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低声音说道：“四贝勒、八贝勒，恕老奴多嘴。皇上今日里问什么便把真话都告诉了吧，藏着掖着对您二位没多大好处。皇上既是贵为天子，自是手眼通天了的。”
梁公公话中有话的提醒，他二人当然是听明白了。
胤禩压低声音说道：“多谢梁公公提点了。您最喜欢的那套茶具我已然派人寻得了，改日差人给您送过去。”
梁公公虽是嘴上说着多谢八贝勒惦记，脸上却是满意的笑容。
胤禛有些诧异，这平日里打点之事八弟是最不屑去做的，何时和梁公公打起了连连？
胤禩也不看胤禛，只是等着梁公公为二人通报。
康熙很快就让二人进殿。
此时的康熙已不似方才在殿上那般一派威严的样子，倒是慈父一般看着二人。
胤禛胤禩打千请安。
康熙在上，笑道：“这几日见不到你二人和老九、十四过来请安，心里倒是有些空落儿。”
胤禩嘴甜，笑道：“说的可不就是？儿臣在外也是思量着许久不曾给皇阿玛请安，心下不安的紧，只好朝着紫禁城的方向给皇阿玛磕上几个头。”
康熙被他哄得开心，召他到近前。
“朕这老八这几日也忒是奔劳，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下子更是清减了些。”
胤禛也是附和道：“皇阿玛说的极是，路上条件不是太齐全，有些时候不得不吃些野味将就。皇阿玛也知八弟平日里就喜吃些清淡的，这日子，他便更加不愿动口。”
康熙点头：“这些日子也是苦了你们了。虽然并未记入朝史，你们的所作所为朕和这朝野上下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胤禩歪着脑袋对康熙灿然一笑：“皇阿玛，我们这些皇子平日在京城里并未有如此好的机会去历练自己，年纪轻经验少。记不记入朝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将来更好的辅佐太子殿下治理国家而积攒经验，也是极好的一件事情。”
“你们如此懂事明理，朕也甚感欣慰。”康熙话锋突然一转，“听说你们俩这几日是住在一间屋子里的？”
胤禛胤禩心中一惊，脸上却竭力保持平静。
胤禩眉头紧蹙的对康熙抱怨道：“皇阿玛，您是不知道这一路上有多艰险！儿臣和四哥虽是有四哥的暗卫保护，却还是要提防不轨之人的算计。这不，还没出京城多久，儿臣就差点被那猎兔的老猎户给拿箭刺穿了脑袋。想来四哥这暗卫也并不似传闻那般神勇，住在一个房间虽是能互相照应，心里却还是十分没底。再者，儿臣本是有认榻的怪癖，到了陌生的地方怎么也睡不好。可能也是小时候和四哥一起寝惯了的，有他在身边还可睡的安稳些。但也仅仅是安稳些，有一丁点儿的动静儿臣还是会惊醒的。”
胤禛哪料到他说出这些孩子样儿的撒娇话来，不禁低头忍笑。
心里却是十分明白八弟故意贬低暗卫，也是为了让皇阿玛对暗卫卸下一些防备。有没有用另说，单说这随时随地为自己着想的心便是十分不易的了。
“是啊，你八弟这身子骨本来就不好，你也不多派些人保护他！”康熙有些嗔怪的对胤禛说道，“下次可是要注意些。”
胤禛颔首点头打千道：“儿臣谨记。”
康熙满意点头，接着说道：“再者，你二人密报之中谈到吏治之事，朕也是细想过的。自世祖皇帝以来，山西吏治便一直令人头疼。朝廷虽是也曾派人监管，因为各种原因，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了现在。这小问题积攒多了也便成了大问题。看来不治理是不行，但强龙难压地头蛇。这种人和朝廷里的众官员也是少不了联系。他们就如是盘根错节的大树，想要一下子拔除，不是易事。此事须是得从长计议。”
看来康熙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轻易做出什么动作来。
胤禛颔首道：“儿臣等也深知此中深意，自是不会多做无益之事。”
康熙看了看胤禛，道：“你向来对吏治混乱最是深恶痛绝，想来你的看法定是深刻。有时间整理一下，写个密折呈上来。”
胤禛点头应下：“儿臣谨记。”
康熙点头：“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些事要找老八谈谈。”
胤禛颔首退下。
许久，胤禩自养心殿内出来，看着远处等候着的胤禛，心中五味杂陈。
胤禛静静的走到他的身边，也没问什么。
皇阿玛单独留下胤禩一人，他当然知道要谈些什么，只不过心中不禁心疼要多边应付的八弟来。
他才刚刚成年，本想是让他做个闲散王爷的，却只能天不遂人愿。
尔虞我诈、刀剑喑哑，是最最不想让他经历的。
只恨自己做的还是不够，力量还是太小。
与天与地与人斗，自己是都不会惧怕的。唯唯这掌管天地的皇阿玛，自己究竟拿什么作为筹码？
“你莫要多想。”胤禩突然开口。
六月艳阳正当空。
在胤禛看来，他的笑脸却是比阳光还要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