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和房客——徐徐图之【完结】

2019-06-09  作者|标签:徐徐图之

文案:

两对CP

年下攻,唠叨受;痞子攻,腹黑受

四人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是其中一条主线

争名夺利豪门恩怨是另一条主线

温馨风+洒狗血

完结之后作者自己回头看,好吧写崩了

但是,请相信我,正文不会比文案更崩坏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杜航,乔子涵,鲍离,章晋

配角:杜远,冯慧仪,章显政,张文达┃其它:1v1

1、租房了(上)

晚上十点多,乔子涵在某经贸大学校园里晃荡,最后停在一处宣传栏前左右瞄了瞄,除了右侧五六米远的树下有一对男女正热吻

的难分难解,没有出现保安或疑似保安,于是迅速掏出浆糊和小广告,一抹一贴,然后继续向前晃悠。

只见小广告上书:

日租

学校附近有房长期提供出租,24小时热水,空调暖气,被褥干净,有意者请联系13xxxxxxxxx。

好吧,我们男猪脚乔子涵先生的职业就是每所大学附近都有的专为学生情侣提供方便的价格便宜的被所有校方领导深恶痛绝但又

无可奈何的日租房的小房东。

在校园里跟保安一边打游击一边贴广告的折腾了近一个钟头,乔子涵终于完成了今天的工作量——200张小广告。然后心满意足

的回到了日租房里。

乔子涵生活的这个单元房是老式的三室一厅一厨一卫,两间大的卧室用来出租,小的那间自己居住。

日租也分淡旺季,今天是周四,算是淡季,但是还算不错,一对常来的情侣租了其中一间,起码今天有收入。

乔子涵回到小卧室,房间没开灯,出门前没有关电脑,电脑下角有QQ的头像在闪动,坐下点开。

暴雨梨花22:21:33:乔子,我今天在街上见你妈了

暴雨梨花22:22:46:没在?

暴雨梨花22:23:02:你妈一个人去买菜,问我跟你有联系没,怕你自己一个人在外边过得不好,说着说着就掉眼泪了

暴雨梨花22:23:44:乔子,要不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吧,这么长时间了都

暴雨梨花22:25:12:唉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回头有空了给我打电话,混小子换电话也不告诉我一声

暴雨梨花的头像已经灰了,乔子涵在对话框里敲了一行字,又删了,重新敲了一行,想了想,还是直接把对话框关掉了。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已经是23:26,这个时间一般也没生意好做了,乔子涵关掉电脑,在黑暗中躺在床上,点了根烟,烟草的

味道充斥着口腔和嗅觉,烟头的火光一明一暗间映照着长长的睫毛和挺立的鼻梁。

隔壁租房的情侣似乎开始办正事,乔子涵侧耳听了听,轻笑一声,扯开被子准备在交响乐中睡觉。

手机响了。那头是个男声:“有房子租是不是?”

这个时间,居然生意来了。

不多时租客就按乔子涵电话里交代的地址寻了过来,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乔子涵手里的烟刚刚燃尽。

小区统一的就是防盗门,隔着铁栅栏,门外一个高个子男生,头发刺棱着,表情肃穆,借着楼道里的声控灯光,右边眉梢依稀有

道疤痕。

乔子涵愣了几秒。

高个子男生:“不让进?”

乔子涵回神:“你一个人?”

高个子男生:“一个人不让租?”

乔子涵:“你有身份证吗?”

高个子男生不耐烦的从上衣内兜里掏出一个钱夹,摸了身份证出来给乔子涵看,照片上明显比本尊小几岁的黑发人像,脸上也是

同样不耐烦的表情。

把高个子男生领进另一间空着的卧室,乔子涵站在门口尽责的说:“空调遥控和电视遥控都在桌上,衣柜里还有一床被子和一个

枕头,”往右边一指:“卫生间在这边,24小时热水。”

男生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近似“嗯”的单音节,然后坐下准备脱鞋,抬头问还在门口的房东:“我要睡觉了,你还有别的服务

可以提供?”

乔子涵嘴角抽搐了一下,说:“我是想告诉你,一天50块,先付钱再睡觉。”说完乔子涵一囧,为什么听上去还是有歧义?

高个子男生完全没注意乔子涵的囧脸,掏出钱夹从里面抽出来一沓整钞,数了五张:“先住十天。”

十天?一个人自己到日租房里住十天?而且是“先”住十天?

见乔子涵没动,男生站起来趿拉着鞋走到门边,把钱往他手里一塞:“退后。”

乔子涵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然后,面前的门被关上了。

把那个看上去呆呆的房东关在门外之后,杜航侧躺在床上,觉得浑身酸痛,用手替自己捏了捏肩膀,觉得舒服了些,甩掉了身上

的外套,合上眼睛,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自己回到了那天,还是在别墅里,还是自己和大哥大嫂坐在一起吃午饭,大哥问自己最近忙什么,大嫂一边含笑听着哥俩

的谈话一边往两人碗里夹菜。

梦里的一切和那天发生的一起完全重合,一模一样,甚至连枪声响起的时刻都严丝合缝。

大嫂夹了翠绿的西兰花给大哥,还笑着对自己说你大哥跟蔬菜像是有仇一样你不喂他他就只靠肉活着。

西兰花还没放进大哥碗里,大嫂还保持着举筷子的姿势,异变突起。

餐厅旁边的落地窗碎了一地,大哥倒在餐桌上,太阳穴处汩汩流出鲜血,好像流不完一样。

在一片血红中,杜航醒了。

摸摸额头,满是冷汗。

他靠坐在床头,单手撑着额头。脑子里嗡嗡嗡的响。是了,大哥死了。

翌日清晨。

乔子涵在卫生间刷牙刷到一半,租房的那对情侣中的女孩站在客厅喊:“小房东。”

乔子涵把牙膏沫吐掉,应了一声。

那女孩接着说:“我们今儿还住一天,是现在给你钱还是明儿走的时候给?”

乔子涵说:“走时再给吧,都是熟人了。”

女孩娇笑道:“那成,我们出去了,小房东晚上见。”

然后是两个人的脚步声,防盗门被锁上。

洗漱完之后,乔子涵准备出门去上班,租房子是他的主要职业,他的副业是白天去小公司做个小白领。

换鞋出门之际,看了眼仍然紧闭的另一间卧室门,心里一动:在这住十天,别是在逃犯通缉犯什么的吧。

上前敲了敲门,里边问:“干什么?”

乔子涵想了想说:“你真准备住十天的话,把你身份证复印一份给我,这样咱们都方便。”

里边静了一下,回道:“嗯。”

乔子涵略微放了心,上班走了。

杜航夜里醒了几次,天蒙蒙亮时才睡踏实,没睡多大会就又被小房东吵醒了,出奇的是居然很清醒。

大哥杜远死了。

后来呢?

后来大哥的尸体被蒙着白单子抬了出去,大嫂哭的晕了过去,有个四方脸的帽子上有国徽的中年男人很严肃的对自己说一定会尽

快破案请家属放心云云。

几天后的葬礼,叔叔伯伯们都来了,下葬,献花,念悼词,然后他们就吵起来了。吵架的内容无非就是公司,远航,资产,发展

,分配。呵,分配。

这一吵,就是半个月。

直到昨天下午,大嫂打电话让杜航到公司去出席董事会,从来没参加过公司事务的杜航一头雾水的去了。

先是握有股份的元老们叽叽喳喳你方唱罢我登场,然后是本家的叔叔伯伯拈须微笑做和事佬超然物外的样子。

正当杜航听得头疼的时候,大嫂拿出一份遗嘱,说是大哥生前所立,遗嘱里交代,一旦自己遭遇不测,自己名下所有股份转移到

杜航名下,远航集团一应事务由冯慧仪全权代理。

冯慧仪就是大嫂的名字。

遗嘱一出,全场哗然。质疑声不绝,质疑遗嘱真伪,是冯慧仪和杜航联手伪造遗嘱,否则杜远正值壮年怎么会立下这等遗嘱。

此时大哥生前私人法律顾问出场,证明这份遗嘱真实有效并且符合法律程序,董事会一众才讪讪住了嘴,但表情与眼神仍是充满

不信,不过将怀疑的对象从两人变成了三人,加上了律师。

无论如何,杜远遗孀冯慧仪在丈夫身死半个月后将暂时掌管远航一事,已成定局。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后,杜航看着仍然端坐在会议桌首位的大嫂冯慧仪:“这遗嘱……是大哥什么时候……立的?”

2、租房了(中)

冯慧仪沉默了一会,才答道:“两个多月前,我一直不知道,是文哥,”她抬手指了指还没有离去的私人律师张文达:“遗嘱一

直是文哥收着的,你大哥出事……之后他才告诉我这件事……”

说到后面,冯慧仪已是泪水涟涟。

张文达颔首说道:“是这样……”

杜航打断他:“为什么两个多月前就已经知道会有这种事发生?”

张文达扶了扶眼镜:“小航,这件事牵扯太多,就算你知道了对你也无益,等事情告一段落,或者……等完全解决了,我们再告

诉你内情……这也是为了你好,我们……”

杜航猛的站了起来,大声说:“你们?你们!谁是你们!我竟不知道我们杜家的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还要等“你们”来告诉我

!”

冯慧仪哽咽着起身去拉杜航的袖子,杜航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及连日来不得安睡眼下的一抹青紫,长吸了一口气,抿嘴不说话。

冯慧仪声音嘶哑的说:“小航,这事暂时不让你知道真是为了你好,你哥是想把这家业留给你的,如果不是你还小,也不会让我

暂代你管一段时间。这里边的事情现在告诉你也是于事无补,”她顿了顿:“我现在只能跟你说,你现在安心上学去,旁的事先

别操心,以后……等这事过去了……”

从公司出来已经是晚上了,杜航直接打车回了学校。

从大哥出事到现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杜航没有回过学校,宿舍里的舍友们也没有预料到杜航会突然回来,一面急急忙忙的把各自

堆在杜航床上的东西拿开,一面用眼角瞟向沉默不语但明显黑着一张脸的杜航。

杜航在宿舍站了一会回头推开门又大步走了出去。

三个男生听着杜航远去的脚步,嘀咕开:“听说他家里出了什么事请了长假的。”

“他又不爱跟咱们打交道,有个有钱的哥,哪儿能看得上咱们这种小老百姓。”

“就是,他不在宿舍咱们还得个清净呢……”

和舍友们两看两相厌的杜航在校园里走了一圈,鬼使神差的看到了宣传栏上乔子航贴的小广告,就这样成了乔老板的短期房客。

乔子涵提溜着在楼下买的煎饼果子挤上了公交,车上人还不太多,他顺利的在后排找到了位置坐下。

上来一个抱着一个三四岁大小女孩的女人,做到了乔子涵的旁边。

初时孩子还安安稳稳的靠在妈妈怀里,车开了一会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说着说那。

过了两站,车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小女孩不知哪里不舒服开始哭闹着要下车,她妈妈手忙脚乱的哄着劝着,前排坐着一个穿校服

的中学生,突然回头冲着小女孩大吼:“闭嘴,烦死了你!”

小女孩顿时噤声,大眼睛里含着泪滴流滴流着转,女孩的妈妈不干了:“你吼谁呢你,吓着我们妞妞了!”

“要哭回你们家哭去,大早晨起来就号丧,烦死人了!”

“怎么说话呢你,小孩哭还碍着你事儿了……”

叽叽喳喳的吵了一站路,车靠站,女人抱着还在抽抽搭搭的小女孩起身要下车。

乔子涵看着她抱着孩子在人群中费力的挤下车,然后长出一口气,把孩子放在地下,蹲下身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女孩带着泪花笑

了起来,使劲的冲着妈妈点了点头。

使劲咬了一大口煎饼果子,乔子涵决定晚上给家里打个电话。

刚进办公室就看到几个女同事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好帅的啊,这么年轻就死了真是太可惜了啊……”

“就是啊,你看他老婆长的也不怎么样嘛。”

“听说是政治联姻啦,这个冯慧仪的老爹是咱们市政厅的XX处主任。”

“偶哟,真是,皇帝女儿不愁嫁啊……”

“羡慕她什么,现在不是守寡了?”

“经理来了经理来了……”

随着三十而谢顶的经理有节奏的踏踏脚步声,一群女同事作鸟兽散。

乔子涵拿起被她们刚巧扔在自己桌上的杂志,封面是个长相温和但眼神凌厉的男人,旁边血红大字写着“首席CEO遇刺真相成迷

,遗孀今日入主执掌远航”。

冯慧仪端坐在董事长室宽大的沙发式旋转椅上,桌上堆积了如山的资料文件。

张文达站在一旁温言道:“这些文件是各部门挑选过的比较紧急的,先处理这些,你刚接手公司,不用着急,慢慢来。

冯慧仪点点头说:“文哥,这段时间谢谢你一直帮着我们,要不我和小航……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文达摆手说:“你别跟我客气了,我和杜远从高中就是同学,多少年的朋友交情,杜远在世时也帮了我不少的忙。”

冯慧仪沉吟道:“我跟我爸通过气了,虽然现在没有证据,但是这次杜远的死……跟汇丰那老不死的跑不了关系,这次的竞标案

……”

张文达抢着截住她的话头:“这次的竞标我们如期参加,但是其他的,慧仪,现在敌在明我在暗,能不管的就先别管,天理昭昭

,总有一天我们能报这个仇。”

冯慧仪点了点头,指节攥得发白。

下午五点半,乔子涵下班。

提着新买的蔬菜进到厨房,系上围裙准备做饭。

昨晚深夜来租房的男生从大卧室里出来,乔子涵冲他打了个招呼,客气的问道:“吃了吗?”

杜航摇头:“没有。你在做什么?”

乔子涵应道:“给自己做晚饭。”

杜航“哦”了一声,说:“多做一人份。”

乔子涵手上一顿,扭头看着丝毫不客气的房客,房客说完就直接进了卫生间。

杜航住的那间手机音乐响起来,响了一会,乔子涵大声说:“喂,你有电话。”

卫生间里水声哗哗,杜航走了出来,回去接电话。

“大嫂……”“不回去了,在学校……”“嗯,没事,别担心我……”“有时间了就回去,课挺紧……”“好,再见。”

乔子涵听着这年轻房客睁着眼说瞎话,嘴角不屑的撇了撇。

以前也有过来租房子连住几天,家就住在本市,但是不想回家又没打算在外面长住的。乔子涵把这类租客归结为闲的蛋疼。

他扭头对闲的蛋疼的房客说:“我这只提供住宿,50只包住可不包吃,小区门口就有饭馆,这离学校餐厅也没有多远。“

房客打量了打量小房东:“我加钱。”

房东囧了:“这是日租房不是酒店啊大哥,还提供餐饮服务。”

房客鄙视的说:“你就不能开发新业务吗?”

被鄙视的房东最终还是做了两人份的晚饭,然后两个人相对无言的坐在一起默默的吃饭。

乔子涵心里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自己要给一个相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不招人待见的不知姓名的小孩做饭?

不知姓名?昨天看身份证上好像是叫杜什么?

房东咽下嘴里的饭,出声道:“我说小杜啊……”

杜航:“杜航。”

乔子涵:“啊?”

乔子涵:“杜航啊。”

杜航:“杜航,没有啊。”

乔子涵:“……今天这顿饭不用你加钱,就当是……庆祝你入住第一天。但是我这真不提供餐饮服务的,所以以后你还是自己解

决吃饭问题吧。”

杜航沉思了一下:“我要是把整套房子都租下来的话,要多少钱?”

乔子涵一惊:“那我住哪儿?”

杜航:“那我再把那一间空的也租下,算是和你合租,行不行?”

乔子涵问道:“你家是本市的吧?干什么非要租房住?再说,这个小区条件是真不好。”

杜航挑眉:“我就问你行不行。”

乔子涵:“我还靠这个当收入呢,整租的话不划算。”

杜航算了算,说:“你这两间加起来一天一百,一个月三千,你每天做饭给我,我付你两千,每个月五千。”

乔子涵:“……”

杜航:“好,成交。”

扒拉完碗里的饭,杜航站起来,居高临下的说:“我明天去复印身份证给你,顺便取钱付房租,先住三个月。”

此时在乔子涵心里,杜航已经从闲的蛋疼变成了傻的蛋疼。

但是善良的房东还是做出了最后一劝:“这个小区治安物业什么的都挺差,环境也不好,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杜航说:“没关系,你做饭挺好吃的。”

3、租房了(下)

乔子涵默默的洗碗,心里痛苦并快乐着。

痛苦的是,今后真的要做房东兼大厨兼保姆;快乐的是,哇哇哇一个月五千哈哈哈以后不用去贴小广告了。

在这个小城市里,五千的概念真是太那个什么了,乔子涵现在的白领工作每个月工资是两千,出租日租房每个月大概能收入一千

五,杜财主一下子就把乔房东的收入上升了一个档次都不止。杜航在乔子涵的心里变成了发光的人民币。

目前来看这个房客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能忍受的缺点,总的来说还算有礼貌,而且听他和家人通电话的内容看来是经贸大学的在校

学生,小脾气嘛可能忍受,虽然智商可能也有点问题,正常人谁会一个月五千租这么个破地方住。真是暴发户的行径。

一边刷碗一边对富二代羡慕嫉妒恨的乔子涵潜意识里已经接受了自己即将和另一人同住同一屋檐下的事实。

杜航检视了一遍剩余的那个空房间,出来之后看着明显心思不在碗上的小房东,问道:“这个房子不是你一个人住?”

乔子涵把最后一个碗摆到碗橱上:“是我一个人住,怎么了?”

杜航说:“那这屋床上怎么有条女式的睡裙,你有变装癖?”

乔子涵突然想起:“哎呀,这屋还住着人呢,今天晚上他们还住一夜呢……”

杜航道:“这屋现在归我了,让他们别来了。”

乔子涵不同意的说:“他们今天早上走时就说了今天要租的,你是后来者,更何况咱们还没签合同呢,现在这房间的支配权还在

我手里。”

杜航一脸的不高兴:“那就现在签合同,马上立刻。”

乔子涵反对:“我这没有打印机,而且你还没有给我身份证复印件,现在签不了。”

杜航想了想,只好作罢:“今天是最后一晚,明天必须签。”然后问道:“这房子有网线吗?”

乔子涵说:“有,你要是用的话,我把我房间电脑搬到你房间里,我也不怎么用。”五千块提供个免费上网是应该的。

杜航不领情的回绝:“不用,我自己装,你扯网线就行了。”

乔子涵腹诽:你不用才好。

谈话完毕,各回各房。

第二天是周六,早上打发走那对情侣,乔子涵就到楼下文印部去打印了租房合同。

回去上楼的时候碰到下楼的杜航,就把合同递给他过目。

杜航扫了一眼。白纸黑字。

房屋租赁合同

出租方(以下简称甲方):______

承租方(以下简称乙方):______

……

第十一条甲方为乙方提供早晚两餐,不额外收取费用。

第十三条本合同自甲乙双方签字日起效,一式两份,同具法律效应。

……

杜航说:“没问题,我现在回去拿点东西,顺便取钱,等我回来就签合同,中午我要回来吃饭。”

杜航走后,乔子涵把两间大卧室彻底打扫了一遍,两张床下都扫出用过的安全套若干,头发若干,还有女式内衣扣、发卡等,不

一而足,衣柜桌子里里外外都擦得干干净净。

十一点多,杜航回来了。

乔子涵一上午的工作几乎全都做了无用功。

杜航说要回去拿点东西,这点东西里包括:一张崭新的大床,床上用品一套,大衣橱一座,书桌一台,跑步机一台,电脑桌一台

,电脑一台,生活用品一大包,衣服一大箱,外加餐桌一张,椅子两把。

三四个工人从楼下搬到楼上,再把房子里的旧家具从楼上搬到楼下,来回了十几趟才搬完。

乔子涵看着自己本来除了床和衣柜桌子什么都么没有的房子突然被塞得满满的,嘴巴大张着一直没合拢。

杜航归置好自己的衣服,回头看见站在门口一脸惊愕状的小房东,略有不安的问道:“那些旧家具很值钱吗?”

乔子涵回神:“啊……啊……不值钱……”

杜航安心道:“那就好,回头我不住了,这些家具留着给你全当补偿。来,我们签合同吧。还没请教房东尊名?”

乔子涵又张大了嘴。

杜航本来住的那间还是当作了卧室,另外一间摆进了电脑和书桌还有跑步机。

乔子涵梦游般的去厨房做饭,看着依旧是熟悉摸样的厨房,回头看外面,觉得像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把饭菜摆放到刚被杜航弄来的新饭桌上,浑浑噩噩的开始吃饭。

杜航一改昨天吃饭时的静默,开始对饭菜品头论足。

“茄子再甜一点就更好了。”“米饭有点硬。”“油菜烧的过了。”“为什么今天没有荤菜?”

……

乔子涵忍无可忍道:“昨天你还说我做饭挺好吃的。”

杜航说:“昨天我没付钱。”所以不挑剔。

乔子涵瞪眼:“合同里说我只负责提供早晚两餐,这顿饭是我白送你的。”

杜航奇道:“今天早上你又没给我做饭。”

乔子涵:“今天早上还没签合同。”

杜航:“那明天早上的早餐抵了这顿。”

乔子涵:“……”

要是以后每天早上他都不吃早饭,难道中午还得特地回来给他做一顿午饭用以相抵?

乔子涵开始深深的检讨自己那份合同的草率。

吃饱的杜航放下碗筷抽纸巾擦嘴:“其实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乔子涵一惊,不会吧……

杜航顿了一下:“中午一般我也不会回来吃饭。”

乔子涵松了一口气。

杜航严肃道:“但是不排除有二般情况。”

乔子涵郁卒了,到底昨天是为什么居然觉得这房客是好相处的。

下午乔子涵出门办事。房子里只留杜航一个人。

杜航上网浏览了新闻,杜远遭遇意外的报道仍然排在首页,不过媒体的关注点转向了远航的新掌门人杜远遗孀冯慧仪。

“本报讯自半旬之前远航董事长杜远意外身亡,远航发展动向一直是外界关注的对象。本报记者于今日得知,昨日起杜太太冯慧

仪已正式入主远航,出任临时董事长兼行政总裁。

据悉,杜太太出身书香世家,其父为政界人士,过去鲜少参与商界活动。然杜太太本人实为经管系专业高材生出身,专业能力不

容小觑。此次出任远航新任CEO是否会有大刀阔斧改革行为,尚未得知。

……

外界传闻远航行内多年对头汇丰董事长章显政先生自杜远先生离世以来,忧思深重,为失去生平最大对手深表痛心。据悉,事前

远航与汇丰正同时竞标本市西郊某娱乐城建设计划……”

汇丰?章显政?

杜航瞳孔缩了缩,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周末银行总是人满为患,柜台小姐办事效率又出奇的低。

乔子涵百无聊赖的等着自己的号被叫到。前面还有十几位。

昨晚睡前还是给家里打了电话,妈妈一听是他的声音就哭了,一边哭一边骂。

“你这孩子这么长时间也不给家里打电话……”

“妈……”

“没良心的狗犊子,我每天惦记着你生怕你过不好,你可好,快半年了一点信儿都没有……”

“妈……你和我爸身体还好吧?”

“……我还成,你爸血压又高了,老吃药,晚上也睡不好……你有时间回来看看吧,他嘴上不说,心里可早盼着你回来了……”

“我最近……没空,工作挺忙的。”

“那你要注意身体啊,别老是光想着给我们寄钱,我们俩都有退休金,不缺钱花。等有空了可千万回来看看……那个,你和那个

谁还在一块没有?他对你好不好?”

“呃……在呢,对我挺好的……”

“那就好……你下回回来的时候要是方便,就带着他一块回来吧……”

挂了电话乔子涵心里满是茫然。

半年前想听到的话,如今听到了,本该幸福美满的结局,却没有发生。

4、谈心了(上)

从银行出来,乔子涵又去了交了水费和电费。全部折腾完,天色已经渐暗。

到家开门,乔子涵摸着黑打开玄关的壁灯,杜航卧室的门冷不防的打开,吓了他一跳。

“我当你出去了,怎么不开灯?”

杜航没出声。

乔子涵疑道:“你怎么了?”

杜航咳了一声:“我饿了,你做饭。”

乔子涵:“……”

虽然你付了钱,但是也没必要这么理所当然的命令我吧。

认命的去做饭的房东腹诽道。

晚餐喝粥,炒了两个素菜,热了一盘小花卷。

翠绿鲜黄的黄瓜清炒鸡蛋,嫩红软糯的胡萝卜茄丁。乔子涵做饭的确很有一手。

杜航出来吃饭的时候,乔子涵发现他眼睛红红的,像是揉过的样子。

盛了一碗粥递给杜航,乔子涵表达了作为一个房东的关心:“是不是没睡好,眼睛不舒服?出了小区门右拐有一家药店,要去买

个眼药水吗?”

杜航摇了摇头:“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见他情绪似乎很低落,乔子涵不再说话,专心吃饭。

吃到一半,杜航突然开口问道:“乔子涵,如果你有个亲人突然不在了,但是你却哭不出来,你觉得是为什么?”

乔子涵诧异道:“你有亲人去世了?”

杜航抿了抿唇:“我哥哥。“

乔子涵放下碗,尴尬道:“对不起,你……节哀。“

杜航摇头说:“节不了。“

乔子涵手放在桌下,局促的摩擦自己的腿:“哭不出可能是因为你太过伤心,我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听有个专家说,人太伤心的时

候泪腺会堵住……”

杜航歪头看着乔子涵:“那怎么通开?”

乔子涵想了想问:“你哥哥……多长时间了?”

杜航说:“十七天。”

乔子涵忍不住问:“那你……父母呢?你不用陪他们?”

杜航说:“我小时候父母就都不在了,交通事故。”

乔子涵更尴尬:“真对不起,我不知道……”

杜航摆手:“没关系,我那时候太小,根本不记得,要不是看照片,我连他们的脸都不知道什么样。”

乔子涵不知道说什么好,双手放在腿上僵坐。

杜航想了想说:“我上午去买家具和电脑的时候觉得心情好了很多,虽然还是哭不出来,但是没那么酸痛了。”

乔子涵:“行为转移可能很有效的……”

杜航皱眉:“行为转移?”

乔子涵开始科普:“行为转移就是做其他不相干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是调节情绪稳定心神的有效方法。”

杜航道:“那我明天接着去买家具?“

乔子涵大汗:“不是不是……你不是非得去买东西,通过购物是一种方法,也可以换其他方法的。“

杜航接着问:“什么方法?”

乔子涵:“你有没有什么体育爱好?

杜航想了想:“骑马和滑雪算不算?”

乔子涵愤青了,尼玛的富二代玩的东西听起来就这么值钱:“那你就去骑马或者滑雪吧。”

杜航黯然:“以前都是和我大哥一起去的。”

乔子涵又无语了。

杜航扯了扯嘴角:“算了,说不定明天就没这么难受了。”低头喝粥。

乔子涵忍不住伸手隔着桌子拍了拍杜航的肩膀,杜航愕然抬头。

乔子涵语气沉重的说:“杜航啊,要坚强。”

这次换杜航无语了。

过了一会,乔子涵怯怯的问道:“你从家里搬出来住是因为……你大哥的事?”

杜航答道:“家里太空。”

乔子涵理解的点点头:“我们这里是挺满的。”

杜航:“……”

杜航反问道:“你家不是本市的吧?是哪儿的?”

乔子涵说了一个城市的名字。

杜航:“首都的?那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乔子涵:“经贸大学毕业的,毕业就留这儿了。”

杜航:“那你还算不错啊,学长。这小区虽说是旧了点,但毕业没几年就能在本市买了房,不简单啊,上学那会学习很好吧?“

乔子涵:“一般。这房子不是我买的,是……大学同学的,他出国了,我代管着呢。”

杜航狐疑道:“那我跟你签的合同不会有问题吧?”

乔子涵佯怒道:“我像骗子吗?”

杜航:“不是太像,”顿了顿:“骗子一般都长得挺好看。”

洗完澡湿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的杜航被乔子涵叫住,递给他一个簇新的小盒子。

“眼药水,睡前滴两滴,太干会得眼疾的。”

周一,市政大厅对面的悦和酒店人声鼎沸。

今天在这儿要公开进行西郊娱乐城建设的竞标会,有意向参与竞标的商家有数十家。媒体长枪短跑的聚集在这儿,可见这项竞标

的重要性。

本市紧邻省会,经济发展势头良好,大型娱乐城却一家都没有,原因在于本市的地理情况,地势比较狭窄,市中心没有可用作大

规模娱乐城建设的空地,要发展也只能在外环沿线。东郊是一片重工业厂区,污染比较严重,西郊明显成为唯一的合适场地。几

家有意发展娱乐项目的企业都投入了较大的力量希望能够竞标成功。

其中胜算最大的,是远航和汇丰。

冯慧仪穿了套藕荷色的职业装,头发高高的盘起,妆容精致不失雍容,甫一入场,就吸引了媒体争相跟访,旁边保安急忙上前护

着送入会场。

张文达已经在会场等候了,正在和一儒雅中年男子交谈,见到冯慧仪进来,迎了上去。

“冯总,”回头作介绍,“这是汇丰的章总裁,章总……”

章显政颔首道:“杜太太,我们见过的,”语气略带凄然,“春天杜远老弟携你一同参加我的结婚周年纪念晚宴,老弟音容宛在

,斯人竟已去……”

冯慧仪眼圈已经红了,张文达忙道:“章总真是重情重义……”

冯慧仪醒神,眼前这看似情深意重的中年男人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而且枪杀杜远的幕后指使尚且不明……于是强打点起精神说

道:“章总,我如今代先夫暂时执掌远航,经验不足,还请章总今后多多提点才是。”

两人又寒暄数句,不知真情也假意乎。

竞标最终以汇丰报价低于远航0.5个百分点获胜而告终。

回去的路上,冯慧仪沉默不语,左右手的手指互相绞着。

张文达静默了许久,忽道:“冯总……慧仪,我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杜航这两天很努力的试着用行为调节法调节自己的情绪。

早上起床跑步半个小时,吃完乔子涵准备的早餐就去上课,上完课去马场骑一会马,午饭过后午睡一小时后去游泳,游完泳去超

市采购。

这天从超市回来一边上楼一边掏钥匙,发现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陌生男人个子很高,戴着一顶棒球帽,遮住了眼睛和半张脸,正在打量乔子涵家的防盗门。

想起乔子涵说的这小区治安差的话,顿时升起警惕之心。

鲍离看着满是锈迹的破旧防盗门,觉得自己踹一脚它就能坏掉。想着想着不觉已经伸出了脚做出要踹的姿势。

忽听身后大喝一声:“你这小贼想干什么!”

