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杨国忠(穿越)上——一笔天堂【完结】

2019-06-09  作者|标签:一笔天堂

文案:

他说:我不是杨国忠!事实上他却是杨国忠!

他说:李隆基这祸根离我远一点。

事实上李隆基却是死死的粘着他,不管怎么甩都甩不掉。

巍巍高山上,少年朝着苍天竖起两根中指——

贼老天,我操——你——妈。想要知道死要面子的二B货穿越到唐朝如何纵横吗?

想要知道李隆基如何将一个视他为牛鬼蛇神,灾难源头的闷骚货搞定压在身下吗?想要鼻涕眼里爆笑横飞吗?

本文轻松诙谐,帝王忠犬攻X闷骚吐槽受,讲述的是一个死要面子的二B货穿越到唐朝被强压成弯,死不认命奋力反抗的故事。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平步青云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钊,李隆基┃配角:高力士,哥舒翰,老三等人┃其它:搞笑,二B,闷骚,腹黑,唐明皇,穿越

第一章

冬风雪影,漫天飞花。

华夏顶尖大学H大的校长室内,文质彬彬的大校长惬意的抿了口上等碧螺春,全身不由的抖动了一下,嗯,大冬天能喝上这么一口浓郁的热茶,真是爽啊。

大校长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态,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抿了抿嘴唇,再次将杯子凑进……

“嘣——咣——”校长室的大门猛的被人蹦开,两道身影如闪电般的冲了过来……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如触电一般,那如被戳了菊花一般狂奔而来的两人猛的止住了身形,望着遭殃的校长大人,嘿嘿的傻笑了一下。

“杨教授,陈教授。”望着自已裤裆中间那湿淋淋的地方,校长大人抽搐着嘴角故做淡定般的捡去那一根根的茶叶,脑额上的青筋不断的抽动着,“两位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下,有什么事这么紧急,要两位像火烧屁股一样的冲进我的校长室,连敲门都自动忽略了。”

一说到这里,本来因为害校长大人将茶杯打翻在自己裤裆上的两位教授猛的生龙活虎起来,齐齐的冲到校长面前。

“校长,我要一个学生做我的助理,他叫……”陈教授五十来岁,满身书卷味,只见他一个大箭步首先来到了校长跟前,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响亮。

“一边去。”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慢一步的杨教授使劲一挤,双手一推,陈教授一个踉跄,刚刚得到的“领地”就被人攻占了。

“杨芬芬,你干什么?”陈教授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扬声。

“干什么?”杨教授昂首挺胸,斜眼瞟了瞟陈教授,大声呛了回去,“你和我抢助理,还问我干什么?”

“明明是你和我抢助理!”陈教授怒了,什么好男不跟女斗,什么女士优先,统统都见鬼去吧,“他可是我们历史系的。”

“他也修了文学系的科目。”面对通红着双眼的陈教授,虽为女流,杨教授是一点都不怯懦,往日和蔼的面容反倒是张狂了许多,“反正不管怎么样,他就是我的助理。”

“你说是你的助理,那就是你的啊。我还说是我的呢!”

“你……”

“停停停。”眼见两人有大吵起来的架势,校长大人也顾不得自己那湿淋淋的裤裆,“好歹我们学校是国内的名校,你们两个要找助理有大把大把的优秀人选啊,有必要争成这样吗?”

“有必要。”异口同声,声音响亮。

被硬生生的噎了一下,校长抽了抽嘴角,看向了一旁气呼呼的陈教授,“老陈啊,我记得这历史系的萧云天很不错啊,他还是学生会的会长,你之前不是定了他当你的新助理吗,怎么现在……”

“当初是当初,现在我不用他了。”陈教授脑门一抬,眼皮一翻,“他太黑了,我不喜欢。”

抽——

如果手里有根鞭子,校长真想就这样狠狠的抽过去,什么叫太黑了,这做助理跟黑不黑有毛关系。

此路不通,那就换一个。

“杨教授,你们文学系……”

话还没出口呢,杨教授就呛声了,“校长你别说了,我就认定那个学生了,其他人我都不要。”

怒——

这一个两个怎么回事,说话一个比一个呛人的,不就是个学生吗,有必要呛成这个样子吗?他才是老大好不好?

不过……“这学生谁啊,你们两个要这么争?”校长大人决定从核心关键点入手,“他能比你们之前的学生都要好?”

“当然!”杨教授眉飞色舞,“这孩子虽然父母早逝,但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贴心,学习又很刻苦。”

“没错!”陈教授接声,“不但脾气好,学习好,而且社交能力强,与同学之间的关系更是好上加好。不管什么情况都是笑呵呵的。”

“是的是的!”杨教授连声点头,“校长你不知道,他虽然只是大一的学生,来我们学校才一年,但是这人气……啧啧,萧云天和他相比就是女王和巫婆啊。”

“萧云天是巫婆。”怕校长理解错误,陈教授还连带着解释了一下。

“哦!”校长抬起细细的眉毛,又倒了杯热茶,“这么好学生,叫什么名字啊?”

“杨——国——忠!”又是异口同声。

“什么,杨国忠,那个短命的奸臣……啊……我的茶杯……”

……

这校长室闹的天翻地覆,那么两教授口中温润贴心,脾气好到不行的某人在干什么呢?

“嘣——”一声巨响,房间的门被踹上,发出吱呀呀的呻吟。

紧接着便是啪嗒啪嗒的走路声,一双球鞋被压了后跟如拖鞋般的拖拉着前进。

来到床铺前,身形跃动,重重的摔在了柔软的床铺上,两只球鞋如飞舞的飞碟一般,“啪”的一只砸在门上,一只降落在了桌上鱼缸边,搅乱了一釭清水,吓着里面的两条小金鱼拼死逃窜。

“杨国忠,你才杨国忠,你全家都杨国忠。”半晌那床上躺尸的人才有了一点点的响动,愤懑的声音自被褥间传了出来。

“靠!”猛的窜了起来,青年满面的暴怒与他那张秀美的面容极度不搭,“为毛为毛,为毛老子要叫杨国忠。”

要不是自家老子死的早,他真想冲上去质问一下,这倒底为毛。

为毛要叫杨国忠?

叫杨国鸡,杨国鸭都比这杨国忠好啊。

想起刚才班里那帮女同学那囧囧的眼神,他就觉的全身发毛。

不这是回去看了那个《杨贵妃秘史》吗,关他什么事啊,有必要回来一大帮人围着他像看大熊猫一样吗?

这样的例子是举不胜举,狠狠的搓了一下头发,杨国忠同学慎重的开始考虑换名大计。之前是为了死去的老头子才不改名,现在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改,一定要改一个适合他的华丽丽的名字。

“啪啪啪!”清脆有律的敲门声响起,杨国忠心中一惊,不由的出声应道:“谁啊?”

“请问杨国忠同学在吗?”娇嫩柔和声音传来,“是我,张丽雅。”

张丽雅?班花小姐啊!

快速的理好衣物头发,穿好了球鞋,酿起了标准的一百零一号笑容。

对了镜子转了一圈,啧啧啧……好一个温润端方,气质翩翩的大好青年。

杨同学打开了房门,笑意盈盈,“找我有事吗?”

眼见着少年温润柔和的笑脸,张丽雅瞬间通红了白皙的面颊,“杨,杨同学,这个,送给你。”

说着,便将手中的东西塞到了杨国忠的手中,转身跑了。

看着少女曼妙的身姿消失在楼梯深处,某位温润青年脸上的笑容顿时荡漾了起来,班花送的礼物啊,嘿嘿嘿,赶快打开看看。

手脚利落的解着那花哨的包装,杨同学的脑中已闪过了万种可能。

情书?巧克力?

或者是含蓄点的……

嗯,张丽雅亲手织的围巾?或者是手套?

该死,这包装怎么包的这么牢。

迫不及待想要看礼物的某人怒上心头,哗啦哗啦的自抽屉中拿出了剪刀,咔嚓咔嚓的将精致的包装剪了个稀巴烂。

但是暴躁的动作却在看到真相的一刹那停滞……

一个精美的CD盒,上面黄影帝与殷美女那扬起嘴角的甜蜜笑容似乎在嘲笑他一般……

雪花纷飞,洋洋洒洒,瞬间染白了大地,

H大宿舍一间宿舍内,暴怒的声音冲破云霄……

操——妈——的杨国忠。

第二章

华夏H省的某公安局对外窗口

办事处的女公安小王刚刚将门打开,回位置泡了一杯热茶,拿起报纸正准备悠哉悠哉的混一天。

一个纤长的身影自门口进入,小王微微一怔,秀丽的眼眸猛的突出,瞪大,随即使劲的拉了拉一旁正在QQ上聊的极其HAPPY的同事小张。“干嘛干嘛!”将最后一个字敲好发送了出去,小张皱眉,却见小王直直的看向正朝窗口处徐徐走来的青年。

“嘶——”小张抽了一口气,“好俊俏的小受。”

“没错。”小王点头同意,“脸蛋秀美温雅,笑容温润可亲,满分啊。”

“身姿如柳柔韧,不管是什么身位想必都没有问题。”小张抹了一下嘴角,“极品啊。”

“是啊,极品的诱受啊。”眼见着那青年越走越近,小王的眼睛是愈睁愈大。

“什么诱受?”小张怔了怔,立马反驳,“这么温柔这么可亲,肯定是人妻受。”

“谁规定温柔可亲的就一定是人妻受啊。”啪的一声,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小王不甘示弱,“长的这漂亮,肯定是诱受。”

“怎么可能,明明就是人妻受好不好……”

杨国忠怔怔的站在窗口前,眼见着两个穿着警服英姿飒爽的女警官大声的讨论着“受”的类别,即便是淡定如他,脸上的笑容都差点崩溃。

21世纪,他也不是什么远古地区的人,关于两个女警官口中的关于“诱受”和“人妻受”之类的,还算是有些了解。

毕竟他兼学历史与文学两系,别的不多,女生是扎到晃眼。不知有多少人在他面前提起“攻受”这类别的东西,而他也从最开始的郁闷到了现在的麻木,当然这“受”的当事人不是他的话,他还挺乐意看一场好戏的。

“诱受最恶心了,像个妓女一样,骚首弄姿的,就是个狐狸精……”

“狐狸精怎么了,人家有资本做狐狸精,人妻受才是最雷人的呢,整天就知道闷着小攻,一点也没有自强自尊的想法,就是个现代人妖……”

“那……”

凸——

杨同学感觉自已还是与社会脱节,已经被时代OUT了。瞧瞧,这两位争的脸红脖子粗,好歹他这么大个人杵在这么长时间了,不要这么无视他好不好,这样的感觉很不爽哎。

“咳咳……”清了清嗓子,杨同学准备自救,“两为警官姐姐……”

清朗温润的声音刚刚出口,那两边的战火立马停止,如同被遥控了一般,两人直直齐齐的冲到了窗口前。

杨国忠不由的后退了一步,揉了揉了眼睛,刚才是不是看错了,他好像从两个警官的眼中看到了绿光,就是那如狼眼睛一般的绿光。

定了定神,唇角轻扬,酿起一个标准完全到极点的微笑,杨国忠重新站到了窗口前,“两位姐姐,我想改一名字,换一下身份证。”

“改名字啊……”小王一双眼睛还是直直的睁着眼前的小青年,连带着一句梦游般的话语,“好白好嫩的皮肤啊。”

“没错,牙齿也很整齐。”旁边的小张接过身份证和有关的材料,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近看更极品啊。”

极品你妈!!!

极力保持着101号的笑容,杨国忠有些为难道:“两位姐姐,我是H大的学生,今天是请假出来办证的,时间比较急,你们看……”

“哦——学生啊,学生好啊!”小王一副“我很明白”的表情,“校园BL萌死人了有木有啊。”

“我们马上给你办,你——原来叫……”小张微笑的面容在看到身份证上那标准的三个宋体字后猛的转变为惊鄂,随即爆笑出声,“小弟弟,你的名字真有趣。杨国忠?历史名人啊。”

“什么什么,小弟弟叫什么?”眼见她这副模样,本来还直瞅着杨同学的小王赶忙凑了过去,随即加入了调侃的行列,“杨国忠,小弟弟,你家里或者亲戚家是不是有个妹妹叫杨玉环啊,她是不是找了个老头子叫李隆基啊……”

啊啊啊,啊什么啊,怒——

你毛的小弟弟……

神马杨玉环李隆基的都死去死去——

这死样的名字一定要改。

尽管心中是翻腾蹈海,天崩地裂,表面上的杨同学还是那一如既往的微笑,当然还略带了一些窘迫。

“嗯,我今天就是来改名字的,两位姐姐别笑话我了。”

美青年柔和略带着窘迫恳求的话语,顿时让两位腐女极为受用,“轰——”的一声小宇宙爆发了。

“放心放心,交我们身上。”小张拍了拍杨国忠放在窗边上的手,随即如占了天大的便宜一般偷笑的溜回到了位置上,而眼见着杨同学将手收回,没有摸到的小王警官竟然满脸沮丧遗憾。

杨国忠摇了摇头,这世界太混乱了。

眼见着两人终于开始办事,心却是长舒了一口气。

果然,女人很可怕,腐烂的女人更可怕。

不过他的轻松没有维持十秒钟,因为……

“小弟弟准备叫什么名字啊?”

“嗯,就叫杨宇默。”嘿嘿,这个名字太适合他了,让宇宙中所有人都沉默,华丽丽的名字,虽然只是个枉想。“这个名字不好。小弟弟长的这个可爱,就叫杨优寿吧,你看又是优秀又是长寿,很适合你的。”眨巴眨巴眼睛,小王建议着。

“好吧,我承认很不错。”而一旁的小张也一反常态的同意。

眼见着这热情的二人组,杨国忠却敏感的感觉这个名字不大对。

杨优寿?杨优寿!——杨诱受?

额头上的青筋猛烈的跳动着,如果可以,杨同学真想大吼一声——

苍天啊,大地啊,来道雷电劈死这两丫的腐女吧。

“轰隆”一声巨响,震的人耳膜巨痛。

怎么回事,大白天的还真打雷了。杨国忠无辜的眨巴眨巴了眼睛,他的许愿有这么灵?

那他是不是可以许愿让自已飞黄腾达,前程似锦?或者让小日本在地球消失?

“轰隆——”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眼见着两位还呆立在原处的女警官,杨同学正想再催促一下。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狠狠的劈在了他的身上……

黑暗与痛苦降临间,杨国忠只有一个念头——

你妈的,我的名字还没有改啊!!!

第三章

眼见着大群百姓气势汹涌而来,而自己又退无可退,暗暗咬牙。

上前一步,杨国忠刚想开口询问,却见最头处那大汉不多言语,轮起手中大棒就砸了下来。

心中一惊,反射性的抬起手臂去挡,倾刻间钻心的疼痛蔓延。

手臂……好像要断了。

面色一白,眼神一冷。

妈的,小爷拼了。

猛的窜起,不经意间将那大汉推到在地,不待他起来,整个人疯狂的压在大汉的胸口之上,抓起地上的石头朝着那大汉的脸上就狠狠的砸了,其他围上来殴打他也不管,只拼命的朝着那大汉的脸上拼死的砸。

其他人打他多少下,他就要在那大汉身上找回来。

“啊……!”大汉的惨叫声让众人呆在了原地,他们从未想过这十三岁的小子竟会是如此的疯狂,他这是要一命换一命啊。

“张小,你疯了!”旁边一个长者大声斥责道,“你这是要吃官司的。”

张小?是这具身体的名字吗?

“吃官司!哼!”冷笑一声,杨同学对着大汉那满是鲜血的脸又是狠狠的一下,“你们这帮人,莫名其妙的找我麻烦,是你们要我命,我怕什么……”

满是鲜血的手掌猛的掐住了那大汉的脖子,面色森冷,“今天就算我死了,也要拖个人陪葬。”

“莫名其妙,你竟然说我们莫名其妙找你麻烦,”似是终于缓过了神,地上那大汉冷笑一声,“你将我娘推到在地,害她摔坏了腿,扭伤了腰。连一个七十几岁的老人都要欺负,你还是人吗?”

靠!

听他这番言语,杨同学最想做的就是朝他笔中指。

我擦,你个贱人。

明明是他被一个大娘推倒在地,他才是受害者都好不好?

不分青红皂白就先打人,真是蠢人一个。

心中纵是千鄙视万唾弃,瘦小的面容上却是阴冷到了极点,“我将你娘推到在地,你在开玩笑吗?”

动了动手脚,全身的刺痛让他疯狂的想要戳人。

“是,我之前是做过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的确也对不起各位街坊邻居。张小在此陪礼了。”深深的鞠躬,他知道这些人是不屑,甚至以为他在装腔作势,想蒙混过关。

“现在才知道道歉,晚了点吧。”果然,不满嘲笑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

杨同学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昂起了下巴,“这是我为以前的行为道歉,但今日什么我推到你母亲之类,我根本就没有做过。”

“胡说。”那大汉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瞄向少年的目光阴骛至极,“难道我娘还会胡说嫁祸给你吗?”

“没有什么不可能。”清澈凛然的目光一一的扫视过围观的一干人等,少年冷笑一声,“我是偷鸡摸狗过,但我还是个人,只要我做了,我就绝对不会狡辩。”

目光停留在那大汉的身上,声音清朗,“若不然,那就叫你娘来,我和她当面对质。”

“你……”那大汉刚想反驳,却听得远处有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定惊看下,少年撇嘴冷笑,满面嘲讽,可不就是将自己推倒在地的大娘吗?

这算什么?

贼喊捉贼?还是逆反乾坤,颠倒黑白?

如此一个年老的大娘都要嫁祸他,张小啊张小,你犯下的民愤,众怒到底有多深啊。

“老三,老三啊……”那大娘在一个小丫头的扶持下,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见到他满脸鲜血之后,大惊失色,赶忙走了过去。

大汉将手掌细细的在布衣擦了擦,才迎了上来,“娘。”

“老三啊,这是谁打了呀,竟然下手这么狠毒。”大娘颤抖着手掌,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打的。”清朗略带些稚嫩的嗓音成功引起了婆婆的注意,狂怒之下转身看去,却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映入眼帘,而更清晰的是那孩子破烂的衣物还有那遮挡不住的满身伤痕。

“你……这个祸根……你……”大娘颤抖着手指,正想责问,却被少年的声音硬生生的堵在了嗓子眼中。

“我倒是请问大娘,”少爷举步向前,刚抬脚那全身的剧痛汹涌而来,顿时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他也不在意,咬了咬牙,站了起来。

如此关键时刻,不容他有任何怯懦。

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到大娘的身前,没有理会旁边众人的戒备,更没有理会那老三瞪视危险的目光,他只是静静的望着老婆婆,目光平静,“我想请问大娘,张小年幼,行为放纵,惹恼众邻,是张小的错。但纵然有千错万错,却没有真正伤害到谁。大娘……”

一滴晶莹的泪珠至那清澈的瞳眸中溢出,清澈的声音带起些许嘶哑,“大娘,张小是哪里对不住了您,您要如此嫁祸于我。”

老大娘的身形微微晃动,唇瓣颤动了几下。

还不坦白?心中冷笑,那咱就继续演,看小爷今天不让你愧疚死爷就不叫杨国忠。

“你这儿子,”血淋淋的手指直直的指向那满身煞气的大汉老三,少年瘦弱的面容是满满的愤怒,“气势汹汹而来,不说一语轮起这棒子就打人,我的手臂……我的手臂……”

泪水泛滥,自那清澈的瞳眸中疯狂涌出。

那无声的指责却如滔天的洪水一般,咆哮着要将众人淹没。

老三微微动了动手指,手中那大棒却如火炭一般,让他把握不住。

“那你刚才不是也拿石头砸了老三吗?”人群中一个年轻人呛道。

“我不还手,难道让你们活生生的打死吗?你们这么多人围殴我一个,你还好意思说我打了老三?”抹了抹脸上泪痕,杨同学冷笑,“我还想好好活着,我这条贱命我自己还想着好好拿着。”

一番冷嘲热讽,那年轻人面上青白交加,却也不再多言。而方才动过手的几人却也是不敢与少年平静的目光对视。

谁都知道,张小说的没有错。老三是太过霸道了。

而今之计,事情的真相却在老三娘的口中。

眼见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又见不远处那少年惨白的面容,耷拉的垂在一旁的手臂,老三娘不由的晃了晃身子,“我……”

“娘,你快说啊。”老三催促着,今日若真是冤枉了那小子,那他……大手狠狠的搓了搓脑袋。

那时怎么就没忍住,直接揍人了呢?

“我……”老三娘动了动,最后却是再也掩饰不住,“没错,是我乱说的。”

轰——

人群中顿时喧闹了起来,虽然猜到了这种可能,但真正被证实了,众人的心中却是百感交加。

“娘,你怎么能这样?”此时此刻,老三根本就不敢看向少年。

“我怎么知道你会这冲动,冲上去就打人啊。”老三娘也抽着一张脸,急声。

长吐了一口气,搞定搞定,想起自己那出色的角色扮演,嗯,就算没有100分,至少也应该是99.99999……吧。当初怎么没想进攻娱乐圈呢,若真进了娱乐圈……

一副清晰的画面在眼前展开——

一个导演一样的人道,“杨国忠,既然你叫杨国忠,你就演杨国忠吧!”

凸——

杨国忠心中暗暗侥幸,还好小爷穿越了,杨国忠已经骚扰不到小爷了。

哈哈哈哈,想到这个心里就止不住的爽啊。当然,这表面上嘛,这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呵呵……”清澈如流水般的笑声瞬间掩盖了闹哄哄的吵闹之语。

眼见着一个个低着头不敢与自己对视的众人,张小冷淡一笑,看向了一旁的长者,“我可以走了吗?”

长者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没有再看众人,少年只是一步一步艰难的向家中走去,一张消瘦惨白的面容平静无比。

一步,两步,三步……

要死了,你们这帮人还有没有人性,没看到小爷的手臂受伤,全身疼痛吗?

难道就没有人良心发现,要带小爷去看大夫的吗?

你们这帮侩子手……你们……

眼见着少年那孤单苍凉却又倔强挺直的身影,老三更觉自已太过鲁莽冲动。

心中一颤,大声道,“那个……你身上有伤,我带你去看大夫吧。”

前面的身影微微的停滞,却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瘫倒了下来。

娘的,这帮人下手真重,痛死了……

第四章

眼见着大群百姓气势汹涌而来,而自己又退无可退,暗暗咬牙。

上前一步,杨国忠刚想开口询问,却见最头处那大汉不多言语,轮起手中大棒就砸了下来。

心中一惊,反射性的抬起手臂去挡,倾刻间钻心的疼痛蔓延。

手臂……好像要断了。

面色一白,眼神一冷。

妈的,小爷拼了。

猛的窜起,不经意间将那大汉推到在地,不待他起来,整个人疯狂的压在大汉的胸口之上,抓起地上的石头朝着那大汉的脸上就狠狠的砸了,其他围上来殴打他也不管,只拼命的朝着那大汉的脸上拼死的砸。

其他人打他多少下,他就要在那大汉身上找回来。

【啊……!】大汉的惨叫声让众人呆在了原地,他们从未想过这十三岁的小子竟会是如此的疯狂,他这是要一命换一命啊。

【张小,你疯了!】旁边一个长者大声斥责道,【你这是要吃官司的。】

张小?是这具身体的名字吗?

【吃官司!哼!】冷笑一声,杨同学对着大汉那满是鲜血的脸又是狠狠的一下,【你们这帮人,莫名其妙的找我麻烦,是你们要我命,我怕什么……】

满是鲜血的手掌猛的掐住了那大汉的脖子,面色森冷,【今天就算我死了,也要拖个人陪葬。】

【莫名其妙,你竟然说我们莫名其妙找你麻烦,】似是终于缓过了神,地上那大汉冷笑一声,【你将我娘推到在地,害她摔坏了腿,扭伤了腰。连一个七十几岁的老人都要欺负,你还是人吗?】

靠!

听他这番言语,杨同学最想做的就是朝他笔中指。

我擦,你个贱人。

明明是他被一个大娘推倒在地,他才是受害者都好不好?

不分青红皂白就先打人,真是蠢人一个。

心中纵是千鄙视万唾弃,瘦小的面容上却是阴冷到了极点,【我将你娘推到在地,你在开玩笑吗?】

动了动手脚,全身的刺痛让他疯狂的想要戳人。

【是,我之前是做过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的确也对不起各位街坊邻居。张小在此陪礼了。】深深的鞠躬,他知道这些人是不屑,甚至以为他在装腔作势,想蒙混过关。

【现在才知道道歉,晚了点吧。】果然,不满嘲笑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

杨同学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昂起了下巴,【这是我为以前的行为道歉,但今日什么我推到你母亲之类,我根本就没有做过。】

【胡说。】那大汉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瞄向少年的目光阴骛至极,【难道我娘还会胡说嫁祸给你吗?】

【没有什么不可能。】清澈凛然的目光一一的扫视过围观的一干人等,少年冷笑一声,【我是偷鸡摸狗过,但我还是个人,只要我做了,我就绝对不会狡辩。】

目光停留在那大汉的身上,声音清朗,【若不然,那就叫你娘来,我和她当面对质。】

【你……】那大汉刚想反驳,却听得远处有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定惊看下,少年撇嘴冷笑,满面嘲讽,可不就是将自己推倒在地的大娘吗?

这算什么?

贼喊捉贼?还是逆反乾坤,颠倒黑白?

