外,他也有自己的思量。

  朝廷同滇南的剑拔弩张,既起于君臣不和,若要化解,君臣相合了,岂不比算计逼迫,两败俱伤要强得多。

  李逸不肯认命这身份处境,他拿真心来待赵深,这赤忱总要试过才无悔。

  既然皇帝随他去了,李逸喜得当夜就让人递信去学里,第二日约赵深兀梁山见。

  赵渊收到书信,果然第二天清早就在山上等着李逸。

  两人破屋之后,已有月余未见,此时再见彼此,心境都有些许微妙改变。

第三十五章

  赵渊穿了石青的直身,立在松石间,显得他这些时日越发清减了。

  李逸见了人,快步上前,难得见世子于他面前,既非垂着首避开,也非偶尔露出的那副玩世不恭模样,而是目光澄澄,宁心静气望着他。

  李逸有种错觉,世子这是头一回当他是太孙。

  他想问赵深,大夫去过后的事,却想起自己嘱咐了林太医,让他只说请去的大夫是学里出的面。

  李逸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出口只化作了轻轻一句,“世子,如今都大好了?”

  赵渊见李逸兴冲冲跑来,未顾常礼,径直到他跟前才停步,鹿目湛湛望着他,脸上像得了糖的小儿,笑意怎么藏都藏不住,张了几次口,却只问了他一句。

  赵渊便觉得那在破屋里被李逸敲破的心口上,又在隐隐发烫。

  “谢殿下挂心,我已尽好了。”

  少年心本最是坚脆利落,父王的冷漠,朝廷的为难,进京不过三年,赵渊已心冷如冰,却意外被李逸敲破,如今那心湖的四周仍是寒冰,破了的口子却再也没能封上。

  心口融了冰的地方,始终盘着丝丝暖流,任赵渊想要一鼓作气将它堵了,却每每才靠近,就被那火热烫得退却。

  他见李逸不提替他求医问药的事,便也只作不知。

  赵渊原本猜测太孙被禁在宫中月余和自个有关,差点以为再见不着李逸,可如今李逸重回泮宫,非但没避着他,竟又能欢欢喜喜来找他了。

  赵渊不免有些奇怪,“陛下,竟许殿下和我来往了?”

  李逸微愣,怎得世子病了一场,倒似吃了开窍的神药,连这样的话都能问得出来了。

  “皇祖……”李逸不能说实情,只庆幸自个刚好搅黄了事,往后他会时时留心赵深,必不叫赵深再遇危险。

  “皇祖不过怕我误了学业,往后并不会拦着孤与世子亲近。”

  赵渊显见李逸并未说实话,却也不好追问,只心底记着他的一片心。

  两人说了些学里的课业,见时日已是不早,李逸就准备先去拜见郭祭酒,再重回课堂。

  临走时,赵渊叫住李逸,“殿下,日后不必再唤我世子。我已取字‘其渊’。”

  赵渊藏了私心,他用的是自己的字。

  李逸一听便问:“《礼记·中庸》,‘渊渊其渊’的其渊?”

  赵渊颔首,“正是。”

  李逸粲然一笑,“孤未有字,宫中皆唤我的r-u名欢安。”说着,解下玉带上的锦囊,从里头取出枚小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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