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我的夜生活 by 吴长缨【完结】(3)

2019-06-09  作者|标签:


  他说这些避孕套时像说几只结婚金戒。大家知道他有很多女人。文化程度从小学到博士不等。我也总是说,南京大学有了大胡子张林,南京就有了性解放的先驱,然后中国就有了摆脱封建意识的希望。一段时间,张林迷恋把心灵创伤挂在嘴边。让人觉得他好像在同时在追求女人与心灵的进步。
  牛京是我大学时另一个极端性的好朋友。毕业后他先在鼓楼附近的电信局的更年期女领导手下干了一年,然后就去了美国留学。他到那里半年后开始给我写信,有一次,说他爱上了一个朋友的老婆,并和她疯狂相爱。他在信里这么写道:老鱼呀,我很羞愧呀。我在她丈夫去纽约出差的时候去找她,那时他丈夫也就是我朋友大家都叫他吴博士,简称吴博。难道就是没有勃起的意思?其实他国内国外,最高学历是硕士。而我则真的会读博呀。以后是真正的牛博,像牛一样充满渴望和力量。
  哈哈。吴博那刻还正在半空的飞机上。可怜的家伙。我和他的妻子在沙发和地板上相爱,有一次我站着把她架在了空中,激烈地抖动全屋的空气,一连让灵魂鸟,们在三分钟内接连来到天堂。她没有试过这种感觉,身子要化成羽毛了。
  她说有一回她幻想和一个美国近两米的**这样过。我们俩无话不谈,除了做爱,像是一对真正的陈年好朋友。她一个一个详细地给我说她和她有生以来的除我之外的五个**(不包括吴博)的情爱和**故事,使我仿佛就在现场观看。
  我也不瞒她我刚到美国在旧金山的时候,冒着得爱滋病的危险,一次叫了一白一黑两个街头**的事,我管那南京杆子通吃美国夹心饼干。我还和一个来自西班牙的满脸是雀斑的女留学生有过四夜情,她和我们的头发一样,是黑色的。我吻遍了她满脸的雀斑后,才知道她最喜欢和中国男人在一起。
  就那刻,我感觉通过朋友的老婆,成了又一个真正的美丽男人。美丽男人,这词我在大学时和你在一起蹲厕所时讨论过。后来,她还让我穿她丈夫的内衣。她不喜欢我老是全身**裸的。内裤我是死活不穿。这家伙也是我朋友呀。也算死党了。我们俩一起开一辆花三百美元买来的破中之破的车横穿了美国九个州。一起抡着啤酒瓶和喝醉了的老美在酒吧干架,还差点被人家侮辱。
  还有想和你说的是,就是她有一次咬我,让我的心都发抖,估计满楼都可以听见我的惨叫。还记得大学时候,有一夜,我和小蓝借宿在你的宿舍,我俩在你下铺相爱,那是硬憋着没发一点大的声音。当时我和她都说要憋死了,但憋死也不能给老鱼听。不然这小子肯定到处宣传。但第二天一早,你还是说你听得一清二楚。哈哈!当年启蒙了你小子了。
  现在,我太羞愧了。几乎想一死了之。我羞愧的时候脸色会变黑。像刚去海边度假回来的人。但身子不发黑,只是脸。我该怎么办?想一下,要是我也睡了你的女朋友,会怎样呀。天塌下来?去自杀还是被他杀?或是在听了一段激烈的美国音乐后恢复平静。你要试着想一下。在她送我出家门的时候,我们先是接吻,然后又在走廊上爱抚起来。那刻我感觉,只要能和她亲热,让我当人或当鬼都无所谓。我把她推到墙上架了起来吻她,她的裙子挂在我的腰间一荡一荡,像一对折了的翅膀。我感觉自己真是美丽男人了,要飞了。
  最热烈的时候,却被邻居老太撞见。那美国老太吓得一捂嘴,扭身就逃了回去。她肯定在想,现在的中国人,也翻天了。当时,我忽然感觉到了颓废,真正的颓废。这墙上的女人真是骚情得让我想哭。我架着她,架着我几乎所有的有关男人的梦想。现在我离了她就不能入睡。老鱼,你觉得我说的是不是像放录像?生活其实就是一段段录像,里面最精彩的却是这样?还记得过去在大二我们就一起看过那些黄带子呀,在一个数学系老博士的宿舍。那带子,还是我借来的。看得大胡子张林直捂肚子要拉稀。老鱼,你看我是不是完全美国化了?垮掉了!美国化地腐烂在这里了,还是真的把自己解放了?