如此一个年老的大娘都要嫁祸他,张小啊张小,你犯下的民愤,众怒到底有多深啊。

【老三,老三啊……】那大娘在一个小丫头的扶持下,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见到他满脸鲜血之后,大惊失色,赶忙走了过去。

大汉将手掌细细的在布衣擦了擦,才迎了上来,【娘。】

【老三啊,这是谁打了呀,竟然下手这么狠毒。】大娘颤抖着手掌,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打的。】清朗略带些稚嫩的嗓音成功引起了婆婆的注意,狂怒之下转身看去,却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映入眼帘,而更清晰的是那孩子破烂的衣物还有那遮挡不住的满身伤痕。

【你……这个祸根……你……】大娘颤抖着手指,正想责问,却被少年的声音硬生生的堵在了嗓子眼中。

【我倒是请问大娘,】少爷举步向前,刚抬脚那全身的剧痛汹涌而来,顿时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他也不在意,咬了咬牙,站了起来。

如此关键时刻,不容他有任何怯懦。

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到大娘的身前,没有理会旁边众人的戒备,更没有理会那老三瞪视危险的目光,他只是静静的望着老婆婆,目光平静,【我想请问大娘,张小年幼,行为放纵,惹恼众邻,是张小的错。但纵然有千错万错,却没有真正伤害到谁。大娘……】

一滴晶莹的泪珠至那清澈的瞳眸中溢出,清澈的声音带起些许嘶哑,【大娘,张小是哪里对不住了您,您要如此嫁祸于我。】

老大娘的身形微微晃动,唇瓣颤动了几下。

还不坦白?心中冷笑,那咱就继续演,看小爷今天不让你愧疚死爷就不叫杨国忠。

【你这儿子,】血淋淋的手指直直的指向那满身煞气的大汉老三,少年瘦弱的面容是满满的愤怒,【气势汹汹而来,不说一语轮起这棒子就打人,我的手臂……我的手臂……】

泪水泛滥,自那清澈的瞳眸中疯狂涌出。

那无声的指责却如滔天的洪水一般,咆哮着要将众人淹没。

老三微微动了动手指,手中那大棒却如火炭一般,让他把握不住。

【那你刚才不是也拿石头砸了老三吗?】人群中一个年轻人呛道。

【我不还手,难道让你们活生生的打死吗?你们这么多人围殴我一个,你还好意思说我打了老三?】抹了抹脸上泪痕,杨同学冷笑,【我还想好好活着,我这条贱命我自己还想着好好拿着。】

一番冷嘲热讽,那年轻人面上青白交加,却也不再多言。而方才动过手的几人却也是不敢与少年平静的目光对视。

谁都知道,张小说的没有错。老三是太过霸道了。

而今之计,事情的真相却在老三娘的口中。

眼见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又见不远处那少年惨白的面容,耷拉的垂在一旁的手臂,老三娘不由的晃了晃身子,【我……】

【娘,你快说啊。】老三催促着,今日若真是冤枉了那小子,那他……大手狠狠的搓了搓脑袋。

那时怎么就没忍住,直接揍人了呢?

【我……】老三娘动了动,最后却是再也掩饰不住,【没错,是我乱说的。】

轰——

人群中顿时喧闹了起来,虽然猜到了这种可能,但真正被证实了,众人的心中却是百感交加。

【娘,你怎么能这样?】此时此刻,老三根本就不敢看向少年。

【我怎么知道你会这冲动,冲上去就打人啊。】老三娘也抽着一张脸,急声。

长吐了一口气,搞定搞定,想起自己那出色的角色扮演,嗯,就算没有100分,至少也应该是99.99999……吧。当初怎么没想进攻娱乐圈呢,若真进了娱乐圈……

一副清晰的画面在眼前展开——

一个导演一样的人道,【杨国忠,既然你叫杨国忠,你就演杨国忠吧!】

凸——

杨国忠心中暗暗侥幸,还好小爷穿越了,杨国忠已经骚扰不到小爷了。

哈哈哈哈,想到这个心里就止不住的爽啊。当然,这表面上嘛,这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呵呵……】清澈如流水般的笑声瞬间掩盖了闹哄哄的吵闹之语。

眼见着一个个低着头不敢与自己对视的众人,张小冷淡一笑,看向了一旁的长者,【我可以走了吗?】

长者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没有再看众人,少年只是一步一步艰难的向家中走去,一张消瘦惨白的面容平静无比。

一步,两步,三步……

要死了,你们这帮人还有没有人性,没看到小爷的手臂受伤,全身疼痛吗?

难道就没有人良心发现,要带小爷去看大夫的吗?

你们这帮侩子手……你们……

眼见着少年那孤单苍凉却又倔强挺直的身影,老三更觉自已太过鲁莽冲动。

心中一颤,大声道,【那个……你身上有伤,我带你去看大夫吧。】

前面的身影微微的停滞,却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瘫倒了下来。

娘的,这帮人下手真重,痛死了……

第五章

时间如流水,哗啦啦的一眯眼间过去了大半个月,而看似纯真实则二B的某人也在这段时间内利用某一对母子的愧疚之下好好的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当然也终于知道自己所穿的这个世界。

唐朝!

MYGOD!

这个该死的朝代!

而且是他深恶痛绝的唐中宗时代。也就是说现任中央主席是唐明皇李隆基的前任的前任党委、历史上出名的窝囊皇帝排名前三甲的唐中宗李显。

靠,真是个能闹腾的年代啊。

也正因为如此,本来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杨同学立马打消了要成为宰相的念头。想想啊,接下去是谁啊,李隆基啊,就算他现在不是杨国忠,他觉的与这个危险人物还是能不见面就不见面,能不接触就不要去接触为好。

为保小命,远离祸源,自古良言啊。

再说了,以他的能力,弃政从商也必定能干出一番名堂来的,没必要再纠结那么多。

虽然,他的心中真的是……很不爽。

娘的,你给我早穿个几十年或者晚穿个几百年都成,怎么就穿到了这当口呢?

长叹了口气,某人故作深沉般的望天,大唐真是可惜了,丧失了他这等百年一见的治世良才。

微风吹过,带起丝丝乌发,发丝与落花相伴轻舞间,一群乌鸦自头顶飞过,“阿哈……阿哈……”

杨国忠皱了皱眉头,他怎么感觉这乌鸦叫的是“傻瓜,傻瓜……”

他竟然被一群黑鸟鄙视了……

眉头抽动间,少年淡淡一笑,咱宽宏大量,不与你们一般见识。

“吱呀”一声,茅草屋的草门猛的被拉开,却不知怎么得,那轴运动间,草门却脱离了本体,呈现出抛物线般的弧度,向远处飞去,最后在重力的作用下,无可奈何的“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杨国忠抽动着嘴角,望着门前那满面无辜的人,不禁揉了揉太阳穴。

这老三丫的怎么回事?他这门与他有仇么。拜托,虽然只是扇草门,那也是门,起码比现在这样空落落的好吧。

“咳咳!”自惊鄂中回神,老三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明明他没用多大力气啊,怎么这门就飞了呢?张小这装门的水平也太差了,这门应该装结实一点嘛。

某叫老三的人听名字就是老实人,当然,实际上他也真就是老实人。所以他心里这么想,他也就这么说了。

虾米,这货拆了他家的门,竟然还理直气壮的责怪他没有将门装结实?这都什么人啊这是。

满面黑线,少年扬起了笑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那……还真是……对不起……了,害老……三……你受惊了。”

“没事没事,”似是没有注意到少年那咬牙切齿般的神情,老三走进了屋子,摆了摆手,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下次注意一点啊,门啊一定要装结实了,可不能因为偷懒而不弄好啊。”

怒……人至贱则无敌,这老三已经是无敌中的楷模了。少年猛的自窗边唯一的板凳上站起,真恨不得冲上去咬几口。

形象形象,深呼吸,拼命的告诫自己,要注意形象,咱是文明人,不与这种人计较。

没错,就是这样。

那潜意识中超高的阿Q精神发挥了作用,在几个呼吸后杨国忠同学终于将自己那满脑子的“#”压了回去,也将他那万年不变的101号标准笑容保持了下来。

“不过,看你就小胳膊小腿的要将这门装好也不容易啊。”拉过那唯一的板凳,老三瞟了瞟旁边的少年,在对方昂首挺胸,以示气概后又瞄了瞄屋外不远处的草门。“算了,还是我给装回去吧。”

眼见着老三起步去拿草门,杨国忠微微一怔,暗地里撇了撇嘴唇,本来就该你装回去的好不好,竟然还一副帮了天大的忙那般的表情,做给谁看啊。

不过,好歹咱也是承受了华夏五千年优良传统的熏陶,不管怎么样,咱还是得客气一下的。

于是,淡定的某人说话了,“怎么好麻烦你呢,这门我自己也可以装的。”

听听,这纯属就是不咸不淡的抽风话语,任谁都能听出来这里面的名堂。

但有人却当真了,却也注定某个淡定的人杯具了。

“既然张小你这么说了,那这门就留给你自己装吧。”将手中的草门放回到原位,老三一副不强人所难的样子,“嗯,我娘叫你午饭到我家去吃,我先走了,你别忘了啊。”

“哎……你……”眼见着那人消失在房门外,呆滞的某人凝滞着一张笑脸,明明只是一句客气话而已啊,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杨国忠将恨不得把自己舌尖生生地咬下来,再狠狠扇上两个耳光。

叫你多嘴,叫你多嘴,我他妈抽死你~~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最终某人只拖拉着沉重的步伐,拉长着一张欲哭无泪的脸去修门。

——————————————————我是小杨子欲哭无泪的分界线————————

“张小,来,吃块肉。”一块巴掌大的肉块放到了洁白的米饭上,杨国忠微微怔了一下,随即道,“大娘,还是给老三吧,我不喜欢吃肉。”

老三家虽然比他家要好,但终究也是靠老三种地卖点土产过日子,今儿个大娘肯定是为了请他吃饭才特意买了肉的,轻笑一声,夹起碗中那块肥肉,放到了老三的碗中。

“哎!张小啊,这是大娘专门烧给你吃的,你怎么……”瞪了老三一眼,大娘伸出筷子就要要夹那肉。

“不不不,大娘,我喜欢吃这些素菜,嗯,这个南瓜很好吃。”夹起一块南瓜大大的咬了一口,杨国忠对着老三娘露出了一个大大笑容。

前一世时因为自小失去父母成为孤儿而被政府送到了孤儿院,一向都是自已一个烧一个人吃一个人说话,一直到了大学成为全校有名的优等生还是一样,从来没有和人一起吃饭过,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极力忍住那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杨国忠又狠狠的扒了一口米饭,冲着旁边的两人也是灿烂的笑了一下。

“那张小,别的菜你多吃一点,喏,这个豆子,还是这个……”

……

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杨国忠回到了自己的茅草屋,一向标准灿烂的101号笑容并没有挂在脸上,怔怔的坐着,突然他大笑了一声,双手捂住了面容,缝隙中似有水光溢出。

半晌之后,少年猛的自床上蹦起,正想开门去帮大娘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清澈的凤眸却在一刹那紧缩,正想开口大叫,颈上却传剧烈疼痛,黑暗在刹那间降临。

第六章

杨国忠在醒来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检查全身,并且仔仔细细的照了一遍镜子。

然后伸出两只手的中指,直指苍天。

亲爱的命运大神啊,如果小爷穿越后的故事真的是由你在操控,顺便带着狗屎般看好戏的神情的话,那么请让我对着你狠狠的笔两个中指,顺便满怀感激地对你说出三个字:

操—你—妈!

他XX的,从一个华夏精英穿越成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屁孩也就算了,从一个富有不足,温饱有余穿越成一个面临生存困境的史前难民也不计较了,这个身躯的原主人父母无踪,恶名远扬咱也忍了,毕竟这些让他脱离了“杨国忠”的魔爪,但他M的,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爷刚刚收拾了烂摊子,搞好了邻里关系,正准备享受美好人生时他怎么就被绑架了?

命运啊命运,你他M的就是一混蛋啊有木有。

所以他起来之后便先检查全身有没有受到伤害,顺便仔仔细细的看清楚自己的新面孔,怎么就这么遭人厌,这么悲催。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当然,并不是说这杨同学的新壳长的很爱国,长的很安全,很葛优,实在是这张脸真是过于妖孽了。

没错,就是妖孽。

掐了掐消瘦的两夹,杨国忠挑了挑眉,虽然经过老三娘半个月细心的照料,不过还是太瘦了。

眉头微微皱起,将镜子“啪嗒”一声扔在了桌子上,瞟了一眼旁边不时偷瞄他的侍女们,杨国忠长长的出了口气,面上仍是挂着万年不变的笑容。

前世的容貌与之相比,简直就是个渣。

问题是,他长的这么漂亮有毛用。他又不去做古代牛郎,又不去做那些公主的宠臣,要那漂亮干什么,惹祸吗?

“呼——”暗暗翻了白眼,杨同学将目光瞟了一眼屋子,果真是精致富丽,雍容高华,又瞄了瞄身上换上衣袍,质地轻软细滑,一看就知是名贵之物。将他绑架来的人,定是个有权有势的,而且这权势在这大唐朝定属顶端,只可惜他根本就不知道这身躯的秘密,一切都只是猜测,一切都只是自己纠结。

难道是这身体本来的父母,不,不可能。

招呼旁边的侍女泡了杯茶,在侍女惊异的目光中,抿了一口,想要吐出,却见众侍女的目光全都凝在他身上,目光一怔,又吞咽了下去。

毛啊——

他怎么就忘了现在这唐朝的茶水是放姜放蒜的,真是……

唉,自讨苦吃啊。算了,入乡随俗吧,大不了小爷以后不喝茶就是了,至于手中这杯嘛,嗯……既然都泡了,就喝掉吧,浪费可耻啊,而且小爷也不能失了面子不是?

忍着辛辣,小小的又抿了一口,少年又陷了沉思当中。

绝对不可能是张小原来的父母绑架的,都是儿子了干嘛要绑架啊?难不成是继母,或者说他这身子是京城某位大官侯爷的私生子,被当家的主母查到了,所以绑了他?那也不对啊,那就应该将他千刀万剐啊,没理由这么好吃好喝好服侍的伺候着呀!

脑中的思绪纠结成了破烂的毛线团,根本找不到头在哪里。

半晌过后,某位思绪过多,想要COSPLAY福尔摩斯或者是包拯的少年终于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宣告寻找线索失败。该死该死该死,怎么就想不出来呢?余光不经意的瞪了一眼低头不语的侍女们,一问三不知,问什么都只有一个答案,“奴婢不知。”

顿时气的某位想要套话的少年心中怒火翻滚,差点没将他笔直乌黑的长发给竖了起来。

奴婢不知?

真是笑话,你当自己是复读机啊。

靠——

罢了罢了,将手中早已冰凉的茶水置于一旁,少年无力的揉了揉鼻梁。

车到山前必有路,别想那么多了,既然这么优待他,就算接下来要被割脑袋,小爷也要好好的享受一番先。

况且——

小爷是谁?他的脑袋是这么好割的吗?

猛的站起,走到窗边狠狠的推开了窗户,窗外花红柳绿,春意正浓。

好时节,好地方啊。

一抹淡淡的微笑扬起,小爷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绑架了他!

而京城一个富丽堂皇的庄园中,气势雍容,艳丽高华的少妇细细的看过手中的信笺,冷笑一声,一双妩媚的丹凤眼眸春光流转,“她待如何?”

“我家主子说了,她的要求也不多,只要您之后不再挡她的路,小公子自然平安长寿。”那底下跪着的侍卫颤了颤身子,整个身躯差点伏在了地上,“若是您执意为难……”

“怎样?”把玩着长长的纤指,少妇眉头一挑,旁边的侍女赶忙上前泡茶冲水。

那侍卫的身子抖的越发厉害,声音也止不住的颤动了起来,“若……若是您……执意为难……,那,那么,你……就等着给……小公……子收尸吧。”

“混帐!”青玉瓷盖碗狠狠的砸在了那人的身上,滚热的茶水瞬间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烫通红。少妇还不解恨,几步上前,狠狠的一脚踹了过去。“真是混帐,那贱人竟敢如此威胁于我!她真是胆大包天啊。”

眼见这少妇如此狂怒,旁边伺候的侍女赶忙跪了下来,而那被砸了盖碗的侍卫更是死死的伏在地上,任由少妇一脚接一脚的朝着自己身上踢。

许是怒气终于发泄了,许是想到了什么。少妇满是怒气的面容突然间平静了下来,转身坐回到了主位之上。

侍卫趴伏于地,全身湿淋淋,面上更是茶末泥泞一团,但他却不敢动上一下。

时间仿佛凝结成冰,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水来。

许久之后,少妇才抬眉,“我要见人,见到了才会有答案。”

听她如此话语,那侍卫赶忙大声回答,“奴才这就回去回复主子。”

“去吧。”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可以退下,少妇缓步走到了窗前,深幽的目光凝望着天空,贝齿肆唇,话语喃喃,似失落,似痛苦,似坚定,似愤怒“没能保住你,我已愧对本心,你的骨血,我定不会让他受丁点伤害。”

第七章

“你说什么,有人要见我?”将手中的书卷放在桌上,杨国忠挑了挑眉。

“是的,小公子。”那似领队的侍女柔声道,“请小公子跟奴婢来。”

点了点头,唇边扬起一抹清雅的笑容,“麻烦姐姐了。”

那侍女面色微红,赶忙转身走在了前头。

杨国忠跟着侍女缓步向前,眸中精光愈发明亮。

不容易啊,整整一个月,终于能看到正主了,差点没把他给憋坏了。每天除了逛花园就是看书,除了吃就是睡,他都怀疑长此下去自己都能跟某种动物相提并论了。

呼——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杨国忠跟着侍女下了宝相花形的石阶。

远处,一丛怒放的茉莉花,带着晶莹的露珠闪入他的视线当中,那淡淡的幽香,更是匆匆窜入他的心脾之内。

轻笑一声,手指微弹,顷刻间,露水如细雨般跌落,染湿了飘逸的长袖。

杨国忠却浑不在意,跟着侍女继续前行,就让小爷看看,这正主到底是谁?

富丽堂皇的大厅内,一众侍卫环绕,厅中正位上,两个衣着华丽,气势华丽的妇人相互并坐,目光交错间,似有电光噼啪做响。

其中一位目光似有似无的时不时投向了门口,而另一位却挑眉轻笑,似是胜券在握一般。

而这两位,就是当朝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太平公主与皇后韦氏。

瞟了一眼旁边满脸笑容的人,太平公主冷笑一声,“我不想让孩子知道我们的身份。”

是的,她不想让那孩子知道她的身份,毕竟孩子还小,可以有自己的人生,没必要搅浑在这你争我夺,你死我亡的残酷斗争中。

冷哼一声,韦后挑起了远山细眉,“我更不在意。”

得到了韦后的承诺,太平公主才接过了旁边侍女递上的浓茶。

“禀主子,小公子带到。”许外之后,门外传来了侍女清脆的声音。

拿着茶杯的手掌微微一颤,太平公主随即恢复了平静,目光却是瞟向了门口。

“带进来。”韦氏嗤笑一声,吩咐了下去。

起脚跨进了大厅,映入眼帘的便是首座上两位气势极其雍容的两个女人。

绫罗绸缎,金玉银簪,果真是有钱人,有权人。

杨国忠在心中暗暗乍舌,面上却是不卑不亢,平静无比。只见他上前一步,在三米外站定,极其恭敬的朝着两人作揖行李,“张小见过两位夫人。”

半晌之后却未见座上两人有任何反应,杨国忠心中一怔,顿时欲哭无泪了。

香蕉你个巴拉!不会是想趁此折磨小爷吧。

“你且抬起头来。”正暗暗唾骂间,却闻得一女声回应,杨国忠赶忙立直了身子抬起了头,目光望向了那声音来源之处。

却见那妇人一双翦水秋眸死死的瞪着他,似要确认什么。长叹一声,闭眼不再看,唇瓣冷翘:“长的是很漂亮,与他却是一点都不像。”

随后先前那柔和可亲的双眸中突然射出两束光芒,仿若霹雳骤起时令人心惊胆战的光芒,直直射向了另一妇人,“你待蒙我不成?”

“我蒙你?”另一妇人大笑一声,“真便是真,我又何必蒙你?”

“那行,光这孩子长相不足以证明,你且拿出其他的证据来。”这边妇人扬声道。

“你……”

两妇人你一句我一言吵着的轰轰烈烈,热热闹闹。杨同学定了定身子,目光望了望身边这位,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群,紫雨沫轻头鞋,那边那位,袒胸桃色窄袖襦衫,青凌云头鞋。

又瞄了瞄旁边一周警戒的侍卫们,眉头不由的暗暗纠紧,坏了,这两妇人明显不是有权有势那么简单。

轻轻的晃了晃脑袋,杨国忠不敢再去想,因为他知道,若他去深究的话,这结果绝对不是他想知道的。

所以自欺欺人也好,胆小懦弱也罢,只要能保住小命,其他的,他一概不考虑。

管你什么权威人士,管你什么皇亲贵戚,关他鸟事。

夏意软风,茉莉花正艳。

半坐有凉亭间,杨国忠心中却是平静无比,没有丝毫的波澜,与刚刚被抓来那几日的翻江倒海完全的不同。

其实他知道,那两个女人应该就是太平公主与皇后韦氏。

只是,他原来这具身子的主人倒底是什么背景,竟然搅和到了这潭泥水当中。

现在是景龙四年六月四日,也就是说这中宗历史上有名的燕钦融拦御驾,状告韦后银乱事件刚刚发生。

难道说……这燕钦融其实是太平公主安排的,而韦后却拿他来威胁太平公主,让她不要阻拦她的好事。

要知道,这韦后及其女儿安乐公主的目标是很伟大的,人家母女想做的是“武则天二世。”

这样算来,这接下去不就是……

刷的自位置上站起,杨国忠快步的朝着屋室走去。

娘的,得赶紧想法子溜出去,这接下来安乐公主就要拿毒饼弑君弑父了呀,再接下去唐中宗死翘翘,韦后就要与太平公主和李隆基争权夺位了。

天下就要大乱了,他这小老百姓又不是什么九命猫妖,可经不起他们折腾。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天下大乱,这临缁王李隆基可就要回长安。灾星要来了,不逃不行啊。

想到此,杨国忠脚下的步伐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脑子也是飞快的转动着。

到底该怎么逃,苦肉计,美男计,诈死计,还是……

正要拐过桃林,脚下却突然一个踉跄,纠眉垂视间,却是一条长腿横亘在路间。

娘个西皮的,谁这么缺德。

正想转身怒斥,却听得身后一声轻笑,背上却是一阵大力传来,身子猛的被拉了过去。

心中一惊,“来人……”正想大叫,却是一只大掌猛的将他的愈要出口的话语狠狠的堵在了喉咙中。

一个温暖的身躯靠了过来,温热的气息抚弄过白嫩的耳垂,低沉的声音如同大提琴的奏曲一般直直的穿过耳膜,直达心底的最深处,“不要怕,我是来——救你的。”

第八章

那声音低沉而又磁性,挠的杨同学心里痒痒的,差点气红了一张老脸。

操,救我,有这么救的吗?

先是将蹄子横在路中间,跘了他一脚,接着又将他向后拉,最后竟然还敢戏弄他。

真是贼胆包天。

不过杨同学瞄了瞄被钳制的瘦小身躯,又瞪了瞪还重重的压在他唇上,时不时还掐一下他细嫩脸蛋的爪子,形势不由人啊,无奈之下只能先点了点头。

先离开这里保住小命先,到时候不管你是谁,小爷不整死你,小爷就跟你姓。

眼见着少年妩媚凤眸中燃烧着雄雄火焰,却又不得不咬牙应下的可爱模样。

耍赖戏弄的某人心中不由的畅怀起来。

本来对于要求自己亲自来救这个奶娃娃心中很是不爽快的,不过在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心中对于这个决定是万分感谢极其赞同的。

原因么——自然是这奶娃娃实在太对他胃口了,让他忍不住想要一口吞吃下去,所以才有之前的一番戏弄。

某人正思绪纷飞,漫天飞洒间,他怀中的杨同学感觉着那在他唇瓣上不住的移来动去的手指却是如同风中石灰一般,飞散了。

娘的娘的,这傻子在做什么,他在做什么?

他竟然被一个古董给调戏了……

靠,当他是兔子好欺负么?

从飞灰状态回复,杨同学霸王龙附身,朝着那在唇瓣上缓慢移动的手指狠狠的来了一下。

血腥味瞬间蔓延整个口腔,杨国忠微微一怔,不由的放开了牙齿……

呃,一定很疼吧。

滔天的怒气“呼”的一声风消云散,抿了抿唇瓣,少年不由自主的愧疚起来。

人家好心来救他,就算是摸他几个嘴唇也没什么,他是个男人,也不存在什么授受不亲之类,自己的反应是不是过度了……

而正当少年百般思虑,愧疚难当时,身后又传来低沉的声音,“如何?”

杨国忠微微一怔,不明白他的意思。

身后那人微微一笑,嘴唇愈发的靠近杨同学,“我问……我的手指可好吃?”

怒——

一个个“#”就如同那雨后春笋一般在少年白皙的额头上争先恐后的冒出。

他……倒底是有多白痴,才会对这个混蛋愧疚啊……

对于少年熊熊燃烧的怒火,那人却似没有看到一般,低声笑道:“古有云,肌肤相亲,血水相融。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是血水相融了?”

去你妈的“血水相融”,鬼才和你“血水相融”。

极力告诉自己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能失态,要注意形象,与这等无耻之人不值得计较。

对,不值得,不值得。

似是催眠一般,那疯狂翻滚的心情竟然缓缓的平静了下来。

杨国忠没有再理会身后之人,只是低声道:“这位壮士,既然你是救我的,那我们是否可以起身了。”

丹凤眸中水光流转,一时间那张白皙的面容竟是灵气逼人,妩媚万千。

杨国忠身体被钳制,也就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猛然呆滞的目光,只是悠扬一笑:“还是说,壮士你根本就没有能力将我从这救出去,你之前那句话,只是句空话?其实真的没能力也是没有关系……”

杨国忠讥诮的话语尚未落下,身子却猛然一空,一阵天地旋转间,他竟然被那人扔在了肩头。

“你……”惊恐间,杨同学不由挣扎起来。

去死啊,这是什么姿势,他竟然被人像麻袋一样扛在肩头。

“你放我下来,我不要这样出去,我还要见人呢?这样的话里子面子都没了。”

极力挣扎间,屁股上却重重挨了一下,瞬间失声……

整个空间却冷却了下来,只有人快步飞窜的脚步声。

感觉到肩膀上不再挣扎的柔软身躯,奔跑之人眉飞色舞起来,竟然敢质疑他的能力?这奶娃娃真是欠管教啊。

虽然知道这只不过肩上这小子的激将之法,但不知为何,心中却是不大痛快。有种不想被小看的感觉,当然,只限于这小子。

不过,既然敢激他的将,就得承受相应的结果。

那人极为满意,低声笑道:“这样才乖。记住,要是再挣扎,这里就还得再挨巴掌。”

眼见着到了围墙边,脚步猛然加快,身体一个跳跃,却已是到了围墙之外。

屋顶跳跃间,直至到了一处温馨的庭院,那人将杨国忠放了下来,走了出去叫人来服侍,少年都还是呆着一张脸,满面纠结。

他……他被打屁股了,他……被打屁股了……为人两世二十多年,他竟然被打屁股了……

脑海翻来复去,颠来倒去的就是这么一个念头。

几个侍女端着热水,拿着衣物走了进来。

却见精致玲珑的少年痴痴的呆坐在床边,满脸满面容都是难以置信。

“小公子,小公子?”侍女轻柔的呼唤似呼将他飘离到九霄云外的思绪拉了回来。

白皙的面容渐渐的有些发青,紧接似有千万条黑气自全身蔓延,直至聚集到面容之上,直到最后化为黑炭,如同爆裂的火山一般轰然炸响,惊天动地,惊心动魄。

“混——蛋——!!!”