5、谈心了(下)

下班回家的乔子涵,进门发现客厅仅有的两把椅子一东一西摆放着,每把椅子上端坐着一尊黑脸将军。

见他进门,两人唰的一起站起来,质问乔子涵:

“他是谁?”这是鲍离。

“你朋友?”这是杜航。

乔子涵看清鲍离,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杜航发现乔子涵无视了自己,心里略有不痛快,脸色更黑的不出声了。

鲍离飞快的冲上前去抱着乔子涵就嚎啕大哭。当然是假装的。

“乔子啊……你不知道哥哥多惨啊……等了俩钟头你都没回来,还被打了一顿啊啊啊啊……”

鲍离从小就有这种哭腔可以山路十八弯的本领,乔子涵无奈的任由他抱着假哭,杜航在一旁瞠目结舌。

结果鲍离哭了三分钟还不停,乔子涵一个头两个大的问道:“你差不多就行了啊,怎么突然来这了?”

鲍离迅速的从装哭状态中切换成正常模式:“老板派我来公干。”

乔子涵惊道:“你们公司业务伸展的够远的啊……”

鲍离羞涩扭捏状:“其实是人家想见你……”见乔子涵一脸扭曲忙收住,正色道:“有点重要的事,得派我这个业务骨干来。”

乔子涵选择性的听了,然后问:“呆几天?”

鲍离得意的说:“差不多能呆多半个月呢,等哥陪你玩啊。”

乔子涵从突见鲍离的惊讶中缓过来,想起还没给两人做介绍,扭头虚指着杜航说:“这是杜航,我的新房客,”又对杜航说,“

这是鲍离,我发小。”

两人各自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算做打招呼。

乔子涵奇道:“你们俩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两人又同时发出“哼”的一声。

晚上为了给鲍离接风洗尘,乔子涵特地加了两道菜。

鲍离一边狂吃一边嘴巴不停:“还是乔子做饭最好吃啊,有时候晚上做梦都能梦见吃着乔子做的饭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除了阿姨,乔子排第二。”

乔子涵笑说:“我是跟我妈学的,当然超不过她去。”

鲍离道:“我最近见阿姨见的挺少,她也不太出去遛弯了,我工作也忙。”

乔子涵:“我给她打电话了……”

鲍离“啊”了一声,问道:“态度怎么样?我那会见她,觉得大不一样了。”

乔子涵看了眼闷声吃饭的杜航,低声说:“好多了,一会再说吧,吃饭。”

杜航把碗往桌上一放:“吃饱了,我出去了,你们吃。”

乔子涵道:“都九点多了你去哪儿?”

杜航没回头:“不用你管。”

乔子涵:“……”

杜航走后,鲍离的八卦之魂燃烧了。

“这个是新的?”

乔子涵忙摇头:“不是不是,就是房客,才住这一个星期不到,以前都不认识,再说他还小呢。”

鲍离眯眼:“总会长大的……”

乔子涵哂笑道:“你想太多了,我现在没精力想这个。“

鲍离问:“那个谁,一直都没消息?”

乔子涵点头:“嗯……没。”

鲍离又问:“你告诉你妈了吗?”

乔子涵苦笑道:“哪儿敢啊。她倒是问了,我哄她说还在一块呢。你回头见了她可别给我说漏了。”

鲍离叹气:“你这是何苦啊,都半年多了……你又不是天生的,不如忘了算了。”

乔子涵低声说:“我也想,可我没办法……”

两人沉默。

杜航出门之后,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来。

不愿意回家,家里到处都是大哥的影子。出来租房子住,小房东不错,脾气好,做饭也好。

真像……大哥,就是比大哥笨。

最近都没有梦到大哥了,心里的酸痛感也好了很多,是因为乔子涵吧。

从小和大哥相依为命,以为自己只有大哥,大哥也只有自己,后来突然有了大嫂,最初还挺不能接受,原来大哥不是完全属于自

己的。

那种感觉就像今晚饭桌上,不,从那个叫鲍离的来了之后,乔子涵对自己就完全忽视了。

这两种感觉太像了。

明明才认识不到一礼拜的陌生人,怎么就能和大哥给自己的感觉一样呢。

鲍离晚上要回公司给订的宾馆,乔子涵送他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杜航坐在小区门口的石阶上,抱着膝盖,眼睛垂着看地面。

已经是深秋了,虽然白天不太冷,但是晚上更深露重,杜航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

鲍离已经出声了:“先生,你不冷吗?”

杜航迷离着眼睛看过来,看到乔子涵的时候眼睛睁大了点,又看到旁边的鲍离:“你……送他走?“

乔子涵说:“是啊,他要回去宾馆了。你在这干什么,不怕冻感冒了?”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杜航略有点失望,听完后半句又觉得没那么失望,心情矛盾的杜航揉了揉有点麻的小腿站了起来,对另两人

点了点头,往回走了。

看他走远,鲍离说:“你这小房客不是……”指了指脑子,“这有问题吧?”

乔子涵踢了他一脚:“胡说八道什么!家里有点事,他哥哥刚去世,估计是伤心过度。”

鲍离略有歉意的说:“难怪,早知道下午不跟他打架了。”

乔子涵:“你们打架?为什么?”

鲍离把下午杜航把自己当成贼硬要扭送派出所自己奋起抵抗的故事添油加醋的讲了讲。油和醋自然是杜航如何凶狠自己如何柔弱

最终自己被暴揍一顿的成分。

讲完之后眨巴着眼睛做可怜状等着乔子涵安慰自己,像足了等着哄的小哈巴狗。

可惜他比乔子涵高了半个头,低着脑袋居高临下的样子无论如何也无法唤起乔子涵的同情心,乔子涵冷淡的说:“出租车来了,

走吧你。”

鲍离一脸心碎的表情坐上出租车,绝尘而去。

送走鲍离回到家,杜航的房门紧闭,灯也关了。乔子涵站在他门口想了想,最终没有敲门,也回房睡去了。

杜航听到乔子涵开锁进门,在自己门口站了一会又走掉的声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点失落但有有点急切的盼望。

在这种微妙的情绪里中,杜航睡着了,又做梦了。

但是这次梦里仍然是相同的场景,连桌上的菜式都没有变化,相同的枪击,大哥死了。

然后自己站起来走到大哥旁边看着大哥,一脸的震惊。

大哥太阳穴的伤口没有了,眉眼也慢慢发生了变化,然后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微笑。

那张脸,不是大哥,是……乔子涵。

一连几天,乔子涵发现杜航很诡异。

首先是看自己的眼神,带着点说不出的可怜,偶尔还会露出撒娇的神态,还有那么点……敬爱?

其次是对自己的称呼,以前是连名带姓的叫,或者直接叫“小房东”,可是突然不这么叫了,自己变成了“乔哥”?

乔子涵反思了下自己的行为,觉得没什么不对劲的,饭也按时按点的做,而且三天之内绝不重样,色香味俱全没有失了水准,到

底为什么呢,百思不得其解。

和百忙之中拨冗接见自己的鲍离谈起此事,鲍离思考了下,非常严肃的说:“乔子,恭喜你,他把你当他大哥的替身了。”

乔子涵一听一想,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想着他也挺可怜的,父母双亡,就一个哥哥还没了,以后就由着他吧,反正自己也没什

么损失。

鲍离继续严肃的说:“乔子,你知道杜航的真实身份吗?”

6、抱大腿(上)

乔子涵大惊:“难道他真的是通缉犯?’

鲍离绝倒:“什么真的是通缉犯?!“

乔子涵惊疑不定:“我就说那么小哪儿来那么多钱,是抢了银行还是劫了道?他哥是不是跟他一起办的这事儿,为了救他断后才

死的?”

鲍离僵硬的愣了好大一会,才说:“乔子啊,你这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

乔子涵疑问:“不是通缉犯?”

鲍离说:“远航你知道吗?”

乔子涵答道:“当然知道!”

鲍离又问:“那远航的前CEO杜远,知道吗?“

乔子涵想了想,说:“在同事买的杂志上看到过,啊……对,他被人刺杀了。”

鲍离黑线:“是啊,杜航的哥哥死了。”

乔子涵这时才算进入了状况:“原来是这样。”

鲍离长吁一口气:“他哥哥杜远死了,把手里的股份全给了他,现在他算得上是本市最有钱的前三位了。”

乔子涵又“啊”了一声。

鲍离斜眼看他:“赶快回去抱大腿,快去快去。”

乔子涵正义凛然道:“你当我是你!”

晚上杜航回来一进门,就看见乔子涵一脸猥琐的笑容,谄媚的表情,半弯着腰,提溜着一双雪白的新拖鞋问自己:“杜航!换鞋

吗?”

杜航先是被乔子涵的表情吓了一跳,又被乔子涵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接过拖鞋扔到一边,狐疑道:“乔哥,你怎么了?”

乔子涵继续猥琐的笑:“没事没事,晚饭想吃什么,乔哥给你做。”

杜航继续狐疑:“不是一向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吗?”

乔子涵狗腿的说:“从今天起,你吃什么我做什么!”

整个晚上就在这种诡谲的气氛中度过了一大半。

杜航侧眼看着乔子涵在厨房刷碗的背影,脸上阴晴不定。

刷碗的乔子涵一边劳动,一边用舌头顶顶自己发酸的腮帮子,扮狗腿子真是太不容易了啊。

杜航等着乔子涵收拾妥当,就看他溜着墙根往自己屋里走,沉声道:“乔哥。”

乔子涵马上回头谄笑:“有吩咐?”

杜航皱眉问:“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了?”

乔子涵一僵,想继续谄笑却一笑不出了,只好尴尬着表情说:“是啊,小鲍的公司和远航有点业务来往……”

杜航道:“你以前以为我是谁?”

乔子涵心想:富二代呗,嘴里说:“以前就看你器宇轩昂……”

杜航打断他:“以前就觉得我是个败家子吧。“不是疑问句。

乔子涵讪笑两声。

杜航接着说:“你现在知道我是杜远的弟弟,我的大哥就是远航的老总……前老总,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乔子涵:“没什么不一样……”一边在心里狂喊怎么会一样怎么会一样败家子和败不完的败家子可是两个概念啊喂。

杜航问:“那你这样是干什么?”

杜航表情很不愉快的冷冷说道:“乔哥,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乔子涵愣住了。

杜航从餐桌边站起想要回自己房间,乔子涵突然说:“杜航,我不是你哥哥。”

杜航呆住,扭头:“你……说什么?”

乔子涵说:“你不要用你对你哥哥的标准来要求我。不管你哥哥在还是不在,他都是你唯一的哥哥,没人能替代了他,也没有人

愿意替代他。”

杜航背挺的直直的,不说话。

乔子涵看着他说:“况且,我是怎样的人?你又知道?”他长出一口气,揉了揉脸:“不过是小老百姓潜意识里面对跟我们不同

阶级的本能,唉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说完径自回房了。

杜航站了片刻,走到乔子涵房门口,抬手敲了敲,一字一顿的说:“对不起。”

等在门后的乔子涵唰的拉开房门,郑重道:“对不起。”然后把半歉意半惊吓的杜航关在门外。

乔子涵的总结是:抱大腿不能急功近利,要徐徐图之。

第二天晨起有大雾,乔子涵到阳台上试了试温度,回房间多套了件衣服奔赴公交车。

杜航起床时,已经云开雾散见太阳。餐桌上一张便签:

“杜航啊:

电饭锅里有热好的米粥和包子,你起床的时候应该还热着,外面好大的雾,温度不高,所以出门要多穿点衣服,晚上想吃什么了

可以打电话或者短信给我

乔大哥。”

杜航:“说过了是杜航,没有啊。哪里有大雾?还有“乔大哥”是什么……”

乔大哥晚上兴冲冲的回来要继续徐徐图之的抱大腿大业,结果大腿没在家。

等了半小时,还没回来,做好饭又等了半小时还是没回来。

杜航住在这里十余天了,从来没有晚归过。

这么大的人应该没事吧?电视里不是常演有钱人家的孩子会被绑架吗?不对,他大哥已经不在了,绑架了他都没处勒索……诶慢

着,他有大嫂啊……他大哥就是被人枪杀的,现在他大哥的钱都给他了,那他不是也有可能会遇到类似危险?

自言自语念叨不止的乔奶爸在等了三个多钟头没等到人后拨通了杜航的电话。

电话很快通了,但没人接。乔子涵又拨了一遍,这次马上被挂断了。

乔子涵懵了。

杜航没有被绑架,但是也和被绑架差不多。

面前的咖啡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不远处的小提琴手正拉奏着悠扬欢快的乐曲。

坐在对面的章显政带着长者所特有的和蔼笑容对如临大敌的杜航说:“你很怕我?”

杜航挂掉乔子涵的电话,扬起下巴:“谁怕谁。”

章显政哈哈一笑,点头道:“见过你的几位同僚都说你和你大哥极不相似,我还不信,今天看看还真是一点不像。”

杜航抿唇不答。

章显政眯了眯眼睛,像是想起什么了似的说:“你这样子倒是跟我家章晋当年的样子像极了,不过他现在也大了,没有这股子初

生牛犊的劲头了,有机会了介绍你们认识,年轻人在一处玩才好。”

杜航疑惑问道:“章晋是谁?你儿子不是叫章君吗?”

章显政笑道:“章君是他哥,”轻叹一声,“要是他们哥俩像你们哥俩感情一般好,我也放下许多心。”

杜航终是年轻,提到大哥杜远,面上已经露出悲戚的神色。

章显政轻声道:“你猜我请你来是要做什么?”

杜航摇头冷声说道:“我不知道,这里边的事,我一直不清楚。”

章显政叹道:“你哥哥把他手里的股份全留给你,真不知是对是错。”

杜航低头不语。

章显政端起面前的茶杯,沉声道:“你哥哥出事之后,外界都在传说害死你哥哥的幕后主使,是我章某人。”

杜航猛的抬头:“是你吗?”

章显政岔开话头:“杜航,你知道你大嫂最近在做什么吗?”

看杜航一脸茫然的神色,章显政说:“那你有没有听说远航和汇丰竞标西郊那块地的事儿?”看杜航点头又接着说道:“远航没

竞到。你嫂子怀疑出了内鬼,正在清查远航内部,已经逼走了几个当年跟着你哥哥一起打天下的元老。”

杜航还是没太懂,但是也已经听出章显政的意思大约是想说冯慧仪做得不对,随即反驳道:“远航的事情还用不着章总挂心。”

章显政靠在沙发背上,指头在扶手上点了几下,突然笑了:“远航的确有我安排进去的人。这次竞标也是我的人透出来远航价码

的。”

杜航怒道:“这种卑鄙的事你都做得出来。”

章显政讥道:“你哥哥做的卑鄙事也不少。”

杜航更怒:“你凭什么说我大哥!”

章显政笑意更深:“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你猜,我安排进远航的人是谁?”

杜航去公司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完,连远航的高层领导都认不全。但是他怎么可能在章显政面前示弱:“我会查出来的。”

章显政身子向前倾了倾:“拭目以待。”

“话不投机半句多。”杜航站起来,不远处的保镖看过来,他挑衅的看回去,章显政声音里满是笑意的说:“回去吧,路上注意

安全,有时间再来玩。”

隔着落地窗看着杜航越走越远,章显政嗤笑:“年少无知可真是美好。”

7、抱大腿(下)

离开章家别墅,走了很远,杜航突然开始发力大步的奔跑。

他跑了很久,跑了很长的路,道路两边的树木全部被他甩在身后,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往下流,有的流进了眼睛里。

在杜远死去的第二十六天,杜航终于哭了出来。他蹲在马路边上,嚎啕大哭。

刚才章显政的揣测是对的,杜航在害怕,他很害怕。

下午从学校出来就被章显政派来的人“请”上了车,一路带到章显政的别墅。从那时他就开始害怕。他不是第一次见到章显政,

但在杜远死后是第一次,如果说在之前对章显政和杜远的死有关只是怀疑,那么经过刚才的一番谈话之后就是肯定,即便章显政

不是凶手,也必定和凶手有莫大的关系。

杜航还记得就在自己眼前发生,后来连续梦到半个月的那个场景,大哥太阳穴的枪口,流出的鲜血蜿蜒在桌布上。

他的害怕也是因为再没人保护他,因为从小到大唯一会保护自己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直到今天,直到此时,杜航才从内心深处真的接受杜远已经死了的事实。

哭累了,嗓子也哑了,杜航才觉出肺部一抽一抽的疼。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才想起从章家别墅出来忘了给乔子涵打

电话。

刚按了通话键,就听到乔子涵高八度的声音在那头喊:“杜航你在哪儿!绑匪有几个人!你有没有受伤!我马上报警去救你!你

现在的地理位置……”

杜航哭笑不得:“我没有被绑架……马上就回去。有点事情耽搁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吓死我了……没事就好,快点回家。”

杜航心里一暖:“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回家。”

在得知杜航平安无事的时候,乔子涵心里悬着的大石咕咚一声落了地。所以杜航进门时又被吓了一跳,杜航头发凌乱衣冠不整—

—自己跑的,眼睛肿着——自己哭的,嗓子沙哑——连跑带哭的,看见自己眼圈又变红的趋势——被“回家”一词感动的……

落在乔子涵眼里,这就成了一副被凌虐了的委屈模样,当即两手握住杜航的双臂:“什么也别说了,我都知道,都过去了……”

杜航反倒被唬住了:“你都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的?”

乔子涵痛心疾首道:“你这幅样子谁看到都会知道,太明显了。”

杜航不解问道:“你以为……我怎么了?”

乔子涵震惊状:“你非要我说出来吗?”

“……”杜航顿时了解乔子涵的想法,黑线无语。

折腾了半晚上杜航还饿着肚子,乔子涵把晚饭热了下端了出来。一边看着他吃一边唠叨:“下回再有什么事耽误了可千万记得打

电话,你说现在这世道多不太平。再说咱们合同上写的明明白白晚饭我要提供给你的,你不回来我提供给谁啊,这合同是需要双

方共同遵守的,你不回来吃饭就是不履行合同,我有权要求你支付违约金的你懂不懂啊……BALABALABALA”

杜航吸溜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抬头看着乔子涵:“我今天去见了杀我哥的疑凶。”

正在BALA的乔子涵迅速的眨了两下眼,站起来大声说:“你疯了吗!万一有危险呢!?”

“不是我自愿去的,我是被暴力挟持去的……”

他还没说完,乔子涵立刻更大声:“是不是给你注射什么药品了?!马上去医院!说不定还来得及……”

满头黑线的杜航说:“你能少看点电视剧吗?”乔子涵嗫嚅道:“电视剧的桥段都是从生活中来的啊。”看见杜航有要发飙的预

兆立即噤声。

被乔子涵这么一闹,杜航也没了讲悲情故事的情绪,简单的把从下午到晚上的事讲了一遍,只是略去了人物姓名,还有自己大哭

的一段。讲完之后见乔子涵做深思状,便问:“想什么?”

乔子涵答道:“凶手到底是谁呢,真相只有一个!”

杜航再次黑线:“原来你还看动画片……”

乔子涵正色道:“我觉得你说的这个中年疑凶是凶手的可能性并不大。”

“为什么?”

“他没有作案动机,当然是目前来看没有,虽然我是个小公司职员,但是也知道远航和汇丰明争暗斗的一些传闻,汇丰是几十年

的家族企业,你们远航……呃,算是个半路成佛的和尚,论实力论背景,其实都比汇丰差很多,当然我不是说远航实力差,在新

兴的几个集团公司里,远航绝对是其他几家望尘莫及的,但是总的来说,远航对汇丰没有实质性的很大威胁。所以章显政,呃…

…你说的中年疑凶去做这么件得不偿失的命案的可能性太小了。你不要被媒体误导了,现在的媒体什么博眼球写什么。”

显然杜航略去人物姓名的讲故事方法的遮掩效果并不是很好,简直就……没效果。

杜航讪讪的问:“那你觉得疑凶……章显政找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乔子涵沉思许久:“我也不知道。”

杜航:“……”

乔子涵说:“但是我觉得他好像是想告诉你什么,但又不想直接告诉你。

他的分析显然切中了目标,短短的一段对话,章显政几次挑起话题自己又岔开,难道真的是欲言又止?

乔子涵突然紧张道:“热血动漫里,这种会找主角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的人,往往是终极大BOSS,K.O值高到爆的,你要小心了啊

!对手厉害!”

杜航:“……”

乔子涵又说:“总之现在看来,你大哥或者远航,一定有什么重大的秘密是你不知道的。”

杜航想起宣读大哥遗嘱的那次董事会议后冯慧仪和张文达的话,点头道:“是。我大嫂说牵扯甚多,现在还不方便让我知道。”

“你不想知道?”乔子涵问

杜航挑眉:“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想知道?”

乔子涵嘿嘿一笑,起身打个哈欠:“困了,不想了,去睡觉。”

杜航也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伸手环住他,用力抱了一下,然后松开。

乔子涵以为自己出事时的担心绝不为了所谓抱大腿而装的,一晚上的插科打诨逗趣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放松情绪,还有那温暖人

心的一句“快点回家”。

“谢谢。”杜航英俊的脸上神情很真诚。

乔子涵立刻很僵硬的扭头回房。

终于从杜远离世的阴霾中走出来的杜航,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远航,冯慧仪没有在,他找到张文达。

“什么?章显政亲口告诉你远航有汇丰的商业间谍?”张文达失声道。

杜航不满的做了个“嘘”的姿势:“声音这么大干什么!”

张文达稍作冷静才开口问:“他找你都说了些什么?”

杜航:“唔……说我和大哥不像,还提到他小儿子,说我和他小儿子小时候像,我太阳,我才发现原来他还拐着弯儿骂我是他儿

子……”

张文达打断他:“他有没有提到西郊竞标案?”

杜航奇道:“你怎么知道他提了?”

张文达:“那就对了。他肯定是想从你探探远航的口风,哪里想到你完全就不知道这里边的事情。西郊竞标那块地的时候,汇丰

只比咱们低了0.5个点,我和你大嫂都觉得咱们远航……有内鬼。”张文达说到后面一脸沉重。

杜航点头:“嗯,章老狐狸还跟我说大嫂把一批元老逼走了,我猜他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但是为什么呢?”

张文达:“元老?哼……仗着自己跟着远哥的时间长就不服管制,你大嫂想要查出到底是什么人泄露了竞标案,这群老家伙左推

右挡就是不配合,最后没办法才行了下策。为什么章显政跟你说这个,目的还不是明显着吗?”看杜航还是一脸懵懂,叹气到:

“小航,当初远哥对你保护的太好了,搞到现在你什么都不明白。真不知道远哥把股份都留给你是对还是错。”

杜航皱着眉毛:“章老狐狸也这么说了……留给我我也用不着,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不如全都给了大嫂……”

张文达急忙止住他的话头:“千万不能,远航虽然是你父亲一手创建在你大哥手里兴盛起来的,但是你本家的叔叔伯伯手里有的

股份加起来也差不多有百分之十五了,远航姓杜,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你大嫂又没生下儿女,你把股份给她,你的叔叔伯伯们

非得吃了她不行。”

杜航脑中闪念:“难道,章老狐狸是想挑拨我和大嫂的关系?”

8、动心了(上)

张文达无奈的笑道:“你可真是后知后觉……”

杜远在世时,张文达对杜航一直很好,但是杜航打心眼里不是很喜欢这个人,太油滑了。

但是大哥不在了的这段时间,张文达对自己的态度还是像过去一般无二,甚至是前段时间自己因为情绪问题对他借题发挥他也不

以为意。在风口浪尖上拿出大哥的遗嘱,一直不辞劳苦的帮着大嫂处理公司的事务,如此看来,自己一直对张文达的不友好,十

有八九是恋兄情结作祟,见不得别人和大哥关系好。

杜航默默的检讨着自己过去的行为,张文达见他脸色有虞,只当他是为远航担心,笑劝着说:“你现在可是远航现在最大的股东

,安心好好上你的学,等毕业了就该回来给远航当牛做马了,现在别想那么多。”

两人谈了一会,杜航觉得自己在这也挺妨碍张文达工作就告辞要离开,忽然想起一事:“我大嫂现在自个儿住家里吗?”

张文达脸色略有不自然道:“不是,她也不想回那伤心地,现在在外面住呢。”

杜航点点头:“也好。”

站在窗前看着杜航在楼下招了辆出租车离去,张文达脸色变幻莫测,随即拿起电话拨号:“现在在哪里?”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

什么,张文达惊慌失措的挂掉电话急匆匆的离开。

乔子涵心不在焉的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发呆。

昨晚睡前感恩拥抱结束后同手同脚的回到房间,他惊愕的发现自己心跳快到不正常。

杜航……从他来到自己家到现在不过才半个月,要说喜欢上他,也太离谱了。

那过快的心跳,是太长时间没有拥抱,没有和其他人亲近的原因吧。

乔子涵知道自己不是天生的同性恋,上大学之前也曾经暗恋过班里的可爱女孩,如果不是碰见了那个人,然后被掰弯,可能现在

自己已经有温柔的女朋友,说不定已经结婚生子。

鲍离以为他留在这里是在等那个人回来,其实根本不是。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去哪里。

不知道被掰弯然后被甩的其他直男会不会变回正常,但是自己好像完全没办法变回去了。

这其实算是自暴自弃的一种?

有时候也会迷茫,不知道以后到底应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又想到了昨晚杜航的拥抱。

杜航皮肤真是好,离那么近都看不到毛孔,眼睫毛还挺长。

他看起来瘦瘦的,但是身材还很有料的,贴着身体都能感觉到衣服下面的肌肉,果然跑步机不是纯摆设啊。

“阿嚏……”无辜被花痴的杜航打了个喷嚏,继续对面前的人说道:“我能帮你见到章显政,但是你也得帮我办一件事。”

鲍离很无奈,来这里之前经理的话言犹在耳:“这次的项目对我们公司的意义重大,小鲍啊,我们研究过后觉得你是最合适人选

,希望你全力以赴,再接再厉,不要有思想负担,我们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但是事情的真相……公司有个到米国进修的名额,鲍离各项条件都符合,大家都觉得此事肯定要花落鲍离家,庆祝宴欢送宴践行

宴鲍离都请了两轮了,前期工作全都准备好了,居然发现,煮熟的鸭子也会飞。

鲍离去不成米国,得到那名额的是副经理的内侄,这厮连公司正式员工都不是,是个正在接受新员工培训的半成品,赤果果的潜

规则。

第二天公司上层各部门领导都收到一封来路不明的电邮,内容大意是抗议公司内部审核机制不完善,存在严重裙带,例如业务部

副经理滥用职权搅乱公司一池清明池水。

副经理迅疾被停职,去米国培训的名额也换成了其他人。

这个其他人显然不是鲍离,鲍离被放逐出了首都。毕竟没有哪个领导喜欢把不识时务的员工放在身边。

天知道那封电邮到底是哪位行侠仗义路见不平的大侠发的,无辜受害的鲍离欲哭无泪的来到了这个小城市。

遣鲍离来这里的理由要派他和汇丰集团谈一项长期合作项目,给他配了一个刚大学毕业什么经验都没有的一个毛头小子当助理。

其他的就算了,让鲍离大为光火的是,来这儿已经一个星期了,谈判一点进展都没有。

汇丰派了个棺材脸的四十多岁的女人来谈判,这女人基本上只会说两句话:

“您说的条件绝对不行。”

“这已经是我们的底线。”

那还谈个球!

这小城市的业绩发展对总公司来说无足轻重,而现在的情形看来,汇丰对双方的合作与否也不怎么重视。对两家公司来说,这合

作都是无关紧要的十二指肠。

可谈不下来,鲍离就不能回去。

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直接和汇丰的上层领导谈,成不成再说,至少比每天听棺材脸女人说废话浪费时间有意义。

至于怎么接触到汇丰的高管,目前他也只能通过杜航这么一条可能有用的路子。

于是才特地从乔子涵处要到杜航的电话,约杜航出来商谈并求他帮忙。

本来他还担心杜航对自己初印象不佳不会帮自己,听到杜航说可以帮忙,鲍离顿时松了一口气:“杜航兄弟想让我帮什么忙,尽

管吩咐,只要我能办到的,必定二话不说办的妥妥的。”

杜航沉声说:“现在我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鲍离道:“怎么这么像某部武侠剧的对白……”

杜航:“……”

随即杜航打电话给张文达,问他能不能帮忙引荐自己一个朋友给章显政。

张文达说:“你也知道汇丰和远航的关系,如果经我引荐你朋友给章总,那恐怕对你朋友来说不是件好事。”

他想了一会说:“这样,明天下午西郊那个工程开工剪彩,晚上有个酒会,你带你朋友到那去,我找人帮忙把他带到章显政面前

就行。”

杜航说:“那行,明天下午我带他去,地址?”