  我现在或者明白为啥那么多中国人想来美国,因为这地方让你更加自私和向往享受。而这两个特点都是人残酷的本性。给我的**和自私写点诗,让我想起在南大和你在一起的好时光吧。你以前说过,人生里充满让你羞愧的日子,如今,你们又在说心灵创伤。在美国,我正很深地体会着呀。羞愧与心灵创伤,老鱼。
  我亲爱的兄弟,老鱼。在美国的时候,我一边**落一边医治自己一边接触生活的本质一边想念你。
  在各种声音里,1989年,那一年,我,像一条漏网的鱼,在南京,远处长江呜呜地流过。南大校园里,星光和月光和楼房的灯光夹杂着男女学生们嘈杂的声音依然会穿透银杏树的扇子样的叶子,给我岁月依旧停留在我1983年刚来南大时的那感觉。南园北园之间的地方,依然会有那么多人走着站着看报纸等人喝酸奶吃肉包或干脆疲惫地坐在马路边的地上。一些人例如张林,会因为现实的残酷,号称心灵受了创伤。树林和草坪或石径边的石椅上,你还可以听见**们拥抱和接吻的声音,仿佛那就可以医治他们的那所谓的心灵创伤。
  这呼呼沙沙的声音,其实很微弱。夜深了,真正的夜生活来了,我就光着身子睡觉。有时,老龙半夜带女人来我这里借宿的时候,我也光着身子,带着梦的痕迹,晃晃地,去给他们开门。那一刻,我似乎忘记了牛京所说的羞愧两字。
  实际上,羞愧,值几个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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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在我写目前这些东西的时候,已经是二十一世纪。都这么些年了,我已三十好几接近了四十,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远离羞愧,可以平静地生活。现在我活在那种咸菜、萝卜干般的回忆里。痛苦而又甜蜜,离空虚的树影最近。但这绝不是所谓的绝对式的平静。实际上是一种麻木。我住在上海的江边,一套还算豪华的房子里,和女友眉丽住在一起。上海的江没有青岛的海漂亮,和南京的江差不多。
  但我总是想,上海的这些江水,可是在南京都流过的旧水。这些水,先到南京,然后是上海,最后是大海。今年,我又回去了南京。我现在一年去一次。现在回南京,车走两个小时的高速公路就可以到。但我依然感觉速度还是很慢,好像要花一整夜的时间。我在南京老龙那里住了一个月,坐着老龙的奔驰车在去南大南园打网球的时候,在打第二盘时,眼冒金星昏倒在了球场。后来去见英英回国的妹妹听她讲英英在美国的故事的时候,突然发了一场大病,被英英的妹妹当场送去了医院。当时,一路上我想,这是老天在惩罚我混乱的过去,我曾是多么羞愧。
  我自以为过去伤害了一些人,包括年轻的自己。病好后,我又坐火车去了北京。当在北京地铁看见我过去另一个女人艾月给中国的一款手机做的广告时,我坐在那个广告前面整整一个下午,没有动一下,我真的觉得自己老了,疲倦了,希望就那样过完余生,就呆在了可以看见艾月的样子的地铁那里。我甚至不再注意那些熙熙攘攘的上车下车的人。我手心里一直捏着一张纸条,那上面有我找人弄来的艾月现在的手机号码,估计是她的保镖在帮她拎着这个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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