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秘密 作者:天夏游龙【完结】(18)

2019-06-10  作者|标签:天夏游龙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平安忙给他见礼,退到一边。

  赵渊早瞧见了平安手里的药碗子满当当,不由皱着眉道:“还在作画?”

  呵,这一位可真是门清。

  平安暗自叹一句,重又跟在赵渊身后往屋里走。

  到了门边,赵渊见李逸正舞袖挥毫点彩,那凝神离世之态,好似全不在人间。

  他说不得喜不喜欢这画面,谪仙在他屋里,叫人何等意足,却也知仙心不在此处,怕人一错眼就要飞离,徒生不满。

  赵渊停了步子,悄然把跟着的从人都遣了,回身取了平安手上的药,自个端着往里去。

  李逸这会儿终于画到了一段的收笔处,才有闲心洗着笔道:“平安,把药端来吧。呃,先把画挂起来,可别沾着了什么。”

  待他侧过身去接药,却是一只指节分明,刚劲有力的手将药碗递到了他跟前。

  李逸一愣,抬眼见赵渊穿着云肩通袖曳撒立在当地,那大红底上的织金龙襕不仅未曾夺去他半分光彩,反倒衬得他整个人熠熠生辉。

  身为画者最不能抵御什么,美。

  李逸一时神游天外,心下不由暗暗比较起自己穿这红底曳撒的时候,那光景又是如何的相异。

  赵渊任李逸在那呆看。

  如今因这养病的宅子置在京郊,他不能日日都来,三五不时溜出来一回已是不易,能得李逸多瞧几眼,心下自是极熨帖的。

  朝堂上的烦事被抛诸脑后,心情一松,赵渊便有了些别样心思,趁李逸发呆之际,他默不作声将手上的药端到李逸口边,人也贴得极近了。

  “凉了就不好了。”赵渊轻道。

  李逸这才回神,正要伸手去接,却被赵渊拿住手不许,他下意识去看人,赵渊重又将药碗递到他嘴边,脸上还分明压着笑意。

  那意思便再清楚不过,这是要李逸就着他的手喝。

  李逸腾地,玉面升彤云,看着动人,实是羞愤之情难抑。

  他两世为人,无论前世职业后世处境,都从来清贵矜持得很,何时受人如此调笑。

  却到底不能发作。

  出狱后这半月来,赵渊于他是个什么意思,已是再清楚不过,虽不情愿,李逸却也得承认肃王待他尚算持礼,如果不算这偶尔一二的引逗。

  说白了,若是对方硬要来强的,李逸也全无办法,他如今命都是人家叔侄给留下的,要个身子还能说个不字?

  赵渊见了李逸情态,持碗的手却垂了下来,转身将药搁到一旁桌上,倒像是知道李逸的心思,多少顾及着他的脸面。

  可笑他李逸一个阶下囚,还有什么脸面能要得起。

  “你不愿不必勉强。”赵渊踱开两步行至窗下,见阶下红叶漫散,只觉心内实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李逸若不愿,他自是颇多无奈烦恼,经年逝去,人如今就在这儿,好言好语好模样,李逸却只想逃开。

  可李逸若是愿了呢,他大抵也不算开心,曾经那些深刻的书院时光,不悔年少,又算什么呢。

  他这根本是自己和自己较劲,无解。

  赵渊没了心思待下去,恰巧赵喜进来报,周义在花厅候着了。

  进了花厅,周义上来就直接了当。

  “主上,差不多到日子了。”

  他也是没法子了,不得不硬着头皮来提醒赵渊。

  这处宅子原本就是拿来给李逸作临时养伤的地方,并不是久留之地。

  从知道了李逸在牢里,赵渊就开始准备这地方,他忧心李逸不是没来由的,人从摄政王府出去的时候,身上就没养好,这就进了牢里,到出来的时候都不知会是个什么情形。

  后头果然情况糟糕,幸好赵渊准备得早,且早费功夫寻来了林济安,这才把李逸将养得好些了。

  李逸如今是在朝廷里过了明路的人,不能总窝在这避人耳目的宅子里,时日长了只会引来不必要的猜测。

  需知秘狱里出来的这些前朝余孽,面上虽是恢复了自由身,暗里却都有銮仪卫的人不时盯着。

  李逸一阵不见还好交代,总也不见,想必韦徹会把京畿内外都翻个底朝天,李逸可不是什么旁支宗室。

  老虎可得拔了牙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全。

  赵渊自是比周义还清楚这个理儿,人也不是就此见不着了,等重新安顿了,他再想法子慢慢来,时日还长着呢。

  想他赵渊踏遍中原,旌麾南北,领雄兵破过的城池不止千百,掠过的王土何止中原。

  若这辈子只攻一处心池,掠一人之地……上邪,可否予我奏凯旋?