听杜航打完电话,鲍离深感自己距离回到首都的目标又近了一步,感激涕零的向杜航诉衷肠:“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

杜航:“……”

这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鲍离道:“晚上甭回去吃了,我做东,叫上乔子,一起喝两杯。”

杜航说:“也好,就当今天放乔哥一天假不用做完饭。”

鲍离疑惑的问:“放假?”

两小时后,乔子涵下班后到了约好的饭店,只见鲍离和杜航相谈甚欢状,很是狐疑:“你们俩怎么突然从冤家变成哥俩好了?小

鲍要杜航电话干什么了,问你也不说?”

鲍离和杜航相视一笑,很是神秘的说:“乔子,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杜航嘿嘿的附和:“不能告诉你啊不能告诉你。”

乔子涵自然没想到两人在等待他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建立起了“乔子涵大厨粉丝会”的阶级感情。

这家饭店的菜做得非常地道,乔子涵吃的很是满意,粉丝们也很满意,喝的很满意。

起初杜航也想拉乔子涵入伙,鲍离道:“你就别拉他了,他酒精过敏,一喝就得进医院。”

杜航惊道:“这么严重?”

乔子涵笑着说:“你们喝,我吃菜。”杜航只好作罢。

两人从骰子扑克划拳玩了个遍,最后连两只小蜜蜂都出来了。

吃的肚儿圆,乔子涵起身去上厕所,结果在厕所门口碰见公司几个同事,又被拉去他们那桌坐了一会,因为同事几年,大家也知

道乔子涵酒精过敏的事情,所以坐了会就放他回来了。

一进包厢,就见鲍离一个人自斟自饮,杜航不在。

鲍离嘿嘿笑道:“乔子,快来。”

乔子涵皱眉说:“你醉了?杜航呢?”

鲍离眯眼看乔子涵,突然鼻子一抽:“乔子你不关心哥,哥在你眼前坐着你不问,问什么杜航……”言毕居然开始掉眼泪。

乔子涵上前捏住他鼻子,怒斥:“真是看够你的把戏了,还当你现在没这坏毛病了,怎么每次喝完都装哭!”

鲍离想甩开乔子涵的手,结果用力过猛向后一栽,咚的一声连人带椅子倒在地上。

乔子涵费力的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扔在椅子上,鲍离已经睡的不省人事。

杜航哪儿去了?

9、动心了(下)

我们可以场景回放到十几分钟前。

鲍离:“嘿嘿嘿。”

杜航:“乔哥去哪儿了?”

鲍离:“嘘嘘嘘。”

杜航:“上厕所了是不?”

鲍离:“去去去。”

杜航:“我去看看怎么还不回来。”

鲍离:“捞捞捞。”

杜航:“……”

然后杜航就去找上厕所许久不归的乔子涵,乔子涵被同事拉到他们包房去,杜航当然是没找到,只好独自往回走。

虽然杜航明显酒量要比鲍离先生好得多,现在也明显还算清醒,但是不幸的是,杜航忘了他们的房间号。

掏手机,手机在外套里,外套丢在包房里。

这家饭店的隔音效果很好,即使每间包房里觥筹交错人声鼎沸,站在走廊上却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杜航倚在墙壁上,酒精的作用开始麻痹他的大脑。走廊地上铺着的暗红色地毯在他眼前越发模糊。

没有声音,也没有人。

大哥那时还不是远航的当家,父母出事之后远航被一些本家的叔伯把持。每天大哥都很忙,小杜航常常被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

有一天晚上,大哥还没有回来。四周一片静谧,小杜航独自坐在空旷的房间里看电视。

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小杜航雀跃的想要跑去迎接晚归的大哥。匆忙间被沙发腿绊了一下,朝前摔在了茶几的尖角上,小小

的杜航只觉得右边眉毛火辣辣的痛,用手一摸,湿湿的。顿时被吓傻了,想起刚才看的电视剧里有个姐姐就是因为流血,然后送

进医院里就死掉了。

大哥进门就看到看到自己半边脸上都是血的傻坐在地上,生生吓了一跳,找出纱布止血之后,抱起他就直奔医院而去。

伤口被缝了两针,接着打了破伤风,整个过程中,小杜航能感觉到拉着自己的手在颤抖,他回握住大哥的手,紧紧的。

把醉成一团烂泥的鲍离横放在包房里的小沙发上,乔子涵看杜航总也没有回来,便担心的想到他是不是也喝得太多,难道醉倒在

厕所了?

结果一出门就看见杜航倚着墙站在对面包房的门口,神情恍惚的摸着自己眉梢的疤痕。

他上前拍拍杜航:“你在这里干嘛呢?没喝高吧?”冷不防被杜航抓住手,吓了一跳:“你干嘛?”

杜航下意识的握住拍着自己肩膀的手,听到乔子涵的声音方才回神,看清站在眼前的人。

看他双眼呆滞的样子,乔子涵挣开他的手,一边扶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回自己的包房,一边无奈道:“一个两个的都不知道自己的

酒量吗?”

杜航道:“我没醉。”

乔子涵不屑的撇撇嘴:“是是是,你没醉。”

杜航:“我真没醉。”

乔子涵:“所有喝醉的人都这么说。”

杜航闭嘴不言,乔子涵越发喋喋不休的数落天下醉汉的不是。

名副其实的醉汉鲍离已经美美的打起了呼噜。

不太名副其实的醉汉之二杜航帮着乔子涵把鲍离抬下楼抬上出租车,然后一起把他送到了宾馆,交到了鲍离的小助理手里,然后

一起回家。

乔子涵急匆匆洗完澡,出来对着杜航房门招呼:“我洗完了,轮到你了。”

没人应答。乔子涵上前敲敲门:“杜航?”还是没声音。

门没锁,乔子涵道:“我进去了。”缓缓的推开门。

杜航仰面躺在床上,橘黄的灯光下,乔子涵看见他满面泪水,顿时手足无措。

杜航微微侧过脸:“我很难过。”

乔子涵尽量使自己声音显得温柔的问道:“……你怎……么了?”

杜航抬起手背擦了擦流到鬓角的眼泪:“我想我大哥。”

乔子涵不知该怎样接话。

杜航坐起身,指了指椅子:“你坐。”乔子涵知道他只是想要倾诉,便索性走进去坐下。

“我父亲白手起家创建了远航,我大哥比我大十一岁,我俩的名字合起来就是“远航”,大哥说,远航是我爸一辈子的心血,但

是他死的太早,他出事的时候远航的各项工作才刚刚步入正轨。他死了以后,我的叔伯们就把远航给把持住了,那时候我大哥才

十六。”

“我算是被我大哥带大的,那时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叔伯们每个月只给我们几百块,后来我到了上学的年龄,大哥也该念大学了

,他学习很好的,但是他没有去念,那天晚上他哭了好长时间。”

“小时候我特别不懂事,还总惹大哥生气。大哥一直很忙,我后来才知道他一边照顾着我一边还在想办法拿回远航,那是我爸的

,不能白白给了别人。他有能力也很聪明,好几年里一直都没有和那些叔伯们正面冲突,他们慢慢的就不再注意我们了。所有后

来大哥暗地里收购远航股份的时候他们也一点防备都没有,完全不会想到这是大哥做的。我知道大哥其实不爱大嫂的,没有遇见

大嫂以前他就跟我说过他心里有喜欢的人,为了能有更好的助力和背景,大哥才娶了家世背景很好的大嫂……我不懂事,还总是

跟他闹……”

“后来大哥终于名正言顺的回到了远航,可是我看得出来大哥一直不开心,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他好几年都没有跟我

谈过心,什么都不跟我说,可他待我真的很好,什么都给我最好的,他死的那天我刚好回家吃饭,他还问我想不想要辆车想要什

么颜色什么型号。”

“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大哥一直在我身边,从小时候大哥在我心里就像超人一样无所不能。他没了,我就连家都没有了……以

前为什么没有对大哥好一点,他死前两个月就立好了遗嘱把他的股份都给了我,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可能会出事,要是我能多了

解一点他,说不定他根本就不会死……”

乔子涵听着杜航一味的责怪自己,忍不住出言说道:“你大哥不告诉你,应该也是怕你卷进什么是非里,也是为你好。”

杜航哭道:“我宁可不要他为我好,你不知道,大哥最近几年总是一个人闷闷不乐,问他他也不说,问了几次我就不问了。是我

对大哥关心不够才会这样的,你不明白……”

乔子涵叹气,平时太过沉稳的表现总是让人忽略了其实杜航才二十岁的事实,他站起身走到杜航面前,俯下身,缓缓说道:“杜

远最大的希望,肯定是你能好好的生活。他不告诉你他的烦心事,一定也是为了这个,你现在这样,你大哥泉下有知,也很难安

心的。”

杜航抬头,乔子涵的脸近在咫尺,只见他眉毛紧蹙,眼波柔和,嘴角微微抿起,满脸的关切神色,不由得杜航心里一暖:“乔哥

……”

正在苦思冥想组织语言劝慰杜航的乔子涵突然发现两人的距离近的有些暧昧,倏地退后半步,道:“别想太多了,早点睡吧。”

说完就转身要离开,却被杜航伸出手拉住,他疑惑的回头,杜航郑重的说道:“乔哥,能在这时遇到你,真好。”

乔子涵一个爆栗弹上去:“睡吧睡吧,这么肉麻做什么。”

杜航放开手,轻声说:“乔哥,晚安。”

灯光下,杜航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嘴角浅浅的酒窝无声的绽开,哭过后特有的暗哑声音配上这幅表情,居然有一丝艳丽的妩媚

乔子涵光速逃离了。

桌上的台历显示秋天已经过去了一半,距离那个人莫名其妙的人间蒸发已经过去七个月。

以前看过一部周迅主演的电影,乔子涵记得周迅在里面饰演一个出租车司机,四年来一直在寻找自己失踪的未婚夫。那时候那个

人还没有走,两个人在客厅沙发上一边接吻一边看DVD,间或还评论说:“这叫李米的太傻了。”

现在同样离奇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乔子涵一直觉得整个事情像个天大的笑话。

他拉开抽屉,从黑皮笔记本里翻出原子笔书写的,字迹已经开始模糊的信纸。上面只有寥寥十余字。

“乔乔:我出国了,这房子留给你,别等我。”

这信是二月的一天傍晚乔子涵下班回家之后,放在客厅的桌上,上面压了一把孤零零的钥匙,卧室的衣柜空了一半,卫生间的洗

漱用品少了一套。

完全没有预兆的突变,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他还记得那个人帮自己系好领带,痞笑着捏了捏自己的腰,捏着嗓子说道:“爱妃

身材愈发丰满了。”自己怒目而视,换来狼吻一记。

不过十几个小时,一切就全变了,像是做了一场梦。

最初两个月乔子涵费劲力气到处找他,亲戚朋友单位同事打听了遍,未果。后来慢慢就放弃寻找,安心的上班下班,自己照顾自

己,希望突然有一天他就能回来。再后来,乔子涵把他留下的房子改成了出租房,带着一股恶意的报复心理想着有一天他回来看

到他母亲留给他的唯一房产被乔子涵折腾的千疮百孔。再后来,乔子涵心灰意冷死心塌地做起了小房东,把租房得来的钱一点一

点的存起来,一分钱也没动。

再后来,杜航就来了。

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杜航有了不一样的心思。也许是从那晚的拥抱,也许是从杜航叫自己“乔哥”,也许是杜航第一

次跟自己讲起心事,更有可能是更早,杜航第一次吃自己做的饭露出的满意表情。

大四开始和那个人在一起,毕业之后就回家向父母摊牌出柜,然后被赶出家门,和那个人在一起生活了近三年的时间,生活里除

了他还是他,半年多前他不告而别,七个月的时候乔子涵经历了震惊伤心苦寻失望绝望心死,乔子涵从本质上说,是脆弱的。

而突然出现的杜航用自己全部的无条件的信任和依赖,温暖了乔子涵。

杜航是直男。

乔子涵苦笑着把那张保存了七个月的信纸揉了揉扔进了纸篓,抽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又掐灭。

10、前男友(上)

天刚蒙蒙亮就被冻醒的鲍离迷瞪着眼睛呆坐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下榻的宾馆,可是……旁边躺着这人是谁?

定睛一看,呼哧呼哧睡着还流口水的居然是自己的小助理,难怪自己被冻醒,这家伙把被子卷啊卷的卷成个筒缠绕在身上,鲍离

除了身上皱巴巴的酒店提供的睡衣,什么都没盖。

一脚把小助理踹醒,劈头盖脸的问:“你干嘛睡我床上?!我衣服哪儿去了!?”

可怜的小助理伺候上司大半晚上,临了还被赏了重重一脚,无精打采的答道:“昨晚上您喝醉了,又哭又闹的吐了自己一身,我

就给您换了睡衣……”

鲍离质疑:“就算这样,你睡这儿干嘛?你房间在隔壁呢!”

小助理:“领导啊,这是我房间……您死拽着我不放,我没办法才把您拖到这儿的。”

鲍离仔细回忆了一下,头痛难当,实在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好作罢。

小助理惴惴的看了下鲍离的脸色:“领导,这个……昨晚送您回来的乔先生和您是什么关系?”

鲍离一边找一次性拖鞋穿上一边随口答道:“我竹马。”

小助理紧张道:“只是这样?”

鲍离疑惑:“怎么了?”

小助理表情平平的说:“您昨晚回来不停的叫他,还哭着说喜欢他。”

鲍离一僵:“……”

下午六时许,杜航带着鲍离一起去参加汇丰的工程剪彩庆祝酒会。

刚进酒店大门,就见张文达站在入口处不远等着,见杜航带着一个陌生男子进来,向两人招了招手。

杜航把鲍离介绍给张文达,鲍离含笑道:“张律师不记得我,我可记得你的,前年张律师陪着杜总,呃……到首都去参加建材订

货会的时候,我有幸见过张律师一面。”

张文达客气道:“鲍先生自谦了,首都人才济济,当时又太匆忙,没来得及和鲍先生结交,今天也算是补上了。”随即问道:“

鲍先生要见章总是有什么事?”

鲍离道:“我们公司和汇丰谈个项目,但是一直谈不顺,所以想直接跟章总谈谈。”

张文达道:“您别介意,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刚刚得到的消息,今天章总恐怕不出席这个酒会……”见鲍离露出失望的神情又道

:“不过汇丰的新任总经理,也就是章显政先生的小儿子章晋先生今天会来现场,你和他谈也是一样。但我和这位小章先生不是

太熟,所以等下我找位朋友引荐你过去。”

鲍离忙答谢道:“那就麻烦张律师了。”

杜航百无聊赖的听着他俩虚与委蛇的客气来客气去,眼睛已经滴溜溜的转着去打量别处了。

这次西郊的娱乐城工程算是近几年本市最大的工程之一了,所以出席这次开工剪彩酒水的商界政界人等一应俱全,他左右看了一

圈,问张文达:“文哥,我大嫂怎么没来?”

张文达扶了扶眼镜:“她父亲今天也要来这个酒会,等会他们一起来。”

杜航点了点头不再问:“我在这儿也没趣,要不就先走吧。”

“我已经跟你大嫂说了你要来,等会跟她见个面再走吧,而且你也可以在这酒水上多结识些年轻朋友,以后有好处的。”杜航知

道张文达的意思,自己虽一向不善跟眼仗着父兄庇荫高于顶的二世祖们打交道,但这的确对以后有好处,也就不再说要走,安心

陪着鲍离一边说话。

他们到这比较早,现场人还没多少,但不多时,人就慢慢多起来了。

这时一行人鱼贯而入,中间一位穿着白色西装的青年格外显眼,张文达对杜航和鲍离道:“那就是章晋。”

章晋有张娃娃脸,眼睛很大,唇红齿白,如果不是说话时目光偶尔露出狡黠,简直就像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

杜航道:“和他哥哥一点都不像,”想了想又说:“和我也不像,章显政真是胡说八道。”

张文达看看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群,悄声道:“他比他哥哥受宠,来公司上班没多长时间章显政就让他做汇丰的总经理了,听说章

君已经称病好几天不上班了。”

杜航点头说:“是听说他哥俩关系不大好,不过章显政也偏心的太明显了。”

回头看鲍离,鲍离一脸震惊:“他……叫章晋?”

鲍离清楚的记得,上次见到这个人时,他不叫章晋,而叫周晋。

那时他也不是什么章显政的儿子汇丰的新任总经理,他是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发小乔子涵的男朋友,周晋。

杜航见鲍离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疑道:“你认识他?”

鲍离点头又摇头,然后又点头,再摇头:“只是长得像,不是同一个人。”

张文达看大厅又进来几人,道:“鲍先生,来,我先为你介绍几位朋友,等会他们带你去见章总经理。”鲍离按了按太阳穴跟着

张文达走,心道应该只是长得太像名字又相近而已,章显政的儿子怎么会是那个穷小子周晋?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不远处人

群中心的章晋。

酒会的气氛很是热烈,来晚了的冯慧仪和父亲冯裕民带着杜航穿梭其中,把他介绍给几家相熟的企业高层,几位过去和远航有过

业务来往的企业高管先是半真半假的表达自己对杜远的哀思,然后盛赞杜航一表人才将来弟承兄业必成大器。

走了一圈下来,杜航很是痛苦的对冯慧仪说:“大嫂,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实在是累了,得去找个地方歇会。”

冯慧仪点头:“知道你懒怠应对应酬,那你去吧,还有几位没打招呼,我还得等会才能歇着,你找个角落坐会,一会我找你去。

”说毕不管杜航,跟着冯裕民继续应酬去了。

这边鲍离被张文达托付给一个自己的朋友,带着他去结交章晋。

章晋眼角瞟着鲍离,笑了一声,对带着鲍离来的那人说:“不用介绍,我们认识。”见鲍离色变,抬手制止他开口,对身边几人

道:“几位世伯先聊着,我和这位老朋友先叙叙旧。”说着告罪从人群中走出,鲍离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

从酒店宴会大厅走出,到拐角一处,鲍离停下回头,脸上再无笑意。

鲍离道:“周晋,我想听听你怎么解释。”

章晋挑眉:“我没什么好跟你解释的,你看到的就是真的。”

鲍离声音略高道:“既然你从国外回来了,为什么不跟乔子联系?你不知道他一直等你回来吗?”

章晋淡淡道:“我让他别等我的,他怎么那么傻。”

鲍离微怒的骂道:“什么叫他傻,你这没良心的东西……”

章晋冷冷说道:“这些事情日后有机会我会自己跟乔乔解释,我叫你出来可不是为了听你教训我。”

鲍离一时不知该对这人说什么好。

章晋接着说:“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看在相识一场,你又是乔乔的朋友,能帮你的我肯定就帮了。”

鲍离不说话。

章晋嗤笑道:“别不好意思,你帮我瞒着乔乔,我帮你的忙,是公平的。”

鲍离皱眉说道:“我可以不告诉乔子,你们俩之间的事我也没必要掺和,可你最好尽快自己去说清楚。至于我要办的事,你爱帮

就帮,不帮我也不强求。”

章晋语气平平:“随便你。你说吧,什么事。”

听鲍离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章晋点头道:“小事情,回头你直接找规划部经理,我会交代给他,你带好合作意向书就行了。

我先回去了,还有很多事。”转身就要走。

鲍离刚得了人情,语气也比刚才好点,叫住章晋:“你都不想问问乔子最近怎么样吗?”

章晋站住头也没回道:“我想知道的话,还用问你?”说完不顾语塞的鲍离,径直回了宴会厅。

被留下的鲍离呆了几秒,发狠踹了一脚墙,也匆匆离开。

11、前男友(下)

杜航在大厅角落里待了一会,看着各色人等觥筹交错,越发觉得没有意思,从边门溜出去透气。

走到楼梯拐角听到下面有人交谈,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两人的对话听得他是一头雾水。

看来鲍离没有认错人,章晋的确是他以前认识的。但是,又和乔子涵有什么关系了?

章晋管乔子涵叫“乔乔”?杜航莫名的觉得这个亲昵的称呼十分的讨厌。

回到宴会厅找了一圈,发现鲍离已经走了。

找到冯慧仪说要先回去,冯慧仪也没有强留:“你在这估计也怪没意思的,想回去就早点回去吧。”

杜航道:“听文哥说你现在也没在家住,你自己也照顾好自己。”

冯慧仪点头说:“嗯,有空了打电话跟我说说话。你一直住宿舍也不是回事,要不在学校附近买套房子吧。”

杜航一直没有告诉冯慧仪自己在外面租房子的事情,这会见冯慧仪提到了,就说:“大嫂,我现在在外面住着呢,就在学校门口

那片,房东管做饭,什么都方便,人也……挺好。”

冯慧仪听到他在外面租房住先是一脸的不赞成,后面听到他对现状还挺满意的说法,也只好说:“你要乐意就先住一段吧,什么

时候觉得住够了再说吧。”

乔子涵知道晚上杜航带着鲍离去办事,所以只做了自己的晚饭。杜航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碗筷都收拾了。

一听杜航没吃饭,又系好围裙下了碗热腾腾的面,洒了黄绿的葱花,荷包了一个鸡蛋。

杜航看着乔子涵忙活的身影,鼻子嗅着面香,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满足感。

他想起今晚听到的那个称呼,试探的叫道:“乔乔?”

乔子涵的背影明显僵硬了一下,不可置信的回头:“你叫我什么?”

杜航道:“你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乔子涵缓过神来说:“还是……别这么叫了。怪怪的。”

杜航心想:章晋以前就是这么叫你的,现在我叫就怪怪的?

乔子涵端着面出来,说:“赶快吃面,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杜航不动声色的接过碗,既然章晋交代了鲍离要瞒着你,虽然不知道要瞒什么,反正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睡前乔子涵上了一会网,鲍离在线跟自己说话。

暴雨梨花:乔子,我有一个秘密

很有内涵:什么秘密?

暴雨梨花:说了是秘密,当然不能告诉你

很有内涵:==

暴雨梨花:我估计再有个三四天就能回家了,你要回去吗?

停了一会,乔子涵才回答他。

很有内涵:暂时不了,以后再说吧

暴雨梨花:嗯……那就算了

很有内涵:到底什么秘密?

暴雨梨花:好吧我告诉你,其实我暗恋你好久了

很有内涵:o(╯□╰)o那你还是继续把它当秘密吧

暴雨梨花:我很受伤,你不喜欢我吗不喜欢我吗?

很有内涵:洗洗睡吧孩子

天人交战了一番,鲍离最终也没有把今晚碰到章晋的事情告诉他。

而章晋此刻也充满了矛盾。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和父亲一个姓,自己和母亲一个姓,很长时间才会回家一次的父亲看起来也和别

人的父亲不一样,虽然爱笑,但却从不抱自己。

长大以后章晋一直都知道同学们都不喜欢跟自己在一起相处,乔子涵是个例外。

他热情热心爱管闲事爱操闲心,对自己和对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起初章晋爱看他做些碎到不行的小事,爱听他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的嘱咐,后来,就爱上了琐碎到不行还爱唠唠叨叨的人。

掰弯乔子涵很是费了些力气,毕竟乔子涵是个会在枕头底下藏花花公子的直男。

费力,也更有满足感。

即使是四年之后的现在,他也清清楚楚记得乔子涵也对自己说喜欢的那一天,春风习习,学校的人工湖旁边,乔子涵说:要是真

的能一直在一起,那我也喜欢你好了。

乔子涵两颊红红的,眼睛亮亮的看着自己。

要是时光能一直停在那时候就好了。

那时他是他的乔乔,他是他的周周。

彼时周晋,现在的章晋。他觉得自己还是爱乔子涵的,但是现在想做的事情却比自己的爱情更重要。

今晚碰到鲍离是个意外,这意外勾起了章晋心里最柔软的回忆,他想去见乔子涵,从七个月前离开的那一天就开始想,但是他知

道自己不能。

鲍离说乔乔还在等着自己,章晋心里不是没有喜悦的,甚至那喜悦的强烈都震撼了自己。

“也许离能再见那一天没有多远了,乔乔。”

有了章晋的帮忙,鲍离的合同谈的非常顺利,不到三天就完成了一切工作。

再过两天恰是中秋,鲍离签完合同几乎一刻都没停留的就跟乔子涵告别回了首都。

送走鲍离之后,乔子涵长吁短叹,伤感异常。

杜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道:“你中秋节不回家过吗?”

乔子涵答道:“和家里有点小矛盾,不回去了。”

杜航看乔子涵表情不大好,料想是他家里有什么难于对外人说的内情,也就不再多问,转了话题:“那你中秋就跟我一起过吧。

我大嫂八成要回娘家和她爸妈一起,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你刚好和我做个伴。”

今年的中秋假期刚好赶在周末,连着过四天,放假的第一天乔子涵和杜航便一同到超市去采购月饼和瓜果。

两人在琳琅满目的月饼货架前选购的时候,碰到了乔子涵的一位女同事陪着母亲也买月饼。

两人寒暄几句,女同事打量着杜航问道:“这位是你的什么人啊?”

乔子涵道:“房客,租住我的房子的。”

女同事掩嘴笑道:“难怪咱们公司上下都说你人好相处,和房客都处的这么好,月饼都一起买。”

乔子涵略有尴尬的客气:“哪里哪里。”

女同事的母亲凑到女儿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女同事脸红的摇了摇头,老太太眉开眼笑的问乔子涵:“小伙子今年多大啦?”

乔子涵答道:“二十有五了。”

老太太笑的越发诡异:“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

乔子涵莫名其妙的答道:“只有父母,我是独子。”

女同事拽了拽母亲的袖子:“妈,你干嘛呢……”然后冲乔子涵道:“你们逛吧,我们这也走了。”说着就拉着母亲要离开。

老太太不情愿的跟着走,一边还回头对乔子涵说:“没事了记得到我们家来玩啊。”

看着两人走远,乔子涵才道:“老太太可真热情啊。”

杜航鼻子里“哼”一声:“你可真是够迟钝的,他对我可一点不热情。”

乔子涵同情的看他:“别难过。”

杜航:“……”这老太太分明就是有撮合自己女儿和乔子涵的意思,看着挺精明的乔子涵真是够木的。杜航也不点破,两人接着

挑月饼。

结果到结账的时候,又碰到了那对母女。

那女同事看到乔子涵立马就脸红了,老太太乐呵呵的看看乔子涵,再看看自家女儿,十分开心的说:“小乔啊,你看你们多有缘

分啊,这么快就又碰见了。”

杜航心里暗道:这超市是有多少公顷,碰见得多难,这就叫缘分,真是能瞎掰。

乔子涵再木听到这话多少也明白了,尴尬道:“是啊,大家都挺有缘分的。”

老太太看乔子涵有点羞涩,再接再厉的说道:“这也快到中午了,干脆一起吃个饭吧?”

乔子涵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拒绝,杜航就抢着说:“我们回去还有事。”

老太太说道:“什么事比吃饭重要啊。”

杜航道:“做饭。”

12、中秋节(上)

老太太:“……”

乔子涵忙打圆场:“阿姨,我们今天是真没时间,下次吧。”

杜航:“等下次再这么有缘分的时候。”

乔子涵:“……”

那女同事看出乔子涵没有这方面的意愿,也有些不好意思,连账也没结东西也不买了就拉着她母亲告别走了。

结完帐从超市出来,乔子涵有些不高兴的说:“杜航,你干嘛要对我同事母亲那样说话?太不礼貌了。”

杜航更不高兴:“难道你还想跟她们一起去吃饭?”

乔子涵说道:“那倒也不是,我跟她也没多熟,一起吃饭还挺尴尬的。”

杜航脸色缓了缓,说:“既然你也不想去,我不是刚好替你回绝了,你还生什么气?”

乔子涵见说不通,干脆也就闭嘴不说这个话题。

杜航也说不上来刚才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看见那女同事脸红的样子就来气。长的又不是多好看,还敢脸红!幸好乔子涵没看上她

,要是看上了……

要是看上了,就怎么了?杜航茫然了,自己到底是担心什么呢?

难道是担心乔子涵看上的女孩,自己没看上?

杜航被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囧到了。

情窦初开的年轻人发现自己的心意还真是难呐。

这不是乔子涵第一遇到这种事,他今年二十五了,自大学毕业留在这个城市开始工作之后,给他介绍女朋友的人一直就没断过,

自己一直以父母离这里比较远不准备在这边结婚为理由来拒绝。那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周晋一个人,总以为将来会一直和他在一起

,所以从来也就不考虑结婚之类的事情。

现在周晋已经离开了,父母反而想开原谅他了,还说等回家的时候可以带着周晋一起回去。但是如今,他从哪儿变出一个周晋来

领回去让父母放心。

乔子涵侧眼看看并行的杜航,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对他有那么一点不该有的心思,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吓得马上退租跑掉?

想到这里,乔子涵不由得笑了起来,不过那笑容有一些自嘲的酸涩。

杜航:“你那是什么表情?很后悔没和人家一起吃饭?”

乔子涵:“……”

杜航:“你不会眼光真的那么差看上她吧?”

乔子涵开玩笑道:“是啊,就是觉得人家条件比较好,我配不上。”

杜航大惊失色:“你不是说真的吧!”

乔子涵嘿嘿一乐:“开玩笑的。”

到家之后乔子涵就把杜航赶出厨房自己做饭,上次杜航说要帮忙,土豆丝切的比指头还粗,分不清楚韭菜和葱,让他帮忙递酱油

他把醋拿过来,把厨房搞得乱七八糟。从那以后,厨房就是杜航的禁地。

隔着厨房的磨砂玻璃,杜航能看到乔子涵忙活的身影,利落的切菜洗菜,按部就班的蒸饭炒菜,心里再度洋溢起熟悉的满足感。

想起冯慧仪说的“住够了就自己买房子吧”的话,暗自决定即使以后不在这里住了,也得想办法把乔子涵拐去给自己做饭,别说

饭菜的味道鲜美,就连看着他做饭都是一种享受。

中秋当天早上,杜航接到一个电话,早饭都没吃就急匆匆的出门了。

警察带着杜航走近审讯室的隔壁,以后杜航看电视的时候见到过这种审讯室,疑犯在里面坐着,有一面特别的窗户,疑犯看不到

这边,但是这边却能一清二楚的看到那边。

审讯室里坐着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警察问杜航:“你见过他吗?”