暴怒的声音的瞬间穿透大地,直直的冲进前院某人的耳中。

“噗”一口水猛烈的喷出,呛的人不停咳嗽。

“王爷!”旁边的侍女赶忙递上了白巾。

伸手接过白巾,随即的擦拭了几下,某位王爷浑然将身边正在恰谈军事的几个属下隔离无视,修长的手指不禁托起下巴。

啧啧啧,看来是把奶娃娃给惹过头了。

哎呀,这事可不大妙啊。他对于奶娃娃还是很喜爱的,嗯,没错,就是很对口,很喜爱。

“王爷,刚才那声音是?”众属下百般疑惑间,终有一位开口询问。

“啊,刚才那声音啊?”王爷嘿嘿一笑道,“只是一只刚刚逃出了狼窝的兔子而已。啊,对了,前几日那御驾之事……”

眼见主人将思绪回到了正务之上,众下属也不再多纠结,只是每人的心中都缠绕着一个疑问,这兔子会讲话吗?

景龙四年六月五日之初,碧空万里,渲染红霞,预示着“老母节”圣隆和祥瑞,皇家天子及皇亲贵胄都要到堂庆贺,京城百姓更是欢天喜地,纷纷朝着那定昆池狂涌而去,唯独有一人带着一些散碎银两,孤身离开了京城。

站在城门口,少年紧了紧背上的包裹,眸色微黯,自己已经留了信笺给太平公主,希望她不要跟李隆基争斗,算是还了她的恩情,成不成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至于另外一个混蛋,白皙的面容一阵臊热,屁股上更仿佛又开始火辣辣的疼,那连脸都没见过的家伙,老死不相往来好了。

猛的转身,上了马车,清脆的声音划破寂静:“车夫,出发吧。”

第九章

中宗大和大圣大昭孝皇帝景龙四年六月九日,天色阴沉,乌云盖地,远处似有雷声滚滚,闪电噼啪作响。

杨国忠站在城前,将车钱递给了马车夫,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眼见着城中百姓东一群,西一处的讨论着,他就知道,那唐中宗已经完蛋了。

被自己宠爱到骨子的妻子女儿毒死,何其悲哀。

接下来韦氏应该先声夺人,要灭了最有反抗力的太平公主和临淄王李隆基吧。

呼……

然而历史就是历史,命运就是命运,反抗是木有好果子吃的。中国的历史上已经出了一个女皇帝,至少在唐朝是绝对不可能再出现第二个,那些李家子弟不是傻子。

快步走在街道上,杨国忠擦了擦脸上汗珠,眉头不由的暗暗揪紧,天气可真闷。

“轰隆——”一声雷声炸响,头顶上的乌云更是凝结成固,已经有雨点噼噼啪啪的砸落了下来。

眼见着自家的茅草屋近在眼前,杨国忠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顷刻间,大雨倾盆,从天而下,在雨中奋力奔跑着,白皙的面容更显憔悴。

吐了一口雨水,弯腰将包裹藏于身下,杨国忠觉的他就如那骆驼祥子一般悲剧,当然,他没有人力车要拉。

猛的推开房门,冲了进去,将包裹拿出来仔细的查探了一番,还好还好,里面的飞钱没有湿,还能用。

至于这飞钱的“来源”嘛,请允许杨同学解释一番。

咳咳……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补偿的嘛。

向谁借的?这还用问吗?谁打小爷的屁股,就是谁补偿的。

当小爷的屁股是想打就打的吗?

杨国忠满脸的理直气壮,他没有错,谁叫那混蛋吃了他豆腐,给点钱钱那也是应该的嘛,他没动手整那个混蛋都算是宽宏大量了。

少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草屋内多出的几人。

“小儿!”柔和的女声响起,却是令杨国忠眉头皱起,转头望去间,却见一妇人正温和的看着自己,看到杨国忠转头看她,刹那间泪满双目,几步上前,便将后退的少年紧紧的搂在了怀中,“我的小儿,这一个多月你都去哪了,急死娘了。”

娘?杨国忠微微一怔,随即冷笑了起来,这身体竟然真的还有娘?

真是好笑,自已将年少的孩子置于草屋中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现在竟然好意思说急死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眼见少年冷漠的面容,那妇人泪水更是狂涌而出,“小儿,并非为娘弃你,只是几个月前娘亲想要到邻城去置卖土产,因半路遭遇盗贼受了伤才回来晚了,小儿莫要怪娘。”

“是啊,张小,若非我相救,你娘可就危险了。”旁边一男子接话道。

“你是……”杨国忠面色平静,目光转向了那青年。

“在下永乐杨珣。”那青年惊异看着与年龄毫不相符的沉稳少年,朗声回答。

永乐……杨珣?

这名字有点耳熟啊,好似在哪里听说过。

翻来复去的思绪间,却怎么也翻找不出来。

不过没什么关系,反正应该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想到此,杨国忠松了一口气,谢过那杨珣之后,那被雨水淋湿的衣物全身冰凉起来,不由打了个喷嚏。

杨国忠微微一怔,凤眸中的瞳孔猛的收缩,因冰凉而发白的唇瓣更是不由自主的颤动起来。

旁边那张小的母亲顿时反应了过来,拿出了干净衣物,要给儿子换上。

靠,那怎么行,虽说这身子只有十二来岁,但这里子里的人可是有二十几岁的年纪,怎么能让女人给他换衣服呢?

不行,绝对不行。

在千争万辨之后,张小娘亲才同意让儿子自己换衣物,但不经意间还是红了眼眶,短短几个月,儿子的变化竟然这么大。

一边的杨珣缓步上前,拍了拍张小娘亲的肩膀,目光又瞟了瞟正在更换衣裳的少年。

谁知张小娘亲一愣,娇嫩的面颊突然间窜的通红,没有再理会杨珣,只是拼命的摇头。

那杨珣一愣,似是没有料到这种情况,不由的有些发急。

几步上前,就要走到杨国忠跟前,却是被妇人拦住,

“你……”杨珣更是发急,明明两人说好的,现在怎么变卦了。

张小娘亲也不回答,只是摇着头。

唉——

轻叹了口气,杨国忠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两人这么明显的举动,只要不是个死人都能注意到。

“娘,杨叔叔,你们有话便直说吧。”少年温和的声音两人的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小儿,娘没……”妇人刚想否认,却被杨珣一把拉到了身后。

“张小……这……”面对少年澄澈的目光,杨珣的老脸微微有些发烫。但为了妹子,就算烧死他这张脸,他也要说出来。“在下……我……。”

身后的妇人一直拉扯着他的衣袖,而前面的少年却是静静的等待着。

咬了咬牙,突声道,“在下喜欢你娘,想娶她为妻。”

杨国忠愣了一下,将这句过滤了一遍,随后将目光瞄向了那魁梧身躯身后的少妇。

却见她虽是满面通红,却是含羞带怯,偷偷望向自己的目光中似期望,又有些惧怕。

感情是两情相悦啊。

失笑一声,既然是两情相悦,自己又何必做这黑脸,要加以阻拦呢。

抬头望着满脸期待的望着自己的两人,少年灿烂一笑,“娘亲若愿意,张小无异。”

答应了!那一双人许是从未想过少年会如此轻易的同意,其实本来这东西是没有必要在意孩子的意见的,但张小娘亲却极其希望得到儿子的同意,如今却真是心满意足,圆圆满满了。

杨珣哈哈大笑一声,一步跨到了杨国忠跟前,将少年重重的搂入了怀中,嘴中喃喃有辞,“好好好,好啊,我的儿子,我的钊儿。”

钊儿?

虾米?

杨国忠微微一怔,含笑的唇叫猛的下垂,“钊儿是什么意思?”

“钊儿就是小儿你之后的名字了,”杨珣将怀中少年放开,满面笑容,“我杨家自五晋十六国始,传至钊儿你这一代,为第十三代。钊者,勉励也,钊儿以后一定会勤奋刻苦,成为人上之人……”

杨珣之后的涛涛不绝一点也没有进入杨国忠的脑中,他晃了晃脑袋,幻觉,一定是幻觉,他一定是听错了。

双手猛的揪紧了杨珣的衣袖,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你再说一遍?”

眼见少年惨白着面容的模样,杨珣微微有些不解,但仍是回应道:“你的名字以后就叫杨——钊——。”

第十章

杨珣低声吐出的两字却犹如从天而降的两座珠穆朗玛峰一般轰隆一声压在了杨国忠的身上,将他深深的压入了十八层地狱。

杨钊……

短命鬼杨国忠的生平他可说倒背如流,炉火纯青,而这个名字代表什么他很清楚。

他奶奶的这杨钊就是杨国忠的原名啊。

恍然间,杨国忠只觉的眼前阵阵发黑,单薄的身子更是不由自主的摇晃起来。

旁边的杨珣赶忙扶住了他,杨夫人更是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钊儿怎么了,莫非是被雨淋伤了身子?”

挣开了杨珣的手,杨钊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直直的倒在床上,拉起被褥更是将自己一股脑蜷成一团,“我有些不舒服,娘亲你们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见着床上那凸起的一整团,杨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向旁边的杨珣投去了歉意的眼神。

杨珣却是摇了摇头,没有在意,只是低声道:“想是肚子饿了,我去肉铺称些肉来,给钊儿好好的补上一补。”

杨夫人含笑的点了点头,目光瞄过床上那一动不动的球,若有所思道:“我去隔壁三娘家看看有没有姜,钊儿许是受了风寒……”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草门吱呀一声被关上。

他真是猪啊,能跟太平公主扯上关系的,又姓张的,还有谁啊,不就是杨国忠的种子供应者张易之吗?

蜷缩在被褥中,新上任的杨钊全身一阵接着一阵的发凉,这样的消息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在他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杨国忠这个噩梦之后,现实却告诉他——

你丫的一直在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如果说之前那些什么穿越绑架之类的算是QJ再QJ的话,娘娘的,那这一次小爷不是被轮奸了,而且是被轮的惨不忍睹,昏天暗地,鬼哭神嚎,根本就是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单薄的被褥猛的被掀开,少年敏捷的自床上一跃而下,冲的到门前猛的拉开草门,冲着漫天乌云的天空大声狂吼:“他娘的,这到底算什么?你到底要折磨小爷到什么时候?你个傻B!!!”

“轰——”一道闪电在少年头顶霹雳划过,直直的劈在他的脚跟前。

僵着身子,杨钊愣在原地,随即惨白呆滞的面容猛然间暴怒起来:“你敢劈我?你敢劈我!有本事劈死小爷好了,你个二货。你不劈死我,小爷照样骂死你……”

天空雷声隆隆,大雨倾盆,闪电噼啪,雷霆轰怒。

门前少爷叫骂,唾沫横飞,口水四溅,吼声嘹亮。

……

“呼——咳咳……”杨钊咳咳嗓子,吸了吸鼻子,凤眼瞟了一眼已是灿烂清朗的天空,左手中指微微一笔,哼,这次小爷就先不和你计较。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接下去到底该怎么办呢?

留在这里跟着母亲去杨家他是绝对做不到的,至少现在他还不行,他根本无法面对那生生有着杨国忠影子的杨家之人。

怎么办?接下去到底该怎么办?

愁眉苦脸,挤眉弄眼的少年满面纠结的站在门前苦思冥想,却见隔壁传来开门声,紧接着便是老三那高大的身躯出现在了眼前。

嗯——

背着包袱,拿着木棒,头戴凉帽,一副要出远门的迹象啊。

脑间所有的死结猛的爆裂成灰,杨钊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老三的手,一双水汪汪的小凤眼眨巴眨巴,差点就化身为超级女仆,“老三哥,这是要去哪啊?”

抽——

老三一手甩开了少年的手,全身上下猛烈的抖动了一番,长久之后才严肃的看向一脸不解的少年,“杨钊,好好说话,干嘛学那些不正经的女人说话一样。”他已经从杨钊娘亲那里听到了改名这件事。

昏——

什么叫学那些不正经的女人说话?无数黑线自小年的乌黑的头发一根根蔓延,真是不识货,果然是山顶洞人,没有见识。

不过尽管心中是百般不爽,杨钊美少年的脸上还是酿起了甜甜的笑容,声音倒是清爽了许多,“老三,你要出远门吗,我也要去。”

“嗯。”似是对少年回归到正常状态很是满意,随即又思虑到少年的话语,立马拒绝:“不行,我这次要去西域,路途遥远,你太小,会拖累我的。”

西域!西域好啊!不管是京城还是永乐,西域都是远在千里之外,在那里他既不用担心突然遭遇李隆基那祸根,也不烦恼郁闷与杨家人的相处。对于他来说,西域根本就是世外桃源啊。

不行,一定得说服这头熊带自已去。

脑瓜子高度旋转间,那张俏丽柔美的面容却是在老三的拒绝下惨淡了起来,少年纤长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抓住了老三的袖子,怯懦的声音细细的传了出来:“真的不能……带我去吗?”

眼见少年突然惨白瑟缩的模样,老三的心中一阵颤动,这变化也太大了吧,他怎么觉的自己罪大恶极似的,低声叹了一口气,“抱歉,这……太危险了,真的……”

“老三!!”话语还未落下,少年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传了出来,“带我去吧,我保证不拖累你,我……真的……怕……,我……杨家。我……”

少年没有再说下去,双手却仍是紧紧的抓着老三的袖子,将他蹂躏成一团。

看来这孩子是被他娘改嫁的事情伤到了,老三不由的有些怜惜,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啊。再说了,自己这个大的人了,难道一路上照顾一个孩子都做不到吗?想到此,他正想松口答应,却见少年猛的放开了自己的衣袖,低声道:“是我不对,老三你要去西域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以去拖累你呢,老三你快去吧,我先回去了。”

什么情况?

眼见着少年转身如兔子一般跑进了草屋,老三愣在原地,满脸呆滞,可谓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就突然变了呢?

仔仔细细的将前因后果想了一遍,老三顿觉恍然大悟,最重要的在“拖累”两个字上啊。

看来自已无意之中也伤了杨钊,这个可怜的孩子,才十二岁娘亲就要改嫁,却又没有能力阻拦抗拒。

杨钊他一定很无助,很恐惧吧,所以才会央求自己带他去西域,结果自己却说出那样的话。真是……老三恨不得狠狠给自己几个巴掌,跟一个孩子较什么真啊。

担忧的目光投向草屋,老三似乎可以看见少年正趴在床铺上低声无助的抽泣着……

不行不行,一定要带杨钊去西域。眼见着自家门前走出来的那个窈窕身影,老三迎了上去。

而在草屋中,老三脑海中的可怜无助的孩子却是背着一个包袱,翘着二郞腿仰躺在床上,脚尖还在不断的摇晃着:

哼,敢说小爷会拖累你!真是混帐!小爷就要你求爷爷告奶奶的求着小爷跟你去西域。

第十一章

在杨珣关切而又坚定的目光中,在杨夫人担忧而又柔和的目光中,杨钊同学终于在老三兄弟求爷爷告奶奶,就差剖腹谢罪的情况下终于宽宏大量的踏上了西域的路途。

不紧不慢的跟在老三的身后,杨钊冲着娘亲与新上任的继父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他不在意老三是如何劝服那两位同意自己跟着他去西域,他只在意的是终于可是离开这个万般怨念的地方。

他需要一个人好好的想想,不管是以后的人生,还是这个身份,以及相关的人物。

毕竟他现在已经是杨钊了,这个身份不可能再改变,即便他再怎么怨恨,再怎么排斥都没有用,一切都已经注定。

抬头望着碧蓝碧蓝的天空,那万里无云的开阔,那没有边际的灿烂,让他的眼睛不由的有些酸涩。

不久之后,李隆基会被睿宗李旦册封为太子。

一年之后,李隆基铲除太平公主一脉,登上皇位。

三十来年后,倾国倾城的杨贵妃会成王妃,继而再被李隆基看中,你情我愿,凑成一对。

而他杨国忠,也会从此发迹,扶摇直上,鸡犬升天。

而再过十来年,就是他杨国忠完蛋的时刻,尸骨无存。

这就是历史,原原本本该存在的历史。

可是他现在成了杨国忠,难道他就应该忍受那样命运,跟着历史前进,直到死的那一刻。

不,他不甘心。

但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他这只小小的蝴蝶就算能够煽动龙卷风,能够改变历史,但是他敢吗?

不,他不敢。

他怕与《寻秦记》中一般,他改变了历史,却也将自己灰飞烟灭。

即便是劝说太平公主的信笺,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天晓得那太平公主会不会理会。

真是可笑啊,左是死,右是亡,难道就不能有另外一条路可走吗?

长出了口气,揉了揉眉头,趁着去西域的这段时间,他要想想,他要好好的想想。

少年正在徘徊伤感间,一只大手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肩膀之上,一个踉跄,杨钊冲出了好几步才止住了身形,正想回身呵斥,老三如雷般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杨钊,赶紧走啊,你这样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一样。”

龇牙咧嘴的揉着肩膀,杨钊深幽的目光瞟了一眼身后的老三,让他全身一阵发麻。

干笑一声,却又感觉失了面子,色厉内荏道:“我没说错,照你这样走,什么时候走的到西域啊?赶紧走!”

说着,便大步向前走去,那步伐,叫身影,怎么得就让人感觉是落荒而逃。

杨钊瞟了眼前面那高大的身影,嘴角扬起一个灿烂到极点的笑容,凤眸中火光四射。

敢说小爷像娘们,咱……走着瞧,你会为你说过的话后悔的。

月上柳梢,星辉相映,夏日风暖。

在一间简陋的客栈房间内,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正你追我逃,上演着逃跑追逐的大戏。

“杨钊,干什么,把那个给我。”老三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抓住少年,却见少年一个转身,已是窜向了另外一处。

“老三,这么紧张作什么?”在老三惊骇的目光中,杨钊将手中的瓶子猛的一个抛高,原地旋转了1080度,脚尖一伸,“啪”的一声,那瓶子直直挺挺的落在那纤细的脚尖之上。

扬眉一笑,嗯,技术不错,满分满分。

他这边兴高采烈的将那瓶子玩耍,另一边的老三却感觉整颗心被狠狠揪住,一松一紧一松一紧的,郁闷的他想要狂叫。

“杨钊,快,将手中的瓶子给我,”老三吞咽了一口口水,满面纠结,本来想着出来了,终于买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解解自己的酒瘾。谁知道,刚出去那么一小会儿,这女儿红就落到这小子手中了。

眼见着老三缓缓的靠近,杨钊快速的后退了几步,一张小脸那是端正严肃,“还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你得先告诉我这里装的是什么?”其实自老三偷偷溜出去买女儿红时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否则又怎么会有那么好时机刚好老三出去,他就拿了酒呢。不过,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即便他已经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这……”老三微微一怔,这他哪说的出口啊,他可是知道,在临走前,自家娘亲可是交代过杨钊要监督自己,不让他喝酒的。他如果老实的告诉杨钊,那他就一傻子了。

“嘿嘿,”老三搓了搓手掌,憨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呃……只是一坛……”老三挠了挠脑袋,半晌才想出了一个答案,“呃,一坛药,对……”大掌一拍,“就是一坛药,很苦的药。我买来给我娘治病的,你就还给我吧。”

药,还很苦的药,杨钊差点喷笑出声,这他M的什么答案。

虽然在心中嘲讽吐槽了一遍又一遍,但面上少年还是满面担忧的模样,“大娘生病了吗?生的什么病?你确定这药有用吗?”

听少年似乎相信了他随口编织的借口,老三嘿嘿一笑,“有用有用,很有用。”

“这样啊!”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望着那未开封的酒坛子,杨钊突然道:“这么重要的药,我看还是由我带吧,到时候回去我会给大娘的。”

什么?

老三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一个大锤狠狠的捶中了胸口一般,喘不过气来。

由杨钊保管?还回来之后交给娘。

那他不是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娘的眼皮底下了吗?

不要这样啊。

欲哭无泪,老三挠了挠脑袋,陪笑道:“杨钊,这药太重,西域又还有很多路,你背着会很累的。”

“大娘等杨钊恩若亲子,背一坛药算什么,这是应该的。”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坛子,少年理直气壮道。

“那我还是做儿子的,这药应该由我来背。”老三呛声道。

纵使心中已笑翻了天,少年还是一副严肃至极的模样。

“老三,你报答大娘的方式多的是,你好意思和我一个孩子抢吗?”白嫩的手指直直的指向了高大青年,少年怒喝道。

我不是要和你抢,老三心中哀嚎着,我是要消灭赃物,抹灭证据啊。

森森树林,悠悠古道,苍天巨木,缠缠绕绕。

其实古代虽然没有电视,电脑,空调等空用电器,但至少这绿化还是相当不错的,趴在草丛中,杨钊暗自点头思忖,而一旁的老三却是一付苦瓜脸的样子,目光时不时的瞟向少年背后的包袱。

“啪”的一声脆响,老三的头被杨同学一巴掌扭回到了前方,而草丛前方的空地中,一场大戏正在上演。

“大胆,你们竟敢拦截临缁王府的车队?”

第十二章

临淄王?

杨钊眉头一紧,这时候的临淄王可不就是李隆基那货吗?

这是临淄王府的车队?

丹凤眼快速的扫过对峙的双方,目光瞬间凝聚在车队的最后方官兵环绕保护和马车上。

如果没有其他的蝴蝶煽风点火的话,按日子算来,临淄王李隆基现在应该正在京城长安,那么马车中的是谁呢?

正妻王氏,还是小妾,亦或是那春风一渡的大美人赵丽娘。

诡异的笑容自唇角扬起,杨钊可以百分百的肯定这车子中的人定是那赵丽娘,而且现在的她已经怀有了身孕,肚子里已经有了李隆基的种。

看来这也就是这帮“山贼”要劫杀车队的原因吧。

呵——

杨钊轻笑一声,清亮的目光瞟向了那满脸横肉的山贼头子,又瞄了瞄身后那整齐无比,动作规整的山贼。

什么是山贼,就是自发组成的民众团体。

请注意,是——民众——团体!

也就是说,这个团体完全是没有正规线路训练以及教导的。

那么这整齐的动作以及那超常的整体性就有意思了。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少年将眼前的杂草狠狠的拔出,掷于一边。

这太平公主与李隆基之间还真是你死我活啊,连个还在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虽然这孩子会给李隆基增加很大的筹码。

眯了眯眼眸,眼见着那山贼毫不讲理的一刀劈出,少年冷笑:“最毒妇人心啊。”

双方你斩我脑袋,我刺你句话,你来我往之间,很快就有了伤亡。

毕竟太平公主那一方是有备而来,而王府这边人手少再加措手不及间,形势愈发的不利,惨叫声更是不绝于耳。

不行,不能让赵丽娘死在这。

他虽然极度排斥李隆基,但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那是天使啊,怎么能让他还没有来到人世就魂归地府。

杨钊抿紧了唇瓣,目光看向了一旁死死的盯着前方的老三。

不知道这货的武功怎么样?能不能将赵丽娘救出来。

全身颤动了一下,老三赶忙向旁边移动了一下,哆嗦道:“杨钊,你别看我,我武功很差的,我上去除了送人头外没有其他的作用。”

没用的东西!!!

啊,又是一声惨叫划破天际,杨钊的面色更加凝重,“刷”的目光死死的定在了老三身上,“老三哥,这女儿红你想不想要回去?”

“啊,原来你小子早就……”听得少年如此话语,老三顿时恍然大悟,正想大声驳斥却被少年冷冷的堵住。

“到底要不要?”没功夫和老三闲拉扯,杨钊断声喝道。

“要!”老三也是个明白人,知道此时不可拖拉,赶忙回答。

“那就将你手中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快速的自包裹中拿出那坛女儿红,扔给了老三。

却见老三有些迟疑,不由急声怒道:“快点,人命关天。”老三点了点头,自背上取下了包裹,拿出了里面的钱袋,想要递出,却又猛的缩了回去,这里可是他全部的家当了啊。

嗤笑一声,杨钊伸手拽过那钱袋,“不就是几两银子,有必要这么依依不舍吗?”

转身便不再理会哭丧着一张脸的某青年,转身向客栈方向低头跑去。

“放心,拿了你多少银子,保证会加倍甚至多几倍还给你的。”

唉——

老三当然明白,这杨钊若真救了这临淄王府的车队,到时这谢礼可不就是他那点银子的几倍吗?甚至有可能是几十倍,几百倍嘞。

但这些必须有一个前提,就是杨钊那小子真能救下这临淄王府的车队啊。

想到此,老三不由双手合掌,双目紧闭,浑身摇晃,念念有词起来:太上老君,如来佛主,观音菩萨,玉皇大帝,保佑杨钊真能救下这车队,保佑银子滚滚天上来啊……

噗——

一口鲜红的血液自口中喷出,那高高扬起正要落下的凌厉刀锋却永远也无法落下。一道锋利的刀光一闪而过,血液横飞,挺直的身躯却“吱啦”一声被活生生的劈成了两半。

“统领!!!”仅存守护在马车前的几名士兵不由齐声惊呼,望向那山贼头子的目光也不由的有些惊慌起来。

才短短时间,平日将他们打的哭爹喊娘威风凛凛的统领就这样几招死在了那山贼的手上,那么他们呢……

他们不就只能送死了吗?

将大刀在那统领的身上擦去血迹,山贼头目大笑一声,昂首阔步的向着马车靠近。

“住……住手!”一个士兵壮着胆子道:“我们早已在前几日就通知了王爷,王爷想必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你……你还赶紧走吧,否则等王爷到了,你就只有……死……死路一条了。”

旁边的士兵也赶忙点头附和,纷纷叫嚷着:

“你走吧,晚了就只能死在我们王爷的剑下了!”

“没错没错,等王爷到了,你就死无葬身之地。”

“……”

听他们如此话语,山贼头子的脚步微微一怔,随即大笑起来,向前的速度更是快了几分,“你们王爷要来,那更好,如果能够绑劫一个王爷,那我们山寨不就可以拿更多的钱了吗?”

转身,面向了身后整齐有序的几百名山贼,“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整齐响亮的声音,地动山摇,震的那名王府的士兵魂飞胆丧,差点跪坐在地上。

竟然想绑劫王爷,这人……真是疯了,与朝廷作对,那有好果子吃。

哼……

冷哼一声,没有理会那些士兵的目光,山贼头子几步来到马车前,冷声道:“我要的只有马车里的人,其他的人……给我滚!”

