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大家太纵容你了。”胤禩无奈的把头又转回面前正在修复的堤坝。
神色中满是些忧愁神色。
前几日京城传来消息，说是弘盼不慎掉入湖中，连日高烧不退，太医会诊结果称孩子的命怕是保不住了，左右也就这两天的事。
虽然自己平日只对弘晖疼爱有加，但毕竟弘盼是四哥孩儿。爱屋及乌，便也担心起来。
更多的，是担心本就政务劳累的四哥，如何承受丧子之痛。四哥平日里虽是情感不外露，却也是个外冷内热之人。对自己和十四弟且不用说，即使撞破德妃与隆科多之事，德妃生病后也是衣不解带守在身边。自二十八年时孝懿仁皇后薨了之后年年祭奠，对养母如此，也是寻常人难做到的。连老九老十，他也是多番照顾，暗里帮忙。
想来，弘盼若是真的早殇了，四哥肯定是伤心不已。
“八哥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胤祯仰着脸问道。
胤禩低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身后跟着的宝白突然开口：“八贝勒，宝白斗胆说句话，行吗？”
二人同时回身看向他，胤禩点头默许。
“皇上这几日巡河堤，把高家堰交给您和主子二人监督。高家堰段，总工程是三十天，若无特殊要紧事，十五日内应该不会召见您。您若真是担心的紧，不如趁了这几日赶回去看看。宝白看随行的护卫中有一人与您身形相似。所以，宝白斗胆设想，若是这几日称病，让那人装扮成您卧于房中，然后您便可趁夜回京。”宝白压低声音说道。
胤祯瞪了眼睛，嗔怪道：“闭嘴！怎么给八哥出这馊主意！”
宝白抿了抿唇，神色黯了黯，低下头去。
胤祯无奈的叹了口气，在衣袖下牵住宝白的小手指，晃了晃。
“嗯。”胤禩突然应了一声。
半晌，二人才反应过来，他应的这声代表了什么。
胤祯再次瞪大眼睛：“八哥，宝白不深居宫中不知其中利害，你脑袋也进洪水了？若是让皇阿玛知道你擅离职守，又派了人欺瞒，这欺君罔上，玩忽职守的罪名可便坐实了！”
“走之前四哥已染了风寒，前几日钰瑶给我来信说她听说四哥这几日病情一直也不见好转。弘盼也就是这两日的事了。若是伤心难过了，我怕他病情加重。我回去，虽无旁的帮衬，在他身边陪一陪也总是可以的。”胤禩扯出个笑容，看着胤祯。
胤祯赌气般瞪了胤禩一眼：“瞧瞧，平日里你也是个冷静之人。怎么遇见四哥的事，感性的似个女人，头脑也变得不清楚了。你愿去便去吧，这边我会照看着。倒是你，京城四处都是眼睛，你倒是要瞒过所有人才是。”
胤禩摸了摸他和宝白的头顶，轻轻说了声“谢谢。”
不日，胤禩便已抵达京城。
走之前，宝白替自己微微易了一下容，连续几日未取下，面皮上甚是搔痒难耐，却不敢轻易动它，只求赶快到达禛贝勒府邸。
“主子，有个自称是禩儿的人求见。”高无庸颔首通报。
胤禛一脸倦容抬起头，冷冷说道：“不是告诉你，这几日不见客的吗？”
高无庸压低声音说道：“这人拿了件东西让奴才一定要交与您手上，说您看了便会见他了。”
胤禛自其手中接过锦盒，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打开盒子，立刻迫不及待抬起头说道：“快请进来，不，还是我去接吧。”
走至门口，看到个面容陌生，身形风度却甚是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回来了？”他迎上去，问道。
声音里略带着不稳，也许是因为连日患病辛劳，也许是因为心情激动也不一定。
胤禩煞有介事的深鞠一躬：“四贝勒别来无恙？草民在这个日子求见，不到之处，还望海涵。”
“你倒是能装，快进来吧。”压低声音说完便配合着一本正经把人带进府中。
才一进书房，胤禩立刻开始撕扯脸上。
“好痒！高管家你快去打些水来！四哥，叫你暗部擅长易容的人过来帮我弄弄。”
胤禛按住他的手，阻止道：“易了容后可是不可贸然撕扯，仔细扯坏了真正的面皮。”
高无庸一脸诧异的小跑出去准备水。暗部的易容高手也跟了过来。
“这脸怎么起了这么多水泡！”胤禛皱着眉看着胤禩脸上东一块西一层的红疙瘩，心疼道。
负责易容的欧阳先生回答道：“八贝勒本来就属敏感肤质，这假面皮透气性不加，连日过来又没有揭下，自然要捂出水泡来。主子不必担心。属下睡前晨起都过来给八贝勒换面，白日里戴着属下准备的假面，夜晚揭下，不出二日即可痊愈。倒是八贝勒，再怎么痒可是也不能动手去抓，否则撕坏了假面皮，抓破了脸，可就要留疤了。”
任谁都知道八贝勒最宝贝自己那张脸，如此哄吓估计也可起些作用。
“怎么贸然跑回来了？若是被皇阿玛发现，可就是个欺君之罪！”待房内只剩他二人之时，胤禛开口责怪道。
胤禩瞪了他一眼：“你这人！我都冒了欺君还有毁脸的风险跑回来陪你，你倒先责怪起我来了。”
胤禛叹了一口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与你玩笑罢了。”胤禩将其拉至身边坐下，“在那边实在是放心不下，想着还是回来看看。那边有十四弟和宝白照料着，应无大事。那个……弘盼，还好吧。”
胤禛神色黯了下来：“前夜里亥时拉着我的手喊了声‘阿玛’便断了气。”
胤禩本来一肚子劝慰的话，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好站起身来站到胤禛面前，把还坐着的胤禛搂进自己怀中。
“那孩子落水的时候我是看到了的，却想着看看到底是谁下的手，才延误了救他的时机。盼儿自出生就羸弱多病，受不得凉。这几日高烧中一直喊着‘阿玛、阿玛’，我到底还是后悔了。想来，阿玛做成我这个样子实在是失败。平日里对他便冷淡漠视，连他的死我也算是个间接的凶手……”胤禛说到这里，声音早已哽咽。
胤禩抱着怀中微微颤抖的人，愣住了。
第88章：一世一心人
胤禩抱着怀中微微颤抖的人，愣住了。
他想过许多种孩子落水的原因，倒是没想过胤禛是亲眼看着的。
虽然自己没有孩子，他却想过若是将来钰瑶有了孩子过继给自己，自己做了阿玛，那必是把所有的疼爱都毫无保留的给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