杜航仔细看过后道:“没有。”追问了一句:“他就是杀我大哥的凶手?”

警察回答他:“是,他已经供认了杀害你大哥的事实。”

杜航瞳孔猛的收缩:“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警察安抚道:“后面的事情我们还要仔细调查,现在只是让你辨认一下,你大哥和这人有没有什么关系,你真的没有见过他吗?

杜航摇头:“我真的没见过这个人。”

从审讯室出来,张文达和冯慧仪在外面等着杜航。

出去之后,张文达道:“这个人以前当过兵,这是他前几天自己喝醉酒之后说出来的,说是收了别人的钱杀了一个人,然后被旁

边的人听到才报的案。”

杜航道:“那到底是谁雇他杀我大哥!?”

张文达拍拍他的肩:“你要冷静一点,他现在自己也说不清楚,因为对方并没有直接露面和他联系。后面的事情我们要等待警方

的调查。”

杜航攥紧了拳头,紧咬着牙不出声。

一直没有开口的冯慧仪突然停下不走,张文达和杜航都看向她,她捂着肚子,大颗的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

乔子涵窝在家里上网,和放中秋假的鲍离聊天。

暴雨梨花:我帮你买了月饼送你家去,稻香村的

很有内涵:行,谢了啊哥们,回头我把钱给你

暴雨梨花:跟我说这个干嘛,就当是我孝敬咱爸咱妈的

很有内涵:那你得再去我家送一次,还得再替我孝敬一次

暴雨梨花:得得得,我妈整了点饺子馅儿说吃饺子,下午没事了我提溜点送你们家去

很有内涵:多拿点,我爸爱吃饺子

暴雨梨花:我知道,拿个大点塑料袋多装点

暴雨梨花:杜航回家过中秋了?

很有内涵:没,不知道去哪玩了

暴雨梨花:那晚上你自己一个人呐?

很有内涵:杜航说中午不回来,估计晚上就回来了

暴雨梨花:那还成,省的你自己一个人过节

和鲍离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聊着天,不知道不觉就临近中午,乔子涵一看,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

很有内涵:我们这下雨了

暴雨梨花:嘿,首都可是一片艳阳天

很有内涵:我还想着晚上赏赏月呢,这可好

暴雨梨花:晚上哥给你拍张月亮发给你

很有内涵:我自己搜个图片就能看,还用你

暴雨梨花:我发给你的是新鲜的月亮,网上搜着的图片是过期的

很有内涵:哎呀,我得去超市买点排骨去,昨天忘了买,今天过节,等下午再去估计就没了

暴雨梨花:啊排骨,我真想念你炖的排骨啊

很有内涵:下回你来自己买,我给你炖,我先下了啊

冯慧仪脸色苍白的半躺在病床上,一旁的医生对杜航说道:“家属别着急,没事了,大人孩子都没事。”

她竟然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但是因为一直没发现饮食也没忌讳,生冷食物刺激着了子宫,幸亏送来的及时,否则孩子就很难保

得住了。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杜远居然还有遗腹子。

杜航看着冯慧仪,目光下移到她的腹部,很恍然的想:这里边居然有个孩子,大哥的孩子?

冯慧仪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张文达看她睡得安详,就把杜航拉出了病房。

冯慧仪住的是高级加护病房楼层,走廊上不像普通病房一样人来人往鱼龙混杂,张文达把杜航带到距离冯慧仪病房十几米远的走

廊尽头,面带忧虑的说:“事情不妙了。”

杜航愣愣的问:“什么?”

张文达说:“你大哥在时,你的叔伯们就一直私底下搞些不安分的小动作,只不过兴不起什么大风浪。从你大哥不在了,你大嫂

接管公司以后,他们更是直接把动作摆到了明面上,而且动静越来越大。前一阵为了把汇丰安插在远航的眼线给拔掉,你大嫂又

惹了一大批老资格的,他们之所以一直没有直接撕破脸,就是觉得你大嫂这总裁只是暂代,公司过半股份的真正所有人是你。可

是现在不同了……”

杜航道:“你的意思是……”

张文达说:“是,以前你大嫂就算再怎么做,最后还是要把远航交还到你手里的,可现在有了孩子,这孩子一旦出生,他就有继

承你大哥遗产的权利,你懂吗?”

13、中秋节(下)

杜航点头道:“那有什么关系,远航是大哥的,给他的孩子是理所当然。”

张文达不可置信的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杜航道:“我当然知道。但是这些东西,我无所谓的。”

两人静默了一会,张文达才开口说:“小航,如果你坚持你的这些想法,那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杜航微微一笑,说:“文哥,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

张文达叹气道:“这都是我分内的事,别说我和你大哥私下的交情,单说远航是我的衣食父母这点,我也得对得起自己的薪水。

医生全面的检查了冯慧仪的身体,给了她一些孕期需要注意事项的建议,就开了出院证明,让她回家休养。

出了医院,冯裕民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司机冲冯慧仪道:“冯小姐,冯主任今天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要开,让我来这里接您回家

休息。”

杜航也说道:“大嫂,你还是回娘家休息几天吧,自己一个人住着也没人照顾。”

冯慧仪张张嘴想说什么,已经被张文达抢着说:“是啊,你还是回家休息吧,在外面不如在家里。”

替冯慧仪拉开车门,张文达一只手臂挡在车顶,一只手扶着她的胳膊,护着她坐进了车里。

车缓缓驶去。张文达问杜航:“听你大嫂说你现在租了房子住外面,要回去吗,我送你吧。”

此时天空开始飘起蒙蒙细雨。

到了乔子涵家的楼下,杜航道:“我也不请你上去了,房子太小。”

张文达不以为意的说:“没事,我也得快点回去陪父母一起过节了。”

杜航听杜远说过,张文达多年前谈过一场恋爱,后来女方嫁给了其他人,张文达伤心之余也没有再开始新的感情,是以现在虽然

已经年过三十,但是还没有结婚。

目送张文达的车远去,杜航站在楼下,并不想上楼。

还没有从见到杀害大哥的直接凶手的冲击中出来,就又迎接了一个意外的新生命,自己将要有一个侄子女了,大哥的孩子……

有种难言的惆怅和烦躁在杜航的心里萦绕。

他不知自己站了多久,雨虽然下的很小,不停飘洒的雨滴在他的头发上落了一层。

“咦?杜航你怎么站在这里,没带钥匙吗?”

循声望去,一手撑伞一手提着一袋东西的乔子涵正疾步朝自己走来。

雨幕中乔子涵的脸不那么真切,因为走动额前的几绺头发顽皮的飞扬着,。

在那一瞬间,杜航觉得自己所有的不踏实感全都着了陆,心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乔子涵提着沉甸甸的塑料袋一边开门一边说:“下的再小也是雨,你看你淋得,咱们家连个烘干机都没有,这倒算了,你要是淋

感冒了怎么办?又不是小孩,就算没带钥匙你也该到楼道里边等啊,再说,不会给我打电话吗?”

杜航看他开门开的吃力,就手接过他手里的塑料袋,打开一看:“这血淋淋的是什么东西?”

乔子涵打开门,回头鄙夷的说:“连排骨都不认识,你这二十年怎么活的?”

杜航笑笑:“我现在认识它也没什么用,等熟了我再认识也不晚。”

因为厨房是杜航的禁地,他便没有进去越帮越忙,倚在门边一边看乔子涵收拾排骨一边和他说话。

乔子涵:“你今天去哪儿玩了?早上走的那么匆忙。”

杜航:“不是去玩,去认凶手了?”

乔子涵一惊:“啊?抓到凶手了?”

杜航:“是,只是抓到一个收钱办事的,幕后主使还要调查。”

乔子涵:“希望尽快吧……”

杜航:“我要当叔叔了。”

乔子涵:“?”

杜航:“我大嫂怀孕了,快两个月了。”

乔子涵喜道:“恭喜啊。”

杜航撇嘴说:“怎么你比我还高兴?”

乔子涵疑惑的问:“你不高兴的吗,你大哥还有后代,你也能多个亲人。”

杜航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孩子没有什么期待。”

乔子涵说:“可能因为你自己也还是个小孩,所以不能体会到这种喜悦。”

杜航不高兴的说:“我不是小孩,我已经二十了。”

乔子涵做了个顺毛的动作:“是是是。”

杜航问:“你也不小了,怎么也不结婚,连恋爱都不见你谈的。”

乔子涵僵了一下:“不着急呢,没碰见合适的。”

杜航问完才发现自己特别想知道他的答案,但是自己在期待什么又完全想不明白,听到乔子涵这敷衍的答案,很不满意的说:“

一听就知道你敷衍我。上次碰到的你的那个女同事,是你喜欢的型吗?”

乔子涵道:“你怎么还记着人家呢,说了只是同事,我……也不喜欢那种类型。”

杜航追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乔子涵狐疑道:“你想给我介绍?”

杜航忙摆手:“不是,我就是闲的没事问问。你说说呗?”

乔子涵思考了一下才说:“眼睛要大,牙齿要白,上进心强,很会做家务。”

杜航瞪大眼睛:“就这样?”

乔子涵:“那你还要怎样?”

杜航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眨了眨眼睛,呲牙咧嘴的看了看自己的牙齿,突然愣了。

排骨在锅里咕噜咕噜的炖着,香味飘满了整间房子。

乔子涵抓了把洗干净的莲子,扔进锅里,搅了搅,喊杜航问道:“这莲子炖排骨要吃甜一点的还是不加糖的?”

许久没有回答,乔子涵正要再问一次,就听杜航低声道:“甜的。”

杜航此时心里五味杂陈。

听到乔子涵的理想型条件,居然下意识的会和自己进行比照,联系一直以来自己对乔子涵的依赖,前几天担心乔子涵看上其他女

孩的心思,甚至是仅仅看他做饭就会产生的莫名喜悦感。

这些……不是喜欢是什么?

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

心乱如麻的杜航不知道自己怎么和乔子涵一起吃完的这顿饭。

乔子涵端碗的样子很好看,夹菜的手指也很好看,咀嚼的嘴巴也很好看,看着自己的眼睛……也很好看。

忍受了半天诡异的目光,乔子涵啪的扔掉碗筷,奇怪的看着杜航:“你一晚上到底看什么呢?”

杜航:“啊?啊……”

乔子涵:“……”

杜航低头吃饭,把脸埋进了碗里。

中秋夜的晚餐就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晚上九点多,乌云居然散开了,月亮从云缝中透出皎洁的光辉。

乔子涵十分开心的招呼杜航一起赏月,杜航隔着房门说自己累了要睡觉。

乔子涵趴在客厅的窗户边看月亮,杜航趴在自己房间的窗户边看月亮。

只是隔了一堵墙。

纠结了一整晚的杜航也没理出什么头绪,他觉得自己大约只是一时的错觉,他需要冷静。

第二天一大早他对乔子涵说自己想回家住两天,顺便整理下大哥的东西。

乔子涵看他脸色不好,以为他是昨天中秋节勾起了对杜远的思念,也就没有说什么任他去了。

一个多月后再回到杜远结婚时特别购置的别墅,杜航满心的凄凉,一打开门就是一股冰冷的味道,大哥出事后,自己和大嫂都没

有回来住,佣人们也都遣散了,整座房子没有一丝人气。

家具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用手摸上去马上就是清晰的印子。

杜航上楼到大哥的房间,说起来大哥最近几年睡眠质量一直很差,为了不影响大嫂休息,大哥有一间自己的卧房,只偶尔才会回

主卧休息。

这件卧室装修的十分简单,除了几件必备的家具和墙上的一幅画之外,什么都没有。

杜航扑倒在床上,床褥枕间依稀还有大哥惯用的香水味道。他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流入发鬓中再看不见。慢慢的居然睡着了。

再醒来外面天色已近傍晚,杜航坐起身揉了揉眉间,环顾了房间四周,叹口气站起来要离开。

鞋子大约是睡着时不舒服自己踢掉了,他弯腰去拾,目光一瞥,床底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趴在地上伸手够了出来。

是一个牛皮纸的资料袋,里面是一张病历。

病人姓名一栏填写的是杜远,病状及医生建议治疗方案一栏填的是……杜航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14、伪君子(上)

按照这份病历来看,杜远体检时被检查出了睾丸癌,医生建议尽快接受睾丸切除手术。

病历下脚显示的时间,是今年春天。

那冯慧仪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杜航整个脑子被怒火充盈,掏出电话拨了冯慧仪的号码,在等待接通的过程中,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孩子不是大哥的,对大哥不忠的大嫂……会不会和大哥的死有关?

他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

迅速的摁掉电话,他又想打给张文达,可翻出张文达的电话他又犹豫了,大嫂是不能信任的,那张文达就一定值得信任吗?

过去种种片段像走马灯一样在杜航脑子里过了一遍,他蓦然发现,张文达和冯慧仪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亲密。大哥出事后迅速赶

来帮助处理后事,并且始终陪在冯慧仪身边,随后召开的远航董事会议,也是张文达带着遗嘱出现才帮助冯慧仪拿到了远航的管

理权,还有,昨天从医院出来,张文达护着冯慧仪上车时的小心翼翼。过去只当是张文达念在和大哥的交情上照顾大哥的遗孀,

如今看来,这事可是另有内情。

难道说,那个奸夫,会是张文达?

如果说是张文达和冯慧仪因为怕奸情败露所以雇凶杀人的话,那为什么大哥会提前写下遗嘱?假使遗嘱是伪造的,那又为什么遗

嘱中交代大哥的股份是全部留给杜航,只给了冯慧仪一个空架子?

还有在医院里,张文达看似关切的谈话,到底是提点?还是装腔作势?

城市的另一端张文达的家里,冯慧仪在床上靠坐,一侧的沙发椅上张文达端着一碗鸡蛋羹吹凉,送到她的嘴边,看着冯慧仪一点

一点的吃下,方满意的说:“想吃什么就知会我一声,生冷辛辣不能吃,要小心孩子。”

冯慧仪略带撒娇的说:“有了孩子,我就不重要了?”

张文达一笑:“你看你,还跟自己孩子吃醋。”

两人调笑了一阵,张文达正色说:“昨天在医院里,我试探了杜航一下,他对远航没有什么心思,只要孩子顺利出生,想从他手

里把杜远的股份全都拿过来,简直就易如反掌。”

冯慧仪皱眉说:“虽说杜远不在了,可小航毕竟是他的亲弟弟,况且,是你我对不起杜远,如果再做这种事,是不是不太好?”

张文达不赞成的说道:“你这是妇人之仁,如果杜航有一天知道了这孩子不是他哥哥的种,你觉得我跟你还能有好日子过?更何

况,你爸爸最近不是还想调去省城吗,如果要是我和你的事情曝光的话,他的仕途也会受到影响的。我们能顺利拿到杜航手里那

部分股份的话,远航也会变成你爸爸的一大助力。”

见冯慧仪略有松动,他接着说:“你看杜航也不是能把远航操持起来的人,还不如以后我们多照拂着他点,保他衣食无忧,他想

出国就送他出去,想做什么我们帮着点就是了。”

冯慧仪听了这话,终是点了点头。

安抚着冯慧仪睡着之后,张文达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卧房。房门关上了之后,张文达摘下了眼镜,眼睛闪过一丝寒光,回身大步走

开。

独自在家的乔子涵过的过的十分不适应,早晨起来习惯性的准备两人份的早餐,习惯性的敲杜航的门叫他起床,然后才突然想起

他已经回自己家去了,晚上回来一个人做饭,没有人在后面敲着碗催吃饭,吃完饭独自收拾睡觉,觉出一丝冷清和疑似寂寞的情

绪。

如此挨了三天,忍不住打电话给杜航问什么时候回来住,杜航那边沉默了一会才说:“最近家里有些事,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去

,我还有事要忙,等有空了打给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乔子涵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有些无措。

看来只有自己一个人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杜航和自己,终究不是一种人。

听到乔子涵在电话里关切的询问,杜航他心里是甜蜜的,即使知道乔子涵未必和自己有相同的想法,但是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对自

己的在意,这种感觉仍然让杜航感到了幸福。

但是冯慧仪和张文达的事情压在心头,杜航不想让自己把这种恶劣的情绪传给乔子涵,更何况现在自己正在调查一些事情,住在

乔子涵那里远不如住在家里方便。

他刚刚看到了从警方处索取到的大哥的尸检报告。大哥的确接受了手术,也就是说他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冯慧仪肚子里的孩子

百分之百不会是他的。

别墅的书房里,杜航东翻西找,希望能发现一丝可能会有帮助的蛛丝马迹。可搜索了半天都一无所获。他颓然的坐在桌前的椅子

上,随手打开了电脑。

书桌上扣放着一个四方的木质相框,杜航拿起,里面夹着一张去年两兄弟一起到海南旅游时的合影,相片上两人笑的十分灿烂。

杜航看了一会,眼眶不知不觉又湿润了。

他想把相框摆在桌上,却发现相片夹反了,兄弟俩被头朝下放在了桌上,杜航拨开后面的盖子,想要把相片重新放一下,赫然发

现相片后面有一行字,是杜远的笔迹:

吾与吾爱20xx年x月x日于天涯海角

杜航愣住了。

电脑打开了,桌面壁纸恰是这张正被杜航拿在手里的照片,两张一模一样的照片,笑的灿烂的四张脸。

桌面上快捷方式很少,除了必要的软件之外,一个孤零零的相册格外的显眼。杜航点开它,发现里面全都是自己的照片。

有吃东西的,有看书的,有走在路上的,还有趴在桌上睡着的,各种各样的自己,而这些照片明显都是偷拍到的。

杜航手心满是汗水,他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砰的跳动。他想起大哥还没有和冯慧仪结婚之前,曾经有一次晚上应酬回来喝了酒,

微醺着说,自己爱上了一个人,但是却不能在一起,甚至都不能让那个人知道自己爱上了对方。他记得大哥那时的表情很痛苦,

看着自己的眼睛却亮亮的。

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那个被大哥爱上的人,是杜航自己。

章家别墅。章显政和大儿子章君面对着面坐在花园的小亭中下象棋。

四周静谧,只能听到间或的虫鸣和象棋落在棋盘上的声音。

章君的马和车已经冲进了对方阵营的重重包围中,而章显政的棋子都还未过楚河汉界。

“嗒”,章君的马吃掉了章显政的象,将军。

章显政悠闲的上士,章君穷追不舍。

你来我往的几步过后,章君始终不能将死,总是让自己父亲绝处逢生。

章显政突然动了一枚棋子,章君回身,才赫然发现,自家大本营竟然被父亲的小卒子围成了死局。

“父亲,我输了。”章君不甘道。

章显政微微一笑:“你知道你为什么输吗?”

章君低头说:“请父亲指教。”

章显政手指点在石桌上,一下一下,缓缓说道:“因为你初招太过狠辣,又没有留下后招以备后患,所以才会一败涂地。”

章君震在当地,章显政站起身,道:“棋如人生。以后这盘棋要怎么下,你可要想清楚了。”

章君也站起,退后一步弯腰说道:“谢父亲。”

不远处,章晋看着亭内相敬如宾的父兄,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他知道章显政并不如看上去那么喜欢自己,章家夫妇在外界一直都是模范夫妻的典范,自己的存在是章显政的污点。

而现在暂时的重用,不过是自己展现出了让他觉得自己有被利用价值的能力。一旦自己稍有不慎,在和章君的博弈中落败,一定

会很快被弃子。

而现在,风平浪静的假象不过是为了酝酿更大的风暴。

他时刻记得并警醒自己,付出再多的代价也是为了那一个目的。

章君,我会让你为自己所做的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15、伪君子(中)

章晋的母亲周月蓉和章显政是在酒店里相识,她当时是客房服务员,和年轻英俊的章显政一见钟情私定终身。

不是灰姑娘最后都能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王子总有一天要变成国王,他可以拥有很多个灰姑娘,但却只能有一个公主出身

的王后。

章显政结婚之后和周月蓉还是一直有来往,章夫人多年来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视而不见。章显政享尽齐人之福,正妻和周

月蓉先后给他生下了两个儿子。但他一直都没有认回章晋的意思,就连周月蓉给章晋取名时用了自己的周姓他也没有反对。

周月蓉是个典型的小家碧玉,章夫人却是根正苗红的大家闺秀。她觉得没必要跟这被丈夫养在外面的小三计较,可她的儿子却不

这么想。

章君自从发现周月蓉母子的存在就一直把他们当做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任哪个活十几年一直以为自己是独生子是父母的宝贝疙

瘩的人突然发现自己父亲居然外面养了野女人,而且还生了个只比自己小两岁的儿子,估计都很难想的开,不过章君从小就和父

亲感情很好,所以这腔怒火和不平全都发在了周月蓉母子俩身上。

刚开始章君自己也还是个孩子,没什么办法奈何的了他们,但是忍了好几年终于等到大学毕业进了汇丰手里有了实权,就再也忍

不住了。

当时还在上大学的章晋和恋人乔子涵住在经贸大学旁边小区的旧房子,周月蓉独自住在后来章显政买来送他们母子的另一处房子

里。

那天周月蓉早上惯例出去锻炼身体,刚出小区门一拐弯就被一辆疾驰的轿车撞翻在地,被街上的路人七手八脚的送到临近的医院

去,却因为肇事车车速太猛,周月蓉的两根肋骨插进了肺里,到医院十几分钟就宣告死亡。章晋连周月蓉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当时街上的行人还不太多,也没有找到目击者,交警根据从路边的电子监控系统中调出来的录像寻找肇事车辆,发现是个套牌车

这件交通意外也就不了了之。

章晋在母亲去世之后虽然伤心,但也一直以为这就是个意外。

那年春节,还没出柜的乔子涵回了家。章晋跟着章显政到章家别墅去过年,章夫人很冷淡,章君倒是很和蔼可亲的和他打招呼。

来章家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要遭遇鄙夷和白眼,见到同父异母的哥哥这样和善反而很不习惯。

春节的几天里,章君一直待章晋很友好,章晋也慢慢习惯了,就在他以为自己这便宜哥哥是个好人的时候,章君做了一件禽兽不

如的事。

正月十五晚上,章显政夫妻俩出门去应酬,家里佣人也有一多半都回家过节。

二楼除了章晋和章君,再没有其他人。章君敲响章晋房门的时候,章晋正在和乔子涵打电话诉说离情,听到敲门的是章君就匆忙

跟乔子涵道了晚安挂掉电话。

章君带着诡异的表情进了章晋的房间,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后面的事情章晋记得不真切了,他只能记住章君粗重的喘息,和自己的疼痛。或者说,他只是不愿意记住,自己被同父异母的哥

哥强暴了。

后来,章君餍足声音响在自己耳边:“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就敢登堂入室跑到我们章家来装少爷。你也别想着有人能给你

撑腰,要是父亲知道你是个烂玻璃……哼,说不定父亲早知道你和你那小男朋友同居的事情了,就算闹出去,我也能说是你勾引

的我,装什么贞洁……”

章君说着还伸出手来用力捏了把章晋的脸,他想避开却没有力气。

章君阴冷道:“你这模样还真是长的跟你死鬼老妈一个样子……”突然诡异一笑:“她也太不禁撞了,本来我想着是撞残她的,

没想到一下就死了……”

章晋眼睛蓦的瞪大,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得意的笑脸,胸膛剧烈的起伏,用尽力气坐起身,指着章君怒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章君冷笑着说:“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妈不跟你们这种贱胚子一般见识,我可没她那么大度,要怪就怪你妈,缠着谁不好

非缠着我爸。”说完也不顾浑身是伤的章晋,扬长而去。

章晋双眼无神的看着墙壁,眼前一会出现周月蓉的脸,一会又跳出乔子涵的脸,最终全部都消失了。

从那天起,章晋开始了他的复仇计划。

他用了两年的时间暗地里争取到了一大批汇丰股东的支持,终于在第三年的春天,向章显政提出了要回到章家的要求。

章君自以为是汇丰的太子爷,行事一向没有拘束,惹恼了一大批公司的元老,早就有点众叛亲离的苗头,章显政见小儿子作风稳

健而且也有了数十名追随者,心里的天平也有些向章晋靠拢。

章显政早些年之所以一直不看好章晋,一方面因为他的私生子身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知道章晋有个在一起好几年的男朋友,

虽说如今社会开放,但汇丰的接班人如果性向有异,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所以借着这个当口,他提出了要让章晋出国去学习一段时间,而且要马上和乔子涵分手的条件。

章晋想到了会有阻力,但却没想到章显政会提出这种要求。这时乔子涵已经和章晋在一起近三年了,而且毕业之后乔子涵就已经

因为要跟他在一起跟家里断绝了来往,这个时候他要怎么向乔子涵说分手。

章显政看出章晋犹豫,便道:“你可以考虑考虑,“顿了一下又说:”人在很多时候,想得到一些,就必须要舍弃一些。”

章晋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说:“我不用考虑,马上就和他……分开。”

回到和乔子涵一起生活了三年的家,他蹲在客厅的地板上抽了一下午的烟。等到乔子涵马上就要下班回来的时间,他才迅速起身

收拾了自己的衣服用品,留了张字条,转身不留恋的离开了。

半年后从国外回来,被章显政任命为汇丰的总经理,章君过去的所有权利交到了自己的手里。

只要再有一点点的时间,章晋就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时光匆匆,不知道不觉杜航离开乔子涵家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乔子涵在等待中渐渐习惯了回到一个人的生活,甚至自嘲的想,要

不了多久,三个月的合同一到,自己就得重新每晚跑到大学里去贴小广告了。一天,两百张。

觉得浑身没力气无精打采的乔子涵决定晚上吃速冻饺子。可是翻检了一下冰箱,发现最后那袋也被上次杜航晚上当做宵夜吃掉了

。只好出门到楼下小超市去买。

楼下的超市麻雀虽小奈何五脏俱全,连速冻饺子都五花八门各种各样。乔子涵站在冰柜前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一袋芹菜猪肉的付

账走人。

快走到家门口才想起自己其实是不吃芹菜的,芹菜是……杜航最爱吃的。

他突然变得很沮丧。

最初只不过因为杜航的依赖和信任而心动,可是习惯这种东西太可怕了。

乔子涵回忆七个多月前周晋刚刚离去时自己的痛苦心酸,觉得像是做了场大梦一样。不过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已经习惯了每天

和杜航相守着过日子的感觉,即使没有开口说喜欢,但是因为杜航的存在,就有一种满足。

把芹菜猪肉馅的饺子放进冰箱底层,乔子涵还是忍不住打了杜航的电话:“杜航,你忙完了吗?”

那头却是个温柔的女声:“对不起,杜航现在不在,我让他回来打电话给你好了。”

乔子涵一愣:“请问,您是杜航的大嫂吗?”

那女声道:“我不是,您是哪位?”

乔子涵轻声道:“没事了,不用他打回来,谢谢你,再见。”

即使早就了解杜航是直男,可是真到了要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乔子涵还是难以抑制的自我厌弃了。

杜航从卫生间出来,沙发上长发及肩的漂亮女孩对他说:“刚才有人打电话找你,是个男的,你要回电话吗?”

杜航看了眼手机,嘴角不可控制的上弯了一下,说:“等会回也可以。”

女孩点头,然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杜航:“这是这半个月来远航所有的人事调动,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帮你

偷……才帮你拿到的。”

杜航道:“这人情我记着,今晚你想吃什么记在我账上。”

女孩撇嘴道:“一顿饭就想打发我?算了,这人情我也记在我的账上,以后有时间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然后女王姿态的说道

:“你还不走,我男朋友马上就来了,我这是拨出一点约会前的小空闲接见你,你不要破坏我的二人世界。”

杜航忙不迭的起身,笑着说:“马上就走。”

出了餐厅,杜航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回电话给乔子涵:“乔哥,怎么了?我刚才有些事。”

乔子涵语气淡淡的说:“没什么事,就是想提醒你,三个月的合同还有多半个月就到了,你要是不准备接着住的话,我还得找新

房客呢。”

仿佛一盆冷水泼在杜航头顶,心里所有的甜蜜期待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16、伪君子(下)

杜航茫然的问:“你不想我继续住下去吗?”

乔子涵沉默了一会,说道:“杜航,我和你就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你要是不住了,我们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杜航强压着失望问:“乔子涵,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房客?”说到最后两个字,因为情绪激动,已经变了调。

乔子涵说:“我今天心情不是太好,说话有不注意的地方你多担待。算了,就这样吧,你先忙你的,过两天再说吧。”说着径自

挂了电话。

杜航站在灯火辉煌的街边,觉得自己像个被抛弃的小孩。

远航集团相隔一条街的某茶馆。

张文达低着头匆匆忙忙的走进去时,章显政正端着一壶雨前龙井在泡功夫茶。

此时是上午九时许,茶馆里除了在柜台打瞌睡的老板,就只有这一桌客人。

张文达无声的坐下,看着章显政悠闲的把紫砂壶里的茶水缓缓的注入茶海。

章显政端起一只闻香杯,递给张文达,说道:“这次的茶叶真是很不错。”

张文达接过,放在鼻下轻嗅,赞道:“果然醇厚。”

两人品了一会茶,张文达才说:“关于杜远的死,您那边查的有眉目了吗?”

章显政一边啜着茶,一边说道:“没有,看样子不是本市的人做的。”

张文达点头道:“我也有这个猜想。那个被抓到的杀手听说已经审了好几次,还是说不出给他钱雇他杀杜远的到底是什么人。难

道杜远在外地还有仇敌?”