  赵喜观赵渊神色,已在旁躬身道:“殿下放心,林太医的药都配齐了,外头买不着的要紧东西也都备好了,其余再有银子和银票,统共家当一辆小车就能装下所有,必不叫人看了打眼。”

  赵渊点点头。

  赵喜是最清楚两人葫芦里的事的,办起事来再没得比他更尽心尽力了,不然,那屁股上的五板子可还没好利索呢。

  “后头的事,奴都会着人看着的,若要哪儿搭把手,都会照应着。”

  赵渊听了这句却道:“不必了,看得太紧,被人看出端倪反倒生事。”

  如今李逸过了明路,已是往着极好的方向去,赵渊已不必再作当初打算,将人藏一辈子。

  先缓过了这一阵,不叫皇帝起疑,他大可做出一副如今才慢慢看上李逸的意思,待日后将李逸收在羽翼之下,虽名声不会好听,两人却是能顺理成章,长长久久。

  看着是放手一阵,实则赵渊并非心中全无数目,五城兵马司和京畿大营都在他手里,李逸在哪片按了家,他都能不着痕迹的让人多关照着些。

  新朝初定,京师的防卫正是最严的时候,大行皇帝又才去了没多久,宫里虽除了服,民间却都还在丧期,人人门户严谨,连个偷盗案报的都不多,勿论大案了。

  赵渊见诸事都已妥当,立起身来。

  等行至院中,旋风卷枯叶,中庭漫舞飞黄,莫名隔停了赵渊原本朝向屋内的脚步。

  残阳里,他只在窗外看了看棂格内的剪影,翻身打马离去。

  李逸离开京郊的那日没见着赵渊,一问才知,摄政王亲自领兵去了蓟州,鞑靼乘虚来犯,已烧杀抢掠,入关百里有余。

  赵渊那日,是来道别的。

  李逸再不用面对赵渊带来的各种纷扰,多少有些轻松,和平安一起搬到了赁来的市井小院,开始新生活。

  赵渊收了那幅《鹤翔九霄》,给了李逸的那些银钱,够他生活上许久,李逸又雇了个灶上妈妈,一个每日来两个时辰的洗衣妇人,顺便做些粗活。

  宁静的日子仿佛回到了京师被破城之前。

  李逸和平安既露了脸,再没有周义的严密保全,定国公府很快就得了确切消息。

  夜中,寒蝉凄切,露水重重滴落。

  几道人影悄声翻入小院中,灶上已经熄火,整个院子里漆黑一片,只有不远处的屋内燃着火头极小的夜灯。

  灶上妈妈和洗衣妇人皆不在李逸处过夜,显然这些人是早打探清楚了的,故也不怕惊动谁,就准备好家伙动手行事……

  平安被烟呛醒的时候,火苗已经蹿上了窗沿,他当即要跳起来,却发现四肢完全不听使唤,浑身绵软竟无一丝力气!

  他想要喊醒李逸,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只有极轻的啊啊声,比飞蝇振翅的声音大不了多少。

  平安直接急出了泪。

  有意纵火,火势自是起得极快,眨眼间,不仅窗棂已全部燃着,东侧房门亦被火舌缠绕包裹,整个透出红光来。

  李逸直到此时,却还没醒。

第十九章

  林太医给李逸配的药,是调了几味安神的药材在里头,故而往日极易惊醒的李逸,这些时日都睡得沉实。

  若不是木质屋子起烟极快,李逸只怕火烧到床边还醒不过来。

  他是直接被呛醒的。

  李逸睁眼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当即翻下床来,冲过去喊平安,拉扯间却发现人是醒着的,只是既出不了声,也根本动弹不得。

  灼热已挟着烟气滚滚向两人扑来,真真是火烧眉毛的时候,李逸也无暇去想平安这是怎么了。

  他看了眼四周,当机立断把平安用被子裹严实了,四角不露,抓下床钩和带子将被褥扎紧,转头又拿起屋里的凳子砸掉已经烧得脆软的窗棂,使足力气把平安滚出窗去。

  亏得平安生得瘦小,又还未长成,若是个成年男子,李逸这把子力气,还真不一定抱得动他。

  浓烟呛得人快睁不开眼,李逸猫低腰,转扑回去扯了自己的被褥下来,他原想走门,却听见外头吵杂,人声狗吠俱夹在里头。

  原是火光浓烟终于惊动了左邻右里,锣声瓢盆被敲得催命似得响起来,人人都被惊了夜。

  李逸只听外头有人在喊:“里头的人!跳窗!跳窗!”

  他人在屋内见不到外头情形,闻言立时不敢再走门,掉头踏着凳子上了桌。

  李逸把心横了横,裹紧整个上身往火窗里一跃,顿时拽着被子摔了个七零八落。

  旁的立马有人围上来,提着几桶凉水就往李逸身上劈头盖脑地浇,不慎擦着火星的衣衫被褥立刻冒出白烟来。

  李逸s-hi着衣发被搀起,来救火的邻里忙围住七嘴八舌问主家,可是无事。

  李逸又摇头,又称谢,喘着气道,无事。

  经了这一夜死里逃生,李逸只得暂寻了个客栈呆着。

  出了这么大的事,肃王府里也早得了消息,如今的王府长史孙祥玉明面上依旧是皇帝指来的人,实则早就是赵渊自己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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