几名士兵相扶勉强站直了身躯,惊惧的目光已然呆滞。

“再不滚老子就砍了你们!”一声如雷般的声音轰炸而起,惊叫一声,几人赶忙四方逃窜,却是连武器都忘了带。

眼见着那山贼头子狂笑着要去掀开马车的门帘,老三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已经吊到了嗓子眼,浑身不住的抽搐着——杨钊啊,你再不来的话,可就要完蛋了啊。

第十三章

那山贼头子狂笑着正要伸手去掀马车的门帘,却感觉着地面一阵猛烈的震动。

不由的回头,面色肃穆,“怎么回事?”

“寨主,你看……”一个山贼手指指向不远之处。

却见不远之处的官道之上,黄烟滚滚,杀声震天,一只大部队正经汹涌崩腾,目标直指而来。

“这李隆基还真来了。”山贼头子面色凝重,狠咬牙,手中刀光一闪,冲着马车就是狠狠一刀,却不想半路竟然飞出了一根木棒来,“咔嚓”一声,木棒被劈成两半,而剩余的刀气却只是让马车抖动了一下,隐约传来女子的呼叫声。

山贼头子双目通红,没想到竟然还有人。

“寨主,我们赶紧撤吧,临淄王越来越近了,怕是他要认出我们来啊。”

凌厉的目光扫过愈来愈近的黄烟,长刀一甩,他不能拿着部下的性命做赌注,更是让临淄王认出他们的真实身份来。

飞身上马,满是怒气的目光似要将那马车烧毁一般。铁青着面容,大声叫:“全军给我——撤。”

刹那间,那整齐的方队转眼消逝在密林的尽头,而那疯狂涌来的黄烟也随着山贼团伙的离去而渐渐转淡,最后化为平静,徒留着一辆马车风中孤立。

“王爷,王爷,您来了吗?”柔和的声音自轻而重,只见那马车的门帘被掀开,一个俏丽的少妇自其中出现,“王爷您来救奴婢了吗?”

但是回答他的却是一片沉寂以及空旷的山谷。

怎么回事?

赵丽娘觉的自己有些发闷,刚才那震天的喊杀声她是听见了得,那山贼之间的对话她也是听见了的,怎么现在没有人影了呢?

小心的下了马车,看着一地的死尸,少妇不由的恐惧起来,目光不住的游移着。

谁,谁来帮帮她?

脚步颤动着,却没注意身上,一个踉跄,少妇就要摔倒在地。

“小心。”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显现,在少妇微凸的肚子距离地面0.0002分米前拉住了她下坠的身躯。

全身冷汗淋漓,赵丽娘颤动着娇弱的身躯,她现在可是还着王爷的骨肉,可要小心再小心啊。

多亏了人家相助。

缓缓的站直了身躯,赵丽娘正想出声感谢,却在看见救命恩人面容的一刹那,噤了声。

看着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少妇,杨钊有些发闷,怎么回事,他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伸手抹了抹,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手掌,没有啊,很干净嘛,明明他刚刚洗过的。

其实本来杨钊是不想出来的,在他的概念里,与那祸根有一咩咩关系的人就应该原离五步,不近分毫,更何况这赵丽娘与那人还有着那最深刻的OOXX关系。

但是谁想到这女人这么笨,都帮她解决了生死存亡的难题,看到尸体后却连最简单的走个路都会摔倒,他奶奶的,李隆基那什么狗屎眼光,这女人一点胆量都没有,纯粹他娘的就是一棵温室花。

还有,拜托,不要再这么看他了,就算他再怎么天生丽质,这脸皮再怎么厚,至少不管前世还今生,他还是一个纯洁的男人好不好,被一个女人这么赤裸裸的看着,他也会害臊脸红好不好?

眼见着少年精致的面容上露出了羞涩的潮红,赵丽娘不由的“噗哧”一笑。

其实不能怪她,实在是眼前这孩子太漂亮了,漂亮的让身为潞州城第一美人的她都有些自惭形秽。

幽幽的长叹了口气,这孩子看着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此时便已如此的秀慧灵雅,不知再过个几年,会有多少女子要伤痛了那颗脆弱的女人心。

“小弟弟,你怎么在这?”理了理少年乌黑的长发,赵丽娘柔声问道——嗯,这头发真黑,真顺。

晕——杨钊在心中暗暗翻了白眼,我不在这的话,你他妈的早就到阎罗王那里报道去了。

心中虽如此想着,面上却是一派温文尔雅,清澈如珠玉般的声音滴滴嗒嗒的钻入了妇人的耳中,“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赵丽娘轻笑的摇了摇头,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猛的瞪大了那双杏眼,双手紧紧的揪住了少年的双手,本是平静柔美的声音却显的急促颤抖:“刚才……刚才……是不是小弟你……”

杨钊白皙的面容有些发红,有些不自然的点了点头,“嗯,那时情况有些紧急,我就想了个法子,还好将那帮山贼给骗了过去。”

“这……”死死的瞪着面前这温润的少年,眸中泪光闪动,赵丽娘眨了眨,滂沱的泪水便如浪潮一般汹涌而出,瞬间步满了整个面容,“小弟弟,赵丽娘多谢你救命大恩。”

说着就要弯腰跪谢。

“别,千万别!”杨钊赶忙上前一步拦住,妈呀,这女人可是将来的赵丽妃啊。

受她一拜?

娘娘的,歹势啦,他那不知多少的寿命天晓得不知又要短少多少年哦!

杨钊极力阻拦,赵丽娘也不再执意,站直了身子,细声道:“恩人,我家王爷应该即刻就会到了,我会向他禀明一切,他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别——千万别——那祸根小爷一点也不想见。

杨国忠心中吐槽。

不过,这样白白救了两条命不收点回来也太便宜那个李隆基了,杨钊暗暗思忖着,更何况他和老三的家当都赔了上去,收点成本回来也不算过份吧。

再说了,那临淄王什么人,要当太子的人,这随便赏个十万八万辆银子的话,那他岂不是发了。

想到此,杨钊转身对向了密林,“老三,老三出来了,你还躲着干什么?”

但是杨钊叫唤了半天那边也没有响应,少年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举步向前,走到密林处,却见不远步的官道上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趴在官道上细细的研究些什么。

杨钊有些失笑,不由快步上前,狠狠的拍了拍老三的肩膀,“老三,你在看什么呐?”没有对杨钊那报复性的一掌有所反应,老三却是死死的瞪着那官道上的痕迹,猛的窜了起来,拉住了杨钊的手,大声问道:“那团黄烟,还有那些喊杀声,你是怎么做到的?”

似是怕话说的不够清楚,他又大声的重复了一遍。

“没错,恩人,关于这点丽娘也很疑惑。”身后的赵丽娘接声道。

眼见着两人满脸求知欲望一般的面容,杨钊朗笑一声,心中顿时豪迈众生。

好,今天就让小爷给你们俩上一堂军事加科技课。

第十四章

“其实吧,这些东西都很简单。”杨钊轻笑,“这先说震天的喊杀声吧!”

杨钊瞟了一眼四周,随即快步的折下一片芭蕉叶,卷成了一个喇叭模样,“其实那叫喊声只是我叫来的几十个老百姓。”

几十个老百姓能叫出这么宏大的声音,要知道刚才那效果完全就好似上百人的部队似的。

老三撇了撇嘴,他虽然老实,但不代表他是白痴,白痴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赵丽娘就更深刻了,好歹也是临淄王李隆基的宠妾,为了迎合王爷,关于那些个什么军书她也是看过一些的。她很明白,要造成刚才那种效果,几十个人?怎么可能。

注意到两人质疑的眼神,杨钊只是轻笑将圆筒细小的一端放到了嘴边,眼见着两人更加疑惑的眼神时,一声大吼如雷霆霹雳一般轰隆出声,“老三,你敢不相信我。”

场上一片寂静,除了脸上文雅,心中得瑟到了极点的某人,其余的两人都是吃惊的望着少年手中所拿的圆筒,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卷,竟然造成这样大的声音。

真是不可思议。

眼见着两人难已置信的眼神,少年的心仿佛一只喝了兴奋剂的兔子一般,蹦蹦跳跳,HAPPY到了极点。

手中的芭蕉叶早已被老三伸手抢了去,少年淡笑,转身走到了官道中间,“至于那漫天黄烟就更简单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拨了拨柔韧的唇瓣,杨钊扬起了秀眉,“我只不过花钱雇了几十匹马,并且在它的身后各自绑了一捆细柴而已。”

将所有的细节公布出来,少年笑嘻嘻的轻哼起了小曲,那心中狂涌起来的得色是怎么都压不住。

只不过那笑容突然凝滞,接着缓缓的一点一点的平整了下来,最后垂到了最底处。

杨钊死死的瞪着不远处的官道……

心中不由的暗暗诅咒——

该死的。

黄烟滚滚,可不就是大部队前来了吗?

白皙的面容有些泛青,这李隆基与他果然就是天生犯冲的,自己刚刚得瑟了一下,他就拍马赶来捣乱。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这里,他可不想与那货有上一毛毛的关系,五米之内,隔离祸源。

眼见着那烟尘越来越近,杨钊猛的转身道:“我突然想到还有事要办,老三你在这里先陪着,我就先走了。”

不待两人回答,少年的身影如敏捷的兔子一般,撒开丫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脑子更是一时间转不过来。

赵丽娘更是摇声叹息,多才而又可爱的孩子,而且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本来还想着恳求王爷将少年收入帐下,给他一个光明的前程呢。

黄烟滚滚,马鸣声声,顷刻间,那快速行进的马队却已到了两人跟着,而为首的便是一名身着锦袍,高大威猛的男子,刚毅英挺的面容更显皇家气派。

“吁——”停下了狂奔的座骑,李隆基一个飞身自马上窜了下来,几步来到赵丽娘身前,声音低沉,“丽娘,你没事吧!”

那赵丽娘对于李隆基的关怀很是受用,那本已停住的泪水却如同开了阀门的水龙头一般哗啦啦的狂流而出,“王爷,王爷……”

猛的扑进了那宽阔的怀抱中,赵丽娘哭的那叫梨花带雨,触目恸心。

“好了好了!”李隆基轻轻的拍了拍怀中妇人的肩膀,凌厉的目光扫向了不远处那遍地的尸体,本就硬挺的面容更是杀气腾腾。

似是终于将心中的委屈开放了出来,眼见着众多人在场,赵丽娘羞红了面颊,赶忙自李隆基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

李隆基轻笑一声,走到了老三跟前,微微颔首:“想必是这位壮士救了我家内子,本王在此多谢了。”

老三憨笑的点了点头,刚想说话,李隆基却又开始发问了,“却不知壮士是如何救下内子的,可否详细说明。”

这不能怪他谨慎,毕竟现在是多事之秋,眼前这年轻人虽然孔武有力,但能杀死王府一支护卫队的敌人,怎么也不可能是他一个人所以对付的。李隆基望着老三的目光有些深沉,他就怕有人设了个圈套,在临缁王府埋下棋子。

老三一愣,随即挠了挠头,“其实准确的来说尊夫人不是我救的,是我的小兄弟杨钊救的。”

“杨钊?”李隆基眉头微微颤动,目光快速要过四周,“怎么不见他人影?”

“啊,他刚刚还在,后来突然说有事要办,就先走了。”老三傻傻的回道。

“这样么?”唇瓣扬起,李隆基朗声笑道:“那就麻烦壮士将之前的情况给本王细细的讲述一下。”

“好的。事情是这样的,我与杨钊要去西域,在途中……”

……

烈日炎炎,昏天暗地。

破旧的客栈四面精兵警戒,客栈大堂内,李隆基灌了一口冰水,感觉到心中那火辣的焦躁似是驱散了很多。

这是他来到此处的第三日,自从听了那叫老三的年轻人与丽娘的话之后,他就知道,那叫杨钊的少年是一个人才,而且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不管是那奇异的能放大声音的树叶圆筒,还是驱马捆柴狂造声势,看似简单,实则艰难无比。

在那一刻,他就打定主意要将少年收入囊中,而且必须尽快。

只是……

端起碗中的冰水咕咚咕咚一阵狂灌,透明的液体自那细缝边处流泻了出来,染湿了锦袍。

呼……

大碗重重的落在木桌之上,临缁王眉头紧皱,这都三天了,那杨姓少年却是一点音讯也没有,问那老三,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烦闷的揪了揪鼻梁,李王爷长叹了口气。

他甚至有种感觉,只要他在这,那少年就永远不会现身。

失笑一声,李隆基摇了摇头,哪有人这样想自已的。

“报——”一个士兵自门外奔跑而入,“禀王爷,京城急件。”

急件?临缁王神色一凛,“呈上来。”

天近傍晚,彩霞漫天,山梢夕阳,遍洒余晖。

客栈对面的农房内,少年仰靠在木椅之上,两条长腿“啪嗒啪嗒”的敲着地面,“咯噔”咬碎了一个山核桃,“噗”的一声,核桃碎壳自娇嫩的唇瓣中准确的飞到了旁边的空盒子当中。

“小公子小公子,”一个中年妇人自外而入,“对面客栈的官兵走了。”

“走了!”杨钊猛的自椅子上窜起,瞬间冲到了门外。

果然,对面客栈的官兵已经去的空空的了,只留下门口那个拿着几张飞钱还傻在原地的高个子年轻人。

好啊,终于走了啊,杨钊长舒了一口气,这几天可真是闷死他了啊。

目光瞄见那傻笑着呆愣在门口的老三,杨钊眉头一声,嘿嘿一笑,走了过去。

而客栈二楼,一双如鹰目般凌厉的眼眸在瞄见那点点靠近的少年时,严肃的面也孔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终于逮到你了。

第十五章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高原宽阔的苍苍天穹下,高耸入云的笔直山峰白雪皑皑,静静的矗立在那一望无际的草原与戈壁之上,气势磅礴,雄壮深威。

少年不由的眯起妩媚的丹凤之眸,那清亮的蓝天碧水,那万里黄沙,那奔逐的骏马羊群,那头戴毡帽,身裹羊皮的游牧人,一点一滴在他的眼中都是那般的新奇。

眉飞色舞间,少年启唇开怀大笑,还真是一派独特无解的异域风情啊。

微风吹过,虽还带着一点炎热的气息,杨钊却感觉极为的畅快,不止因为这美景,更因为自己那颗不安份的心。

人活两世,前世因为自幼父母双亡,为了生存,杨钊根本没有别的时间去好好的看一看,游一游,那么这样的遗憾就让这一世来弥补吧。

痛快的仰躺在草地之上,投入到漫天草原的怀抱之中,少年惬意的笑弯了双眸。

因为要保小命,从政是完全不可能的了,那么这辈子就好好的看看这个几千年前的朝代,这个让四方臣服的霸主吧。当然,看多了看腻了还可以跑到扶桑去逗弄一下小鬼子,抗日战争的债咱也现在小小的讨一些回来也是理所当然的,是不?

不过……

慵懒的翻了个身,老三呆愣的样子映入眼帘,杨钊瞟了他一眼,心中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五百俩!

五百俩银子就让这货傻笑的找不着北了。

一个挺身,少年站了起来,这货到底是有多古董啊,区区五佰两银子就让那临淄王将这救命之恩一笔代过了。

怂,实在是太怂了。

别说那肚子里的种,光赵丽娘这个女人就起码能值个两千两,现在可好,五张百两飞钱将所有的一切抹杀。

最主要的是这货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苍天啊,这娃到底苦命到了什么地步啊。

若不是打不过,又怕痛,杨钊真想他妈的冲上揍这货一顿,他的银子,他本来用来旅游的银子啊。

鼻子狠狠的出了两道气,少年一声长叹——

果然,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

大跨步前去,瞟了瞟身后那时不时还傻笑一下的娃,终于放弃与猪作比较的想法,咱也不能太对不起猪了不是。

唉——

还是早点进城,想着再弄些银子吧。

正想招呼着那傻笑之人进前一步,杨钊却猛的转头看向远处,秀美的眉头有些褶皱,好像……有人来了。

只见不远处轰隆声响起,一群骏马如离弦的箭一般猛冲而来,一路狂奔间,那翻跃如飞的四蹄带起不断迸溅的泥土,恢宏而又猛烈。

赛马吗?

杨钊怔怔的望着那狂啸而来的马群,眉头颤动间,身躯向旁边微微一闪,身后的老三也赶紧让到了一边。

“呜——————呜——————哈哈哈哈……”狂笑的声音响彻天际,那在马上放声的狂嚎更是震耳欲聋。

杨钊嘴角微微抽动,手指不由的抠了抠耳洞,心中暗暗吐槽。

真是一群马疯。

而那些在草原上放牧的人却好似对这样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纷纷摘下头上的毡帽,或者挥动着手中马鞭,大声呼喊吆喝着替那马上的人呐喊助威。

眼见着一道乌光乍现,一匹快马已从马群中脱颖而出,狂奔急驰,却是离少年两人愈来愈近。

杨钊目光凝望着那马上的人,却与那乌黑的目光不期而遇,相互怔愣间,杨钊却是拉着老三又向旁边让了几大步。

那马上的青年却是豪情纵起,凛冽朗目中却是满满的疯狂,哈哈一笑间,挥鞭大声呼啸。

杨钊却是毫不在意,只管拉着老三杵在了一边。

看什么看,没见过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么?

那青年对于他的无视并不在意,手中缰绳微微拉动间,那疾驰的马匹却忽然转变了方向,直冲向风中矗立的白衣少年。

杨钊猛然一怔,心一下子狂跃到了嗓子眼,眼见那狂冲而来的骏马,全身一酸,唇齿互肆间,竟是瞪大了双眼,硬生生的没有后退一步。

他妈的,这疯子若真敢撞到他身上,自已就算是死也要剥了他的皮。

马蹄猛烈,鞭声呼啸,对于少年的毫不后退马上青年似是极为畅快,手中鞭子狠狠一甩,骏马嘶鸣一声,脚步速度更是快了几分,看了杨钊火冒三丈。

这个混蛋!

“呼——”僵绳拉直,马蹄飞翘,纵身扬起,腾飞半空。

草原的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刚刚发生的这一切,众人面面相视,俱可看见自己眼中的惊骇。那马儿竟然从那少年两人的头顶上飞跃了过去。

天哪,这是什么样的技术啊。

一段莫名的沉寂之后,猛烈的掌声与称颂排山倒海般的疯狂涌来,众人都在为那马上的青年畅快、宣扬着,而拉在青年身后的马群更是纷纷停下了马,干干脆脆的认输,就连老三都不能自己的鼓掌吆喝。

而这些人中,唯有一人面色虽似平静,心中却是怒火翻滚,欲要将人轰杀至渣。

那个混蛋,那个混蛋,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真当小爷年幼好欺么?

杨钊凤眸的中的小小火焰猛的蔓延成滔天怒火,恨不得用眼神杀死那个踩着他装逼的混蛋。

在杨国忠的概念里,小命虽然很重要,但是这面子却是更加重要。

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

众位看官,大家从前面可以知道杨钊这娃对于这小命是多么的看重,这面子既然比小命更重要,那程度可想而知了。

“好,很厉害的骑术!”老三大声兴高采烈的声音窜入耳中。

杨钊眉头一皱,右手手肘狠狠的向后捅去,听得传来一声闷哼,嗤笑一声:“聒噪!”

刚刚收回手肘,却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杨钊猛的回头,却见那马上青年大力的鞭笞着骏马又冲了过来。

紧抿唇瓣,杨钊瞪大了双眸,混蛋,还想再来一次吗?

自怀中取出刚买的犀利匕首,少年眸中冰冷凝结。

若敢再来一次,今天就废了你身下的这匹畜生。

第十六章

正当少年凝神欲要给出凌厉一刀时,那马上青年却是腰身一弯,那如铁钳一般的修长的猛地将少年揽自半空,随后身子一扬,等到杨钊反应过来之时,整个人却已被青年紧紧的箍在了怀中,挺秀的鼻子重重的撞在了刚硬的胸膛之上。

“混蛋,放开我。”揉了揉隙,杨钊暴怒,手中匕首一闪却是直直的朝着青年箍着自己的手臂刺去,谁知那混蛋却是手臂一松,缩了回去。

眼见着一击成空,杨钊面色一冷,手中匕首一转,目标——混蛋的大腿。

哼,你手可以缩,你这腿总可能也缩上去吧。

俗话说,这梦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当然,如果要前生杨国忠同学,今世的杨钊少年来解释的话,他会说——

他娘的,现实就是在你感觉成功率99.99%感觉定能成功之后,突然将那剩余的0.01%提升一万倍,变成了100%,让你哭爹喊娘。

所以出乎意料的,那青年还真将他的腿缩了回去,整个人一手拉着缰绳,一手踩着马鞍,听到草原上牧民的掌声,还风骚的挥了挥手。那姿势,那张脸——

真是——贱!

杨钊在心中狠狠的唾弃着。

行啊,不错啊,唐代马戏团啊!

少年冷哼一声,在那青年诧异的目光中狠狠的将匕首刺向了那踩在马鞍上的腿。

要玩是吧?要装逼是吧?早说嘛,小爷今天一定会——好——好的陪你玩一场。

青年哈哈一笑,来了个上纵下跃,被刺的那条腿快速的翘了起来,而另一条却扎扎实实的踩在了马鞍之上。

换了,那就再刺。

左边腿,右边腿,左边腿,右边腿,左边,右边,左边,右边……

双方你来我往之间,竟是闹的不亦乐呼。

眼眸死死的盯着那一腿高抬,一腿跟马鞍的混蛋,杨钊重重的喘了口气。

那青年却是气定神闲,眼见着杨钊瞪他,竟然还无耻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阳光那雪白的牙齿让少年翻滚的怒气更上了N层楼。

“好,很好——”杨钊冷笑,手掌再次伸入怀中,在青年差异的目光中缓缓移出,而手中拿着的正是了把小巧的匕首。

竟然带了两把匕首在身上,青年瞪大眼睛,这什么人啊!

什么人?哼!要戳死你的人。

少年诡异一笑,两只手上的匕首在青年惊恐的目光中猛的刺出,目标——两条大腿。

眼见着那满含杀气的匕首狠狠的朝自已刺来,青年那宽阔的额头上冷汗淋淋,赶忙使出浑身解数,奋力躲闪着。

我戳,我戳,我戳死你。

看你还敢不敢装逼,看你还敢不敢欺负小爷,

混蛋去死,去死混蛋……

目瞪口呆的望着在马上纠缠的两人,众观众面面相觑,而老三却是满脸兴奋,大声嚎叫着,“杨钊,刺他刺他,左边,右边,啊……左边……刺快点……。”

而那些牧民也纷纷吆喝助威起来。

愤怒的瞥了一眼身后嚎叫的那人,杨钊眉头皱起,吵死了。

喘着粗气,目光转回到了那金鸡独立在马背之上的青年,杨钊面色愈发青白,这样都戳不到他,真是气死人了……

那人却是眉头一扬,冲着杨钊嘿嘿一笑,眉目间掩饰不住的得意洋洋。

还是狂妄欠揍到了极点啊。

猛的吐了一口气,杨钊手上一变,双手匕首再次如利刃般刺出,目标——还是两条腿。

啧啧啧……

“真是学不乖啊!”那青年似是长叹,脚下动作却是飞快起来,被戳到一下的话,那可就是个洞,血淋淋的啊。

“呜——哈——”听着那似戏腔般的大叫声,杨钊的嘴角抽搐不止,你以为你是李小龙啊,呜你个头,哈你个头——

手中匕首猛的缩回,那跳动正HAPYY的青年猛的一怔,怎么停了,正想抬头询问间,那听得旁边牧民的惊呼声,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只鞋底重重的踹在了他那引以为豪,英俊无比的面孔之上。

“啊——”凄厉的惨叫回荡在草原之上,惊飞乌鸦无数。旁边的牧民们都纷纷将脸撇到一边,不忍再看。

随即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少年,个个目瞪口呆。

彪悍啊。

催促着身下座骑来到了那自马上踹下,屁股开花,龇牙咧嘴的青年跟前,少年居高临下,面目冰冷。

敢踩着小爷装逼,找——死。

重重的甩开跑过出帮扶自己的众侍卫,那青年面上却是笑容满面,看着马背上的少年更是满眼绿光。

“好一个泼辣的美人,我喜欢。”脱口而出的话语却让杨钊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泼辣?还美人?

娘娘的,肯定是出门前没看黄历,不然怎么他一路行来这祸事不断啊。先是遭遇祸头子李隆基。现在可好,又碰到了装逼货,而且还是个眼神不好,神经有毛病的。

呼,长吐了一口气,杨钊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是西域,是人家地盘,他要在这里过上几天,这一定不能惹上地头蛇。

瞄了瞄那货身后的一团侍卫,杨钊可以肯定,丫的眼前这神经病看情况还是一条比较大的软体爬行动物。

“我是男的。”少年清朗的声音如春日流水般清纯。

杨钊微微一笑,自马上跳了下来,毕竟自已来自中原,怎么也不能在这帮货面前失了礼数不是。

听得少年回应,又见他宛然一笑,那青年不由咧嘴开怀大笑,至少现在看起来这美人没有讨厌他,这很好。

“我知道,”青年大声回答,“将你抱上马背时我已经就摸过了。”

摸过了?

杨钊一惊,什么摸过了?摸过哪里了?他怎么不知道?极力压制心中飞腾而起的恐慌,忍住那想要将自己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的冲动,杨钊澄澈的目光深幽起来,看向对面那满脸抽屁的家伙更是火冒三丈。

淡定,淡定!冷静,冷静!

但是——小爷竟然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神经病吃豆腐。

淡定你妈,冷静你妈,统统去死。

心中的小人拿着一根长鞭疯狂的挥动着——

XX的,小样你以后不要落到小爷的手里。否则,定叫你叫爹不应,叫娘不灵,让你哭爹喊娘没人应。

第十七章

陡然升起的冰冷,站在少年身边的老三浑身抽搐了一下,惊恐的望了一眼笑容灿烂到无比的少年,又同情的看了一眼对面那哈哈大笑,得意无比的青年,闪到了一边。

那青年却还觉的这火山预热的还不够旺,噌噌噌的走到了少年跟前,手指一伸抬起了少年精致的下巴,浓密的眉头轻挑,“啧啧啧,小美人,跟了我吧。只要你伺候好了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伺候?”少年眸光一冷,“吃香的,喝辣的?”