章显政道:“这些跟咱们都没什么关系了。杜远死了对咱们只有好处。”

张文达:“杜航最近有些小动作,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章显政蹙眉道:“你被他发现了吗?”

张文达想了想说:“我觉得应该没有,该说的该做的,我都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章显政道:“我早劝过你不要和冯慧仪太亲近,说不定杜航就是看出你们俩的关系了。”

张文达说:“就算他看出也没什么,现在杜远已经死了,慧仪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遗腹子。以后等他发现了,我们可以说是在

杜远死后日久生情。”

章显政双手交扣,眼神变得锐利:“你已经告诉冯慧仪你是我的人?”

张文达急忙摇头说:“怎么可能,您交代过不到时候不能说出的,我现在当然还没有告诉她。”

章显政道:“杜航那边不用太担心,我上次找他过去聊了会,是个没城府的傻小子。你只管放手去做,有什么事我也会想办法。

张文达又问道:“听说小公子最近在公司做的很好,您现在是准备放弃大公子了吗?”

章显政摆手说:“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张文达见章显政不愿再谈,也就闭口品茶,不再多说。

茶馆对面的一辆车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拨通了章晋的电话。

乔子涵下班回来一进房门就觉得哪里不对。

杜航的房间……开着灯?他的脚几乎不受控制的带着自己走过去,手也不由自主的抬起来。

正要敲门时,门自己开了。

一脸憔悴的杜航站在门里,一脸惊喜的乔子涵站在门外。

杜航:“……”

乔子涵:“……”

乔子涵先开了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杜航问:“你不想我回来的?”

乔子涵脱口而出:“怎么会,我很想你的。”说完面上一红。

杜航多云转晴:“那你为什么在电话里那样跟我说?”

乔子涵尴尬道:“说了那天是我心情不好,不是冲你的。”心情不好也是因为你。

杜航:“我要办的事办完了,今天起就搬回来了。”

乔子涵抬头:“那你这次住多久?”

杜航:“你不要想转租给别人,我得一直住着,住到……”说着卡壳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想把这期限定到什么时候,内心深处竟

隐隐希望这期限没有尽头。

乔子涵听他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也不在意,转头欢乐的做饭去了。

洗菜择菜时仍然抑制不住的胡乱开心,突然想起,那个接电话的女孩到底是谁呢?女朋友?

杜航又坐在自己的老位置看乔子涵做饭,发现他的表情十分有趣,一会很开心,一会突然又脸红,一会又皱眉,一会又叹气。忍

不住开口问:“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乔子涵想也不想的答道:“你女朋友。”

杜航一愣:“我哪有女朋友?”

乔子涵呆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脱口而出心里想的东西,只好讷讷的说:“那天打电话给你,接电话的女孩子,你不是在和

她约会吗?”

杜航认真回想了一下才恍然笑道:“你说丘秋?她可不是我女朋友,我那天是拜托她帮我一件事,而且那时她正在等她男朋友,

我只是刚巧去卫生间她帮我接电话而已。”

乔子涵呆呆的听完,才发现自己这两天的担心失落都是莫名其妙,不由得自嘲苦笑起来。

杜航走上前,抬手摸摸乔子涵的脸,艰涩的说:“我那天听你电话里说那样的话,心里难过极了,你以后再也不能那么说了,听

到了吗。”

乔子涵只觉自己脸颊要烧着了,心脏砰砰的跳,唰的把脸转过去,大声说:“你出去,我炒菜了,小心溅到你身上油!”

杜航略带着试探的隐藏告白没有得到回应,沮丧的继续坐在饭厅凝望乔子涵做饭的身影。

这两天里,杜航又有了新的发现。

他在杜远办公室电脑上发现了一份加密的文档,密码是……自己的生日。文档里对远航中层干部以上都有详细的记录,何时进公

司,何时晋升,专长有哪些,等等。

因为上次西郊地皮竞标案的失败,远航大面积的对公司中层干部以上进行了大排检,按照章显政和张文达的说法,被调离或者架

空的是一些以前和杜远一起并肩作战的元老级人物。

但是通过杜远电脑上的这份文件和杜航从密友手中拿到的最近一段时间的人事调动资料作对比,杜航奇怪的发现,被调走或者被

贬职的,都是一些要么很不安分野心勃勃的,要么就是进公司时间在五年以下的,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和杜远一起打江山的元老。

到底是哪里的问题?难道自己想错了?

慢着,自己拜托丘秋去把人事调动的资料搞出来时,她可是说这是公司一级机密的,章显政是如何知道的?

而且,章显政所知道的内容,居然和张文达所了解的是一致的……

汇丰安排在远航的内奸……

是张文达!

现在假定张文达就是那个内奸,那么人事调动的问题又是怎么回事呢,被调走或者贬职的这些,从大哥的记录来看,应该真的都

是些需要被调走被贬职的,当时下发这些行政命令的,应该不是张文达,那会是谁呢?

杜航又陷入了不能解开的谜团中。

17、在一起(上)

根据杜航目前的了解,现在能够在远航行使这么大规模的人事调动权利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张文达,另外一个就是冯慧仪。

但如果是冯慧仪,前面关于冯慧仪和张文达关系的猜想就要全部推翻。冯慧仪和张文达不是一路人的话,冯慧仪肚子里的孩子到

底是谁的?

又或者,整件事情里还有另外一个自己现在还没有发现的幕后推手?

乔子涵发现这次杜航回来之后,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有些……暧昧。

总是似有似无的说些不明意味的暧昧的话,常常仿佛不经意的和自己发生肢体上的接触,要么是捏脸,要么是摸头发,有时候还

会突然拉起自己的手。

难道杜航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乔子涵为自己这种玛丽苏的想法感到羞愧。

晚上,杜航坐在客厅剥桔子吃,乔子涵洗完澡出来问他:“你把吹风机弄哪儿去了,卫生间壁橱里怎么没有?”

杜航一边看电视一边往自己嘴巴里塞橘子,头也没回的答道:“我那天用完好像顺手扔我房间里了,你自己去找找,应该就在床

头柜上放着。”

乔子涵应了一声就自己去找,过了十几秒又喊杜航:“你这床头柜上怎么又堆了这么大一堆衣服,吹风机在哪儿呢?”

杜航扔掉橘子皮朝自己房间走去:“就在那放着呢,你好好……”然后呆住了。

乔子涵腰间围着一条大浴巾,背对着门口,半弯着腰,在床头柜上的一堆衣服里翻找,头发湿漉漉的,有水珠顺着颈项,流到蝴

蝶骨,又流过腰际,最后流进被浴巾包裹的挺翘。因为弯着腰,浴巾有点下滑,股沟若隐若现。

杜航清楚的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乔子涵找了一会还是没找着,回头一看,杜航站在门口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立刻发现以自己此时的装束站在杜航的卧室里有些出

格,脸唰的红成了番茄,低着头说:“算了我不用了,等会自己就干了。”

然后匆匆要离开,走过门边的时候,和杜航擦肩而过,杜航伸手拽住他的胳膊。

四目相对。

乔子涵不是没谈过恋爱的小孩子,对杜航此时看着自己的眼神当然熟悉的很,这不是直男看见裸男应该有的眼神。

乔子涵张张嘴,发现自己声音紧张的干涩:“你……喜欢男人?”

杜航茫然摇头,乔子涵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杜航又道:“可是……我喜欢你。”

乔子涵怔怔的看着他,杜航咽了口唾液,紧张的继续告白:“我不知道这算是算爱情,可是我……很想跟你一直在一起,一起吃

饭,一起睡觉,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住在一起。”

乔子涵觉得自己心脏都要爆开了,艰难的开口说:“你知道我是个男人吧,你确定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杜航点头:“我清楚,再没有比现在更清楚的了。”说完小心翼翼的问:“你,对我有感觉吗?”

乔子涵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开口。

杜航静静等了一会,终于失望的放开手,强笑着说:“没关系的,我知道要普通人接受这种感情是挺难的。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吧,要是觉得困扰……我会尽快搬走。”

乔子涵低声说:“我比你大五岁。”

杜航眼睛重新亮起来:“你就为这个不愿意接受我?是不是……你对我其实也不是没有感觉的?”

乔子涵声音还是很低:“也许以后你还想结婚……”

杜航急着说:“我不是那种人,既然想好了要和你在一起,怎么可能还会想结婚?”

乔子涵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语速很慢的说:“除了做饭,其他的我什么都做不好,你不嫌弃我吗?”

杜航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微笑道:“会做饭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本事了,怎么可能嫌弃你。”说完拉起乔子

涵的手,轻声问:“现在换我问你,乔子涵先生,你愿不愿意和杜航先生在一起,谈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

乔子涵惊讶的问:“结婚?”

杜航皱眉:“你不想结婚?”

乔子涵摇头,说:“不是……我没想过你居然会有这种想法……不对,我还没有答应跟你在一起。”

杜航挑眉笑道:“那你现在快答应。”

乔子涵不说话了。杜航捏着他的手心,心里有些紧张。等了许久,乔子涵才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郑重的说道:“好吧,我们在

一起。”

章君气急败坏的冲进总经理办公室,秘书小姐尾随在一旁紧张的对办公桌后波澜不惊的章晋说:“总经理,章副总他……”章晋

摆了摆手示意她没事,她方才胆战心惊的退了出去。

章君斜睨着章晋道:“我说我的好弟弟,你凭什么让资源部扣住我订的那批货不发?”

章晋从桌上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放在他面前:“你自己看,这是公司的规定,凡超过万吨的货物,都得有总经理的签字才能出

货。我的好哥哥,你找我签字了吗?”

章君冷笑道:“你不要以为你现在顶替我坐了总经理的位子,就高枕无忧可以作威作福了,父亲绝不可能把汇丰交到你这个出身

低贱的私生子手里!”

章晋不以为意的说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也提醒提醒你,以后做什么事,手脚干净些。这批货我不签发,也是为了你好,这里

的缘故,你比我清楚。”

章君脸色变了:“你居然查我?”

章晋笑道:“我是汇丰的总经理,汇丰事,事无巨细,我当然要都一清二楚,要不然,怎么坐得稳这个位置,你说是吧,大哥?

章君扯出一丝笑容,声音略柔和的说:“你叫我一声大哥,那我们今天不不妨就开诚布公。我的事情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

瞒你,这批货我是按市价的三分之二给的对方,但是中间能挣到的,远不止这个数,不走公帐,你明白的。这次你扣下了就扣下

了,下次只要你肯签发,我跟你五五分成,怎么样?”

章晋保持笑容不变的说:“大哥你可是真糊涂,汇丰是我们家的产业,你挣这么点外快就把自己家的家底给败了?别说这次我扣

了,再有下次下下次,我还是照扣不误。”

章君碰了个钉子,恶狠狠的说:“我给你脸你还不要,你当我不知道汇丰的总经理是干什么,你别忘了你是从我手里接过的这位

子,不挣外快就能饿死,父亲把钱可把的比你厉害,我丑话说在前面,今天你给我方便了我日后自然给你方便,要不然,咱们撕

破脸谁都不好看。”说完突然邪笑道:“咱们兄弟的关系可不同寻常,可是曾经交颈缠绵过的啊,你这么这样不念旧情?”

章晋眯了眯眼,淡淡道:“大哥没什么事就出去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帮我关好门。”

章君从章晋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甚至连一丝恼意都没有,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讪讪的离开了。

办公室的门刚刚合上,章晋手里的原子笔“啪”的一声,生生的被捏断了。

18、在一起(下)

章君到公司小闹一场的事情自然很快传到了章显政的耳朵里。

自从上次提点过大儿子之后,章显政并没有发现他有一丁点的醒悟迹象,好像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父亲有可能不把家业传给

他,而改传给他口中的“低贱的私生子”。

章显政对章君十分失望。

那晚告白成功之后,欢欣雀跃了没多久的杜航很快发现,这个所谓的“在一起”,根本就和以前没区别。

两个人还是各自上班上课,回家了一起吃饭看电视,然后各自回房睡觉。

他没什么恋爱经验,又没有朋友可以咨询,想了半天,只好打电话求助远在首都的鲍离。

鲍离听到他的话顿时炸毛了:“什么什么什么?你把我家乔子拐走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我日防夜防没想到家贼难防,我

可怜的乔子啊啊啊啊啊……”

杜航有求于人,耐着性子听他装腔作势了半天,听他终于咆哮完了,才问:“你谈过恋爱没有?”

鲍离懒洋洋的声音:“这不废话吗,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从小最不缺的就是恋爱。”

杜航迟疑的问:“你和你……女朋友都怎么相处的?”

鲍离答:“谈恋爱嘛,拉拉小手亲亲小嘴,该干嘛就干嘛呀。”

杜航瞬间得道,决定该干嘛就干嘛。

这边刚结束和杜航的通话,鲍离迅速打电话给乔子涵质问:“你居然真的和那个傻小子在一起了,上次还说没可能我居然还信了

你,你让我情何以堪啊乔子!”

乔子涵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我不是还没来得及通知你吗,你怎么知道的,杜航告诉你的?”

鲍离气鼓鼓的说:“可不是嘛,他打电话问我和我对象怎么处,看来真是个雏儿啊,乔子你捡到宝了,好生调教他啊。”

乔子涵不好意思的说:“他就还是个小孩,这种事还打电话问你,真是……”

鲍离更生气:“不要炫耀!”

调侃了一会,鲍离说:“你还没告诉他周晋的事情吧?”

乔子涵:“没有。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他说,我想着是过去的事了,就当他过去算了。”

鲍离不安道:“要是周晋回来了呢?”

乔子涵:“他要是想回来早就回来了,这都半年多了连一点消息都没有给我,就算回来,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吗?”

鲍离想了想,说道:“不管怎么样,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杜航。”

乔子涵道:“嗯,我自己会处理的。”

鲍离道:“我看着杜航也是个靠谱的人,既然已经在一块了,就好好处,回头等时机成熟了,就领着他回来看看你爸妈吧。”

乔子涵:“嗯……”

挂了电话。鲍离靠坐在沙发椅上,仰面看着天花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杜航坚决执行鲍离的“该干嘛就干嘛”的技术指导。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两人坐在客厅一起看电视。杜航一点一点的往乔子涵身边蹭。

乔子涵莫名的问:“杜航你不舒服吗?”

杜航:“啊,没有啊……”

乔子涵恍然:“你是不是长痔疮了?”

杜航:“……”

乔子涵以为自己发现了真相,开始发挥喋喋不休的本能:“别不好意思,长痔疮嘛,谁没长过,啊我是没长过,但是这是小毛病

,不严重的话涂点药膏,严重了就去医院做个激光。”

杜航:“……”用悲愤的眼神诉说自己的冤枉。

乔子涵:“那你怎么了?”

杜航虽觉得时机不太理想,但是应该速战速决,于是飞身而上,把乔子涵抱了个满怀。

乔子涵一愣,随即伸出一只手拍着杜航的后背,轻声道:“做激光不痛的,别害怕,明天我陪你去。”

杜航险些一口血喷出来,怒道:“你看不出来我在和你调情吗?”

乔子涵这时才明白过来,囧道:“你什么时候和我调情了?”

杜航吭吭哧哧的说:“现在调。”目光如炬的盯着乔子涵,坚定的说:“你闭上眼,我亲亲你。”

乔子涵觉得此时的气氛十分古怪,忍不住开口说:“这个……有点怪啊。”

杜航皱眉说:“哪里怪,我怎么不觉得。你快闭上眼。”

乔子涵只好依言闭上眼睛,几秒后感觉到唇上温热,然后又离开,等了一会,杜航没动静了。

他睁开眼一看,杜航脸通红的盯着他看,见他睁开眼,脸更红了。

乔子涵不由得诧异道:“亲完了?”

杜航茫然的问:“你没感觉到我亲你?”

乔子涵一愣:“你没跟别人接过吻?”

杜航点头,突然愠怒道:“你以为我是你那么没节操,没事那么早谈恋爱干什么?!”

乔子涵噤声。

杜航脸色稍缓,又问:“接下来该干嘛?”

乔子涵想起鲍离的电话,问杜航:“你不是问小鲍了吗?他怎么教你的?”

杜航本来已经变回本色的脸唰的一下又红了:“他怎么告诉你了,这人真是太讨厌了。”想了想说:“他只说该干嘛就干嘛。”

乔子涵深深的为鲍离言简意赅却又正中红心的答案所折服。

杜航试探着问:“那我们该干嘛了?”

乔子涵正襟危坐:“该拉灯了。”

完全没什么经验的杜航和约等于没什么经验的乔子涵,手牵着手磨磨蹭蹭的蹭到了卧房,蹭到了床上。

乔子涵就义般的平躺在床上做好了献身的准备,只听杜航疑惑的问:“你是准备做零号吗?”

乔子涵猛的坐起,诧异的问:“你想做零号?”

杜航迟疑的说:“我以为长的好看些的才是零号……”

乔子涵一呆,扭头摸到床上的枕头回身照着杜航一顿猛抽:“尼玛的到现在还敢觉得老子不好看!!!”

杜航左挡右挡,最后索性一把把乔子涵带枕头全都搂在怀里。

两人距离极近,鼻梁贴着鼻梁,连对方睫毛的颤动都能感觉到。

杜航凑到乔子航唇上,轻轻贴了上去,然后退开。

乔子涵眨眨眼,突然笑道:“你小鲍师父说了,让我好好调教你,就先从接吻开始吧。”说完反贴上去轻舔杜航的唇。

他舔的极为煽情,温热的舌头一下一下的缓慢接触在杜航的嘴唇上,却像是点着了一小簇一小簇的火苗,把杜航脑子里绷的那根

弦一下子烧断掉,他微微张开嘴,乔子涵的舌头滑了进去,他被诱惑一般伸出自己的舌轻触它,然后开始吮吸那柔软的一片。

两个人像是饥渴了上万年的兽类,抵死缠绵。

这天深夜,鲍离收到杜航短信一条:“按照师父的教诲,小手也牵了,小嘴也亲了,该干的也都干了。^_^”

鲍离的睡意瞬间跑个一干二净,开始脑补一些和谐的场景,比如乔子涵香汗淋漓啦,比如杜航邪魅一笑啦,乔子涵哭着说“不要

不要”啦,杜航银当道“你说不要停啊好啊我不停”啦……

正在他鼻血横流之际,手机嗡嗡的响起,拿起一看,乔子涵的短信:“你教出来的好徒弟,太没有节制了!%>_<%”

鲍离翻了个白眼,开始啪啪的按键打字。

春宵一刻人仰马翻四仰八叉的杜乔二人同时收到鲍离的短信:

“不要炫耀!”

西郊娱乐城的建筑工地出事了。

“上午九点多,地面高空作业机械操作间突然发生故障,距离楼体最近的悬梯不受控制的平行移动,撞上了正在施工的楼体,楼

体被撞破一大块,掉下的水泥碎渣砸中了正在地面施工的来不及退到安全范围的几名工人,所幸没有人员伤亡。”

“位于西郊的娱乐城工程自开工以来就广受民众关注,承担此次工程的汇丰集团一方一直到现在仍未对此次事故作出解释,操作

间为何会出现故障,而本该钢筋水泥浇筑的楼体又怎会如此不堪一击,我们期待汇丰集团负责人能够尽快给出合理答复和解决方

案。本台记者为您报道。”

这项工程从投标开始就一直被媒体所关注,这次事故自然也不例外的迅速被媒体曝光。

章显政面色阴沉的看着电视台的新闻,直到开始播报另外一则才把目光转向端坐在一旁的章晋,冷冷道:“这工程从剪彩开始就

一直是你在跟,我是信任你,相信你能做好这件事,现在发生这种事,我想听你怎么解释。”

章晋不慌不忙的说:“父亲,这事你要问大哥。”

19、风满楼(上)

章晋对章显政说:“虽然娱乐城的工程一直是我在负责,但是用在工程上的材料全都是我还没有回来之前,大哥还做总经理时就

已经订好的。”

章显政不满道:“你接手之后没有仔细查验一下吗?”

章晋低下头说:“这是我的不对。我刚上任时候曾经问过您需要不需要把过去大哥任上的遗留账再走一遍,您当时说那是多此一

举……”

章显政摆摆手说:“你出去吧,记者那边你先应着,我要再问问章君。”

从章显政办公室出来,章晋挺直了后背,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距离和人约定的时间没有多久了。

到达约定的美嘉餐厅,章晋意外的发现,约自己的人竟然是她?

章君满头冷汗的站在章显政面前,心里不住的打鼓,当初订那批有些质量问题的水泥钢筋,原以为不过是个娱乐城,不需要多强

韧的质量,没想到会出这种问题。

章显政看着面前的大儿子,心里涌起一股悲哀,自己多年来倾注心血培养的儿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自己失望。

他缓缓开口道:“你母亲一个人在家里也没人陪她说话,你从今天起不用来公司上班了,回去多陪陪他吧,顺便也反省反省,什

么时候想清楚了……”话到半截,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按章君的品性,能痛改前非都很难,退一万步说即使他真的幡然悔改,

到那时章晋还能不能容得下他?

章君听父亲的意思竟然是要彻底赶自己出汇丰,登时大惊失色:“父亲,您不能这样做,我这次只是鬼迷心窍,不会有下次了,

我保证……”

章显政心烦意乱的挥挥手:“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过一段时间再说。现在这时节,你不适合留在公司。”他还是想给章君一次

机会,等这阵风头过了,再让章君回来吧。

杜航和丘秋约在美嘉餐厅,杜航有些没想明白的事情要详细的问问她。

在等待丘秋的过程中,他意外的看到了与自己相隔两桌的冯慧仪,她好像在等人。

难道是在等张文达?杜航拿起菜单微微挡住自己。

进来的人是……杜航并不认识他,但是觉得有些眼熟。

因为相隔较远,杜航并不能很清楚的听到两人在说什么。

习惯性迟到的丘秋一进门就看到杜航鬼鬼祟祟的在望着一处,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咦?这不是冯总裁?对面这个人不是汇丰的

章总经理吗?啊……难道说杜航在跟踪自己大嫂和情人幽会?

这时冯慧仪站起来要离开,丘秋急忙装作和门口的接待服务生讲话的样子背过身,听着冯慧仪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自以为探到公司高层秘辛的丘秋静悄悄的走到杜航对面无声的坐下。

杜航被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丘秋:“在你全神贯注偷窥你大嫂的时候。”

杜航:“……”清了清喉咙说:“我约你来是有事情要问你的,和大嫂是刚巧碰上。”

丘秋突然神秘的说道:“那你怎么没有上去和冯总打招呼?”

杜航不语,丘秋呵呵的笑起来:“杜航,不是我说你,冯总有自己的感情生活,追求自己的幸福是正常的,你不要像个没断奶的

孩子似的幼稚。更何况,章总经理年轻有为,长的也不错,听说人也很温柔的。”

杜航顿时想起为什么觉得这大眼睛的娃娃脸为什么那么眼熟,上次带鲍离参加汇丰的酒会时曾经见过一面的章显政的小儿子,章

晋。而且,后来碰巧听到他和鲍离的谈话,他好像曾经和乔子涵还有过什么纠葛。

但他和冯慧仪坐在一起相谈甚欢,更加说明了冯慧仪和汇丰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而这种关系的纽带,应该就是张文达。也就是说,自己之前对张文达和冯慧仪关系的判断是没有错的。

想到这里,杜航问丘秋:“上次你给我的文件里有些问题我想问问你。远航现在的人事调动需要走哪些流程?”

丘秋还沉浸在八卦江湖里不可自拔,忽然听到杜航的问题难免有些愣愣的:“啊?流程?……一般的人事调动是下面各部门的主

管把需要调动的情况反映给总裁特助,张特助看过之后交给冯总签字同意就行了,”想了想又道:“重要的人事调动都是由冯总

亲自签字下发调令的,下面各部门负责执行就可以。”

重要的人事调动是由冯慧仪直接下发调令的?

那就是说,之所以张文达并不清楚那一批调动人员的真相,有可能是冯慧仪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下发的调令。

冯慧仪和张文达的关系难道并不像自己之前所想?

那么,冯慧仪和章晋又是什么关系?

事情越来越复杂,杜航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

和乔子涵水乳交融之后两人好的蜜里调油,恨不得黏在一处。

所以接到鲍离打来说又被指派来本市出公差的电话,两人都大有要把鲍离大卸八块的冲动。

鲍离说杜航:“娶了媳妇忘了娘!”又说乔子涵:“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被两人挂了电话。

他这次来是因为西郊娱乐城问题建材引发的安全事故,娱乐城所有基础建材全部重新订货,而鲍离的公司,刚巧就是做这个的。

上次鲍离来时和汇丰签了长期合作意向合同,此时鲍离变成了功臣。

上次离京是灰溜溜的被充军发配,这次离京是列队欢送,外加一水儿的嘱咐:“这是大单子啊,要好好谈,所有的材料能都要咱

们公司的最好!”

天知道鲍离有多不想来,他一点也不愿意面对章晋。

而此刻他最不想面对的人就坐在他的对面。

章晋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从抽屉里翻出一份文件扔给鲍离,说:“这是这次需要建材的统计数据,可能后面还会追加,你先按

这个跟你们公司说,马上供货,要快。”

鲍离没想到居然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顺利完成这次任务。这天上掉的馅儿饼简直是太大了。

“这可不是天上掉馅儿饼。你得帮我个忙。”果然,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鲍离问:“你想让我帮你什么?以你现在的地位,我想不出有什么是我能办到你不能的。”

章晋道:“我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回乔乔身边了,到时候要安抚他估计要费很大力气,你到时候再还我这个人情。”

鲍离一惊:“你还想回乔子身边?”

章晋得意的笑,说:“我也一直以为不能了。不是你上次说的,乔乔还在等我吗。”

鲍离恨不得天上一道闪电能马上劈中自己。

没过几天,汇丰的股票开始大跌,汇丰的大小股东们人心惶惶。

虽说西郊工程的事故会对股票造成影响,但是这样的突然暴跌还是让章显政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可无论怎么查也没能查出什么

异常情况。

加上事故后期处理问题的繁杂,章显政一夜之间老了许多。

他看着自事故之后就一直忙前忙后没有休息人也明显瘦了一圈的章晋,深感自己以前对这小儿子亏欠良多,对章晋的态度也多了

些父亲的慈爱。

章晋感觉到了这种变化,但也只是淡淡的,并没有多大的触动。

当年母亲遇害自己受辱,这其间种种,章显政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但偏心如他,从来没有想要为他们母子出头讨回公道的意思

,如今觉得章君不中用了,才想到自己,这种慈爱,对章晋来说,更像是侮辱。

晚上杜乔二人请鲍离来家一起吃饭,席间,乔子涵明显感觉到鲍离的欲言又止,但见他不说也没有多问。

杜航倒是话比以前多了很多,对着鲍离大献殷勤,一会敬酒一回夹菜,说是要感谢师父指点之恩。把乔子涵闹了个大红脸,更不

好意思问鲍离什么了。

鲍离很挣扎,他觉得自己应该把章晋的事情告诉乔子涵,但是乔子涵好不容易从那个阴影里走出来能和杜航相爱,他又不想破坏

这种幸福。

20、风满楼(中)

心思各异的三人草草吃完了这顿饭,乔子涵才找着机会问鲍离:“你这次的生意谈的不顺利吗?我看你一直心不在焉不怎么高兴

的样子。”

鲍离纠结道:“……没什么,就是这两天有点累。”

乔子涵听他这样说,也就嘱咐了几句好好休息。

杜航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鲍离说:“师父,你这次来是不是还是和汇丰谈合作?”

鲍离点头说:“是,不过已经谈完了,只剩下后期供货,我在这里等着那批建材发过来之后收收尾款就能回去了。”

杜航又问:“你和章晋很熟吗?”

鲍离色变:“你怎么问这个?”

杜航笑着说:“没事,你知道远航和汇丰也有一些来往,我最近听人家说了很多这个章总经理的事情,觉得挺好奇,就是问问你

。”

鲍离瞄了眼旁边还在状况外的乔子涵,低声说:“我和他也没多熟,就是纯生意上的来往,上次还是你带我认识的他,你忘了?

杜航听着他睁眼说瞎话,心里狐疑不止,但面上还是笑着:“我记得不清楚了。”

乔子涵去厨房切水果,杜航跟着进去帮忙。

厨房里,乔子涵问杜航:“你们远航和汇丰不合谁不知道,小鲍现在靠着汇丰吃饭呢,你还问他那些。”

杜航哂笑:“我就是问问,听说汇丰这个章总经理是章显政的私生子,好奇才问的。”

乔子涵嗤道:“你们有钱人家里这种事还少?”

杜航扑上去抱着乔子涵的腰,脑袋贴在他的脖颈处蹭来蹭去,亲昵的说:“那是他们,我连儿子都不要,哪会有什么私生子。我

有乔哥就够了。”

他说话时的气息喷在乔子涵裸露的锁骨上,清楚的感觉到乔子涵敏感的一颤,随即便想挣脱他。

杜航越发用力的箍住乔子涵的腰,抬头轻咬住他的耳垂,呢喃道:“我们好几天没有做了。”

乔子涵吓了一跳,低声道:“小鲍在呢,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杜航半撒娇半耍赖的黏在他身上,哼哼唧唧的说:“我怎么是胡说八道,我们是好几天没做了,唉……很寂寞的啊。”一边浑说

还一边在乔子涵的脖子上闻来闻去。

乔子涵哭笑不得的拍开他的脑袋:“你属狗的啊,闻什么。”

杜航仰着脸,眨着纯真的大眼睛,说:“你不知道什么叫望梅止渴吗?”

客厅里,鲍离如坐针毡。

这房子格局并不大,厨房离客厅没有多远,厨房里杜航和乔子涵的亲昵打闹他能听得一清二楚,他越发觉得乔子涵和相对章晋来

说单纯的多的杜航在一起挺好,虽说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章晋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乔子涵,但是既然有过一次放弃,难免就会有第

二次。目前来看,作为乔子涵的“娘家人”,他心里的天平是倾向于杜航的。

但是,乔子涵如果知道章晋回来了,会不会更想和章晋破镜重圆呢?

自己到底要不要把章晋的事情告诉乔子涵?

他心里万般挣扎。

杜航端着水果出来摆在茶几上,乔子涵跟在后面,脸颊通红,双唇更是艳丽的像是擦了胭脂一样。

鲍离又坐了一会,实在抉择不了,决定还是先搞清楚章晋离开乔子涵的原因,再决定自己的阵营,随即起身告辞要走。

乔子涵和杜航送他到门口,杜航还对他说:“师父,在本市呆的这段时间没事就来我们家玩。”

鲍离在心里默默吐槽:连这房子都是章晋的,什么你们家。我现在卖友求荣的很辛苦啊,你还让我来。

鲍离走后,杜乔两人一起边吃水果边看电视。

吃着吃着两张嘴巴就吃到了一起,乔子涵跨坐在杜航身上,两人深吻。

杜航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揉捏他的臀部,乔子涵喉咙里发出不明意味的呻吟。

一吻之后,乔子涵耳朵通红,已然情动。

杜航看着他迷离的双眼,突发奇想的试探着叫:“乔乔。”

已经陷入情欲的乔子涵模糊回应:“周周。”

杜航僵住,乔子涵顿时醒悟,身体一下子凉了下来,张了张嘴,看到杜航已经发黑的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杜航压抑着声音问:“周周是谁?”

乔子涵嗫嚅道:“我以前……对象。”

杜航又问:“什么时候分的手?”

乔子涵:“半年多了。”

杜航不依不饶:“你现在还在想着她?”

乔子涵:“……”

他的沉默坐实了杜航的怀疑,他又问:“章晋和那个周周是什么关系?”

乔子涵:“啊?章晋是谁?”

杜航以为他在装糊涂,薄怒道:“你不要跟我耍花腔!”剧烈的喘了几口气,又说:“乔子涵,你把我当什么?你失恋期的代替

品吗?”

乔子涵忙说:“不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杜航一把推开他,大声说:“那你在和我亲热的时候叫别人的名字!”

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个周周是男的吗?”

乔子涵咬唇不说话。

杜航冷笑道:“难怪你和男人做起来一点都不生疏!我真是……我真是……瞎了眼才会以为你是真的……喜欢我。”

他胸膛起伏的很快,眼眶已渐渐湿润,被欺骗的委屈和被辜负的失望,一下子全部袭来。

乔子涵觉得胸口酸痛,看着杜航的表情,心里越发难过,上前想抓他的手,也被他避开,勉强开口说:“杜航,我以前没告诉过

你周周的事,是因为我觉得已经那些已经是过去了。刚才我……叫出他的名字,也只是惯性而已,我和他在一起三年多……有很

多事情已经是习惯了……”

杜航打断他:“是他甩的你吗?”

乔子涵难堪的低头说:“是。”

杜航冷哼一声,哑着嗓子说:“因为你太习惯他了,所以连我吻你你都会叫他的名字,是他甩了你,所以你一直到现在还喜欢他

,我什么都不是,以前你就说过,我不过是你的房客……”说到最后,眼泪终于掉下来。

乔子涵心里一痛,上来抱住他,杜航用力挣脱,眼睛通红,定定的看了乔子涵几秒,转身摔门而去。

乔子涵想追,却发现自己双腿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出去。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清楚,现在他到底还爱不爱周晋。

接下来的几天,杜航都没有回来。

冯慧仪肚子已经微微凸出一点,脸色却很憔悴,一个人独自坐在餐厅的角落。那场面有些凄凉。

如果杜航不是已经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绝不可能是杜远的,很有可能还会继续对自己的这位大嫂在这种情况下还愿为杜远孕育后

代传递香火而感到感动。

经过这么多事情,杜航已经不再是过去喜怒形于色的少年,他在面对冯慧仪时心里充满了滔天的怒火,仍强压着笑问:“大嫂,

最近身体还好吧,我最近课太多了,也没时间去看你,反倒要你来约我见面。”

冯慧仪淡淡道:“没关系,我还好,就是妊娠反应的厉害。”

杜航面上做关切状:“那现在大嫂住在哪里,在娘家吗?那还好,伯母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冯慧仪眼中闪过一丝怅然,道:“没有,我现在……住在文哥家里。”

杜航一愣,完全没想到冯慧仪居然对自己说了实话,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好。

冯慧仪见他呆住,脸上有了一抹笑容,轻声问:“小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张文达,是那种关系?”

杜航面上终有了一丝愠色:“你怎么好意思问我!你对得起我大哥吗!”

冯慧仪调整了下坐姿,说:“我回家去,见家里东西有些被挪动过了。你去你大哥书房了,那看到那张相片后面的字了吗?”

21、风满楼(下)

杜航惊讶的问道:“你……知道?”

冯慧仪道:“我怎么会不知道,那张相片,是我故意装反放在那里的,为的就是引你注意,能看见后面的那行字。”

杜航傻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冯慧仪苦笑道:“我和你大哥结婚三年,从结婚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不爱我,可我再怎么猜也没猜到他竟然爱上自

己的弟弟……”

杜航艰难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冯慧仪冷笑:“要怪就要怪你大哥的‘情不自禁’,前年春节的时候你喝醉了酒,他送你回房,我左等右等不见他回来就去你房

间找他,结果我看到了什么……我的好丈夫,你的好哥哥,居然趁你睡着了在吻你……”她平复了情绪继续说道:“我也不愿意

相信我丈夫是个变态,结果他还就是。可是我也不愿让他带着遗憾走,临了你竟然都不能知道他的这份心意……”

杜航蹙眉道:“那你当初为什么没有和他离婚?”

冯慧仪坐直了身体,声音略高,表情真挚:“我爱他。”

杜航疑惑的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和张文达搅在一起?”

冯慧仪道:“你大哥死后,如果我不和他这个汇丰的卧底在一起,降低他对我的警惕性,怎么便宜我保得住远航?你以为凭你杜

家那些老骨头,能在汇丰的爪牙下把远航护住?”

杜航呆在当地,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冯慧仪和张文达的苟合竟然是为了这样一个原因。

冯慧仪探手过来抓住杜航的左手,杜航一惊想要挣脱,冯慧仪力气却极大,他一挣之下竟然没有挣开。

冯慧仪表情凄然,对杜航说:“我现在要把远航保住,单靠我自己是不行的,股份全在你手里,叔伯们不肯承认我,公司的老人

们也不肯承认我,小航,我需要你的帮助。”

杜航举棋不定,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自己以前对她的猜疑根本就是个误会。

此时冯慧仪眼含泪花的说了一句话,瞬间警醒了杜航,她说:

“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说也是你的亲侄子,你不念在我这几年来跟你的叔嫂情,也看在孩子的面上,帮我一把。”

冯慧仪在说谎。

看来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清楚大哥不能生育的事情,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知道大哥的病情。如果真如她所说深爱大哥,怎么可能

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心思转念间,杜航面上一丝不露,佯作感动状:“大嫂,你是知道我的。我对公司什么的都不感兴趣,要是有我能帮到你的地方

,你就开口。”

冯慧仪见杜航并不提股份的事情,咬咬牙,主动说道:“小航,你手里的股份,能不能让渡一些给我……和孩子?”

杜航瞪大眼睛:“在我手里和在大嫂手里有什么差别?还需要让渡?要是公司的那些人不愿意大嫂管事的话,我去和他们说。”

冯慧仪一惊,一旦杜航在公司露面,就说明他要插手远航的事物,那和自己所期望的更是南辕北辙,当即硬扯出一丝笑容:“既

然你这样说了,那不让渡想必也是可以的。你以后要多照拂些我和孩子,想我孤儿寡母……”说着就流下眼泪来。

杜航看她做戏,心内一片冰冷。

结束和冯慧仪的会面,杜航独自回到杜家别墅。

和乔子涵吵架已经过去几天,当时的怒气散去,虽然仍然对乔子涵隐藏自己的旧情不满,可杜航心里仍然隐隐希望乔子涵能打电

话来解释,哪怕是哄哄自己都好,他却始终没有打来。

乔子涵也充满了矛盾和纠结。

他知道自己是很喜欢杜航的,特别是在杜航告白时说“以结婚为目的”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他这辈子已经没可

能和女人一起生活,但他对两个人相濡以沫的过一辈子这种生活还是很向往的。和周晋在一起时,他就曾经听说过同志圈子里的

不长久,周晋离开他之后,他对能够找到一个愿意和自己一辈子在一起的人几乎都不抱希望。可他偏偏遇上了杜航。

他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真的能对周晋忘情,所以在杜航质问他时他哑口无言。

杜航摔门而去之后,他也想等着杜航冷静过后回来再和他谈,可是杜航一去不回,竟有再也不打算回来的趋势。

乔子涵想,也许杜航已经失望了,对自己的感情也不过是一时冲动,过了这么段时间,也许发现已经不再喜欢自己了。

虽然这么想心里越发难过,但以乔子涵的性格,哪怕难过的要死了,也绝对不可能主动和他联系。

两个人就这么各自等待着对方的主动求和。这么一拖就是一个星期。

章晋最近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汇丰的股票在他的暗地操作下,一跌再跌,面临崩盘。

章君已经彻底失去了章显政的宠信,灰溜溜的躲在章家老宅里陪他妈过日子。

章显政连着十几日忙着安抚人心,想办法缓和股东的焦躁情绪,日显老态。

唯一不顺心的是,每天围着自己转的鲍离。

他很是不理解的问:“我说鲍离,你每天没有别的事情做吗,干什么总在我眼前?”

鲍离无辜的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和你们做买卖,就该一直在你眼前出现,除了这个我还真没别的事情。”

章晋转了转大眼睛,那张娃娃脸浮现一抹狡黠的笑容:“那你现在就回去乔乔那边,开始给我说好话,为我的回归做好铺垫。”

鲍离大惊:“你马上就要回归了?”

章晋喜道:“马上,最多还有一个月。”

鲍离吭哧的说:“能不能……晚点?”

章晋狐疑:“为什么?你不是当初还嫌我离开的时间长吗?现在我要回乔乔身边,你怎么还嫌我快?”

鲍离仔细组织了一下语言:“乔子对你的怨恨很深,我得多做做他的思想工作,所以你再等等。”

章晋皱眉:“乔乔很怨我?”

鲍离冷笑一声:“你还不知道吧,你刚走的那两个月,乔子到处找你都没找着,后来还大病了一场,我特地从首都来看望他,吓

了一大跳,人瘦了两圈都不止。你拍拍屁股就走了,现在说回来就回来,你觉得他不该怨你?”

章晋本来喜滋滋的娃娃脸顿时跨了下来,低声说:“我当时走的太匆忙……”

鲍离竖起耳朵:“你当时到底为什么要离开?”

章晋看了看他,摇了摇头,说:“我不能告诉你。”

鲍离不满道:“你不告诉我,我怎么跟乔子说你的好话?”

章晋苦笑的说:“这些事,我连乔乔都不能告诉。”

章显政终于病倒了,操劳过度引发的轻微中风。

万般无奈之下,他还是把汇丰的大权交到了章晋手里。

章晋任代总裁的第二天,汇丰的股票开始上涨。人心渐定。

远航总裁办公室,张文达满脸厉色的对冯慧仪道:“为什么这些人员调令我从来没见过?还有这些,以前跟着杜远的老骨头,为

什么没有被调离?”

冯慧仪端坐在办公桌后,脸色淡淡的说:“没有为什么。我才是远航的总裁。”

张文达被噎了一下,难以置信的说:“慧仪,你是什么意思?”

冯慧仪轻笑:“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远航变得更好。还有,叫我冯总裁。”说完含笑看着他的铁青的脸色,又说

:“听说章显政先生住院了,不知道病情如何,还请你代我向他问好。”

张文达僵硬的说道:“你知道……我是……我是……”

冯慧仪说:“自然知道,你是章先生的人嘛。”

张文达茫然道:“那你一直在骗我?”

冯慧仪好笑的说:“难道你不是在骗我?”

张文达呆住,突然说:“那孩子……那是我和你的孩子,慧仪你是开玩笑的吧,咱们感情很好……”

冯慧仪冷冷地说:“这孩子和你没关系,他是杜远的遗腹子。”

张文达尖声道:“怎么可能!”看到冯慧仪冰冷的神色,他终于明白,这个女人一直不像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

最初两人在一起,冯慧仪扮演了一个被丈夫冷落的悲苦妻子,先向张文达抛出了橄榄枝。张文达多年独居,又存了利用她的心思

,两人一拍即合。

杜远死后,两人一起伪造了杜远的遗嘱,因为公司里很多杜远的心腹都或多或少的知道杜远心里对自己弟弟杜航的心思,为了不

必要的麻烦,而且杜航的性格也不是会争权夺利的人,所以在股份继承上,写成了留给杜航,但远航的生杀大权却给了冯慧仪。

现在看来,从始至终,这都是个阴谋。

张文达此时发现,自己其实是真的很喜欢冯慧仪,不,是喜欢那个温柔的贤淑的心思单纯的慧仪。

他颤声问:“杜远到底怎么死的?”

22、释前嫌(上)

乔子涵看桌上的日历,距离杜航吵架那天已经过去一个星期。

杜航没有回来,也没有电话和短信。

门铃响起的时候,乔子涵几乎像装了弹簧一样跳了起来,冲去开门。

门外站的是双手提了两大袋水果的鲍离。

鲍离见乔子涵脸上隐约有些失望的神色,不满道:“我来看你你不高兴就算了,看我手里这么多东西都不知道要帮我拿一下?”

乔子涵机械的帮他把水果拿了进来。

鲍离莫名其妙的问:“乔子,你怎么像丢了魂儿似的?”然后左右寻找,发现杜航没有在,奇怪的问:“今天周末啊,你们家杜

航哪儿去了?”

乔子涵强笑着说:“不是我们家的了,所以不在。”

鲍离大惊:“你们分手了?”

乔子涵摇头又点头,最后说:“差不多吧。”

鲍离疑惑的说:“我上周才来你家的,你们那时还好的蜜里调油,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

乔子涵苦笑道:“当初你劝我早点把周晋的事情告诉杜航,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就一直拖着没说,那天你走之后,他……反正现在

他知道这件事了,觉得我是在骗他,就……走了。”

鲍离听了这话一半喜一半忧。喜的是,自己这么长时间一直担心自己站错队,现在其中一队居然弃权了;忧的是,看乔子涵这失

魂落魄的样子,弃权的这队很有可能还会参加复活赛。

乔子涵道:“不说这个了。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不是挺忙的吗?”

鲍离:“我们的货昨天发过来了,今天早上我给我们客户打电话催尾款了,他们管事的今天有些重要事情要办,所以没时间,让

我再等等,我估计明后天我就能办清这边的事情了,所以我这就跑你这里,算是提前跟你告个别。”

鲍离看乔子涵心不在焉的听自己说话,那表情明显就是失恋的悲酸样子,心里有些不忍,说:“兴许杜航只是暂时的没想开,你

等他缓过来了自然就回来了。”

乔子涵问他:“如果你和你对象……嗯……亲热的时候,她叫了别人的名字,你怎么办?”

鲍离心里擂鼓,小心翼翼的问:“你……叫章……周晋了?”

乔子涵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鲍离完全无语了,追问他:“你现在还爱周晋?”

乔子涵说:“我不知道我还爱不爱他。但我那天真的只是惯性,我当时有些……太投入。”

鲍离不由得暗自感慨章晋把乔子涵调教的很到位,心里略有些别扭,但又说不清楚哪里别扭。

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要是我对象敢在那种时候叫别人的名字,我就抽死她。”

乔子涵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鲍离又赶紧补充:“所以杜航其实还是舍不得抽你的,可见他心里有多在乎你。”

乔子涵被鲍离这种安慰人的方法成功震住。

鲍离口中“有些重要事情要办的管事的”章晋正在医院里“探望”章显政。

本来精神矍铄的章显政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两鬓斑白,脸颊消瘦,目光略有些迟钝的看向章晋:“你说什么?”

章晋字字清晰的说:“董事会已经决定,由我正式出任汇丰的下任董事长兼执行总裁。”

章显政迷茫之后眼中顿显怒意:“你凭什么?”

章晋淡淡道:“汇丰现在百分之三十六的股份都在我手里,你说我凭什么?”

章显政猛咳两声,才缓缓说道:“原来前几天股票暴跌的事情是你在搞鬼?”

章晋:“你现在明白也不晚。”

章显政渐渐平静,问道:“你手里哪里来的这么多资金?”

章晋眯了眯眼,语含深意的说:“父亲,这就要问你的老情人了。”

章显政浑身一震,突然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颓然坐在病床上,叹道:“居然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心思!”

章晋向前跨了一步,站在病床前,微欠身道:“她说今天会来看您,我赶在她来之前先做个预告,省的等下您受的冲击太大。您

说,我孝不孝顺?”

章显政斜眼看他不语。

章晋直起身,看向窗外,低声道:“我不能报杀母之仇,我一点也不孝顺。”

章显政愣住,抬头看他,却见他眼中满是泪水,父子天性使然,又想到周月蓉对自己深情一片被自己辜负不说,最后都不得善终

,小儿子被大儿子侮辱,自己偏心不肯为他出头还装作不知情,如此种种。最终不禁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你想要汇丰,

我给你就是了。”

章晋眨了眨眼,偏头对章显政说:“你这个时候就算不愿意给我,它也已经是我的了,现在装什么好人?”

章显政语塞。

章晋接着说道:“我说我不报杀母之仇,可是我没说我会放过章君,他以前做过的挪用侵吞公款的事情多的够他在牢里住一辈子

了。”

章显政知道这时再说什么也没什么用,索性不再开口。

章晋侧耳听了听,笑着说:“父亲,你听。”

高跟鞋声渐行渐近,停在了章显政病房的门口。

冯慧仪推门而入。见章晋也在,愣了一下,问道:“章总裁怎么有空?”

章晋微笑朝她点头:“我马上就走,不会妨碍你们叙旧。”

只剩两人的病房。

冯慧仪端详了章显政良久,才开口说:“你瘦了,也老了。”

章显政却不看她:“比起冯小姐,我自然是老了。”

冯慧仪坐在床沿,伸手摸摸他的鬓发,语气中带着一些兴奋的说:“你看,你终于完全是我的了。”

为了能让乔子涵更能充分表达对鲍离即将回去首都这件事的深切伤感,鲍离批准乔子涵能享有为自己做午餐的荣幸。

满头黑线的乔子涵钻进厨房。厚脸皮的鲍离坐在客厅看电视。

鲍离手机哇哩哇啦的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号码,跑去阳台接听。

“章总裁,你忙完你的大事了?现在是吃饭时间,我可不愿意现在去工作。”

章晋语气急促的说:“我的大事办完了,所有的事都办完了。”

鲍离懵了:“你不是打了兴奋剂了吧?”

章晋不答,自顾自接着说:“我想到马上就能回乔乔身边了,就有点紧张,想听你说说话。”

鲍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想听我说什么?”

章晋:“我也不知道,你随便说。你这么贫嘴,不管说点什么,先说来听听。”

鲍离想了想决定先把眼前的情况跟他说清楚:“章晋,乔子他……前段时间谈了个男朋友。”

“什么?你说什么?”

“你先别着急,是前段时间的事,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了。”

章晋声音有些着急:“那乔乔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愿意等我了吗?”

鲍离想说,之前是我以为他在等你回来,其实他根本早就没在等你了。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说出去太不负责任,而且还很伤

人。

他的沉默让章晋以为是默认,语气急促:“不是你说的乔乔一直在等我的吗,难道你那时就是胡说八道的吗?”

鲍离道:“事情不是这样,你听我说……”

章晋打断他:“不用你说了,我自己去问他。”

鲍离:“你怎么问他?”

章晋:“我在他门外。”

鲍离:“……”

门铃声响起。

乔子涵正在炖牛肉,看鲍离没有在客厅,就走去开门。然后呆住。

23、释前嫌(中)

章晋忐忑的开口:“乔乔,我回来了。”

乔子涵木木的:“啊,你回来了。”

章晋:“让我先进去。”

乔子涵机械的闪开身体,章晋抿紧了唇,大步迈进他们曾经一起生活了三年的家。

房子里满是炖牛肉的香气,章晋和乔子涵端坐在沙发上。

章晋看着乔子涵,他头发比那时长了,柔顺的贴在前额上,眼睛低垂,看着空无一物的地板。

他说:“乔乔,是我回来了。”

乔子涵没有抬头看他,喉咙动了一下,发出一个类似于“嗯”的单音节。

章晋道:“你不想问我,这半年多去哪儿了吗?”

乔子涵茫然道:“你去哪儿了?”

章晋心里空落落的,有种什么都抓不到的失重感。

乔子涵似乎控制住了自己的心神,深吸一口气,看向章晋。章晋心里一缩。

他眼睛里没有怨恨,可是也没有期待。

鲍离说的是真的,自己离开的这九个月,发生了什么。

乔子涵说:“你吃饭了吗?我正在做饭,要不要多做你一份?我有朋友来做客,你也认识的,”他叫鲍离:“小鲍,你在阳台干

什么呢?”

鲍离蹭着墙角慢腾腾的走出来。

乔子涵进厨房,鲍离坐在乔子涵刚才的位置上。

章晋眼睛从厨房的方向收回来,直视着鲍离,鲍离一个寒颤,低声说:“不是我不告诉你我在这里,是你没问。”

章晋声音也很低:“你什么也没说过?”

鲍离道:“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刚才电话里跟你简单说过了,我根本没机会说。”

章晋道:“那个人是什么人?”

鲍离:“?”

鲍离:“……是租住在这里的房客,经贸大学的学生。”他突然觉得把杜航的身份告诉章晋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章晋已经知道在自己走后这里变成了日租房的事情,但听到对方还是学生不由得声音拔高:“学生!?”

鲍离急忙做了个“嘘”的姿势,才说:“你大惊小怪什么?他……很帅的,对乔子也不错。”

章晋怒道:“你站哪一边的?”

鲍离忙说:“你这边你这边。”

章晋道:“他们分手以后那个人就搬走了?”

鲍离道:“看样子是,乔子没多说,只说他走了。”

章晋冷哼一声:“幸亏他走了,要不然……”

鲍离心里有那么点些微的不爽,他把这归咎为自己十分不耻他甩手走人还非得对方为自己守节的恶霸行径。

杜航在和丘秋的通话中得知张文达已经和冯慧仪决裂,而且已经辞职离开了远航。

杜航觉得自己不能再等。距离大哥遇害已经差不多快四个月,但真凶至今还逍遥法外。

在和乔子涵吵架回到杜家别墅之后,他一遍遍的看杜远电脑里的相册,想象如果是自己,能不能守住这样一份感情长达五六年。

在这样的想法中,他更加觉得自己欠杜远良多,不管是从小把自己带大的情谊,还是为自己放弃读大学的机会,更别说忍住自己

这份不会得到回应的感情。

他必须要把幕后黑手找出来,必须要给杜远一个交代。

冯慧仪和张文达的闹翻是一个信号,那个他到现在还没想明白的中间环节也许马上就要显露出来。他决定盯住冯慧仪。

跟着冯慧仪到了医院,尾随她上楼,看她进入一间病房。她是来看谁?

在杜航费解之时,病房里出来一人。

杜航见过这人两面,一次是在带鲍离去参加的酒会,一次是和丘秋商量事情的美嘉餐厅。章显政的小儿子,汇丰的新任总裁,章

晋。

章晋从这间病房出来,难道说,这里面住的是章显政?杜航听丘秋提到,章显政几天前因病住院。

冯慧仪和章显政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来探他的病?不对,冯慧仪是空手进去的,如果是探病,不可能空手而来。

章晋出来却并没有急着离去,他站在病房门前呆立了一会,杜航看到他的眼睛发红,像是哭过,难道章显政情况不妙?

可章晋并没有停留多久,就离开了。

杜航见病房的门关的死死的,他左右看了看,这层是加护病房,没有什么行人和工作人员,他凑上前把耳朵贴在门上。

“你以前说,我们之间全是障碍,你看现在,全都没有了。”是冯慧仪的声音。

“你疯了。”章显政的声音有些颓唐。

“我是疯了,我在十六岁那年遇上你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我早就说过,我那几年根本不知道你是冯裕民的女儿,那是一场错误的相遇。”

“我不管,就算是错误,现在我也已经把它们都改过来了,我们之间现在什么阻碍都没有。”

杜航懵了,冯慧仪……是在对章显政死缠烂打?

只听冯慧仪略有些亢奋的说:“你说你有家室地位,现在你没有了,你还说我应该找个好男人结婚,我已经嫁过了而且现在是寡

妇了,你还说你有汇丰得顾着,现在汇丰是你儿子的。你说,还有什么能拦着我们在一起?”

“你就是为了跟我在一起,才做了这么多的事?”

“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做。”

“你帮着章晋收购汇丰的股份也就算了,我只问你,杜远……是你杀的?”

杜航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揪了起来。

冯慧仪说:“你怎么和张文达一样的问题。他是个爱上自己弟弟的变态,我从嫁给他之后就一直知道,他不爱我,正好我也不爱

他,我们之间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没有意义,我跟他连床都没上过,他于我就像我于他,不过是个给外人看的摆设,我为什么要杀

他?”

章显政怀疑道:“我查了很久他的死因,不是你的话,还会有谁?”

冯慧仪轻声说:“我们别说他了,这么久没有在一起,你不想我吗?”

不知道冯慧仪做了什么,好像章显政推开了她,只听她一声尖叫,病房里噼里啪啦一阵响。

杜航觉得冯慧仪没有必要说谎,杜远的死真的和她没有关系。自己再听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他对冯慧仪和章显政之间的过去并不

怎么感兴趣。

离开医院,杜航又没有了方向。现在一切的推断全部断了线索,冯慧仪的阴谋诡计中并不包括杜远的死亡,张文达是章显政一方

,而章显政没有做这件事。

他总觉得自己漏过了什么,但是重头再想一遍,仍然没有发现。

一边兜兜转转一边漫无目的的想,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回到了学校,确切的说,回到了乔子涵这里。

停在小区门口,他心里有些矛盾,要不要回去看看,要是回去看了说什么,说自己回来拿东西?还是说回来听你解释?

想见乔子涵的想法最终还是战胜了小小的面子,他决定回去看乔子涵的表现,如果乔子涵在自己离开的这一个星期过的很好,那

就立马收拾东西回杜家,如果乔子涵形容憔悴看到自己回来很开心,就听他解释解释。

后来,杜航无数次后悔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

乔子涵家中,三人围坐一桌静悄悄的吃饭。

鲍离觉得气氛太不好,想活跃一下:“乔子,你的肉炖的太好吃了。”

章晋道:“你的肉才好吃。”

鲍离:“口误口误。这牛肉炖的太好吃了。”

章晋:“那你就使劲吃。”

鲍离:“……”

鲍离埋头扒饭。不知道到底哪里惹到了这位祖宗。

章晋此时心里非常不安,听到鲍离说话就忍不住挑他的毛病。

明明这里是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明明和乔乔在这里一起生活了三年多,不过离开了九个月而已,可现在居然有那么清晰的违和

感,清楚的觉得,这里不属于自己。

乔子涵从看到章晋开始他就已经感觉到自己对他的感情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浓烈。

他刚离开的时候自己千辛万苦的想要找他回来,后来又想一直在这里等他回来哪怕等一辈子,再后来又觉得等他回来把他不在的

这段时间出租房子的钱甩在他脸上就走人一定爽到家。

可是真到了这天,他居然先是被吓了一大跳,然后就一直很平静。以前在心里暗暗模拟了多少次的重逢细节一点都没有发生。

被炮灰了的鲍离更是满腔怨愤,无语凝噎只好大口吃饭。

24、释前嫌(下)

吃完饭,章晋主动收拾碗筷,乔子涵拦着说:“你别动手了,来者是客,我来吧。”

章晋一愣:“客?”

乔子涵也呆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鲍离一旁打着哈哈:“乔子大概还没习惯你突然回来了……那个什么,章晋要不你跟我一块看电视?”

乔子涵疑惑的问:“章晋?”

章晋收回自己收碗的手:“我改名字了,叫章晋。”

乔子涵猛然间想起:“章晋……不是汇丰新总裁?”

章晋见乔子涵脸色惊疑不定,心里很是忐忑,道:“我那时不是不想告诉你,实在是……情况有些紧急……”他顿住,从那年春

节知道母亲遇害的真相,到自己离开,整整两年的时间他都没有想过要把一切告诉乔子涵。

乔子涵很是茫然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章晋语塞,有些事情他早就打定主意不会告诉乔子涵。

乔子涵见他不语,又问:“你是回来……看我一下,然后再走吗?”

章晋愣住:“我为什么要走?你不想我留下?”

乔子涵不答。

鲍离见两人尴尬,突然感到自己这盏灯泡瓦数有些太大,站起来讪讪的说:“那个……”

两人都看向他,他看看两人,说:“我还有些事,先走了,你们俩好好谈谈吧。”

往小区外面走的的鲍离和往里走的杜航走了个对脸。

鲍离大吃一惊:“杜航你怎么回来了?”

杜航问:“怎么?你又来蹭饭?”

鲍离此时只想拦住他进去,上去拽住他胳膊:“乔子没在家,我没蹭着饭,走走走,我请你外面吃饭。”

杜航狐疑道:“那你嘴上粘的饭粒哪里来的?”