那青年嘿嘿一笑,“没错,在这西域城中,我哥舒家说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手指随意指了指围观在一旁的牧民,“你不信的话,可以随便找个人来问问……”

青年在那里滔滔不绝,却不知这边杨钊根本就没将他之后的话语听进去,满脑海就只有两个字——伺候。

伺候!

竟然敢挑着他的下巴调戏他,咬牙切齿般瞪着那仍抬着自己下巴的爪子,少年暗暗冷笑,看来刚才那一脚踹的还不够,这货真是欠管教。

婉转一笑,灿若芳华。

杨钊挑眉冲着那青年轻轻的勾了勾手指,眼见那货色眯眯的凑上来后,面色一冷,手中拳头猛的挥出,脚下更是毫不留情,目标——男人传宗接代的命根子。

宽阔草原上,微微白雪山,黄沙戈万里,传来怒狂吼。

“混蛋,敢叫小爷伺候你,去死吧!!!!”

天边漫霞,鲜艳夺目,落日残阳,寸放人间,渐渐的,渐渐的,黑夜笼罩大地,。

圆形房的二层楼内,少年静静的趴在桌子上,秀美的眉目中是满满的纠结。

哥——舒——翰!

那装逼的,敢调戏他,被他踹了子孙根的混蛋竟然是后世盛传的大唐战神???

我勒个操,他妈妈的,历史不可信啊。

呃,当然人家是40岁才发迹,现在怎么看也才二十几岁,老爹哥舒道元现任安西都护府副都护,典型高富帅,纨绔分子。

手掌猛的紧握成拳,咔吱咔吱作响。

作为前世的工人阶级,今生的农家子弟,小爷最看不顺眼就是这些货了。

而且就算是哥舒翰又怎么样,竟然敢将他囚禁起来,小爷诅咒你生儿子没屁眼。

拿起旁边的茶壶倒了杯热茶,少年面色凝聚。

不能留在这里!

他可是踹了那哥舒翰子孙根一脚啊,若是被那哥舒道元知道了,他铁定是要被凌迟处死。不,搞不好要被哥舒翰XXOO了之后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OHNO!

想到电视里播放那些场面,少年再也坐不住,猛的自椅子上窜了起来。

离开,一定要马上离开这里,多一分一秒都不行。

在房间内不断的踱步着,少年那颗精细的大脑飞快的旋转了起来。

也不知道老三那傻子怎么样了,是不是在想着救他。

不过,求人不如求已,若是将希望寄托在那头熊身上,估计他都要被哥舒翰XXOON遍,被哥舒道元砍的死到不能再死了。

猛的窜到窗边,看着高耸的圆形府邸,少年光洁的额头上划下了三道黑线,二楼啊,跳下去死了倒干净,关键若是半死不活那就糟糕,那铁定痛死啊。

向后退了几步,清澈的目光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屋中的物件,在看到那古色古香的雕花床时,少年双眸不由的一亮。

有了!!!

硕大的拱形窗外,洁白月色正撩人。

远处,嘹亮的歌声穿透而来,点点灯火,将西域城点饰的如那闪放精光的宝石一般。

西域城哥舒府二楼,一个脑袋小心翼翼的脑袋探了出来,上上下下远远近近细细的观察了之后,一根冗长的绸绳自窗口飞出垂直落下。

再次走回到被绸绳紧系着的桌脚,少年用力的扯了扯,又拽了拽,那死结毫无松动。

“应该很结实吧。”少年喃喃自语。

随即又瞟了瞟那被他扯的乱七八糟,凌乱不堪的床铺,少年毫无歉意,敢将他掳来,就应该知道是什么样后果。

深深呼吸,少年撇了撇嘴,踩着凳子缓缓的将一只脚伸出。

虽然他是很喜欢看《谍中谍》系列,他也很喜欢汤姆—克鲁斯,但是他一点也不喜欢拉着床单爬楼啊。

又使劲的揪了揪了那那系在红木香桌脚上的死结,很好,桌子没动,结也没松。

一只脚在窗沿上踩实之后,另一只脚也踩了上去,眼睛小心的瞟了一眼下方,又猛的收了回来,不由的头晕目眩,全身发凉。

呃,自己应该可以爬下去吧!应该吧!

纤长的身子颤了颤,杨钊死死的咬着唇瓣,不就是二层楼吗?

而且还有这床单在,就算他再怎么怂也能爬下去吧。

《杨贵妃秘史》中那虢国夫人为了勾引李隆基都能从二楼爬下去,他娘的,小爷难道连个银妇都比不过吗?

呸了两声,少年跺了跺双脚,吸足了一口气,一只脚小心的踩向了墙壁,使劲的蹭蹭,感觉踩实了,才小心的伸下了另一只脚。

脚刚伸下,全身猛的顿空,重力作用下,少年直线下坠。

杨钊面色一硬,双手死死的掐紧了床单,下坠之势猛然止住。

面色通红间,少年剧烈的喘着粗气,密密麻麻的冷汗自那光洁的额头前仆后继的汹涌而来,瞬间弥漫了整个面容,在那尖细的下巴下凝聚成水,滴落在衣襟之上。

感觉那如雷般的心跳终于缓了一些,杨钊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决定了,他要鄙视《谍中谍》,还有那汤姆—克鲁斯,虢国夫人虾米的,都全部见鬼去吧。

一阵冷风刮过,少年那悬挂着身影摇摇晃晃,如风中柳枝一般。

混沌的思绪清晰了起来,杨钊再次深呼吸,一点一点的放开中的床单,一点一点的向下移。

尽管手掌被揪的通红,少年仍咬牙硬挺着。

……

时间流逝,如春风过迹。

重重的喘了口气,少年小心的擦去脸上的汗水,都爬了这么久了,应该快到了吧。

想到哥舒翰回来之后看到空荡荡的房间,还有空荡荡的窗户,少年心底的小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自己果然是大大的人才啊。

小心的向下瞥了一眼,少年的瞳孔的猛的瞪大。

操,为什么他刚才没有注意,这白色圆形府邸下面竟然还有黑色的一层。

也就是说,小爷他费心费力千辛万苦花尽心思,结果就是——他竟然还是吊在半空中!!!!

啊……老天啊,我一口盐汽水喷死你。

第十八章

虽然心中千恨万怒,恨不得画个圈圈诅咒贼老天,但形势终究是不由人。

生,容易;活,容易,但生活不容易。

他娘的,在他这里就变成了不管生还是活,还是生活,全他妈都是不容易。

为了小命,还是乖乖往下爬吧。

通红的手掌紧紧的掐了一下床单,少年再次低头瞪大双眼仔仔细细将下面看了又看,瞧了又瞧,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下面真的只有黑色一层之后,才小心的移动着手掌,再次开始爬墙大业。

正在这时,远处一阵脚步声从远至近,杨钊一愣,全身不由的紧绷,靠,怎么有人来了。

瞄了瞄身上那件在风中无比飘逸的白袍,少年欲哭无泪,他妈的,早知道就再难看也要穿一身夜行衣了,这一回——

人没逃掉,还被当场抓住,死定了。

果然,没多久,黑夜中就响起了哥舒翰那无比装逼的声音:“美人,你挂在天上干什么?”

少年一惊,心中一恼,反正已经被当场抓住了,里子面子都没了,咱还不如破罐破摔呢。

想到此,少年顿时理直气壮起来,“你管我,我喜欢挂在半空中赏月不行啊。”

赏月?

哥舒翰有些发愣,抬头看了看已经不知道消失到哪个噶哒角落名为月亮的生物,又瞄了瞄黑压压直逼半空的乌云,轻笑一声,“那我来陪美人赏月吧。”

靠,谁要你陪。

少年撇了撇嘴,思想有多远,你他妈就给小爷滚多远,混蛋你已经上了小爷的黑名单了。

“吱吱咔咔——”

一阵刺耳细微的声音传来,杨钊一愣,什么声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悬挂在半空中绷的笔直笔直的床单猛的断裂了开来,带着少年尖叫声呈重力直线——下坠。

“美人——小心。”哥舒翰心中一惊,身子一跃便要冲上前去。

还没等他跃至空中,一个敏捷的身影已飞身将那下坠的人接入怀中,稳稳踩地。

好厉害的轻功啊,哥舒翰双眸不由的眯了起来,比阿爹还厉害。

不过,那人抢接了他的美人,他——很不爽。

“啊——”少年尖叫的声音还在继续蹂躏着众人的耳膜。

“别叫了,又没有摔死。”怀抱少年的人轻哼一声。

咦????

尖叫声戛然而止,杨钊小心的睁开了闭的死紧的眼睛,一张刚毅凛然,面色冰冷的面容映入了眼帘。

眨巴眨巴几下眼睛,确认自己没缺也没残,小命安然无恙后,少年傻呼呼的笑了起来。

那救下他命的人看到他如此模样,再也绷不住俊脸,开怀笑开。

大手更是轻轻的弹了弹少年光洁的额头,语中宠溺非常,“半夜爬墙,你也不怕摔着自己。”

“我也没有办法啊,我……”杨钊纵身一跃,自那怀抱中跳了下来,正想解释,随即又顿住。不对呀!

探寻的目光瞅了瞅那如冰山般化开的青年,这谁啊,怎么和他说话感觉认识似的,而且相交还很深一样。

不可能啊,他明明没有见过这个人啊。

狐疑的目光紧紧的盯在那青年的身上,杨钊又不由的深思起来,难道是自己穿越前这个身体认识的?

这也不对,对于这人的声音他还是有点熟悉的感觉的。

到底是谁呢?

眼见着少年旁若无人的冥思苦想起来,那人不由的苦笑。

以他的身份与才貌,相交过竟然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还真是让人伤透心肠。

罢了,这也不能怪这孩子,第一次这孩子从头到尾就没有见着他这张脸,第二次嘛就存属躲着他不见面。

“啊,我想到了。”听得少年一声欢喜叫唤,青年阴沉的心活络了起来。

“你是不是我们那个永乐城主的儿子啊!”

怒——活络的心猛的跌到谷底,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如鹰隼般的眼眸不由的眯起,青年看着对面少年那貌似单纯干净的神情,扬起唇瓣诡异一笑,手中右掌更是缓缓抬起,“你若是真忘了的话,我不介意帮你想起来。”

杨钊一愣,不由的后退了几步,他的直觉,这男人现在很危险。

循着男人的视线缓缓下落,少年眼角抽搐的发现,这货看的是他那圆凸凸,挺翘翘的臀部,再联系起那抬起的右掌,一个欠扁到了极至的声音窜入了耳中——

记住,要是再挣扎,这里就还得再挨巴掌。

惊声尖叫,少年猛的窜了起来,冲到了男人面前,纤长的手指直直的指着男人那挺直的鼻梁——

“你就是那个拍我屁股的混蛋。”

“混蛋?”男人眉头一抖,这个词倒新鲜,从来没有人这样骂他过。

不过,被人指着鼻梁骂对于他来说也是个新鲜的体验。

有意思。

“放肆!”男人觉的新鲜,却不代表旁边其他的人与他感官一样,于是,大义凛然的哥舒道元先生出场了,“小小刁民,竟敢对当朝王爷不敬,本官看你是不想活了。”

王爷?

当朝王爷老老少少就那么几个,数都数的出来。

而眼前这人如此年轻,定是当朝主席众多儿子中的一个。

而先前又是他救自己的,虽然没有明说是谁叫他来救,但他在被囚禁在那的事,只有太平公主与皇后韦氏知道。韦氏当然是不可能,所以只剩下太平公主了,而与公主那时还交好的王爷……

不,不一定的,摇头死命将脑中的可怕猜测甩出脑外,现在正是争斗的关键时期,那人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不可能,绝不可能。

想到此,少年凛然的心情稍稍放松,后退了几步,低声问道:“哪个王爷?宋王李成器,岐王李隆范,赵王李隆业,还是……还是……”

看着眼前之人,少年的唇瓣不住的哆嗦起来,脚步不断的后退着,“还是……临淄王李——隆——基!”

“当然是……”那哥舒道元正要回答,却被他男人抬手拦住,只见他笑容满面,几步来到少年跟前,往日那低沉的声音竟有些清朗,“鄙人临淄王李——隆——基!”

第十九章

李!隆!基!

杨钊死呆在原地,看着那好看的薄唇中缓慢的吐出三个字,神情恍惚间,那一个“李”字甩了出来,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身子,哐咣一声,一口老血喷出,修长的双腿被狠狠的埋入了泥土当中。

杨钊摇了摇脑袋,似要将头顶上那一圈又一圈循环闪动的星星摇去,奋力的将双腿拔了出来,不想那“隆”字轰隆一声,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扑通的一声又砸在了他的脑袋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最后出现的“基”字如拔地而起的万丈高山一般狠狠的砸在了少年的——菊花上。

靠——

死命的挣扎,却换来那身上那“基”字更加暴力的镇压。

玛丽隔壁的,老子今天竟然被“基”压了。

操——小爷堂堂21世纪的精英,怎么能受到这种悲剧。

心中暴怒狂吼间,少年似乎看见那“李”“隆”“基”三个字缓缓的融合,变成了那严肃俊挺的临淄王。

而那魁梧高大的身躯正死死的压在自己的身上,一双凌厉瞳眸正死死的盯着他的——嘴巴。

思绪奔腾,似有声音在响动:“他一定是诱受……”

“不不不,他是人妻受……”

什么乱七八糟的,少年心中狂呼,就算是受,小爷也是女王受!!

啊不对,小爷是攻,总攻!!

也不对,使劲的捶了捶脑袋,杨同学大声疾呼,“小爷只喜欢女人,我是直的,直的……”“杨钊,杨钊……”一阵猛烈的晃动,杨钊猛的回神,四周回转,见哥舒翰正猛力的摇晃着他,李隆基深幽的目光中情绪难明,而其他人看过来的目光却是饱含不屑与鄙视,以李隆基身后跟随的人犹为明显,除了一个面色白净,肥肥的青年还算有善。

虾米情况?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发呆就让这帮子棒槌以为自己想要巴结李隆基,还是别的什么情况?

杨小爷怒了,特么的,操你们一个个死古董,竟敢看不起小爷。

“杨钊,你叫杨钊?”李隆基低沉的声音传来,“你不是叫张小吗?”

要你管,不允许咱改名么?当然,如今人家权大势大,这话当然不能宣之于口,只见少年面色一柔,呆滞的唇瓣微微一翘,整个灿烂了得。

“回王爷!”杨同学恭敬回答,“家母改嫁,继父重取名杨钊。”

“你母亲改嫁了?”却见那李隆基微微一怔,看向他的目光更是复杂起来。

而经过杨同学的精细推算,那复杂的目光分解出来为100%的怜惜。

怜惜?

身子微微一颤,杨钊抖去那全身不断蹦哒出来的鸡皮疙瘩,心中一抽一抽的。

临淄王大爷,求求你,千万不要这样看咱,受不了啊,咱还想活命呢。

“不如,你跟本王回长安吧!”临淄王大爷自是不知道杨小爷心中正在滚滚翻腾,眼见着少年满面的纠结,只认为少年定是受了很多苦难,心中的怜惜更是加深了一层,不由的脱口而出。

虾米?

杨钊纠结的面容死死的冻结,抖了抖身子,全身打量了一番,又想起方才那垂死挣扎却仍被那“基”死死压制的画面,少年面色一凉,这李隆基——有毛病吧。

不过,还未等少年拒绝,李隆基的内部阵营已经起了抗议的正义之言。

“王爷,不可!”

“不可以啊,王爷!”

“请王爷三思!”

……

轻咳了一声,杨同学心中自是轻松了许多,没错没错,你们几个好样的,浑然忘了方才便是这几人无比不屑的鄙视某人。

眼见着众人纷纷的劝说,见对面少年似是放松了一口气,又想起那客栈几日的躲避,临淄王爷不知怎的就怒上心头,满含杀气的眼神“滋啦”一声,电光“噼啪”作响,正待发怒,却见那白净的年轻人却站了出来,“诸位大人,王爷既然想要带小公子回长安,定是有自己的考量,莫非诸位大人认为自己比王爷更明事理?”

李隆基一个眼神,那个青年一句威胁加恐吓的话,顿时将持反驳意见的随身人员堵的哑口无言,面面相觑,一个个赶忙如乌龟一般将头缩了回去,纷纷道着“不敢。”

杨钊一见这番情景,恨不得跳过去狠狠的揪住那几人的耳朵,大声斥骂。

妈的,这什么狗屁的战斗力啊,才一个回合就被两人给KO了,你们不要作人,当猪去算了。

理了理衣衫,看来关键时刻还是只能靠自己啊。

定了定神,杨钊坦然,悦耳的声音在夜色中更显清雅,“多谢临淄王美意,杨钊只是一介百姓,才疏学浅,您的美意我心领了。”

收肠刮肚般的整和出一句推辞,杨钊暗暗翻了翻白眼。

小爷宁可陪着哥舒翰赏花赏月赏秋香,也不要跟祸源相处同一个屋檐下。

接收到那几个随从人员“算你识相”的信息,杨钊嘴角微微一撇,正事要紧,小爷不与你们计较。

李隆基眉头一皱,摸了摸下巴,以之前的经历他已经猜到自己会碰壁,但真正被拒绝,还是相当的不爽。

不过——

薄唇一点点的扬起,越是高难度的挑战,他越是喜欢。

“小公子此话谦逊了,才年方十二,就能在数百野蛮山贼中豪发无伤的救下赵夫人,此等聪慧智谋且不说在我大唐,即便自古而来,也属稀有,实乃是世之大才。”说话却是那白白净净,满脸和善的青年。“而我主临淄王乃是当今圣上第三子,文韬武略,善纳良材,实是最好归所……”

凸——

你谁啊!!!!

杨钊极力压制住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拜托,不要再劝了成不,你说的好话小爷听了是很舒服,但舒服不能当饭吃,当命用啊。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小公子你小小年纪一身才华,我家王爷身居高位……”

望着那在场中滔滔不绝,抑扬顿挫,唾沫横飞的青年,杨钊脑一抽,只觉的头晕晕的,这人……好能讲啊。

颤颤的将目光扫向其他人,杨钊嘴角一抽,除了李隆基静静站立在原地之外,哥舒父子,包括李隆基的随从不知何时眼睛迷离,有几位甚至开始点头瞌睡之势。

汗——

“奴才认为,临缁王爷乃是自古……”

杨钊不能自己的后退了几步,看着那面不改色的李隆基一眼。

牛人!强悍!这是要讲到哪年哪月才会停啊。

长身一弯,一个大礼鞠躬而下,打断那滔滔不绝的话语,少年紧张道:“那不过是我自书上所看得来,并非是我所想,朝庭中人才济济,又何需用我!且杨钊志不在朝堂,还望大人恕罪。”

这样都不答应?

那青年面色一变,轻咳了一声,正待再接再厉,却见李隆基一个箭步来到少年跟前,一个手刀狠狠劈下,然后将少年软软的身躯搂入了怀中,转身离去。

青年看着自家主子潇洒离去的身影,嘴角极度的抽搐——

“王爷威武。”

第二十章

缓缓的睁开眼眸,似茫然,似恍惚,渐渐的,那一层淡淡薄雾退去爆裂的怒火在少年的眼眸中滚滚燃烧……

混蛋——愤怒中的少年,猛的自床上跃起。

世界要崩溃了吗?搞基会生仔了吗?他妈的李隆基竟然一个手刀打晕了他啊!!!真是混蛋混蛋混蛋!

一个箭步冲到紧闭的门前,杨钊猛的去拉门——

嗯!

竟然文丝未动。再使劲拉了拉,还是没有动。

靠!

迅速的将目光投向了窗户,心中一亮,飞身上前。

“哐咣”一声,窗户是打开了,只是……

看着三层楼下密密麻麻一排又一排的士兵,他黑线了。

有必要这么守着他吗?

他娘的老子又不是拉登又不是萨达姆,有必要这么防着吗?

呼——长吐了一口气,杨同学很是郁闷,纠结。

搞来搞去,怎么还是被李隆基给抓了起来。

悲催的人发现他绕了一个圈又被绑架了,只不过之前是被女人绑架,这次是男人,还是他唯恐避之不及的男人。

难道该认命吗?

不不不,认命这种事情就算出现在猪身上牛身上也不可能出现在他杨钊的身上。

不过,到底该怎么办?

难道要像八点档里一样使劲的捶着门,鼻涕眼泪乱飞,就像被强暴了一样凄厉的喊叫着:“放——我——出——去!!”

OH,NO!

杨钊浑身颤了颤,要他那样叫,还不如让他去死算了。

或者用一下苦肉计,装作肚子疼之类的,引个人来,再将那个人打晕。

不过这个装是很难装的吧,一屁股坐在了那精致的红木椅上,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少年乌黑的眼珠子骨溜溜的直转,到时被大夫一看不就穿帮了。

嗯,最好是来个什么自杀之类的。他的反抗这么猛烈,李隆基应该也不好意思留他了吧。

对,就这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嘿嘿,让暴风雨冲着李隆基去的更疯狂猛烈一点吧。

只是该怎么自杀呢?

呃,上吊?

一把扯下了自己的腰带,少年又看了看头顶上的横梁,脑袋里浮现出《聊斋》里的画面,那阴森铁青的面孔,那浑身抽搐的身躯,那一点一点向外伸出红红的,细细的,满是血丝和口水的舌头……

天哪,太恐怖了。

不自觉向后窜了一步,杨钊深呼吸,小心的擦去那满头的冷汗,上吊这种“死”法太不科学了,咱还是换点有科学含量的。

割腕——

拜托,那是女人还有娘娘腔才会做的事,像他这样的精英就算是用来恐吓也要轰轰烈烈一点的才配的上他的身份啊,杨钊脑子一转直接将此法剔除。

抹脖子——看着手中的青瓷碎片,又想了想电视剧里那脖子上喷溅而出的血浆——

OH不行,且不说他能不能抹中,最主要的问题是痛啊,那是要痛死的啊。

小爷只是想以死来达到目的,并不想真正去见阎罗王啊。PASS,PASS。

跳楼——

天哪,一个不好就是真死,而且还有可能就是全身残废,生不如死,过!!!

……

翻腾来,翻腾去,最后各种死法全部过滤完毕,时间是过去了,但是收获……一点也没有。

所以……杨钊还是完好无缺的被关着。

唉——

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在床上,他只觉的全身的力气被抽的光光,你妈啊,咱当代的精英人才,难道就被这么一眯眯的小事给难住,真是太悲剧了。

垂头丧气的停尸在床铺之上,少年乌溜溜的眼睛直愣愣的瞪着,显然脑袋已经放空。

“卡巴”一声,门锁被打开,“吱呀”一声,门被打开,而出现在门外的人,让扑街在床上的人本就头晕目眩的脑瓜子更加晕眩起来。

只见白净的青年小步的走进屋来,身后跟着个丫鬟端着丰盛的饭菜。

怎么是他啊?

杨钊只觉的自己的脑袋瓜子一阵接一阵的犯疼,怎么是这货啊!

哥舒府前这位大展神威滔滔不绝的画面还在脑中回荡着呢。

用眼尾瞟了瞟那几人,少年无力将自己的脑袋埋在的被窝中。

“小公子!”那人轻声唤起,迎来的却是少年的一个后脑勺。

那人却也不介意,只是上前一步,细声道,“小公子,奴才高力士,特奉王爷之命给公子送餐。”

高力士?

杨钊心中一闷,又是一个以后权倾朝野的风云人物,不过现在看着还是很嫩的。

随即,少年又似想到了什么,三条黑线自光洁的额角滑下。

窝在被窝中的唇瓣微微努了努,这位那罗嗦唠叨的无上功底,真是让人恐惧。

又想起高力士滔滔不绝时李隆基那万年未变的深沉面孔,神色又变了变,不愧是未来的人民主席,让万民敬仰的人物啊。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现在满心郁闷,烦躁的杨钊同学。

一想到自己被绑架杨同学就满心郁闷,根本一点应付的心情都没有,面对高力士的询问,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东西放下便可。

高力士眉头微皱,虽然王爷没有说什么,但他伺候王爷的时间也不短了,自是知道王爷对于这杨姓的少年很是重视。况且自己对于这少年也很是喜欢,谦卑有礼,聪慧过人。虽然他们才相处没有多长时间。

眼见着少年全身直挺的在床上躺尸,不由的上前一步,“小公子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要不奴才请大夫给你诊断一番。”

“谢谢高总管,杨钊没事,不必请大夫了。”少年无力的摇了摇脑袋,嘶哑着声音道,“杨钊只是……”

语音未落,却是剧烈的呛咳了起来。

高力士赶忙上前扶起了少年,手掌轻柔的拍着那单薄的脊背,“还说自己没事,怎么咳的这么厉害。小公子,不是奴才多嘴,这身子骨可是自己的,你这般不爱惜自己,可怎么得了……”

眼见高力士的唠叨神功有起势的迹象,“咳咳……”剧烈的咳嗽声在屋中不断响起……

“你看你看,小公子,看你这定不是小病,奴才认为……”

“咳咳……咳咳……”

“小公子啊,这病来如山倒,不要认为自己年轻,身体强健就不注意……”

“咳咳……咳咳……咳咳……”

耳边的滔滔不绝还在继续,杨钊却已满面通红,喉咙更是火烧火燎的痛到不行,欲哭无泪的紧紧的揪着高力士的衣袖,少年双目通红——

娘啊,就算是为了以后的耳根清净,小爷死也要远离临缁王府出来的所有棒槌啊。

第二十一章

终于在杨钊崩溃断气的边缘,在少年的保证再保证之下,高大管家终于结束了他对杨姓公子的“教育再教育”,叫丫鬟另行再去拿饭菜,而他本人也心满意足的出门叫大夫去了。

房屋内,杨钊擦了擦满脸的冷汗,死命的大口呼吸着,双目直直的瞪视着头上的横梁。

手掌颤巍巍的摸上胸口,“呯——呯——呯——”

还好,还有心跳,他还活着。

精致的面容露出一个哭丧到极点的笑容,刚才他甚至以为他要见阎王老子了,这高力士真是杀人不见血,杀人不眨眼啊。

跟他相比,什么剑神啊教主啊神捕的,那全是毫无精华的豆腐渣啊。

颤巍巍的自床上爬起,长舒了一口气,少年无力的自床上滑落到地上,目光不经意瞟过那大敞的门户。

房门——开着!!!