鲍离忙擦嘴,杜航不理他继续往上走,才迈出去两步,鲍离又上来拽住自己,他回头不解:“你到底要干什么?”

鲍离转了转眼珠子,说:“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是关于汇丰和远航的。”

杜航愣住,问:“你知道什么?”

鲍离说:“走,我们去别的地方说,这里说话不方便。”

杜航心里怀疑,但是又想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只得跟着他去了。

乔子涵和章晋对视了半天,先把目光转了开来,声音很低的说:“章……章晋,我们回不去了。”

章晋皱着眉:“什么都没说就离开是我不对,但是你应该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在一起那么久……”

乔子涵淡淡道:“我等了你七个月。”

章晋心下一惊:“这两个月里,发生了什么?”

乔子涵抬头,直视着他:“我喜欢上别人了。”

章晋睫毛微颤,嘴巴张了张,又闭上,半晌才道:“就是那个租房的学生?”

乔子涵一愣,随即一想知道是鲍离告诉他的,释然道:“是。”

章晋苦笑道:“所以我只是晚了两个月?如果我早回来两个月,你现在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乔子涵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章晋说:“可鲍离说,你们分手了。”

乔子涵神色闪过一丝黯然:“在那之后,我才发现我真的很喜欢他。”

章晋看他为别人难过,心里更不是滋味,缓缓的问:“那我们还能是朋友吗?”

乔子涵笑一下,说:“我们是大学同学,认识了七年,怎么可能不是朋友。”

章晋心下稍安,又问:“乔乔,你怨我吗?你为了我跟家里闹翻,我却……你是不是很怨我?”

乔子涵道:“我爸妈已经原谅我了。说实话刚开始,我还挺怨你的,现在,不了。”

经贸大学旁边的一家咖啡厅里,杜航听鲍离说了一个钟头所谓的汇丰和远航的“秘密”。

实在忍不住打断了他:“汇丰换了新总裁是章晋,章显政住院了,远航总裁助理张文达辞职了,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你到底想告

诉我什么?”

鲍离绞尽脑汁说了半天,目的就是为了拖住他,生怕他再回去,万一正赶上乔子涵和章晋干柴烈火的时候,那下面发生的一定是

人间惨剧。

干柴烈火?以前自己八卦的问乔子的时候,乔子说自己才是下面那个,话说章晋那张娃娃脸,能攻的起来?

杜航见鲍离神游,不悦的说:“你要是没什么要说的了,我就回去了。”

鲍离忙问:“你回哪儿?”

杜航被他闹了一会,也没了心情回去和乔子涵较劲,随口答道:“回我们杜家。”

鲍离大松一口气,眉开眼笑的说:“那你路上慢点,再见。”

章晋帮着乔子涵完收拾碗筷,乔子涵洗了水果端出来。

乔子涵思量了半天还是问他:“你怎么会突然成了汇丰的总裁?”

章晋捏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说:“我是章显政的私生子。他生病了,我那个便宜大哥没什么本事,就让我捡了便宜。”三言两

语把这中间种种全都略过。

乔子涵也不疑有他,点头说:“你一向都很有本事,现在这样也很好。”想了想,又问:“你那时要出国,也是你爸爸安排的吧

?”不等章晋回答,自己接着说: “我以前就没什么本事,什么都帮不了你,你走之后我回忆之前的那几个月,你总是忙的不

分白天黑夜,也是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有时候问问你,你还发脾气。”

他扭过头来看着章晋,郑重的说:“我后来觉得,我们本来就不合适。即使你那时没有走,我们最终也会分手。所以我不怨你,

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章晋只觉得自己心酸的要命,眼眶已经发红。

乔子涵送章晋下楼,对他说:“这房子是你妈留给你的,可是我现在还不能马上搬走,你要是不着急,就等我一段时间。还有这

几个月的房租,我一块给你。”

章晋摇头说:“这不是我妈留给我的,是章显政送我妈的,我不要。你住着吧,房租什么的,也不用给我。”

乔子涵见他坚持,也不再说什么。

到了楼下,章晋打开车门,背对着乔子涵,声音有些颤抖:“乔乔,你真的不愿意再给我们一个机会了?”

乔子涵没有说话。章晋转身把他抱进怀里。乔子涵叹了一口气,回抱住他。

这个小区年代久远,住在这里的大多是经贸大学的退休职工,此时正是中午,年岁大的人都在午休,小区里没有什么行人。所以

两人相拥许久,也没人路过围观。

章晋放开怀抱,看着乔子涵近在咫尺的脸,凑上去亲了他的唇一下,轻声说:“乔乔……你要好好的。”然后转身打开车门,听

到乔子涵在身后说:“周周……再见。”

他身子僵了一下,迅速的开车,绝尘而去。

乔子涵苦笑一下,转身上楼。却看见右边一排梧桐树下,杜航脸色铁青的站在那里。

和鲍离分开之后,杜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鲍离分明是不想让自己见到乔子涵,到底是为什么?他还是忍不住掉头回了这里。

没想到刚到楼下就见乔子涵和章晋从楼道里一起出来,他还在疑惑之时,就见两人抱作一团,章晋还亲了乔子涵,更让他火冒三

丈的是,乔子涵叫章晋“周周”。

原来周周就是章晋,章晋就是周周!

他们以前就是一对,而且现在还有来往,乔子涵从始至终都没有说实话。那自己到底算什么?!

乔子涵直觉杜航误会了什么,见杜航转身要走,忙小跑几步上前拉住他:“杜航,你要去哪儿?”

杜航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难道要在这里看你人尽可夫的丑态吗?”

25、现真凶(上)

这话说的有些太过,乔子涵怔怔的松开手,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盛怒之下的杜航却豪无所觉,继续说:“难怪从知道我大哥是杜远之后你对我态度那么不一样,原来你一直都是这种人!章总裁

出手很大方?我是不是该和他交流交流心得体会?”

乔子涵脸色苍白,觉得自己站都站不稳,更别提出口反驳。

杜航听他不说话,全当他做贼心虚,可看他脸色,心里还是终有些不忍,扭头扬长而去。

他觉得自己整个灵魂都要愤怒的跳出来。

乔子涵,你怎么能这样骗我!?

鲍离刚回到酒店才摸出房卡准备回去大睡一觉,就接到章晋的电话传呼。

他赶到酒吧时,章晋已经醉得迷迷糊糊。

下午两三点的酒吧,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会大白天喝的酩酊大醉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趴在吧台上的章晋特别的显眼。

他上去戳戳章晋,叫他:“醒醒嘿。”

章晋抬起头,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还是能看到他那张娃娃脸上满是泪痕,平时总是狡黠的大眼睛肿的像个桃子,头发和衣服乱

七八糟,再没有平时一点凌厉的气势,反倒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乔子涵呆坐在沙发上,很想哭出来,可是再努力也没有眼泪。

突然想起杜航第一次跟自己提到杜远时问自己的“为什么人在特别伤心的时候会哭不出来”。他现在也特别想知道。

和章晋在一起时,他几乎从来不和自己说心事,因为自己不能给他任何帮助。

杜航也是这样,乔子涵知道他一直都没有放弃去调查害死杜远的幕后凶手,但他几乎从来不跟自己说,大约也是因为自己不能给

他任何帮助。

即使是这样,他难道不了解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怎么可以用那么……的词语来说自己。

上次和杜航吵架之后,他虽然也难过,但却没有像这次一样觉得好像心如刀割。

是因为杜航说的话太伤人了吧,尤其是,从杜航的嘴里说出那样的话。

杜航回到杜家别墅,在冷水底下冲了澡,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刻意不去想乔子涵和章晋的事情,走去书房上网。

浏览某个网站的时候,他莫名其妙的点下了那个“超准!测试你的恋人是否花心?”的链接。

这种小女生才会做的幼稚测验杜航是第一次做,居然每做一道题还要记录一下分数,他随手从旁边的书架上抽了一个笔记本,翻

开一页提笔写下第一题的分数:3分。

测验完之后算分数,杜航往下拉网页,结果是:“恭喜你,你的伴侣对你的忠贞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哇,你好幸福!”

“切!一点都不准!”杜航愤怒的把笔扔到一边去,把笔记本合起来想塞回书架,书架上的什么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排书籍颜色都比较灰暗,只有其中一本特别厚,却是艳丽的红色,书脊上什么字都没有。

杜航抽出来,翻开一看,竟然是杜远的日记。

这本日记前面一直写的很琐碎,而且写的很认真,记录了和杜航生活的很多细节。

X年X月X日星期五晴

每个星期最盼望过周末,因为这时小航就会从学校回来。不过一个星期没见,他好像又长高了,但是很苦恼的问我,脸上长痘痘

怎么办。我对他说,青春期长痘很正常的,他却不高兴的说这样都不帅了。

我在心里想,有什么关系,反正小航在我心里是最帅的。

……

……

X年X月X日星期四阴

天气不太好,小航今天参加高考,他有些忐忑,早上我鼓励了他很多。他好像没那么紧张,出门的时候还抱着我的腰撒娇说,一

定要考上名牌大学,以后等大哥老了,我要养活你的。

我鼻子有些发酸,等我老了,才不用小航养活,只要你过得好,那就比什么都好。

……

……

X年X月X日星期二晴

小航在学校过得不是特别开心,我问他他只说和同学处不好。我有些担心。

冯处长找的中间人来找过我两次了,我见过他女儿冯慧仪,我不喜欢她。

我只喜欢小航。

……

……

X年X月X日星期日晴

我今天结婚了。小航好像很高兴。所以我很不高兴。

冯慧仪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大概看出来我并不想娶她,我觉得她也没多想嫁给我。

就这样吧。

……

……

X年X月X日星期二小雨

听说章显政认回了自己的那个私生子,送去国外进修了。看来汇丰要变天。

小航这几天一直没有回家,我很想他,到学校去看他,见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教室里看书,心里很不是滋味。

医生说我的病必须要动手术了,以后都不可能有孩子。

我也不想有孩子。

……

……

X年X月X日星期五晴

冯慧仪和张文达越来越明目张胆,我总觉得冯慧仪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可我现在也懒得管他们。

医生说虽然经过了手术,但是我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所以我也没有多久可以活了。

唯一牵挂的,不过是小航,你被我惯得什么都不懂,以后可怎么办。

……

……

X年X月X日星期日晴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小航,哥哥最后再为你做一件事。

哥哥爱你。

杜航早就热泪盈眶,再往后翻,已经是一片空白。

大哥对自己用情颇深,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那些细节现在回想,当时只觉得兄弟感情好,现在想起来,当时大哥心里到底

有多难过。

按照大哥日记所说,他早就知道冯慧仪和张文达暗地里的事情,而且大哥的病……手术后也没有得到缓解,所以即使没有人害大

哥,大哥也……快不久于人世。

他脑子里反复回想着杜远出事前的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杜远经常叫自己回来陪他吃饭。以前杜远总是没时间,可那段时间他经常

陪自己去骑马,甚至到国外去滑雪。那时候自己为什么一点异常都没发现!

杜远说要最后为自己做一件事,是什么?为什么没说清楚。

还有,枪杀杜远的幕后真凶到底是谁?

章晋头痛欲裂的醒过来,发现自己躺的地方,明显是宾馆的客房,他晃了晃脑袋,难道昨天自己喝多了和人开房?

卫生间的门推开,顶着两个黑眼圈的鲍离从里面出来,见他醒了,没好气的说:“你总算醒了。”

章晋问:“这是你的房间?”

鲍离说:“废话,醉的像头猪一样,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只好把你拖到这儿来。”

章晋“哦”了一声,问:“我昨天喝醉了没干什么吧?”

鲍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怒斥:“没有!”说完又像逃一样回卫生间,还把门摔的震天响。

章晋发现鲍离走路的姿势很……他张大了嘴,不会吧?

还在医院纠缠章显政的冯慧仪接到公司的电话,让她回去有紧急事务,她依依不舍的和章显政告别,虽然章显政一脸的嫌恶。

回到公司,她就收到了一记重磅炸弹。

杜航今天通知了所有董事,宣布自己即日起开始到远航工作,并且建议三天后召开股东大会,重选董事长和行政总裁。

冯慧仪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对远航不感兴趣的杜航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她马上打电话给杜航。

26、现真凶(中)

杜航面对冯慧仪打来的质问电话,只是语气平淡的说,三天后再谈。

然后就挂了她的电话,冯慧仪再打过去只能听到电话里重复的机械女音: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

她捏紧了手机。看来,杜航是决意要和自己撕破脸了。

章晋把章君私自挪用公款并且收受回扣的证据交给了警方,他终究不是像他的父兄一样心狠手辣的角色,做到今天这样,也已经

是他的极限。

有时想想人生真是很奇妙,在自己计划的最后一部分完成的这段时间,陪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是这个过去两看两相厌的家伙。

鲍离的公差已经要结束了,各项工作的收尾也已经漂漂亮亮的完成。

可章晋听到鲍离说要订机票回去的时候,心里居然“咯噔”一声,油然而生一种不舍的情绪。

从那天醉酒过后,他现在看到鲍离就觉得十分尴尬,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问不出口,鲍离偏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

是偶尔看向自己的眼神散发着一种……怜爱?

章晋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接到了冯慧仪的求助电话,得知自己这位曾经的盟友现在遇到一些棘手的问题。

当初同意和她结盟,就是看准了章显政只要在汇丰当家一天,自己就不可能动的了章君。

他本不太想管冯慧仪的事,可章显政现在身体日渐恢复,如果惹恼了她,搞不好她又会帮着章显政东山再起来对付自己。

冯慧仪提出的要求是借助汇丰的财力,大力收购远航的股份。这和当初她提出的帮助章晋夺取汇丰权利的手法如出一辙。

这个女人,不能有些创新意识吗?

三天后,远航召开股东大会。

冯慧仪入场的时候,杜航已经端坐在股东列席的第一张椅子上。

他和以前不大一样,他穿了件深色的西装,打了宝蓝色的领带,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这样的装扮以前出席正式场合的时候也做过

,可是他整个人的感觉突然变了。

渐渐地,会议室几乎没有座无虚席,但又极为安静。每个人都能感觉到今天会议的重要,这是杜远死后的第一次股东大会,远航

也许要变天了。

照例是董事长的开场词,冯慧仪照着秘书写好的稿子面无表情的读完。

然后,正戏开锣。

杜航理了理自己的领带,站起来,走到台上,看向台下:“这场股东大会是由我代表我大哥发起的。”此言一出,台下议论纷纷

杜航轻轻敲了敲话筒,发出尖锐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他接着说:“大家都知道,按照我大哥的遗嘱,我继承了公司百分之三

十二的股份,现在,我是远航最大的股东。我大哥的遗嘱中交代,虽由于我继承他的股份,但却是由我大嫂冯慧仪小姐暂代董事

长兼行政总裁。我今天代我大哥召开这场股东大会,就是觉得,这个 “暂代”可以终止了。”

冯慧仪突然明白他到底是哪里变了,是气势,以前他虽然沉稳,但是因为被杜远宠着,所以总是总是不经意的透出一股少年的青

涩味道,但今天的他突然有了一种气势,这种气势……冯慧仪蓦然心惊,今天的杜航像极了他的大哥,杜远。

按照股东大会章程,下面就是股东投票,冯慧仪留任,赞成或反对。

股东们开始窃窃私语,关系好的座位临近的开始商量。

但是包括冯慧仪和杜航在内的所有远航高层都知道,这些小股东们的投票只是过场,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仍然是握有公司股

份超过百分之五的大股东。

现在,这些人的心向着谁?

冯慧仪看向杜航,他的表情平静无波。

半小时后,投票结果公布,百分之六十九的股东投了反对票。

也就是说,冯慧仪的卸任已成定局。

冯慧仪没有动,她在等。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冯慧仪的助理匆忙走进来,交给她一份文件,然后站在一旁。

冯慧仪重新走上台,扬了扬手里的文件,缓缓说道:“各位,我手里是一份股份转让书,我的一位朋友愿意把他手里远航的百分

之二十八的股份转让给我。”股东们一阵骚动,冯慧仪嘴角噙了一丝微笑,面露得色:“加上我和杜远结婚时,杜远当做彩礼送

我的百分之五,现在,我才是远航最大的股东。”

几位站在杜航一边的大股东闻言色变,纷纷把目光投向杜航。

杜航不慌不忙的拍拍手,慢悠悠的说:“大嫂好本事,三天时间就能收购到远航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我和我大哥都不知道你还

有这样的朋友,还真是厉害。”

冯慧仪微微一笑说:“小航你也不差,你大哥一死,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百分之三十三。”

两人针锋相对,知道内情的几位大股东额上冒出冷汗。两人的意思竟都是在暗示对方是杀害杜航的幕后指使。

杜航眨了眨眼,突然说:“大嫂,你为什么不打开文件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呢?”

冯慧仪嘲道:“我刚才就说过了这是股份转让书,”一边说一边打开抽出文件:“我可以请在座的各位都来看看,这份是……”

她突然愣住。

手上本该是白纸黑字的转让书,为什么是几张彩色的广告单页,上面粉红色的大字“看妇科,请到XX专科医院”。

前排的股东们看的清清楚楚,登时就有人张口喊:“怎么拿着这种东西来欺骗我们,以为我们都是傻瓜吗?”附和声不断。

冯慧仪完全傻了。她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杜航走到台上,站在她身边,把她面前的话筒拿过来,语带笑意的说:“下面,我们进行会议第三项,下任董事长兼行政总裁人

选投票。”

完全没有异议的,杜航几乎全票通过。

冯慧仪气急败坏的把手里的广告甩在秘书脸上,愤怒的大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哪里拿到的这份文件?”

秘书无辜挨骂,有些不痛快的说:“我是按您的吩咐直接去汇丰找的章总,这个是他亲手交给我的。”

冯慧仪问:“你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会不会是被谁换掉了?”

秘书答:“不可能,我一路上都好好的拿着它,从来没离开我的手。”

被章晋放了鸽子?!

章晋此时正在纠结怎么跟鲍离把事情讲清楚,如果那天什么都没发生,那大家以后还是好朋友,如果发生了什么……那自己肯定

也会负责。

鲍离是直男啊小章童鞋。

无意义的绞尽脑汁到脑壳疼的章晋对于冯慧仪的闯入表示了极大的不满:“你不会敲门吗?”

冯慧仪冷笑一声:“章总过河拆桥好本领啊。”

章晋:“我会游泳,用不着桥。”

冯慧仪见他漫不经心的敷衍自己,怒火更加上涨:“当初我帮你暗地收购汇丰的股份,要不是我,你能顺利的坐上汇丰董事长的

位子吗?现在我不过是希望你把那个人情还给我,你不帮就算了,居然还用这么不入流的方法开玩笑!你知道我在股东大会上丢

了多大的人吗?”

章晋面露不解的问她:“我以为你当初帮我收购汇丰的股份,是为了把我父亲从董事长的位子上拽下来,而且你当初口口声声说

你只希望和我父亲长相厮守,现在要这名利来干什么?”

冯慧仪大声说:“你不懂!你根本不懂!如果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不是,他根本就不会看我一眼!”

章晋诧异道:“你是市政办公室主任的千金小姐时,他就一直盯着你看了?你前段时间把整个远航抓在手心里,还把他从汇丰董

事长的位置上拉了下来,他就正眼看你了?”

冯慧仪脸色唰白,目光发直,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让我怎么办?我爱了他十五年,我所做的全部都是为了他,我一

直都知道他就是这么冷血现实的人,可是你让我怎么办,除了一直念着他想着他,我其他的什么都做不来……”她怀孕已经近四

个半月,肚子凸出的很明显,此时大声哭喊,很是狼狈。

章晋叹气道:“我妈傻了二十六年,一直以为这辈子的没名没分,和家里断绝关系,都是有价值的。可你也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你看我父亲为她出头讨回公道了吗?你别哭了,小心伤到孩子。”

冯慧仪抽抽噎噎的摸上肚子:“孩子……我还有孩子。章晋,你知道这是谁的孩子吗?”

章晋愣道:“不是张文达的?”

冯慧仪呸道:“他有资格让我给他生孩子?”她面上突然浮上一抹红晕,语调温柔的古怪:“这是你的弟弟,他是章显政的孩子

。”

27、现真凶(下)

章晋一愣:“他不可能……”按照时间来算,冯慧仪怀孕时杜远还在世,章显政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

冯慧仪脸上泪痕犹在,偏偏配上古怪的温柔笑容,显得十分诡异:“他太有分寸,所以我只能没分寸点。”说罢像是想到了什么

好方法一样,猛的抬头直视着章晋,目光凌厉:“章晋,和我结婚吧。”

杜航把一众已经算是自己盟友的大股东送走,疲惫的靠在沙发椅上,闭上了眼睛。

在冯慧仪刚刚求助于章晋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她以为自己手里有百分之三十二的股份,事实上除了这份遗嘱上写明的,自己

作为杜家的次子,名下本来就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即使章晋真的帮了她,她也赢不了。冯慧仪的秘书一早就已经被自己收买,他

从汇丰见到章晋拿到文件袋之后就打开看了然后通知了自己。

章晋没有帮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杜航并不感兴趣,现在提起章晋这个名字他就如鲠在喉。

杜远的遗嘱中把股份留给了自己,却把公司行政权让冯慧仪暂时代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不对,大哥日记中写的很清楚,他不信任冯慧仪,而且他早就看出冯慧仪和张文达的关系,这种情况下,他

怎么可能在遗嘱中交代由他不信任的妻子代管公司?

那份张文达拿出的所谓遗嘱是伪造的。

杜远的病情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已经严重到了那种程度,他的确应该已经备下了遗嘱。他也不可能把遗嘱再交由张文达保管。

可是,真正的遗嘱,到底在哪里?

杜航抓起一旁的西装外套,飞速的离开,他要回去继续找找,如果有遗嘱,一定还在杜家别墅。

章晋被冯慧仪的突发奇想吓了一跳:“你疯了?我怎么可能和你结婚?”

冯慧仪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男人的?以你现在的地位,你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那不如和我结婚,这样你也可以继续对

外界隐瞒你的性向,而我也可以和他变成一家人,而且……”她摸上自己的肚子,“我的孩子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姓章。”

章晋瞠目结舌:“你还真是什么都敢想。”

冯慧仪面上有些疯狂的神色,语气急促:“我手里还有远航的股份,而且我爸爸也快要调职到省里去,只要你同意和我结婚,我

的股份可以当做嫁妆给你,我爸爸那边也会给你很多机会,这对你来说是完全的没本生意,你同意吧。”

章晋拿起桌上的电话,对那头的女秘书说:“你进来,把冯小姐请出去,她有些情绪不稳……”

冯慧仪抢过他的电话挂掉,抓住章晋的一只胳膊,脸上的神色越发的不正常。

章晋吓了一跳,想甩开她,冯慧仪一个不稳,眼看要摔倒在地,章晋又想到她是孕妇,赶忙伸手扶住。

门被推开,秘书小姐小跑着进来,一看眼前的情境,呆住。

章晋一只手扶在冯慧仪的腰间,冯慧仪的手半抱着章晋的左肩,从门口这个方向看上去,两人似是依偎在一起的亲密爱人。

鲍离一边从秘书小姐身后闪进来,一边调笑:“站门口干什么呢,傻兮兮的……”看到屋内两人,也顿时一呆。

章晋一见鲍离,顿时松开手,往后退两步,心里居然有些被捉奸的尴尬。

冯慧仪见有了外人,脸上疯狂尽退,整理了下头发,得体的笑着说:“章晋,关于我们的婚事,下次再谈。”然后翩翩离去。

婚事?余下三人大吃一惊。

秘书小姐最先反应过来,结巴道:“鲍……先生,你……喝什么,我帮你准备。”

鲍离敛起脸上的震惊,说:“不了,谢谢。”

章晋不自在的说:“没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吧。”

秘书小姐尽量表情平静的来开门走了出去,然后体贴的关好了门。

鲍离:“刚才那个……不是杜航的大嫂吗?”

章晋:“啊……是。咦?你认识杜航?”

鲍离:“唔,认识。你和他大嫂要结婚?”

章晋一脸愠色:“谁要和这个疯女人结婚!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鲍离点头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突然喜欢女人了。”

章晋借机说:“我是天生的同性恋,不会喜欢女人。对了,那天……我喝醉那天,我跟你到底怎么了?”语气强硬,但是他的脸

颊奇妙的红扑扑。

鲍离脸色古怪的说:“你还没想起来?”

章晋道:“你别一脸那种表情!要是我那个……那个什么了你,你就直说,我又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鲍离一怔:“你以为怎么了?啊……你以为我和你上床了?”

章晋见自己一直担心但又不好意思问出口的话他居然这么大咧咧的说出来,顿时大囧:“你的意思是没有?那我到底干什么?你

为什么从那天开始一直用那种眼神看我?”

杜航在家里搜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气喘吁吁的颓然坐在沙发上。这时居然接到了警方的电话,说关于杜远的事情有些后续问题

要跟他说。

没过一会,杜远出事时曾经来过杜家的那位警官就来到了杜家。

杜航倒了杯茶递给他,问道:“是有什么新进展了吗?”

茶的温度刚好,警官连喝了几口,才正色道:“你大哥的这个案子我们已经可以结案了。”

抓到的那个杀手最初什么也说不出来,给他钱、杜远的照片还有杜家地址以及周边建筑的简易地图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戴着墨镜

口罩,和他联系的时候也是使用公用电话

本来调查到这里已经进了死胡同,两个多月来一直都没有进展。

可是经过警方一遍一遍的梳理案件,最终找到了突破口。

顺藤摸瓜找到的公用电话刚好在一个商场旁边的书报亭,书报亭斜对面正好有一所学校,这所学校大门口安装的电子眼拍到了打

电话的那个人。

因为距离较远,拍摄到的人影有些模糊难以辨识,警方的技术部门排查了许久,最终确定了嫌犯目标。

结果却令人大吃一惊。

杜航不可置信的吼道:“不可能!我大哥怎么可能让人去杀自己!”

方脸警官把茶杯放在桌上,示意他冷静:“我们最初也觉得这个结果太离奇,所以后来特地又去找了杜远的行程表,按照时间来

看,和杀手接头的那几个时间段,他的行踪没人知道。”

杜航大声道:“那也不能说明什么,难道我大哥每天做什么都要向人报告吗!”

警官沉声道:“这些当然不是直接证据,在那人拿给杀手的照片上,我们找到了杜远的指纹。”

杜航僵硬的站着,他完全不敢相信。

杜远买凶杀人,杀了自己。

方脸警官走后。杜航茫然的上楼,进了杜远的卧房。

他站在空旷的地板上,脑袋里嗡嗡作响,不知道现在发生的这一切是真的,还是假的。

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使他病入膏肓,也不必采取这样激烈的方法自我终结。

杜航觉得自己的膝盖在不停的颤抖,他扶着腿慢慢的坐在了地下,把下巴搁在膝盖上。

他突然很想乔子涵,他想抱着他,他想找到一点实在感。

章晋的追问下,鲍离不由得的回想起了那天的事情。

他把醉猫一样的章晋拖回酒店房间,把他扔在床上,心内充满了不平衡,凭什么他喝酒自己付账他喝醉自己还得照顾他,真是太

郁闷了。

鲍离看看自己被章晋一路蹭的皱巴巴的外套,更加不满,骂骂咧咧的脱下来去扔给酒店洗衣部。

等他再回来房间的时候,章晋已经从床上睡到了地下。

鲍离认命的弯下腰,想把他扶回床上,章晋突然猛烈的挣扎起来,一只手还扇到了鲍离的脸,鲍离大怒,直接暴力镇压,两只手

穿过他的腋下,然后用力把章晋从地上抱起来扔回床上,章晋的脑袋装在床头的木板上,咚的响了一声。

鲍离得意的笑:“让你再借酒撒疯!”却突然发现章晋的表情很不对劲。

因为喝醉,他的脸本来一直都很红,此刻却泛着白,眼睛紧闭着,却源源不断的有泪水留出来。

鲍离以为他在醉梦中还惦记着乔子涵,无奈的想伸手拍拍他哄哄他,手刚挨着他的脑袋,就见章晋突然开始发抖,声音很低却带

着无限的委屈恐惧:“章君……你放开我……大哥我求你不要……你不要……我……求你……”

28、良缘定(上)

鲍离呆住,他这是……难道说章君……对他做过什么?

章晋低低哼着:“求你……我很疼……求你不要……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求求你……”额上大颗的冷汗,身体颤抖的像触电

一样。

鲍离只觉得心里像针扎一样疼,上去轻轻抱住他的肩膀,柔声哄道:“别怕,别怕……”

章晋挣扎的更厉害,声音也变得尖利:“你放开我混蛋……我要杀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在鲍离的安慰下,他

渐渐平静下来,突然轻声叫:“妈妈……妈……”

后来,章晋又睡死了。鲍离放开他的肩膀,看着他已经恢复红润的脸颊,略有些鼓鼓的腮帮子怎么看怎么像个小孩子,闭合的眼

睛上还粘着泪水的长长睫毛,现在看起来很无害,一睁开眼睛马上充满了诡诈的狡黠,从微张的红唇能看到里面皎白的贝齿,鲍

离像受了蛊惑一样,轻轻把嘴唇印了上去……

然后……

章晋条件反射的抬腿发力踹了他一脚……

正中要害。

可是他要怎么告诉章晋?难道说,我知道了你曾经被你哥哥圈圈叉叉?还是说,你踹到了我的XX?

章晋看鲍离一脸神游,好奇的问:“我没和你发生那个,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鲍离一狠心:“你是没和我发生什么,但是我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你了。”

章晋木然:“你不是说自己御女无数?你不是很喜欢女人?”

鲍离斜眼:“我现在也喜欢。”

章晋眨眼,完全状况外的不以为意。

鲍离伸手捏了捏他的娃娃脸,痞子样的说:“嘿,你愿意跟我处对象吗?”

杜家别墅自杜远出事之后就遣散了佣人,杜航回来之后因为希望能找到些线索也不希望被人破坏现场,所以连着几个月都没有打

扫过。

这天杜航请了两个家政工人来把别墅内清理一下,但是特别交代所有的家具和摆设都不能挪动地方。

打扫到杜远卧室的时候,工人问杜航:“墙上的这幅画上面也落了很厚的一层灰尘,能取下来吗?擦干净了再挂回去。”

杜航道:“可以,小心一点别弄坏了。”

那个工人踩在椅子上去摘画,不料看起来轻盈的画框其实有些重,她一个手不稳险些把画摔在地上,杜航忙上前帮她接住。工人

忙道歉,杜航摇头示意没关系。

因为这间卧室铺了很厚的地毯,所以没办法直接在这里擦,需要拿出去,那工人双手抱住画框向往走,画的背面朝向杜航。

杜航道:“你等下。”

工人:“?”

杜航道:“把画放下吧,不用擦了,你先出去打扫别的房间。”

杜远真正的遗嘱终于找到了。

遗嘱中说,自己所有的动产不动产全部留给杜航。

和遗嘱放在一起的是一把保险柜的钥匙。

杜航拿着钥匙到公司去问,杜远以前的助理说在杜远办公室的柜子里有一个小保险柜,只有杜远有钥匙。杜远去世之后他的办公

室也一直没有人用,就那么空着,杜航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保险柜。

保险柜里是给杜航的一封信。

“小航:

你看到这封信时大哥肯定已经不在了,而你应该也已经接管了远航,不知工作是否顺利,大哥电脑里有一份远航中层干部的名单

,什么人可用什么人不可用都标记出来了,希望你能用到。

大哥的死因相信你也已经察觉了,不过你就当我是因病而死的吧。

我想让小航成长的更幸福一点,从小到大什么都没教过你,可大哥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死的这样早,再不能为你遮风挡雨,留下什

么都不懂的你,怎么去面对那些如同豺狼虎豹的对手?

我只能在这时日无多的残生中给你留下最后一件东西,那就是教会你成长。

你能看到这封信,说明在和他们的斗争中你取胜了,那也不枉大哥一番苦心。

假如你已经得知了大哥对你的感情,不管是不是厌恶,都请记得,大哥爱你。

杜远绝笔”

乔子涵感冒了,有些低烧,请假在家里休息。

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到客厅里有声音。

最近这陈年小区的治安很成问题,好多家都被盗,乔子涵硬撑着坐起来,轻手轻脚的穿上鞋,走到门边,想来开一条缝看看什么

情况。

结果他里面拉门,外面的人推门,刚好把门框撞在了他脸上。

“哎哟……”他捂着鼻子轻叫。

“没……事吧?”杜航的声音?乔子涵也顾不得鼻子的疼痛,抬头看向来人。

果真是杜航。

不知道他多久没刮胡子,脸上的胡茬都有一厘米,眼下的青印更是说明他睡眠充分不足。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

互瞪了一会,杜航走上去抱住乔子涵。乔子涵僵住。

杜航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声音很低:“我特别累,我真的……很想你。”

乔子涵任他靠着,鼻尖嗅到的是熟悉的气息,心里忐忑不定,这算是和好了?

没一会,杜航居然就着这个姿势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这家伙到底是几天没睡啊?

乔子涵带着他挪到床边想把他放在床上,可是杜航的手扒着他的肩膀不放。他只好也随着他侧躺在床上。

发着烧的乔子涵很快也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再睁开眼时,身边空无一人。

乔子涵伸手摸了摸身旁的被褥,温热还在,刚才不是自己因为发烧而产生的幻觉。杜航真的回来了,然后,又走了。

杜航还是不能原谅。他只是回来告个别,然后忘掉自己。

两个人在一起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可能杜航会很快遇上新的人,无论男女。

乔子涵觉得屋里的温度越来越低,浑身发冷的感觉让他不得不继续睡下去。仿佛睡着之后很多事情就会揭过。

杜航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他把自己关在杜远生前的卧室里,看着墙壁发呆。

他不能明白杜远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也不明白自己那么喜欢乔子涵为什么他要骗自己。

所有的事情全都错了。

他有种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无法把握的感觉。

早上他拉开窗帘,看着外面阳光洒满大地,人间的一切好像都很明媚。

他抬起脚向外走。但是他并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他是在做梦吧,要不他怎么看见了乔子涵?只不过为什么乔子涵脸色好憔悴?他不是现在应该和章晋在一起过得很好?

既然是做梦,那就可以说真话的吧。

乔子涵,我很累,我真的很想你。

他的身体真温暖,要是这梦做不完该多好。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乔子涵的睡颜就在自己面前。

不是做梦?我真的到乔子涵这里了?

他伸手想摸摸乔子涵的脸,但是半途却顿住。起身想要离开,又想到了什么,扭过身子把乔子涵被子掖的更严实才离开。

第二天,本市所有报纸的头条都是远航新任总裁走马上任的消息。

把印着杜航大幅照片的报纸扔到一边去,章晋漫不经心的说:“杜航这人经过了事情,变化还挺大,看着成熟了很多。”

鲍离在旁笑眯眯的说:“你说的很是。”

章晋打了个寒颤,侧眼看他:“你怎么认识的他?”

鲍离决定和盘托出:“他其实和你还有段渊源。”

章晋:“早就跟你说了我和他大嫂什么事都没有。”

鲍离裂开嘴,颇有些得意,章晋讪讪的躲开他的目光。

鲍离说:“你记得乔子的那个房客吗?”

章晋一呆:“难道就是杜航?”

鲍离赞许道:“你真聪明。”

章晋有些疑惑的问:“你那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鲍离摇头叹息:“你那时一心只想和乔子重归于好,我要是告诉你这小三是谁,你还不得去找他?”

章晋狐疑的问:“就为这个?”

鲍离想了想,突然笑了,然后暧昧的说:“说不定那时我就已经对你芳心暗许只是没察觉,所以恨不得他们俩双宿双飞,好给我

一个可趁之机。”

章晋低头,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简洁的说:“出去。”

29、良缘定(中)

新官上任,杜航忙的不可开交。这时他才深深的体会到杜远当年的不容易。

自己直接就进入了公司的最高层,而杜远是从一无所有起步的,自己尚且累成这样,杜远就更不用说了。

因为之前已经把公司的大股东们安抚好了,所以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就连冯慧仪都没什么动静,他白白担心了一场。

这天下午临近下班时间,鲍离突然来访,他有些惊讶。

鲍离看他的神情,知道自己算是不速之客,笑嘻嘻的说:“徒儿,师父来看你,你何以这种表情?”

杜航也缓和了脸色,说:“我是没想到师父……你来。”师父这个称呼,还是自己当初和乔子涵定情之后种种机缘才诞生的,现

在这种情况,他觉得自己再这样称呼,讽刺的意味更大。

鲍离开门见山的问他:“你知道乔子生病了吗?”

杜航一惊:“生病了?他怎么了?”

鲍离说:“我今天中午又去蹭饭,才知道他已经请假休息了一个星期,低烧不退。”

杜航压着心悸,梗着脖子说:“那就应该没什么事。”

鲍离皱眉问:“我一提你,他就不让我问。你们俩到底怎么了?我上次去的时候他说你走了,我以为不过是小两口之间的小打小

闹,怎么弄成现在这样?”

杜航不答,问他:“师……鲍离,你知道章晋和他的事情吗?”

鲍离诧异:“你知道了?难道就为这个和乔子闹分手?”

杜航冷笑说:“你果然知道。也是,你不帮你的发小瞒着我,难道还站在我这边?”

鲍离见他话说的这么严重,疑惑的问:“不就是以前谈过恋爱没告诉你吗,有这么严重?”

杜航忍不住大声质问:“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根本就没说过他是喜欢男人的!这样也算了,那天我回去,你拽着我东拉西扯不想

我进门,你根本就是知道章晋那时在那里!要不是你走以后我不放心又半路折回去,怎么会撞破他们的好事!”这些事情自发生

后,杜航一直独自憋在心里,此时爆发出来,讲到后面,声音已渐嘶哑。

鲍离仔细想了想,明白杜航肯定是见到了什么所以误会了,而且这误会还很大。尤其此时自己明显在他心里是乔子涵一派的,解

释什么估计他也听不进去,只好说:“你冷静点,这些事情其实都有内情,我现在一言半语也解释不清楚。但是乔子心里是真的

很在意你的,他现在这病我估计八成也是因为跟你闹分手心里着急才得的。”

杜航不说话,只是眼神明显透着不信。

鲍离又劝了几句,无奈的告别离开,走之前对杜航说:“我在这里也呆不了几天了,公司催我好几次让我回去了,还有些私事没

办完,要不我早就走了。我走之前大家聚聚,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你可千万得来。我在这里没几个朋友的。”

章晋听鲍离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有些幸灾乐祸,但更多的是担心乔子涵:“乔乔身体一直不是太好,现在发烧这么久,

不会有事吧?”

鲍离酸溜溜的说:“我怎么不知道乔子身体不太好?我从小跟他穿着开裆裤爬树下河,我们那时大杂院里边就他最皮。”

见章晋不搭理他,上赶着没皮没脸的蹭:“我说亲爱的,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答应我的求爱?”

章晋还是没说话,只是耳朵边缘明显的粉红了一圈。

鲍离心里竖起了V指:噢耶,胜利指日可待!

冯慧仪坐在病床边上,一边给章显政削苹果一边跟他说话。

“你说我和章晋结婚好不好?他好像还不乐意的样子。”

章显政已经习惯了她的各种疯狂,淡淡的说:“章晋喜欢男人,不会和女人结婚的。”

冯慧仪点头说:“他也是这么说。我是真不能明白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事。”

章显政恶意的调侃:“我也是真不能明白你为什么非缠着我这种事。”

冯慧仪停下手,抬头说:“我突然能理解他们了。”

章显政憋到内伤。

冯慧仪突然笑了一声,说:“你大儿子被请进那里面了,你老婆正在想办法把他捞出来。结果你小儿子提前就把料全爆给媒体了

,搞得那个女人完全无从下手。”

章显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问道:“汇丰最近好吗?”

冯慧仪说:“好得很,章晋很有能力的。”

章显政点点头,作势要躺下,冯慧仪忙站起身把他靠在床头的枕头放好。

鲍离熟门熟路从秘书小姐办公桌前走过,秘书小姐熟视无睹的继续工作。

章晋怒斥:“你怎么又不敲门就进来?”

鲍离死皮赖脸:“你在办公室做什么不和谐的事情怕我撞见?”

章晋埋头工作不搭理他。

鲍离正色道:“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章晋抬头:“晚上,我和你?”这算是邀约?

鲍离嘿嘿一笑:“不是只有我和你,是朋友聚餐。”

章晋有些莫名的失望,不感兴趣的说:“我不去。”

鲍离说:“乔子也会去,你们后来一直没见过,既然说了要做朋友,就要走动走动,我中间给你们牵个线。”

章晋略有些松动,鲍离已经拉开门向外走去:“晚上七点,悦和,不见不散。”

晚上七点,悦和酒店。

杜航他本来说不想来,但鲍离说不止请了自己和乔子涵,还有别的朋友。

而且他心底也有些隐隐希望能够见到乔子涵,所以最后还是半推半就的就同意了。

同样半推半就赴约的还有章晋,他此时独自坐在包房里,鲍离说去接乔子涵还没来,让他先等着,要是有其他客人来了就先替他

招待。

所以杜航推门而入的时候,就见到了百无聊赖正在玩筷子的章晋。

两人都是一愣。

杜航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章晋以为自己等错了房间,两人一起看向门上的号码,然后又看向对方,发现谁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顿时明白了。

杜航硬着头皮走进去坐在离章晋最远的一张椅子上。

章晋试探的先开口:“杜航?”

杜航生硬的应道:“我是杜航,章总你好。”

章晋讪讪的说:“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们……都是鲍离的朋友嘛。”

杜航冷冰冰的问:“乔子涵呢?”

章晋见他不想和自己结交,也就言简意赅的答道:“鲍离去接了。”

然后两人半天都没有开口。

半晌杜航说:“你们还好吧?”

章晋这时才想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冷淡成这样,原来是还误会着自己和乔子涵余情未了。遂开口说:“我和乔乔不是你想的那样

。”

杜航一听到“乔乔”两个字就已经火冒三丈,声音更冷:“你怎么知道我想的什么样?”

章晋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踩着了杜航的雷点,还自顾自的说:“你想的是什么样,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和乔乔的事情,已经是过去

了。我听鲍离说了你那天可能是看到什么所以误会了,我和乔乔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是朋友。是我对不起他……”

杜航打断他:“我不想听你们的情史,跟我没关系。”

章晋见他怎么说都说不通,也有点火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听我把话说完就怎么了?”

从杜航开始管理远航的各项事务后,自己的年龄屡屡被人诟病,最讨厌听到别人叫自己“孩子”,章晋连着踩自己的雷点两次,

而且老早以前就已经看他不顺眼了,当下就对他怒目而视:“我凭什么听你说话,你和乔子涵之间的烂帐和我有什么关系?”

章晋本来就是爆脾气,最近又被鲍离惯得不像样子,见他跟自己说话大声,马上比他更大声:“我还以为乔乔这次找了个什么比

我强的,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尔耳!就你这样子,乔乔跟你分手那是幸运!”说着还把手里正在玩的筷子往桌上一摔,结果这家饭

店的筷子弹性好,桌子的弹性也不差,筷子直接弹到了杜航脸前,要不是杜航躲得快,就直接甩到他脸上了。

30、良缘定(下)

于是,刚刚才说了三言两语,两人开始大打出手。

杜航眼角一块青紫,章晋脸上倒是没挂彩,只不过一个劲儿的揉着自己的腰侧。

两人站在横七竖八的桌子椅子中间气喘吁吁。

打了一架,火气也发散的差不多的章晋对着仍然黑着一张脸的杜航说:“我不跟你打了。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

不是乔乔。”

鲍离带着裹得厚厚的乔子涵赶来的时候,酒店经理很抱歉的对他们说,之前订的包房因为要维修的缘故所以只好改了另外一间给

他们。

两人莫名其妙的被领去了另一间包房,章晋端坐在里面等着他们。

鲍离问道:“那个……我的那个朋友呢?”

章晋一脸茫然:“谁?没人来啊,你还让我招待,招待谁?”

鲍离估计杜航最后还是不愿意来,也只好作罢,把乔子涵推到里面,笑着说:“正好你们俩今天能好好说说话。”

乔子涵有些不太自然的打招呼:“周……章晋。”

章晋倒是很轻松的说:“乔乔,你要是愿意还是叫我周周吧,我听着也亲切。”

鲍离在一旁点头道:“就是,一个称呼,有什么嘛。”

章晋又问:“鲍离说你生病了,现在怎么样?”

乔子涵说:“好多了,就是还有一点发烧,不过不碍事,谢谢。”

章晋拍拍他的肩膀:“你别跟我这么客气,咱们多少年的朋友,你这样弄的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鲍离也附和道:“就是。”

章晋赏了他白眼一副。鲍离笑的越发灿烂。

乔子涵也渐渐放开不再拘束。

三人相谈甚欢,直至杯盘狼藉。

鲍离说:“我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回去,这次公差的时间太久了。”

乔子涵点头说:“是挺长时间的,也该回去了。”

章晋却有些僵硬,迟疑的问:“你明天……就走了?”

鲍离笑道:“是啊,本来想跟你说的,后来想干脆晚上吃饭说也是一样。”

章晋生硬的笑了一下:“这样啊,那你一路顺风。”

鲍离端起酒杯冲他举了一下:“你也保重。”

乔子涵觉得这两人的气氛一直有些古怪,但是又猜不透,也只好默不作声。

吃完饭,鲍离本来要送乔子涵回家,章晋很是怪异的拦着他,一个劲儿的打眼色给他。

鲍离虽然还是不明白,但也嘱咐乔子涵路上小心之类的话。

乔子涵看章晋的样子,以为他俩有什么事情要说,也就道了别自己回去。

这家饭店大门朝向不在大路边,所以要朝外走一小段路才能打到车。

时间已经是九点,打车的人很多,连续过去几辆都不是空车。

乔子涵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好像烧的更严重了。

五六米远的地方有辆车不停的按喇叭,他以为自己挡着了人家的路,往后退了几步,可是那喇叭声还在响,他抬头看去。

那辆车的驾驶座上,司机真像杜航。

那长的像杜航的司机从车上下来,走到乔子涵面前,有些不悦的说:“我按那么多遍喇叭,你干嘛不理我?”

乔子涵惊觉:“啊……杜航?你怎么会在这里?”

杜航看他脸红的不正常,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更加不悦:“烧都没退还敢出来,你可真是……”说完拉起他的手,往车边走去

乔子涵茫然的任由他把自己塞进车里,系好安全带,然后开车。

他惴惴的看着杜航开车的侧脸,问道:“杜航,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在这里?”

杜航半天没说话,他更不安。

等红灯的时候,杜航转头看向他,轻轻说:“乔子涵,你想我吗?”

乔子涵看着他夜色中的轮廓,缓缓点了点头:“想。”

杜航嘴角好像弯了一下。他是高兴自己想他吧?

乔子涵像个吃到糖的小孩子一样突然开心起来。

章晋和鲍离在饭店门口并肩而立。

鲍离问:“是杜航来过了?”

章晋答:“是,这小子拳头够厉害,我的腰现在还一抽一抽的。”

鲍离扭头看他,关切的问:“你挨打了?要不要紧,我看看。”说着就去掀鲍离的衣服想看他腰上的伤。

章晋甩开他说:“鲍离,你做这些样子给谁看?”

鲍离把被甩开的手插进口袋里,有些笑意的说:“这可不是做样子,我是真的关心你。”

章晋冷笑:“别说些有的没的,你明天就滚回你的首都去,省的我看见你碍眼。”扭头就要走。

鲍离一把拽住他,依旧笑嘻嘻的说:“怎么好好的生气了?”

章晋此时只觉得这人无赖至极,有些生气的说:“你早就订了明天的机票,一直都不告诉我,还……一直说些甜言蜜语来哄我,

看我上当你很高兴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要走就赶紧走,最好今天就走,我才不会留你这混蛋!”

鲍离被骂反而喜笑颜开:“亲爱的,你要是舍不得我就直接说,总是这样口是心非可不好,容易内分泌失调。”

章晋索性不理他,把头扭到一边去。

鲍离反而蹭上去,靠在他耳边说:“其实我回去是去辞职,你愿不愿意收留我?”

章晋一惊,回头看他,鲍离笑吟吟的脸上神情不似作伪。他张口结舌的说:“你……你说什么?”

鲍离长叹一声:“唉……你怎么还没明白,我以前就跟你说了呀,我想跟你处对象。但我不怎么想谈长距离恋爱,我看你也没办

法扔下汇丰走,只好我屈就你到这里来了。”

章晋心扑通扑通的跳,一张脸红的像苹果,鲍离越看越爱,上去亲了一口,自言自语道:“我眼光真是好,怎么看你怎么好看。

章晋低喝一声,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拳,嘴里骂道:“让你这混蛋吓唬我,我还以为你真要走!”

鲍离一边挡一边说:“我这不是激你吗,要不我怎么能知道你这么舍不得我?”

夜色中,两人打打闹闹,各自心里却又洋溢着相同的喜悦。

乔子涵打开门进去,随手把钥匙放在鞋柜上,杜航从后面抱住他。

他僵立着不敢动,杜航在他耳边说:“乔子涵,我也很想你。”把他的头扳过去,吻他的唇。

两人接吻良久才分开,杜航的一只手已经探进乔子涵上衣的下摆,抚摸着他的腰,乔子涵低喘着说:“到卧室去,我不要在门口

。”

两人撕扯着对方的衣服,挨到卧室,杜航把乔子涵压在床上,俯视他:“乔子涵,你爱我吗?”

乔子涵抬手摸他的脸,声音轻柔却有坚定:“我爱你,杜航。”然后半抬起身子亲吻他。

杜航和他接吻,一只手隔着衬衣捏住他的乳珠揉弄,乔子涵喉咙里发出似是而非的呻吟声,杜航另一只手渐渐向下,拉开了他的

裤子拉链把手伸进去。

情事过后,杜航伏在乔子涵身上喘息。

黑暗中,乔子涵一只手蒙在眼睛上,嘴巴微张。

杜航拉开他的手,含住他的嘴唇,却突然觉得乔子涵脸上仿佛有泪水。

他问:“我弄疼你了?”

乔子涵含糊道:“没有,很舒服。”

杜航柔声道:“那你怎么哭了?”

乔子涵突然抱住他的脖颈,把脸颊贴在他的脸颊上,哭着说:“杜航,你能不能不要走?”

杜航回抱住他:“我不走,你别哭。”

乔子涵哭的更厉害:“上次我睡醒了你就走了,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可是我求你,别离开我。”

杜航抓住他的两只手臂,把他拉开,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看着乔子涵的眼睛:“你以为我在干什么?”

乔子涵:“就算……就算你只是想和我上床也没关系的,只要你别离开我。”

杜航微怔:“你怎么会这样想?”突然觉得不对,刚刚情热之中还没发觉,现在觉得乔子涵的身体热的有些过分,他一摸乔子涵

的额头,已经烫得不成样子。

他马上从旁边扯开被子想给乔子涵盖上,可乔子涵的手抱住自己不放,他只好把两个人一起裹起来。

乔子涵赤裸的贴在他身上,轻声说:“那天就是这样,我们一起睡着的,可是我睡醒了你就走了。”

杜航有些明白乔子涵是发烧说胡话,有些着急的说:“我们先去医院好吗,我绝对不会走的。”

乔子涵带着鼻音的哼哼说:“不,就不。”

杜航只好说:“那家里有药吗,先吃药行不行?”

乔子涵说:“那你喂我。”

杜航找着退烧药倒了水拿给乔子涵,乔子涵坐起来,杜航从旁边拿了衣服给他披上,看他吃了药,然后哄着他睡着。

即使睡着,乔子涵的手也始终拉着他不放。

31、大结局

第二天一早,乔子涵醒过来。

他猛地坐起来,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杜航走了。

乔子涵重新躺回床上,把被子踢到一边。

杜航提着药和刚买的热粥回来,就看到乔子涵两眼无神全身光裸着躺在床上。

他上去把被子扯过来给乔子涵盖上,有些生气的说:“你这是干什么,病还没好清呢!”

乔子涵愣愣的看着他:“你没走?”

杜航指了指桌上:“我去买药,你也得吃点东西,我又不会做饭。”

乔子涵依旧愣愣的:“你怎么没走?”

杜航好笑又好气的说:“你到底是想我走还是想我不走?”

乔子涵突然明白过来:“你愿意原谅我了?”

杜航说:“昨天我见到章晋了,他把你们的事情跟我讲清楚了。都怪我那时不愿听你说,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你了。”

乔子涵委屈道:“你还那样说我。”

杜航也很有些后悔的说:“我那时候是气的狠了,现在想想,怎么能对你说那样的话,是我错了。”

乔子涵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以前我对你说过一次重话,你后来跟我说你伤心极了,让我再也不能那么说。我今天也要这么跟你

说,你再也不能对我说那种话。你要相信我。”

乔子涵又想到了什么:“你上次回来又走了,是故意来气我的吗?”

杜航解释说:“怎么可能。我那几天事情太多,杀我大哥……的幕后指使找到了,我是太想你了,不由自主的才来的,后来醒了

又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乔子涵问道:“谁是幕后指使?”

杜航把粥端过来,说:“快凉了,你先趁热吃点东西,我讲给你听。”

乔子涵听杜航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讲给自己,唏嘘不已。

他带着有些微妙的忐忑心理问:“杜航,如果……如果你大哥早些时候就把他对你的……心意告诉你,你会不会……”

杜航摇头说:“和你不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大哥早就告诉我,说不定我会觉得……厌恶吧。”

其实这些事情之间,都是注定了的因果关系。

如果不是杜远出事,杜航不会想要离家;如果不是因为多年来对杜远的习惯性依赖,杜航也不会对习惯于照顾人的乔子涵产生特

别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上乔子涵,杜航根本就不会接受男男之间的感情,遑论兄弟之间;如果不是在追查杜远死因的过程

中逐渐成长,也许他也不会那么快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内心。

乔子涵见他神色见有些沉痛,知道他仍对杜远的死耿耿于怀,探手摸着他的头发,柔声说:“没有谁对谁错,不管作为兄长还是

别的,他那么爱你,想为你好,所以才为你做那么多的事。你心里要记着,不能忘了。”

杜航抓住他摸自己头发的手,拉到唇边,轻轻吻了吻,嘴角上扬:“是,你说得对。”

乔子涵的烧已经退了,但是还是觉得头重脚轻。

杜航脱掉鞋掀开被子也躺上床去,侧抱着他,两人脸贴的极近,杜航亲了亲他的唇,说:“你再睡一会吧,我也有些困。”

两人相拥而眠,心内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一周后。

章晋火急火燎的电话打来:“乔乔,你带我去鲍离家吧。”

乔子涵惊讶的问:“你去他家干什么?”

章晋不自在的说:“他走之前跟我说回去之后辞职就回来的,可是这都一个星期了,不见人影就算了,连电话都打不通。”

乔子涵还没明白:“他回来干什么?为什么要辞职?”

章晋咬牙道:“这些事情你问你家杜航。要不你直接告诉我他家地址我自己摸过去。”

乔子涵只好把鲍离家的地址告诉了章晋。

结束和章晋的通话,乔子涵想了想还是打了家里的电话。

“妈,是我。”

“乔子?我正跟你爸在街上遛弯儿呢,怎么了?”

“妈,你最近见小鲍了吗?”

“他啊……唉,这事可真是……”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电话也打不通。”

“我听别人说,他前两天出差,回来以后突然就辞了职,还跟他爸妈说准备和个男人过一辈子。他爸妈一着急就把他关在家里了

。”乔母用词十分的谨慎,语气也很小心,生怕乔子涵再多想:“要我说,他爸妈也有点过了,要是这事能改过来,你也不至于

……”

“妈,我……打算回家一趟。”

晚上下班回到家,乔子涵问杜航是不是早知道了什么。

杜航一乐:“他俩现在牛郎织女了?上次章晋揍我那一拳我还没报仇,乔哥你就不该告诉他师父家地址,让他先难受一段。”

乔子涵小心的问他:“杜航,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去?”

杜航呆住,乔子涵尴尬的笑道:“没关系,你不愿意就算了。”

杜航抱住他的腰,急切的说:“我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我一早就想跟你回家去一趟,可是你一直不说,我干着急也没办法。回

去回去,明天就走。”行动派的杜总裁马上打电话给秘书让订最近的机票。

然后又紧张的问乔子涵应该给他爸妈带什么礼物,两老好不好相处什么的。

乔子涵谨慎的说:“你要想清楚,一旦跟我回了家,见过了我爸妈,以后你就不能再换……配偶了。”

杜航裂开嘴笑:“当初我跟你告白的时候就说了,我是奔着结婚才和你在一起的。你要是怕没保障,咱们就移民到能办结婚证的

国家去。”

乔子涵心里甜丝丝的,也微笑着说:“不用那么麻烦。你记得你说过这话,要是以后你后悔了……我……”

杜航已经倾身吻住他的嘴。

章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独自的追夫路变成了三人行。

飞机上杜乔两人甜蜜蜜的打情骂俏,章晋憋了一肚子火,忍不住说:“你们两个有点同情心行不行。”

杜航不解的说:“我家乔子怕你独自去首都人生地不熟特地给你当向导,我怕你势单力薄不能战胜分散佳偶的王母娘娘所以自愿

给你当血牛,你怎么这样不领情?”

章晋闭目戴上,决定当他们是空气。

一下飞机,乔子涵听到熟悉的京腔,眼眶一下子就哄了。

杜航安慰他:“马上就到家了,等会再哭效果更好。”

乔子涵被他逗笑了,有些伤感的说:“我从毕业那年到现在一直就没来过,马上就三年了。”

杜航扭头瞪着章晋,章晋有些不好意思,嗫嚅着说:“那个……乔乔,等我找到鲍离以后,去你家看看你爸妈吧。”

乔子涵斜睨着他,说:“等你搞定鲍离的爸妈再说吧。”

刚进鲍离家小区没多久,就看到一栋住宅楼的五楼窗户里面朝外贴着一行醒目的大字:“自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乔子涵黑线,指着那扇窗户对章晋说:“喏,那就是鲍离家。”

章晋紧张的说:“我直接上去会不会被揍一顿?”

杜航推了他一把,鄙夷的说:“揍你一顿怎么了,你把人家儿子拐没了,孙子重孙子什么都没影了,揍你一顿算轻的。”

乔子涵拍了拍杜航的手背,鼓励章晋:“没事的,小鲍爸妈脾气都挺好,不会怎么你的。”

章晋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前走去,夕阳把他的身影拉的特别长,有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势。

乔子涵家就和鲍离家隔了一条街,杜乔两人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站在门外,依稀能听到屋内的声音,杜航疑惑的问:“你家还有人唱戏?”

乔子涵听了听说:“我爸是票友。现在唱的是《空城计》。”

杜航觉得腿肚子打哆嗦,刚才嘲笑章晋的勇气一下子全没了。

乔子涵伸出左手牵住他的右手,低声说:“杜航,你准备好了吗?”

杜航只觉他温热的手心让自己平静了许多,嘴角上扬道:“乔子涵,我准备好了。”

乔子涵按门铃,门开了,乔父乔母站在门内,乔子涵微笑的说:“爸,妈,我回来了。这是杜航,我现在的爱人。”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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