好机会啊。

先前那丧失到九霄云外的战斗力猛的穿梭了回来,杨同学感觉自已的战斗力如同喝了红牛一般,猛烈上升,直接破表。

小心翼翼的走到门边,却失望的发现还有一名侍婢守在门外。

不过这个嘛,没关系,小KISS。

缓缓的后退几步重新躺在了床上,少年深呼吸,深深呼吸,紧接着——

一阵冲天的咳嗽声猛烈的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连带着那剧烈的喘气之声,“来人哪,来人——”

少年捂着胸膛无力的叫唤着,面色却是惨白到了极点,身躯微微翻动间,却是“呯”的一声摔落在了地上。

惨嚎一声,杨同学龇牙咧嘴的捂着腰,泪水却是一道道的自眼角滑落。

我的老腰啊,奋力的向外挪了挪,悲哀的望着床前的踏板,少年心中哀嚎。

怎么摔的时候就忘了有这么个东西啊。

“小公子,小公子。”好在门口那侍婢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了过来,却见病魔缠身的少年惨白着面容,那双水汪汪的凤眸中是无边无垠的痛苦,那纤长的身躯正无力的蜷缩着一团,晶莹的泪珠自那眼角中一点一点的滑落。

侍婢心中一酸,揉了揉有些泛红的眼眸,赶忙迎了过去。

“小公子,是不是感觉很不适?”侍婢急声问道。

废话!

少年在心中死命的翻着白眼,老子的腰都要断了,你说是不是有不适?

颤巍巍的点了点头,一个惨淡的笑容缓缓呈现,“多谢姐姐关心,杨钊无碍。”

无碍,怎么会无碍呢,看这样子分明是痛到了极点。

想到此,侍婢不由的埋怨起前去叫大夫的顶头上司高大总管,请大夫请到天边去了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

眼见着侍婢那满脸的惊慌,杨钊不由的在心里赞了一声,不过面上却仍是那般痛苦憔悴,奋力的支撑起身躯想要起身到最后却无力的摔回地上。

侍婢赶忙上前相扶,终于,“虚弱”的杨钊小爷在侍婢的帮助上站了起来,挺直了腰身,手掌却缓缓的伸向一旁红木桌面上青瓷花瓶。

“姐姐,谢谢你。”杨钊轻声道。

侍婢赶忙躬身摇头道,“小公子言重了,这是奴婢本份。”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少年摇了摇头。

对不起美女,为了我的小命与自由,你就挨一下吧。

未等侍婢起身反应过来,手中花瓶高高举起,对着那后脑勺砸下。

“呯”的一声,杨钊手忙脚乱的将花瓶扔到了桌子上,赶紧接住那软下的身躯扶坐到了一旁的红木椅上,嘴中念念有词,“姐姐啊,抱歉啊,我实在是不能留在这里啊,你大人大量,不要和我计较啊,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

深吸了一口气,杨钊转头冲到了屋外,而当几个奴才侍婢带着大夫来时,只看见空荡荡的屋子以及一个头上长块的昏迷侍婢。

“啊,不好了,小公子跑了……”

“闭嘴,大惊小怪的叫什么!”一个服侍的侍婢刚想大声尖叫却被后来到的高力士一声怒斥堵在了喉咙中。

“大,大总管”那侍婢满脸焦急,刚想说话。“那,那个……”

“那,那什么那。身为临淄王府的人,怎么能遇到一点小事就如此大惊小怪,一惊一诈的。”高力士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如果都像你一样遇到事情就只用大声尖叫,我们王府的面子是要还是不要了?”

“可是大总管,那个……”那侍婢喘了一口气,手指指着空荡荡的屋子,“小……”

“还敢跟本总管犟嘴。”眼见这侍婢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顶嘴,高力士不由的扬高了语调,“遇到事情要冷静,要淡定。淡——定——懂吗?”

那侍婢不敢再多加言语,赶忙称是。

“以后都给咱家记好了,遇事要淡定,绝不能坏了咱们临淄王府的面子。”眼见这侍婢终于在自己的教导之下走上了良好的路程,高力士满意的点了点头,深幽的目光瞟向了一旁的其他几人。

那几人也机灵,对于大总管的教导,赶忙称是,那态度,那神情,乖巧的不得了。

眼见着几人如此恭敬的态度,高大总管很是受用,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斜眼道,“好吧,现在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刚才到底在叫什么?”

“大,大总管,”方才那名侍婢道,“那个小公子不见了。”

屋子内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高力士呆滞当场,随后才僵硬转动着头颅,环绕四周,而在那转动间,似乎还能听到那“咔咔咔”的声音。

“大总管!”眼见着高力士将空荡荡的屋内情景收入眼中之后,侍婢壮着胆子小心上前,“大总管,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

她的话语未落,却听得一声响亮尖叫直冲云霄,震的她赶忙捂住耳朵,——

“来人啊,不好了,王爷,小公子跑了——!!!”

眼见着自家大总管飞速远去的身影,侍婢呆呆的捂着耳朵站在原地,满脸不解。

这大总管的反应跟她之前的有差别吗?

旁边的一个奴才似是看懂了她的疑惑,同样直直的看着高力士撒丫子狂奔的身影,呆声道,“应该有区别吧!至少大总管的尖叫声音比你的有气势多了!”

第二十二章

随着高力士的冲天尖叫,李隆基很快就赶了过来,而那可怜的挨了一下青瓷花瓶的侍婢也在大夫的针灸下醒转了过来。

“说,杨钊是怎么跑掉的。”冷酷低沉的声音带着冰渣渣,跪在正中央的侍婢全身不可自已的颤抖了一下,却也冷静,“回王爷,那时小公子咳嗽不休……”

“等等!”李隆基手一抬,低声道,“你说他咳嗽?”

“没错王爷。”这次接话的是淡定冷静了下来的高大总管,“之前奴才来送餐时小公子就一直咳嗽了,那时小公子还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生病了,好在奴才好好的教导了一番,小公子才保证会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

听着高力士这番话语,李隆基的嘴角飞速的抽动了一下,心中极度同情那个被自家管家“好好教导”了一番的小兔子,心中极度怀疑导致这只兔子撒开脚丫子逃窜的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这番教导。

不得不说,王爷,您真相了。

轻咳了一声,目光瞟向那跪在跟前的侍婢,“接着讲。”

“是。”那侍婢继续道,“小公子咳嗽的很厉害,而且又从床铺上滚了下来,奴婢担心小公子身体,便过去将小公子扶了起来,随后奴婢就头被砸了一下,昏了过去。”

“砸?”李隆基目光微微一侧,瞄见那红木桌上那横倒的花瓶,自是明白了一切都是那只小兔子的诡计,就侍婢挨了砸也属冤枉。

凌厉敏锐的目光扫过整间屋子,又瞟向了窗外,李隆基面色有些阴沉。

窗外侍卫重重,小兔子根本不可能像那次在哥舒府一样从三楼爬下去,而高力士却说了送餐时兔子还在,加上他的教导,还有之后的事情,杨钊离开的时间并不久。

也就是说,这小子还跑不远,甚至可能还没有跑出客栈。

坚毅的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微笑,李隆基扬声道,“力士,通知侍卫们,不用再搜查了。”

高力士微微一怔,有些不明白李隆基的意思,“王爷,你是说,我们不找小公子了?”

“不找了!”李隆基挑眉道,“都跑了还找什么?”

“跑了?就不找了?”众人面面相觑,包括聪明冷静淡定的高大总管,个个都是一头雾水,前些天就算将人打晕也要将人打劫回来,今儿个人家跑了——就不找了。

众人森森的觉的,果然,他们与自家王爷不是同一个基因的人类。

“跑了就不找了,有什么好稀奇的。”李隆基目光微微撇过一处地方,微微柔和的神情猛然间冰冷了下来,“重要的是这贱婢没有做好本份,理应受罚。来人啊,给我拖出去打五十棍!”

“什么?”众人一惊,那跪在地上的侍婢更是全身力气全无,瘫软在地。

“王爷,王爷开恩哪,王爷……”

五十棍啊,一个大老爷们都会被打掉半条命,别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侍婢。

门外立刻出现了两位全副武装的侍卫大人,只见他们“哐咣”一声,整齐的自房门口跨入,大步走向那瘫软在地上的女子,但是若是细心观察的话,你会发现,丫的两货越走步子越小,速度越慢。

当然,这不是我们的侍卫同志们与那个侍婢有什么奸情。

主要是……

“且慢!”这时候敢触李隆基霉头的也就只有冷静淡定的高大总管了,只见高力士上前一步。

瞧瞧,瞧瞧,每次丫的将人拉了起来,肯定就会什么王爷的老婆,王爷的谋士,王爷的合作伙伴前来阻拦,好吧,这次是王爷的总管。想想看,每次他们将人拉起来了后来又要放回到原地,这是多么悲剧的事情啊,还不如先不要拉起来呢。“王爷,雨燕被砸晕,小公子出逃她实属无辜。”

“无辜?”临淄王冷笑一声,“她的本份就是看好杨钊,如今杨钊跑了,她还无辜?”

一句话将高大总管堵在原处,他嘴巴张了张,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言语来反驳,无奈只能退下不再多言。

见高力士退下,李隆基冷笑一声,大声叫道,“你们两杵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拖了出去。”

那边两兄弟眼神一对,看来这次不会再有人阻拦了,赶忙上前就要将那侍婢拉起来。

“不,王爷,王爷开恩啊,王爷……”侍婢凄厉的喊叫声实是悲凉,但众人却不敢多说一句,深怕惹祸上身。

“等一下!”

阻拦的声音再次响起,拖着人的两侍卫微微一愣,为什么他们会觉得刚才那声音……是从床底下传出来的。

显然,如此感觉的不止他两个。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一个纤长的身影自床底下一耸一耸的钻了出来。

看着少年那熟悉的身影,一抹淡笑浮上临淄王冰冷的面容。

小兔子,终于躲不住了。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杨钊理了理衣物,拍了拍身上的脏痕,瞟了一眼含笑的某人,蹭蹭蹭的走到满脸泪痕的侍婢跟前,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没有离开,姐姐的罪名不成立。”随即杨钊冷静的目光看向了另一边的李王爷,“可以放开她了吗?”

李隆基剑眉一挑,人都回来了,还有什么不同意的。手掌一挥,示意两个侍卫松手放人。

随着侍卫的松手,侍婢全身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杨钊赶忙上前扶住,白皙的面容微微有些赫色,小心自怀中取出帕子擦去那满脸的泪痕,“对不起姐姐,我差点害了你。”

那侍婢没有回答,却只是惊鄂的看着少年,随即又猛烈的摇了摇头。

见着两人的互动,旁边的高大总管却是分外开怀,他没有看错人,小公子果然是好样的。只是——

抖了抖身子,高力士疑惑的看着窗外的万里晴空,他怎么感觉越来越冷了呢?这天也变的太快了吧,明明还是六月伏暑天气啊。

“力士!”低沉的声音传来,李隆基把玩着手指,目光却紧紧的粘在少年的身上,“你先带着众人退下,我与杨钊要好好谈谈。”

少年的身躯微微一怔,猛的转过身来,目光毫不退让的对上了某王凌厉的目光,“没错,是该好好谈谈。”

第二十三章

看着高大总管带着众人离开了屋子,并细心的带上门。

少年走到了桌边于红木椅上坐下,嘴角微翘,面上自是挂起了那标准完美的101号笑容。

妩媚的丹凤之眼瞟过对面沉静的上位者,杨钊没有说话。

他知道,跟李隆基这自小泡在皇宫这个阶级大染釭中,且混的如鱼得水一般畅快的棒槌来说,自已两世的经验根本就如同屁一般,什么都不是。

与李隆基谈判,他根本就是王八垫床脚——自不量力。

但即便是如此,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个机会,远离这帮非人的机会。

所以,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寻弱点,一击即中。

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杨钊在等,等李隆基先开口。

看着沉静在原地的少年,李隆基知道,他——在等自己先开口。

薄唇勾勒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李王爷发现,与这奶娃娃多相处一刻,自已对他的喜爱就会多上一分,这是从未有过的境况,但他却打心眼里欢喜,想要将人长长久久的留在身边。虽然对方很不待见他,甚至是唯恐避之不及。

但那又怎么样,他李隆基想要做的事情,还从没有达不到目的过的。他想要的东西也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今天也不例外。

所以自已必须先了解这少年为什么这么排斥自己,当然更要驱除他对自己的不良影响,比如那个一巴掌打晕之类的事情。

所以说,这开头——很重要。

将所有的奴仆侍婢打发了下去,高力士直挺挺的站在屋外,面无表情,非常的——淡定。

但那双差点找不到的小眼却骨碌碌的左右乱转着。

里面是怎么了,不是要谈话么,怎么还没开始啊?难道是里面的声音太轻了,自已听不见?

左左右右,小心翼翼的仔细查看了一下,嗯,很好,没有别人。

高力士一步上前,弯腰,将耳朵贴在了房门之上。

“不对啊,还是没有声音啊?”皱起细眉,高力士喃喃自语。“难道这么长时间王爷与小公子还没有开始说话?”

不会吧。

头上的砸伤擦了点伤药,雨燕揉着头上包包小步的走到了屋前,却发现平日气势强大的总管大人正呈“大”字形趴在房门前——偷听。

“总管,你这是……”雨燕极力压制做欲要喷口而出的大笑,细声询问。

听着有声音,高力士赶忙立定战好稍息,随即又瞄见出声的人是雨燕,不由的失。一扭身又趴到了房门上,手指头微微勾动,示意雨燕也一齐上前——偷听。

这——不好吧!

雨燕有些迟疑,但心中却开始跃跃欲试起来,毕竟从传言中也知道王爷为了将小公子留下来,可是一巴掌把人拍晕了绑劫了回来;而小公子就算是被绑劫了也千方百计的想要开溜,之前的“床底事件”就是很好的争鸣。

现在两人终于正面对上了,到底会说些什么呢?

小细步上前,雨燕也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了门上。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屋中传来了王爷殿下的一声轻咳。

屋外的“偷听二人组”相互对视了一眼,终于要开始了。

“咳,杨钊!”李隆基唇瓣微动,“今天天气不错啊!”

还未等杨钊反应过来,“哐咣”一声,屋外传来的重物落体的声音,紧接着是压抑的惨叫之声。

“力士,怎么回事?”李隆基眉头皱起,大声喝道。

“王爷,没,没事,是奴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咬牙将自己的手掌自雨燕的脚底下小心取了出来。看着满是污垢的通红手掌,高力士欲哭无泪,这才刚偷听呢,就遭报应了。

小心的在满怀愧疚的雨燕扶持下站了起来,高力士望了一眼大门,嘴角垂了下来,即便是对王爷敬仰到极限的他也不由的吐槽——

王爷,你老的开头真的是太逊了。

天气好?

少年瞟了一眼窗外的灿烂晴天,心中小人白眼一翻,废话。

不过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说废话的不是一般人。

“没错,今天天气晴朗,万里乌云,是很好。”杨钊表情温和,如是回答。

说废话,谁不会。

似是读到了少年心中的弦外之音,临缁王爷轻笑一声,“好吧,废话也不必多说了,我们进正题。”

起身自位置上站起,一个跨步来到少年跟前,双臂抓在了雕花椅的两边,呈包围式将少年围在中间。

眼见对方眉头一皱,李隆基开口道,“本王很奇怪,明明本王与你相见不过几次,为何你会对本王有如此大的成见?”

杨钊微微一怔,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李隆基说直接,他还真没想到他会直接到这种地步。

可是自己该怎么回答。难道实话告诉他,因为如果跟了你小爷会变成短命鬼,或者说小爷打心眼里瞧不起你这个连自己儿媳妇都不放过的色中恶鬼?

不,当然不能这么说。

杨钊敢肯定,如果他说了,不管这临缁王抽风的多喜欢他,下场只有N个,要么就烧成灰,要么就浸猪笼,要么五马分尸,或者千刀万剐……不管怎么变却不离一个字——死。

杨钊干笑了一声,“王爷误会了,杨钊怎么会对王爷有成见呢,杨钊只不过是……嗯……”

下巴猛的被掐住,李隆基俊逸的面容直直的逼到眼前,近到不能再近,甚至是两人的气息都可以相互交融。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小家伙,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你这些假话么?”铁钳的手掌猛的掐紧,换来了少年吃痛的声音,“杨钊,你最好给我说实话。”

下巴上传来了火辣辣的刺痛,痛的眼泪都要出来。

杨钊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湿润挥发,唇中的牙齿却是狠狠的咬成一团,恨不得冲上咬死这闷骚的死人。

实话,实话,要听实话。

心中怒火翻滚不休,少年的瞳眸中的火红在一点点的渲染。

深深呼吸,趁着对方不注意,少年脚下猛的用力,狠狠的一脚踹在对方那柔软的肚子之上,眼见着李隆基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杨钊猛的自高椅上跃下。

要听实话是吧!行啊,小爷就告诉你实话。

终于将手掌擦好药水会回到岗位上的高大总管,再次将耳朵贴在了房门上。

“临缁王爷又怎样,小爷看你不爽,这实话够了吧。”

“哐啷!”

“啊——我的手!”

看着自己再次遭到蹂躏的手掌,高力士泪流满面。

好有杀伤力的实话啊。

第二十四章

“看本王——不!爽!”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将那话语重复了一遍,李隆基拍了拍锦袍上的污迹,面如冰凝。

从来没有活人可以这样和他说话,从来没有活人敢这样活生生的踹他一脚,有的话,那都是已经不知道转世轮回了多少次的死人了。

被那阴鹜如刀子般的眼神凌迟着,杨钊全身止不动的颤抖了起来,刚才被威胁恐吓之后脑子一热,就出了这样的结果。

但他不后悔,管你什么三皇五帝的,小爷说不鸟你就是不鸟你。更何况还是一个前好后坏,年轻有为年老腐烂的货。

咱身为成长在党的十八大熏陶下的21世纪的有为青年,怎么能受到这样的威胁。

不过……

杨钊吞了一口口水,小心偷瞄了一眼对面那座正源源不断冒着冷气的冰山。

不就是踹了一脚,说,说了一句不爽什么的话,这李隆基不会这么小气,要了他的小命吧。

眼见着对面那满脸正气,却又不时小心翼翼偷瞄自己的娃娃,即便心中有再多的怒气,李隆基也觉得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对他胃口的小兔子呢?

佛语有云:修百世方可同舟渡,修千世方能共枕眠。前生五百次的凝眸,换今生一次的擦肩。

这小兔子这么对自己的胃口,都不知道在前生要有多少次凝眸,又修了多少世。

不行,一定要将小兔子抓在手里。

冷哼了一声,李隆基瞟了杨钊一眼,“杨钊,你可知罪?”

“知罪?”杨钊面上一寒,心中一冷,完了——李隆基这狗屎的小气鬼,还真要找他算帐。

我勒个去,你堂堂一个帝国王爷和我这市井老百姓计较你好意思吗你?

眼见着对面少年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眸中传来排山倒海的鄙视,李隆基轻咳一声,如海中顽石一般稳如泰山。

你——

李姓王爷的脸皮有多厚没有皮尺什么的咱也量不出来,就暂且不去计较,但这边的杨同学却是被差点气的一魂出窍,二魂升天,恨不得上前一步,拿块砖头拍死丫的。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眼前这个根本就是无敌中的无敌,贱中之贱。

不过刚刚犯过一次错误的少年死死的将自己压在了原地,低声道,“高总管说过王爷宽宏大量,乃是当世奇才,想必王爷不会因为方才小小失误与小民计较的,您说是吗?”

啧啧啧,看着面前这不卑不亢,进退有余的人,李隆基眉头一挑,一句话就给他下了个绊子。若是他李隆基要与他计较,那么什么当世奇才,宽宏大量的都是空话,他李隆基也就是小人一个;若他想要做个君子,做个宽宏大量的王爷,那么他就绝对不能与他相计较,随机应变的能力不错嘛。

不过,轻哼一声,今天他李隆基还就做定小人了。

“杨钊你错了,本王不但要计较,还要与你好好计较一番。”

长吁了一口气,杨钊淡笑,到此刻他的心情反会是镇定了一些。本来就没有指望自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这货放过自己。

不过,以此他也可以得到一个信息,想来这李隆基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要了他的小命,只要小命在,其他的青山绿水自然可以另外筹谋了。

好吧,那么就看看他到底想怎么样吧。

看着少年沉静的立在跟前,李隆基微微一怔,竟然没有跳起来怒吼反驳,也没有用眼神狠狠的鄙视,不会是刺激过头了吧。

临缁王爷上前一步,绕着少年慢悠悠晃了一圈,在收到少年眼中明晃晃的鄙视之后,李王爷才舒了一口气,这才是他所见的杨钊嘛。

而他那放下心来的表情也让少年了解到了他的心中所想,杨钊眉头一皱,心中白眼一翻——

丫的,有病。

“好吧,你刚才冒犯了本王,本王也不与你计较别的,你就留在本王身边做个贴身书童吧。”

甩了甩袖子,李王爷宽宏大量的“施舍”道。

什么?书什么?

杨钊的双眼猛的瞪大,他刚才一定是幻听了,眼前这不要脸的棒槌竟然叫他去临缁王府里做书童?还贴身书童?

你干脆拿块豆腐自己撞死得了,小爷是疯了才会做你的书童。

痴、心、妄、想。

极力掩饰住嘴角的抽动,杨钊低声道,“王爷,您位高权重,想必门下有才之士定如过江之鲫,杨钊才疏学浅,贴、身、书、童这么重要的位置您还是留给有才之士吧。”

其实杨钊心里想说的是——

香蕉你个巴拉!

拜托啊,王爷大人,你看中了我哪里,我改——还不成吗?

“看来……你是不愿?”李隆基鹰眸微眯,声音低沉。

“是,杨钊……不愿!”少年昂起了下巴,朗声回答。

“你可不要后悔?”脸色更深,声音更加低沉。

“杨钊绝不后悔!”下巴昂的更高,声音回答的更响亮。

嘶……刚刚高声表达了自己意见的少年嘴角一抽,这对话怎么那么像八点档里的狗血清朝爱情剧里的台词。

思绪环绕间,杨钊似乎看到自己与对面那货站在恢宏壮观的宫殿前,默默相对,柔情密意。

“哦,小钊,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吗?”身着粗糙布衣的半秃头李王爷深情道。

“对不起,隆基哥哥,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两眼水汪汪的少年柔声回答。

“小钊,我的小钊,谢谢你,将你的爱给了我,你……不会后悔吗?”一把将少年纤长的身躯搂入怀中,清朝李王爷鼻孔君上身。

“是的是的,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隆基哥哥,小钊绝不后悔。”少年也死死抓住对方的衣服,整个一男版圣母花。

“哦,小钊……”

“哦,隆基哥哥……”

哦你妈,要死了要死了,这样的画面真的要死人了。

杨钊只觉的一口老血喷出,这样的情景……天哪,让他早点轮回吧。

少年这边翻江倒海,而那边的李王爷却是眉头一挑,嘴角一翘——

“如果你真的不愿,本王也不勉强,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第二十五章

“打赌?”杨钊双眸一亮,却又见着对方过于灿烂的笑容警戒了起来,“赌什么?”

糟了,亲和过头了。

敛了敛脸上的笑意,李隆基道,“本王给你三次机会,每次一日时间给你准备,第二日我派人搜索,一日之内未找到便算你赢。你只要能在这三次机会内躲避本王的搜索,就放了你……”

“好,我答应!”未等李隆基话语说完,杨钊却是急声应了下来。

“别急……”李隆基抬手,“本王的话还没完……”

杨钊赶忙立正站好,乖乖的听着李隆基讲下去。

“假若这三次中你有一次被本王抓到了,那么你就得留在本王身边五年,两次就十年,三次就……”

“十五年?”杨钊傻傻的接口道。

“十五年?”李隆基冷笑,想的美,“三次你就跟着本王一辈子吧。”

凸——

杨钊嘴角抽动,就知道这货没什么好心。

一辈子,你想的美呃。

而且抓一次就五年,你当我杨钊是白痴啊,竟然给小爷下语言陷阱,你……这个无耻之徒。

“不行,时间太长了。”杨钊反驳道。“抓住一次一年,五年免谈。”

李隆基眉头一抖,一年?小样!才一年,我还抓什么抓,“一年太短,四年。”

“你就这么抓一次就要我给你当牛做马四年,王爷,您的算盘打的真是响亮啊。我不同意,最多加一下,二年。”

“杨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听着里面两人的叽叽呱呱,趴在房门上偷听的两人脑门上齐刷刷的划下三道黑线。

苍天啊,里面那个讨价还价的是他们家威武不凡的王爷吧,是吧!是吧!

“行了,不用多说了,三年,要么成交,要么……”李隆基冷眼一瞪,好小子,得寸进尺啊。

“三年?”杨钊一怔,还是觉的太长啊。不过现在的他无权无势,就算高举起义大旗也没人理没人应,还能怎么办,答应呗。

不过……

“三年我可以答应,”少年低声道,“不过,我希望如果第一次被抓了,第二次机会我要放到三年后再用。”

三年后再用?李隆基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小兔子不想一次困死,还想着三年后翻身呢?

不过,三年后你成长了,难道本王就原地踏步吗?

剑眉跳动,唇角轻扬,临淄王爷的面容竟是从未有过的欢快——

“没问题,成交!”

站起身,几步来到少年跟前,张开怀抱狠狠的将少年拥入怀中,低声笑道,“从现在开始,去吧,小兔子。”

……

熙熙攘攘的大街,络绎不绝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吆喝,杨钊站在客栈的门前,直直的挺立着。

眉头紧皱,目光迷离。

他终于暂时的逃离了狼窝,而接下来则要昭示着他能不能永远的离开那个囧人恐怖的狼窝。

脖子上有些冰凉,伸手抹去,竟有些湿润。

靠,什么时候粘的水。

大步的随着人群走动着,看着那不断流动的人群,眉间思绪纷飞。

他不担心李隆基会派人跟踪他,好歹是一代帝王,还是个有作为的帝王,应该不会做出那种言而无信的事情来。

所以,这一天他该好好的想想,到底该怎样躲避明日的搜索。

直接出城,往外窜,开玩笑!李隆基可只给了他一两碎银,吃饭住宿都成问题,怎么逃,靠11路公交汽车吗?

只怕到时后他还没走多远呢,就被逮回来了。

所以往外窜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么躲回到客栈中?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躲回客栈的确是一个好计策,只是……

别忘了,刚才他可是从床底下爬出来的。

李隆基那货明天肯定先搜了客栈再说。

那么这最安全的地方自然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澄澈的目光扫过街道两旁层次不齐的各色店铺,又瞄了瞄来来往往的人流,到底该怎么样才能让李隆基不会找到呢?

“杨钊,杨钊!”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唤声,杨钊的脚步微微一怔,转过身去,那高大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眼帘。

“老三?”杨钊展眉一笑,略带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老三大声道,“那时你被那个哥舒翰带走之后,我本来想跟上去救你的,但是不行,我打不过。还好我碰到了临淄王,他果然将你救出来了。怎么样,谢谢我吧!”

眼见老三一副施舍了大恩大德的模样,杨钊怒极反笑,“这么说,李隆基是你通知来的。”

“那是当然。”老三得意洋洋道。

当然,当然你个头。

你这个祸害,害的老子被人拍,被告人绑,现在都要卖身了。

我就说呢,这李隆基怎么来的这么巧,明明他都可以逃脱了,结果竟然一巴掌被拍晕了。

呼——狠厉的目光猛的扫过那似有所查的人影,杨钊长吁了一口气。

一脚踢出,狠狠的踹在对面那男人极其重要关键的位置,冷笑,“你个混蛋,你害惨了小爷。”

“我,我没有啊!”老三结巴着道,龇牙咧嘴,泪眼汪汪。这杨钊——真是太狠了。

“还说没有。”杨钊凤眼一瞪,“你说,你现在穿的这一身衣服不是出卖我得来的吗?”

没错,全身差点蜷缩成一团的老三现在正穿着一身明晃晃的侍卫服,标准的临缁王府走狗的狗皮。

呃,这个……老三嘴巴大张,他能说不是吗?

他能说这是那位叫高力士的总管因为欣赏他才让他做了临缁王府侍卫的吗?

看着对面少年斜睨过来包含杀气的眼神,即便神经粗到天怒人怨的老三也不由的全身颤抖,立马闭嘴不再说话。

就算是木头也是知道痛的好不,更何况……老三小心的揉着刚才遭到暴力对待的地方,满脸泪痕,那不是普通的痛,那是相当的痛,痛的要死,痛的要命啊。

小小心的向后退了几步,老三打定主意,以后要远离杨钊这个魔鬼,“好吧,你想怎么样?”

那神情哀戚的仿若要上刑场,人头即将落地一般。

“想怎么样?”少年柳眉挑起,凤眼含波,笑的份外的灿烂,就算现在天上正午当空的烈日也不及其万分之一的明亮,但老三的心中却是如坠冰渊,杨钊笑的愈灿烂,他的心就愈冰凉。

“其实想要弥补我很简单。”少年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想要逃离的人,笑意盈盈,“你只要帮我一个小忙就可以了。”

第二十六章

日出东方,早起的太阳先生背负着重大的职责嘿咻嘿咻的爬了起来,一点一点的爬到了半空中,攀爬的速度是如此的快。

高大总管眯着眼瞄了瞄那还在继续攀爬的太阳,又小心的用眼尾瞥了瞥还在悠哉悠哉看书的自家王爷,那细细的眉毛硬生生的拧成了一个结,光洁的额头上那冷汗是一阵接着一阵的疯狂向外涌出。

拿出帕子第N次擦去那已成溪流滑下面颊的汗水,高力士森森的感觉到——

“王爷不急太监急”这个词是多么的真理。

这太阳都跑到半天空了,自家王爷竟然还有心情看书,小公子都要跑到天涯海角了。

“王爷啊,你老要是再不下令搜查,小公子可就没啦。”将手中已然湿透的白帕扔给了一旁的奴才,顺手接过另一块干净的,高总管在心中咆哮着。

高力士是聪明的,是会察言观色的,更是善于揣摩人心的。可以说,他能得到李隆基的赏识一两年内就爬上了临缁王府大总管的位置,这与他将李隆基的心思摸的滚透并且懂得如何发言,如何作为是分不开的。

记得半个月之前,太平公主秘密来到府上,要求王爷亲自出手救一个人,他还清楚的记得那时的王爷虽然答应了,但王爷的心里是非常不愿意的。毕竟身为一国王爷,又有什么人要劳驾王爷亲自去呢。

尽管心中百般不愿,但王爷还是去了,随后没多长时间就见着王爷带了一个少年回来,而那时的他却敏感的发现王爷的心情很好,不,应该说,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而从那时,他高力士也就记住了这个少年——杨钊。

他不知道自家王爷对于小公子抱有的是什么样的心态,是惜才,是有趣,还是别的什么。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有杨钊在,自家王爷的那绝对是畅快淋漓的,是别的地方从未有过的开怀。

光这一点,就足够将那少年死死的留在王爷的身边了。

当然,他本人对于杨钊也是很喜爱的,那么透彻玲珑的少年,谁会不喜欢呢?

可是现在——高力士又瞄了眼正空中那又向前移了小小一步的太阳,欲哭无泪。

狠狠的擦去额间的汗水,王爷,我的好王爷,赶紧下令搜查吧,可不要到时候找不到人后悔啊王爷。

轻咳了一声,李隆基终于再也忍受不了自家总管那投射过来的满是怨怒悲凉,仿佛下一刻就天塌地陷一般的目光。

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李王爷坐直了身子,他怕他再不下令。临缁王府的高总管会哭给他看。

长吁了一口气,李隆基扬声道。“传令下去,给我开始搜查,就从……”

狭长的鹰眸微微一眯,嘴角露笑,“就从客栈开始,给我仔仔细细的搜。”

“是,王爷。”终于听到了开始搜查的命令,高力士一把将手中又一块湿透的白帕扔给了旁边伺候的侍婢,高兴的传达命令去了。

刚走到门口,却听得身后李隆基的声音再次传了来,“再派一队人去这里的县衙,关闭城门,以征察逃犯的名目要求县衙配合全城检查,记住,不得扰民。”

“是,王爷!”高力士接下了命令,却没有离开,仍是稳稳当当的站在原处,似在等些什么。

李隆基一怔,“力士,还有事?”

“王爷,”高力士低声道,“您还有没有下令去城外搜找呢?”

城外?

李隆基爽朗一笑,“城外就不必了,城内就可以了。”

为什么城外不用了,如果他是小公子,他一定一出客栈门就拼命出城往别处逃窜,王爷怎么可以放弃城外的搜索呢?

想要反驳,却终究化为无声,高力士知道,王爷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有他的理由,自已啊还是执行命令就好。

眼见高力士的身影匆匆离去,李隆基轻笑的坐回到了位置之上,高力士心中所想他自然也能猜到。

一般人也定是如高力士一般,出了客栈门定是离开这座城,认为跑的越远越好。

但高力士忘了,杨钊那小兔子是一般人吗?那根本就是一只披着兔子皮的狐狸。

那脑子里转悠出来的点子定是其他人死都想不到的。别人是拼命往外跑,他的话估计拼命往里钻了。

所以他才会一下令就叫人先将客栈仔仔细细的搜查一遍先,虽然不排除小家伙猜到他会先搜查客栈而不会再躲藏到客栈中,但鉴于那个小脑瓜里的思想不同于常人,所在这客栈还是得好好的搜一遍。

大步来到窗前,看着一队队侍卫们细心的检查着客栈的每一处角落,临缁王爷面上不由的露出了深意的笑容。

小兔子,你躲好了吗?

……

“哎,你你你,你们三个,去那边那个水缸再检查一下。”修长的手指点过三个侍卫,高大总管大声喝道。

眼见着被点到名的几个侍卫齐刷刷的冲向了水缸,高总管满意的点了点头,回首间又指着另外一队侍卫道,“你们,给我将每间房间的衣柜,床底等地方仔仔细细的搜查一遍,只要是能藏人的地方都不要落下。”

“是!大总管。”

……

整个客栈翻天覆地,闹闹哄哄,高力士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暗自忖度,应该没有遗漏了吧。

目光四处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应该没有吧,可是为什么他心里总感觉还有地方没有派人去呢?

到底是哪里呢?

楼下大堂?已经派人了。

客栈各房?这是最明显的,当然不会遗落了?

煮菜烧饭的厨房?也有人了。

摆放柴火的柴房,也没有漏下?甚至是这个客栈里所住的伙计与老板的房间都派了人去,那么到底是哪里漏掉了呢?

不住的四处走动着,高大总管眉头紧皱。

到底是哪里?到底是哪里?到底是哪里?

失笑的看着高力士井井有条的安排着,李隆基不同的摇头,在他的概念里,那只聪明剔透的小兔子,是绝对不会躲在这些地方的。

接过旁边侍婢递上来的茶盏,李隆基轻笑的抿下一口清茶。

“啊,我想到了,你们几个,快去给我搜一下茅房,给我仔仔细细的搜!”

尖锐的声音穿透云霄,“噗——”一口热茶奔出,李隆基剧烈的咳嗽着,宽大的手掌无力的盖住了崩溃的双眸——

茅房?老天啊!

第二十七章

太阳终于完成了他的任务,光荣的休息去了,而现在是那缓缓爬上云霄的弯弯月牙,天地间被夜色笼罩,黑蒙蒙的一片。

“你们说什么?全城都仔细搜索过了?”高力士拔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是如此的清晰明确。

“是的大总管,这个县城并不大,只有二百多户人,我们都仔仔细细的盘查过了。”侍卫长朗声回答。

“真的都检查过了,那些乞丐窝,青楼什么的,你们都检查了?”高总管斜了斜眼,询问道。

“是的高总管,都检查过了!”极力忍住嘴角大幅度的抽搐,想起搜查青楼时那些个房间里的喷血画面,他只觉的全身一阵阵的发冷。

小公子就算再怎么胆大,也不会跑到青楼里面去吧,而且还是正做事的房间。

“那那些个男女的长相你们都仔仔细细看过了?”目光一凝,高力士再问道。

“是的大总管,我们都一对一的仔细看过了。”抖了抖身躯,侍卫长回答。

“那那些个嫖娼的,或者是那个青楼里的……”高力士还想再问,却发现那些侍卫看向自己的目光越发的奇异,嘴中的问话缓缓的缩回到了嗓子眼。

可是真不能怪他,小公子那样的人,他的思想能用一般人的思维去理解吗?当然不能。如今他要躲藏不让王爷抓到,难道就不可能假扮成嫖客或者青楼女子吗?

在他高力士的概念里,这种可能性是大大的存在的。

想到此,他那缩回到嗓子眼的话语又猛的蹦了出来,“那些嫖客和青楼妓女的相貌,你们都对过了吗?”

哎呦我的大总管哎,那样的情景下怎么可能会看人的长相啊?

嘴角一抽,头上一痛,全身不住的发凉着,侍卫长将可怜兮兮的目光投向了一直静坐在一旁喝茶吃点心,优哉游哉的临缁王爷。

“还敢看王爷,你们到底有没有对过?”眼见着侍卫竟然不回答自己的问题,高总管发飙了。

“行了,力士。”伟大的临缁王李隆基终于在自家侍卫长崩溃哭泣之前开口出声了。

侍卫长挺了挺胸膛,松了一口气,那青楼真不是人去的地方,那胭脂味,要是熏死人的。

王爷英明,王爷千岁。

“看样子他们就是没有对过的了,你问了也是白问,还不抓紧时间让他们再去对一遍。”

英明王爷简单的一句话语顿时将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侍卫长再次打落到了十八层地狱。

眼见哭丧着一张脸的侍卫长带着一队侍卫离开客栈,高力士的目光瞟向了另外一队侍卫,“搜查茅房的……”

……

寂静的夜晚,高总管犀利的问话声在不断的响起,而身后的李王爷却早已丧失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抬眼望着那如弯勾的月牙,眼眸不由的眯起。

他是想过小家伙很能躲,但没想到以力士如此精心的安排都寻不到人。

自家总管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善于揣摩人心他也是清楚的,虽然只是短短一日的相处,他相信就算不能完全猜透,高力士至少也能将杨钊的心思把握个七、八分。

但是没想到啊,如此细致紧密的搜罗竟然还是没能将那只小兔子给找出来。

难道真的是跑到城外去了?

不,不可能,绝无可能。

李隆基敢用自己的脑袋打赌,那小家伙肯定还在城内,甚至有可能……。

薄唇弯起,俊容柔和,时间在一点点的消逝,但临缁王爷却没有一点的紧张情绪,似是所有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王爷。”颤巍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隆基微微扬眉,却见方才一直在大声发飙的总管大人焦急的站立不安。

将手中早已凉透的茶盏递给的一旁的此后的侍婢,王爷大人丝毫没有照顾自家总管焦急万分的心情,伸了个懒腰,淡淡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王爷,已经是亥时三刻了。”抽了抽嘴角,高大总管挂着一张苦瓜脸,垂头丧气道。

就在刚才,他又将所有的侍卫打发了出去,将所有的地方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客栈内的每一处角落都没有放过,还拿着小公子的画像对着城中之人细细的一对再对,只是悲哀的是,就算是如此大力度的搜查,小公子还是一点踪影都没有。

抹了一把心酸的泪水,高大总管森森的觉的,虽然他的脸上没有泪水,但是他心里早已泪流满面,泛滥成灾了。

小公子啊小公子,你倒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能躲啊。

恭恭敬敬的站立在一旁,看着自家气定神闲的王爷,高力士眨了眨眼。

虽然只有一刻时间,但是看王爷这个样子,一定可以将小公子找出来的,是吧?是吧?

长吐了一口气,李隆基眉头挑了挑,自家总管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热情了,看的他完全装不下去。

轻咳了几声,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自己之前安排了暗招,否则现在不但跑了杨钊那小子,只怕是自已那高大万能的形象也会大打折扣。

在众人期待而又崇敬的目光中,高大万能的李王爷缓缓的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的望着面前一排排整整齐齐的侍卫们,自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瓶子,仰天灌下,随后一甩瓶子,迈步向前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一步又一步的走着,却不知怎的,那稳健的脚步却一点点的开始摇晃起来。

身形猛的一窜,死死的拉住其中一个侍卫的手,李隆基大笑一声,“杨钊,抓住你了。”随即“扑通”一声倒地不起。

侍卫们一阵惊慌,赶忙将那被王爷死抓在手中的人影围住,高力士更是赶紧上前,一把拉起了那极力扶住昏厥王爷的身影。

虽然面上昏黄,虽然眉毛粗大,虽然眼睛变小,虽然身材大了许多,但高力士百分之百的肯定,这个人就是他们翻天覆地寻找的小公子——杨钊。

看着即使昏厥也要将他死死抓在手中的人,杨钊将头上沉重的头盔甩下,咬牙切齿道,“李隆基,算你狠。”

第二十八章

长安城,临淄王府。

夏日天高,绿水清波,粉荷满塘。

湖心池中,杨钊摆弄着面前两个精致的瓷瓶,难以想象自已就是败在这两个东西手中。

千年醉——长安城中著名酒坊千醉居的镇店名酒,顾名思义,喝了醉千年,显然,这是夸张了的说法,但足可见这酒的烈度。

潇湘酒——千醉居的第二名酒,与千年醉不同,这潇湘酒很淡,很浅,纯净透明就算是泼到人身上也不会有酒味,甚至可以说一般来说,这潇湘酒与普通的水根本没什么不同。但是在特定的环境下,这潇湘酒却可是让人马上醉翻。

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什么时候?哼,杨小爷大声咆哮着,“不就是喝下千年醉后再去喝潇湘酒的时候吗!”

没错,这是千醉居中一种很独特的现象,一般人在喝了千年醉之后,别说再喝一杯潇湘酒,即便是闻一闻那香味,人便会马上瘫倒。而奇异的是,本来纯净如水,无色无味的潇湘酒,在喝过千年醉人的鼻子中,那味道却是浓到了极点,甚至是千里之外也闻到清清楚楚,而愈靠近那味道就越浓。

其实到这里谁都明白了,杨钊在客栈门前脖子上的那滴无色无味水就是潇湘酒,而李隆基后面灌下的则是千年醉,两酒相遇,起了化合反应,醉翻了李隆基,逮住了杨小爷。

“啪!啪!”两声脆响,两个精致的瓷瓶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粉身碎骨,光荣的完成了它们的使命。

还不解恨,少年冲上前去轮起旁边的凳子就猛砸,一下,两下,三下……呼呼……

他好不容易忽悠了老三,让他将侍卫服借了给自己,为了撑起那套漏风垮垮挂着的侍卫服,他里面可是穿着棉袄,厚厚的棉袄啊混蛋,六月伏暑天气啊,那是人干的事吗?

“啪嗒”一声,凳子摔在一边,身躯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双臂将自己抱住,蜷缩成一团。

他如何能接受,就这样被那人抓住,就这样陪葬了三年。

仅仅是因为两瓶酒啊。

操,这世界的东西就专门来克老子的吗?

风吹清湖,粉荷摇晃,锦鲤戏水,飞蝶舞芳。

李隆基静静的站在湖边,看着对面疯狂发飙的少年,嘴角紧抿成一条线。

坦然告诉少年这千年醉与潇湘酒之时,他就能料到小兔子绝对不会甘心,毕竟他这杀手锏也有投机的嫌疑。只是……

唇线一扬,管他什么投机不投机的,能逮到人才是最重要的。

某王爷很是无耻的想道。

没关系没关系,现在发飙,发过了之后就没事了,小兔子你搅的本王前段时间吃不好,睡不稳,做什么事情都没有滋味,本王好歹总要收回点利息不是?

高力士直直的站在李隆基身后三步之外,眼观鼻,鼻观心,他可以用他的后代子孙发誓,他绝对没有看到自家王爷那张迷死万千大唐少女俊脸上那无耻到令人发指的笑容。

吸了吸鼻子,高大总管满怀同情的看着那远处已然平静下来,蜷缩成一团,平静无比的少年。

那孤单无助的身影,那蓄满泪水却极力忍住不让落下的汪汪大眼,还有紧抿在一起,被啃肆的血迹斑驳的唇瓣。

哎呦我的老天爷,我的小心肝啊,心疼啊。

高力士只觉的心中一酸,全身的液体如潮水一般涌到了眼底深处,再一点一点的蓄满眼眶,瞬间弥漫了面容。

小心的拿出帕子擦去那疯狂涌出的液体,高大总管眨了眨眼睛,他真的没有哭,只是沙子吹进了眼睛而已。

朦胧间,似乎看到三步远处的王爷那本是幸灾乐祸的表情突然呆滞了下来,那一向只有杀气与野心的眼眸中似有水光点点闪烁……

大总管嘴角一撇,王爷,你那鳄鱼的眼泪就省省吧。

而站在两人身后几米远的老三小心翼翼的躲在花坛后面,看着前面的两人,不由缩了缩脑袋。

对于杨钊也能来临缁王府他是很高兴的,虽然那家伙很坏,但老三还是将他当做弟弟一般疼爱的。出门前娘可是交代过,一定要好好照顾杨钊的。

嗯,现在杨钊被临缁王爷看中了留在身边,这也算是好好照顾了吧。

憨厚而且粗神经的老三完全将几日前杨同学因为他的“出卖”狠狠踹了他子孙根,思绪已经完全石硬化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自认为要好好照顾杨钊的某三,还是觉得自己要来看看杨钊,确认一下他在临缁王府过的如何,最主要是会不会被人欺负了。

看着不远处凉亭中少年轮起凳子死命砸着瓶子,某粗神经的侍卫全身一抖,头又向后缩了缩,那一下一下砸的,仿佛都是砸在自己的身上一般。

暴力,太暴力了。

小心的擦去脸上的冷汗,老三觉的自己的这颗心可以踏踏实实放在自己的心口中了,这样的小恶魔敢去了招惹他的全部会整的找不到娘的,而且这小子很会记仇。

想到此,侍卫老三将同情的目光投向了眼前几步远的王爷身上,却发现那冷峻的面容上似有惭愧,而身后的大总管更是憋着嘴巴,擦着眼睛中流出来的液体。

喂喂喂,王爷,大总管,你们千万不要被那小子给骗了,什么无助,什么孤单,那是假的,那全是假的,老三我深有体会啊。

没错,是假的,摔瓶子是假,砸瓶子是假,蜷身无助哭泣更是假。

将头深深的埋入膝盖之中,杨钊嘴角一点一点的扬起。既然被抓住了,他就认了。

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同样,不管李隆基用什么招式抓了他杨钊,抓住了就是抓住了,他无法反驳。

所以在到达临缁王府之后,他想到的就是怎样为自己将来的三年生活争取到更好的利益。

而在这临缁王府中谁最大,当然是临缁王——李隆基。

不久之后就是唐朝的太子殿下了,

少年撇了撇嘴。

虽然之前他躲之不及,但既然已经被那货抓到手掌心中了,那就得使出浑身解数让自己这三年混的好一些。

混混噩噩的过日子,那不是他杨钊的宗旨,浪费时间是可耻的。

而且搞不好这三年也许可能为他之后离开临缁王府奠定良好的基础呢?

长吁了一口气,杨钊深呼吸,他可没忘记,三年后还有一个赌约,如果那一次他那是逃不掉,那就还得呆上三年。

颤抖着身子,不经意间将双眸揉的有些通红,下巴微翘,却见那挺拔的身影快步着向自己靠近,嘴角微微一弯——

李隆基,我们走着瞧。

第二十九章

看着大步过来的身影,杨钊揉了揉双眼,站了起来,拍了拍单薄的白袍,恭敬的行了大礼道,“杨钊见过王爷。”

前行的脚步猛的停滞,李隆基皱起了眉头,他将这小兔子带回来可不是见这样的一幅面孔的。

想要驳斥,想起方才少年那无助孤单的模样,那不适的心却是柔软了下来,这孩子的聪慧和机敏让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眼前的少年才十二岁,即便他再怎么老沉,再怎么玲珑,终究不能改变他还是个十岁刚出头是个奶娃子的事实。

想起之前杨钊所说生母改嫁,又想起他的生父,心中的那一处不由的更是酸软起来,这孩子跟自己的些方面还真是像。

揉了揉鼻梁,自已怎么就跟个孩子较真起来呢?

难道就因为这孩子对上自己的性子,对上了自己的胃口,就非要将人家留在身边吗?

苦笑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既然已经将人留下来了,这孩子又是块顶级的好苗子,就好好培养吧,也许以后会像力士一样成为自己的臂膀。

轻叹一声,上前一步,扶起了躬身行礼的身影,连带着扶起坐到了一旁的雕花椅上,“在王府住了几日,可有什么不习惯的?”

杨钊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柔和到不可思议的人,这是李隆基吗?该不是谁假扮的吧。

虽然他自装可怜是想引起李隆基和高力士的同情怜惜之心,但他从未想过效果竟然是如此之好。

将被抓住的手臂收回,杨钊恭敬回答,“回王爷,杨钊一切都很好,高总管一切安排的妥妥贴贴,杨钊并无不满的地方。”

“是吗?”李隆基眉头一挑,眼尾瞟过另一边一脸满意的某总管,轻笑,“力士的安排自是没有不好之处,本王问的是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想要的?

杨钊眉头一凛,这是什么话?

你叫老子来给你做牛做马,竟然还问被压迫者有什么想要的,你傻啊!

当然,杨钊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有便宜不占是傻子,有白饭不吃是呆子,而杨同学自认不傻更不呆,当然是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下来。

刚好可以趁此机会了解一下当前最为细致的官场情况,顺便也建立一些自己的人脉,这并不是说杨钊就一定要从政了,即便是为了三年后的赌约,他也必须这样做。

“想要的?”少年眉头微微一皱,瞟了李隆基一眼,眉头一皱,“如果王爷不介意的话,请王爷赐可以恩准杨钊在王爷的书房中看书。”

看书?书房?

没想到杨钊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李隆基唇角一翘正想说话,却不想杨钊却急声接道,“当然,杨钊绝对不会乱翻王爷的书籍,王爷可以自行挑选一些您认为杨钊可以看的书籍。而且……”少年声音微微有些低下,“王爷若是有军务大事要商量的,杨钊到时可以自行退下的。”

乱翻?退下?

这是什么话?莫名的火焰自心头如火药一般轰然炸开,眼前少年的谦卑恭谨竟然让他是如此地不喜,柔和的俊容猛然间绷紧。

这奶娃娃还真是懂得如何让他心情不爽!

规规矩矩的站着,感受那一阵接着一阵排山倒海般而来的冰冷气息,杨钊暗暗的撇了撇嘴,这王爷的心思还真如这六月的天气,说阴就阴,说晴就晴,我说老兄,你是更年期到了么,还是夜生活过的不爽啊?

再怎么也不要到小爷面前来发啊,咱可不是出气筒。

凤眼翘起,给对面的高大总管使了个颜色,高总管,你家王爷这夜生活过的很好,你有很大的责任啊。

高力士嘴角一抽,王爷夜生活过的不好,关我毛事?又不是我去侍寝。

眼神中虽是这样回复对面的少年,但高总管的脑中却已自发的旋转了起来。

话说回来,这王爷回来这么些天好像都是在书房过夜的,还真没有叫过王妃或者是哪个美人侍寝过啊。

眼角极力抽搐,高总管觉的自己是相当的命苦啊,这王爷的夜生活都还要去劳累,这总管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啊。

这边两人“眉目传送着秋天的菠菜”,而那边的“菠菜”中的当事人终于从自己纠结的心思中挣脱了出来,拉起了少年的手掌,大步开走。

“杨钊想要看书,本王哪有不肯的,走,我们现在就去书房。”

林荫清凉,檀香清幽,李隆基的书房很大,摆放的却也是井井有条,而摆放的书籍……用杨钊的话来说,就是这里的是H大图书馆书籍的N倍。

看着面前冲天高的书架,又看了看那塞的满满的书籍,斜了一眼正在仔细挑书的某王爷,

丫的你看的完么,拿来装逼用的吧!或者是用来骗小姑娘用的。果然,能当上皇帝的都是装逼的闷骚货。

李隆基自然是不知道旁边的小家伙早已在心中将他吐槽了千遍万遍,仔细的挑着书。

小家伙自小出身就跟随了母亲,生活很是艰苦,定是没有好好的上过学,不过少年聪慧过人,一般的书就不用给他了吧。

想到此,李隆基的手移向了中间的书籍,却在半路猛的停滞。

眉头一挑,鹰眸一亮,那手却伸到了最底下那几层抽出两本厚厚的书籍,递给了一旁的少年,“先看着,看完了,通过了本王的考核后,我们再换别的。”

杨钊点了点头,接过那两本书,目光随意的瞟过封面,眼珠子差点瞪凸出来。

毛!!!这是什么?

那陈旧的封面上,“三——字——经”三个大字明晃晃的挂着。

靠靠靠!咱好歹是名牌大学的精英学生,你这三字经是毛意思?

额头上的“#”字一个接着一个前仆后继的涌了出来,争先恐后,生怕落后一份。

淡定,一定要淡定,现在是寄人篱下,就算不能像林妹妹一样以泪洗面,但也要注意情绪。

狂吸了一口气,少年极力的压抑着内心炸毛般的情绪,也许这本只是李隆基让他随便看看,不是还有一本吗,那本也许不一样呢?

嫌弃的将“三字经”移开,杨钊“囧囧有神”死死的瞪在了第二本书籍的封面上。

而上面琐大的“千字文”三个字,龇牙咧嘴的好似在嘲笑他一般。

心中那强行压抑的火山轰然爆发,嘴角一冷,滔天的火山溶浆喷溅而出!

第三十章

对于的少年那满腔的怒火,善读人心的李王爷又怎会看不出来,不过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想起方才奶娃娃那恭敬到了极点的行为,李隆基的嘴角抽了抽。

眉头一挑,李王爷全身处于等待状态,他甚至已经想好如果少年质问出声后该怎么反驳,该怎么让眼前的小家伙更加炸毛。

好吧,他承认这样的想法很不可取,但是这样的杨钊才是真正的杨钊,才是他喜欢喜爱的奶娃娃啊。

只见少年猛的向前一步,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书籍……

李隆基一愣,该不会是气过头,杨钊要拿书砸他吧!算了算了,就这小子那点连鸡都杀不了的力气,砸就砸吧,不过脸可不能被砸中。

想到此,李隆基手臂微微抬高,就准备着如果对面那爆发的人将书砸到自己的脸上时好抵挡一下。

李隆基如此打算杨钊自是不知,只见他高高的举起手中两本厚厚的书籍,全身紧绷的……将书放入怀中,作揖道,“杨钊多谢王爷。”

说罢,便转身自行寻了一处座椅看书去了,徒留下好整以待的李王爷僵硬在原处。

一阵凉风自窗口吹入,轻轻的,淡淡的。而某王爷却觉得自己就要随着这阵清风一点一点飘散而去。

猛然间回神,望着不远处那看书看的聚精会神的人,恨不得一把上前将人掐入怀中,狠狠的折腾一番,好好的问问他,明明里子是那么个德行,非要装这么个样子有意思吗?

啊!!!有意思吗!!

气呼呼的到主案边坐下,伸手拿过桌案上成堆的军务,李王爷开始了他处理军务的过程。

西北大军要求增加粮饷?

李王爷眉头一皱,火红的朱字龙飞凤舞。

“要钱找户部去,找本王有何用!!!本王又不是散财童子。”

几个红字哗啦啦上去,随后一合,甩在一边,拿起第二本。

上天有好生之德,王爷乃天赐我朝……

嘴角一抽,本王知道自己有多出色,不用你来歌功颂德。全是拍马阿谀的东西。

提起朱笔,琐大的“废语”两字,瞬间将一切横扫。

“吱啦”一声,可怜的奏折“啪嗒”掉落在桌面上,李王爷拿起了第三本奏折,抽空还用眼角扫了扫对面角落里的少年。

怒——竟然看的津津有味,聚精会神。

咬了咬牙,李王爷怒气冲冲的看起了第三本奏折。

而这边的少年是否真如李隆基所见那般聚精会神,津津有味呢?

死命的瞪大着那双漂亮妩媚的凤眼,杨钊同学差点就将那两颗乌溜溜的眼珠子给瞪出眼眶来。

这古代的书籍是竖着自右往左看,这兼修历史系与文学系的杨钊自然是明白,但是谁能告诉他,为虾米这上面的字全都是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的?

为虾米这上面写的都是繁体字啊老天爷?你是纯心想看小爷的笑话吗?

这让深以自已为21世纪精英自豪的杨某人情何以堪。

要知道,这《三字经》与《千字文》在这唐代可是初学书刊啊。

什么叫初学书刊,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小学生所学的,而且还是一年级的。

想到自己连一年级的书都看不懂,少年终于风中凌乱了。

苍天啊,给我掉一本字典吧,不用很好,《新华字典》就行。

咬牙切齿,百般郁闷间,杨钊却是极为庆幸,还好刚才没有冲着李隆基发飙,否则让那个人知道他现在这副样子,指不定要笑到哪里去呢。想到李隆基知道他看不懂《三字经》之后的表情,杨钊就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心中暗暗发誓绝对绝对不能让那棒槌知道。

只是,发誓归发誓,眼前这窘境该怎么办呢?这样子下去不行啊,必须要找一个老师,一个就算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嘲笑他的老师。

维持着聚精会神的姿势,少年在心中筛选着一个个人选。

其实说是筛选,实际上也就两个选项,李隆基早就排除在外,剩下的就老三和临缁王府的大总管高力士了。

老三那货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么也就只有高力士了。

可那高力士是谁啊,李隆基的心腹。他知道的事情李大棒槌能不知道吗?还不如直接找李隆基去问好了。

揉了揉鼻梁,长叹了一口气,妈妈的,小爷难道就非得面对那祸头子吗?

没这么杯具吧。

“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是看第一面?”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杨钊浑身一颤,猛的抬起头来,却见那本在批奏军务的人不知何时已然走到他的身边,那距离——是相当相当的近。

“我……我在细心研究这……深奥的……道理啊!”少年一怔,强扯着嘴角回答。

“研究深奥的道理?”李隆基随意的拉了一张椅子坐下,瞟了一眼杨钊,“那你研究出什么没有?”

“我……”杨钊嘴角一僵,咋得,还真要考老子。“你要干嘛?”

干嘛?李隆基失笑,就小子怎么对他的戒备心这么大,“没事,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不待少年反驳,李隆基嘴角一翘又加了一句,“说的好了本王有赏。”

有赏?

凤眸一亮,这个他喜欢。“赏什么?”

“我堂堂临缁王出手又怎会小气,放心好了。”李隆基伸手自怀中取出一锭银子,往日那锐利的瞳眸中却是笑意满满,“五十两,怎么样?”

五十两银子!

杨同学内心咆哮着,无耻啊,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诱惑啊。自到了唐朝之后,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啊。

可是……想到当前自已的状况,杨同学瞬间软了下来。按照他现在这样子,多少银子都是浮云啊。

且不说这古董版的《三字经》与21世纪的《三字经》是否一样,就算是那现代版的他也就知道两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他是从BBS看来的,而且此“性”非彼“性”。

死命的将目光自那锭闪闪发光的银子上收回落在了书本上,杨钊咽了咽口水,一脸淡定。

却不想下一刻手中的书籍就被一只大手抽去,李隆基那张可恶至极的面容映入眼帘,“我说杨钊,你该不是不认识字吧?”

第三十一章

“咔!”少年淡定的表情石化在原地,随后又猛的反应过来,扬起一抹最为灿烂迷人的微笑,“王爷大人,请您老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不认识字啊?”

李隆基一闷,难道是他猜错了,可是方才他在这里站了许久,看杨钊那样子分明就是不认识字的样子啊。看着身边之人那满脸诡异的面容,李王爷扬了扬眉,“那么说,杨钊你认识喽?”

“那,那是当然!”杨钊大声回答,连带着挺起了胸膛,昂起了下巴,仿佛这样就更加确定一般。

“那你读给本王听听!”李隆基一笑,又将手中那锭银子在杨钊面前微微的晃了晃。

怒——有钱了不起啊。

杨钊笑脸一收,自已的里子全都被这货看透了,还装什么装。

嘴角一撇,杨钊冷声道,“王爷,请收起你的银子,杨钊我富贵不能银,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你这套对我是没用的。”

说罢,一把抽回李隆基手中的《三字经》,专心致志地翻动了起来。

哟——伶牙俐齿啊!李王爷嘴角一咧,嘿嘿一笑,有意思。

看着那专心致志,一幅闲人勿扰的杨姓少年,李隆基知道,暂时不管他怎么逗弄,这小子是不会有反应了。

不过,也可以暂时休战一下了。

满心舒爽的李王爷慢悠悠的晃回到了自己的桌案前,再次开始处理军务的过程。

小心抬起头,确定那货将注意力集中到军务上之后,杨钊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这李隆基他MM的也太敏感了吧,这样都能猜到。

快速的狠瞪了一眼那人,杨同学再次将注意力移回到了手中的《三字经》上。

万恶的书籍啊。

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吧嗒吧嗒”的敲动着,杨钊感觉到自己现在是一团糟糕。

生活糟糕,脑子糟糕,所有的一切都糟糕。

怎么办呐,要不施展尿遁战术,快速回到自已屋子,顺便在房门上贴上一张纸条,上书——

此人已死,有钱烧纸。

……

这小子又不知在想些什么了?

李隆基尾光扫动,顿时将对面那娃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

其实一般人看的话,杨钊同学现在却是正在认认真真的看着书籍,一举一动,谦逊有礼,端方有致。

但是看人不能看表面,要透过表面看本质不是,李王爷早就透过杨小爷那温润端方的外表看透了他那装逼闷骚而又自傲的心灵。

就如同在外面人的眼中,临缁王爷李隆基是很威严正派的,而在杨钊的心中,这丫的就是一个闷骚腹黑不要脸皮的贱中极品。

瞧着对面那小子那咕噜咕噜乱转的眼珠子,李隆基笑开,看来自己方才真没有猜错,这小子果然不认识字,只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嗯——伸了个懒腰,看见少年如自己的意料般的收起眼神,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李王爷那掩藏在冷漠和威严底的坏水“咕咚咕咚”的冒了出来。

仔细的自一个抽屉中拿出一个锦盒,李王爷如同那深山出来的万年老妖一般朝着那一本正经的羔羊晃了过去。

“杨钊!”柔和到不可思议的声音,李隆基看着面前这满脸戒备的小人,笑眯眯将锦盒打了开来。

“这是……给我的?”杨钊瞄了瞄锦盒中的文房四宝,不禁诧异的看了眼李隆基。

在得到对面人的颔首确认之人面上神情更是沉了几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隆基突然要给他东西,肯定是居心不良。

“无功不受禄,王爷,这些东西,杨钊不能要。”他是不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钱,但光从那包装锦盒他就知道,这丫的很值钱就对了。

越值钱就越不能要,杨同学可不想一个不小心将自己卖了还高高兴兴的给老狐狸数钱。

“准确的来说,这并不是完全给你的。”似是早已料到杨钊的拒绝,李王爷耐心解释道。

完全给的?什么意思?

准确的接收到了杨钊的疑问,李隆基拿出了那张上好的庆州湖砚,加了些水,小心研起墨来,“既然你要学习,要读书,自然是少不了这文房四宝。”研好了墨,李隆基又拿出了那上好配套的湖笔,摊开纸张,将笔递给了少年,那微微弯起的嘴角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其中的不良居心,“来,先抄一面《三字经》试试,好不好用?”

随意的将《三字经》翻到中间的一面,李隆基目光灼灼的望着少年。

杨钊随眼一看,差点晕翻,那密密麻麻的笔画啊。

好、不、好、用!!!

死死的掐着手中的毛笔,杨钊郑重的开始考虑如何狠揍对面那贱人一顿,顺便为天下人除害,省的以后众多的少男少女,善男信女被迫害。

用毛笔戳死?

用砚台砸死?

或者干脆掀桌走人。

丫的这混蛋根本早就确定他不认识字,现在是落井下石来了。

将对方那满脸的趣味收入眼中,又想起自已穿越前那狗屎一般的钢笔字,杨同学感觉心中无尽悲凉,连常写的钢笔字都那么爱国,这毛笔字简直就是要爱到宇宙去了,更

在穿越这个大集体中,还有谁混的比他更悲催的么。

欲哭无泪,狠咬牙间,不就是不认识字吗,不就是毛笔字像狗屎吗?

杨同学双目圆瞪,反正在李隆基这棒槌面前,自己面子里子早都没了,管他那么多呢?

要笑就笑去吧。

在旁边人灼灼的目光中,杨钊破罐子破摔的就要朝着纸面上落下那最为开始的一笔。

“王爷——”外面传来了高力士的声音,听在杨钊的耳中,却如同天籁一般。

李隆基眉头一皱,关键时刻啊,不过也没办法,若是没有重大的事件,高力士是不会轻易打搅自己的。

眼见着全身放松的少年,李王爷嘴角一歪,挑眉道,“赶紧抄,本王等一下回来检查。”

说着便大步向外走去,那神情,端的是刚毅威严,高大正派。

操——

你说抄,我就要抄啊——还检查!!

检查你妈!

吧嗒一声,将毛笔随手一扔,杨钊翻了翻眼。

“若是不好好抄下来,本王明日就送你去国子监。”门外威胁的话语却让杨钊差点摔倒在地,老天啊,国子监那地方可是王侯公子读书的地方啊。

难道他除了在李隆基面前丢人不够,还要丢到外面去吗?

恨恨的拿起湖笔,少年愤怒的戳下了第一笔——

李隆基,你有种。

第三十二章

大唐景云元年六月丁未,第二次复位称帝的中央委员会书记李旦先生主持了大唐朝“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而这一日在大唐朝发生了一件大事,长安城也发生了一件大事,临淄王府更是视其为大事中的大事——

临淄王李隆基被册封为当朝太子了。

这还不是大事么?举府欢腾啊,王妃侍妾们高兴了,太子啊,那代表什么?代表她们以后就是人上人的人,顶尖中顶尖了。侍婢奴才侍卫们也高兴,太子府里出来的人,那是连放个屁都别的王府里吃的饭香啊。

杨钊也高兴。别误会,他并不是为李隆基册封为太子高兴,那是命中注定的事。杨钊高兴的是这李隆基被册封为太子了,这怎么得也应该忙上很多吧,那太平公主也会死命倒腾吧。那么忙着忙着应该就会忘记他这么完全没有存在感的人了吧,那么他的毛笔字不用写,《三字经》当然也就不用抄了吧。

哈哈——仰天大笑三声。

想到此,杨同学就乐的合不拢嘴,在心中万分感激当朝的窝囊皇帝李旦先生。

就这样吧,就这样下去吧,杨钊如此想着,等再过一段日子李隆基彻底将他遗忘就好了,只要不出现李隆基的面前,躲着他一点。三年,嘿嘿,还不是一晃就过去的事情。

那时,小爷才十五,年轻着呢。

想的是如此的美好,但杨钊忘了一句至理名言,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幻想着现实是不可饶恕的。

看着眼前直挺挺的坐在跟前,死愣愣的瞪着他的人,杨钊僵着面容,“大总管,您最近应该很忙吧。”

言下之意便是你忙去吧,不用站在我跟前晃眼了。

“小公子,太子有令,特命奴才监督公子读书,并要求小公子每日抄写一遍《千字文》,由奴才转交给太子殿下过目。”高力士低声道,眼中却满是笑意,他很喜爱眼前这孩子,太子如此看重杨钊,他的心里也很是高兴。

“小公子啊,你赶紧写吧,殿下交代了,你若是有不懂的,或者是不认识的,可以问奴才,若是奴才不懂的,可以去问太子殿下。”将旁边的湖笔蘸了墨汁,高力士递给了杨钊,“小公子真是好福气,这庆州湖砚和庆州湖笔可是极好的,上次宁王殿下向太子讨要都没舍得给呢!”

好福气!!!

杨钊眼眸一瞪,差点咆哮出声,他M的老子不要这福气,谁爱要谁要去。

但是他能这样叫么,当然不能。所以咆哮马上身的杨同学只能学着小白花一般水汪汪的大眼欲说还休,瘪瘪嘴巴练字抄文去了。

风吹木铃,“嗒嗒”作响,小小居室中,杨钊身直挺挺的站着,纠结的看着那满地的撕裂的纸张,身上更是墨迹斑斑。

颤巍巍的想要将手中刚刚抄写好的《千字文》递给高力士,却又猛的在半路收了回来,满脸苦逼的模样。

苍天啊,这已经是第二十五遍了阿,他的手都要断了。

高力士却是没有理会杨钊心中万般的纠结,伸手扯过那写完墨迹的纸张,随意一瞟,手下就开始用力。

“哎,别……”杨钊阻止的话语还未出口,那一张纸却”吱啦”一声,变成两半,慷慨就义的投入到了大地的怀抱之中。

眼见着杨钊满脸纠结苦涩的模样,高力士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小公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已经比别的官家子弟晚了十二年了。”

杨钊一怔,随即敛下了眼帘。他知道,高力士是真的为他好。更是在告诉他,即便脑子再聪明,如果不好好学习,用心苦练的话,也是没有用的。想要成为这大唐朝的人上之人,必须用心吃苦。

对于这个大总管杨钊也很喜欢,但是他更想告诉他,小爷一点不想在这官场混,小爷一点也不想成为李隆基统治下的人上之人,小爷想早点离开这太子府才是真的。

但这不过是他的枉想而已,所以杨钊同学还是乖乖回去吃苦练字去吧。

就算不当官,以他那鸡爪一样的字,在别的行业也会被人笑死的。

妈妈的,这大唐朝的古董都能将字练起来,小爷凭什么不能?

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正吩咐门外丫鬟去拿点心的大总管,杨钊第一次开始了没有负面情绪的练习。

七月的夜风,自东宫的紫薇门吹入园中,娇怯的紫薇花羞答答的在暖风的吹拂下,如蝴蝶舞动惊鸿,又似飞燕盘旋缠绕,窈窈袅袅,柔美多姿。

李隆基命宫人们更换了灯烛,心中一片茫然,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与姑母处于对立的位置。姑母的野心他也是知道的,缓慢的踩着步伐,李隆基的脚步有些踉跄,他就像立于一座颠簸的巨舸之中,航行在风浪滚滚,显恶异常的波涛之中。

清风吹动,妖娆而又娇艳的紫薇花随风颤动着,投入到他那有些朦胧的眼眸当中,竟是如此清丽而又魅惑。

就像——

脚下的步伐微微一怔,垂下的嘴角稍稍弯起,就像那个看似清丽文雅实则可爱暴躁的小兔子一样。

也罢也罢,这几日因为那些子事情,倒是有几日没去看看那奶娃娃了,恰好他那屋子就在这紫薇园中,就趁夜去瞧瞧也不错。

也许——

也许看过少年之后,心中那百般的苦恼也会烟消云散吧。

想到此,李隆基不由的大步向着紫薇园中走去。

无边黑暗中,远远的一道灯光照射了过来,李隆基心中一颤,仿佛心中有什么在萌动一般,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甚至放步急奔。

终于来到了灯光闪耀的地方,透过窗口,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晕黄烛光下,少年那专心致志的眼神,那一举首一抬足间,风骨天成,流云若水。

冰冷的心渐渐回暖,李隆基迫不及待的来到房前,举手敲门。

“谁啊!”屋内传来了那熟悉的清澈声音。

“是我,李隆……”李隆基回答的话语尚未落下,却听得屋内一阵骚动,那明亮的烛光也猛的熄灭。

“是王爷啊,杨钊已经睡了,王爷改日再来吧。”

睡了?李隆基眼眸一瞪,就知道这小子会这样。理了理因为奔跑而有些散乱的发丝,嘴角一弯,微微笑起。

小子,今天本王还真就要进去。

第三十三章

李隆基在外面万般的心思,而屋内的杨钊却郁闷的看着一手的墨迹满脸黑线。

果然,李隆基这爸爸就克他的。那人不在这几日,虽然在高力士监督下,练字习文过的是相当的苦难,但成就也是很显着的。至少他已经能将《三字经》和《千字文》读完,并能干干净净的抄写一遍了,像先前那般一写字就先全身洒满墨迹的事情是绝对没有再出现过。

而今天,摸黑着找到那准备洗毛笔的清水,杨钊小心的清洗着自己的手掌,那嘴角的抽搐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杨同学再一次在心中万般的肯定,离李隆基——远一点。

仔细的将手擦干,门外也早已没有了声音,杨钊小心轻声的走到了门边,将耳朵趴在那房门仔细的听了又听,这李隆基该走了吧。

“我说,杨钊,你趴在房门上干什么哪?”低沉的声音自耳边传来,杨钊猛的一惊,张口想要大叫尖叫。

却被身后之人一把搂入了怀中,那张的大大的嘴巴也被宽大的手掌紧紧的捂住。

“叫什么,你想把东宫的侍卫都叫过来吗?”李隆基低声道。

杨钊借着月光死命的瞪着眼前这人,一脸的惊魂未定。

他明明将门关上了的,这棒槌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啊。

似是清楚少年心中的疑惑,李隆基眉头一挑,就着这拥抱的姿势,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雕花木椅之上,“哧”的一声,蜡烛被点亮,昏黄的烛光瞬间驱散屋中的黑暗。

眨了眨眼眸,杨钊死死的瞪着钳制在腰上的手臂,眉头抖动间,转头看向身后那人,冷冷一笑,“我说太子殿下,您老是不是先放开杨钊啊?”

“放开?”李隆基爽朗一笑,“为什么要放开,杨钊现在这般小小的,抱着很舒服啊。”

各位看官,这大唐当家的李氏有着胡人血统,也就是今世的混血儿,这李隆基的长相实属顶尖,可以说他这温柔爽朗一笑,不说那什么迷死万人至少也能达到迷死千人的地步。但就是这样的笑容看在眼前唯一的观众眼中,却是无耻至极。

丫的你抱着很舒服,小爷我可是一点都不舒服啊。

死命挣扎着,腰间那手臂却是越钳越紧。

杨钊气的面色通红。

他娘的他娘的这算什么,老子又不是女人,李隆基你这样算什么,你这个混蛋。

正在寻思着要不要一口咬下的少年却感觉那手臂更是紧上几分,接着另一条长臂也搂了过来,火热的胸膛带着那铺天盖地的阳刚气息似要将他淹没。

缩了缩脖子,杨钊心中的怒火却是更上了N层楼,他NN的,得寸进尺啊,当小爷好欺负么?

低头就要朝那钳制在腰间的手臂咬去,却被身后之人紧紧的锁在怀中,火热沉重的鼻息在修长的脖颈间弥漫,带动着少年一阵阵的颤栗,“不要动,让我靠一下。”

挣扎的动作戛然而止,杨钊微微呆滞,目光有些闪烁。

他差点就忘了,这人现在虽然被封为太子了,但是与真真正正的与那太平公主对上了。

记忆中的一个窈窕身影缓缓浮现,美艳而又霸道。

那样极具存在感觉的女人,即便是只见过一面的他,那印子却深深的刻在脑海中,如此之长的时间,竟仍然牢记着她的模样。

那么厉害的女人,李隆基肯定很辛苦吧。

看了看两人的姿势,杨钊却还是觉的万般的难受,不由道,“我,我要转过来。”

李隆基微微一愣,随即一笑,大手一托一转,两人的姿势变成面对面,只不过杨同学还是坐在太子殿下的腿上而已。

抱抱就抱抱吧,杨同学主动的搂过眼前人的颈项,将自己的脑袋埋了进来,反正他是个男人,又不会少一块肉。

不管怎么样,至少这段时间这当朝的太子殿下对自己是很不错的,吃喝拉撒全都是有专人伺候着,他杨钊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这一抱就权当小爷还你的情份吧。

“杨钊,我有点累!”许久许久,李隆基有些疲倦的声音自杨钊那乌黑清亮的发丝间传了出来。

他很迷茫,他也很累。

含云殿里,太极宫中,大明殿内,还有那承天门中,这六十多年来,都设立着那代表垂帘听政,更令百官颤栗恐惧的惨紫帐。

紫帐后的人先是皇太祖母,后是韦后,而现在……要换成了姑母吗?

这该死的要受尽诅咒的紫帐。

成为第二个太宗,要重振大唐,重新创造贞观之治是李隆基的梦想,而现在,他的梦想之前,却横亘着自小宠爱关怀他,在铲除韦氏时肝胆相照的姑母——太平公主。

李隆基长叹了口气,如铅压胸,重振李氏王朝的声威,比原想的难上万倍。

刚刚探子回报,姑母宴请了他的几位兄弟,字里词间竟然暗讽他李隆基目中无人,对兄弟百般戒备,更是在大哥宋王面前驳斥父王,认为太子应由长子为贵。

深深呼吸,他知道,若真让姑母阴谋得逞,兄弟们与他离心,那么他这个太子也就做到头了。

其实太子之位他本不是很在乎,但是他的梦想却需要这个位置。姑母啊姑母,难道要让侄儿对你下狠手吗?难道至亲骨肉也要反目成仇了么?

怀抱少年的手臂紧了又紧,鼻间那淡雅的发香让他那压抑的思绪似乎轻缓了许多。

“李隆基,你是在为太平公主烦恼么?”脱口而出的问话,却着实惊吓住了杨钊自己,不是说不管吗,要毫无存在感过上三年吗,怎么现在……

恨不得死死的捶上自己几拳,杨钊啊杨钊,往日里不能很能装的么,现在人家一句“我累”你就自投罗网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李隆基也是有些发愣,他吐出心声并没有想过少年能够回应,其实杨钊能让他这样安安静静的抱上一夜他都觉的不可思议了。不过少年既然开口了,那他倒要仔细听听这小人的见解了。“哦,那杨钊却是说说,为何认为我是为姑母烦恼呢?”

而杨钊却见李隆基抬起头一脸兴味的样子,就知道今天不说出些什么是过不了关了。

罢了,好歹人家现在是他的衣食父母,能帮点就帮点吧。

杨钊人就是这样,没想通之前,他可以钻牛角尖钻的人神共愤,天怒人怨;而如今他想通了,那么万事却是爽利了许多。

只见他理了理因为交颈而粘在面颊上的发丝,凤眸一弯,嘴角一翘,“太子殿下,你听我说。”

第三十四章

“太平公主虽然杨钊只见过一面,但杨钊却知道,那——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凤眸对向了眼前的眼睛,杨钊灿然一笑,“那更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

伸手拉过李隆基散落在身前的长发,杨钊声音低沉,“恕杨钊说句不好听的。殿下是太子,太子是什么人,未来的国君,可是要坐在太平公主头顶上的人,她……又岂能容你?那么太子如此疲惫,除了太平公主,杨钊实没有第二个人选。”

李隆基有些惊骇的望着眼前才十二幼龄的少年,如何有这般的见识。

转眸又与那双澄澈的瞳眸相对,那惊骇的心思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不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聪慧吗,如今何来惊骇。

想想看,不管奔马捆柴退敌还是结布自三层坠楼,哪一样是十二岁的一般孩童所能做的。

淡淡一笑,李隆基掐了掐怀中少年纤细的腰身,眉头微微一皱,还是太瘦了,明天得吩咐一下力士。“既然杨钊如此猜测,那么你认为我该怎么做呢?”

该怎么做?

嘴角一扯,杨钊瞪大了眼眸,你丫的就算老子知道该怎么做也不能说吧?好歹这身子的年龄只有十二岁,当神童也要有个限度吧。心中如此翻滚,面上却是一派纯真,“这难题既然能难住殿下,杨钊又怎么会有解决之策。不过杨钊却知道一句话。”把玩着李隆基那带茧的手指,杨钊缓缓道,“凡事若是难以抉择或者困惑之时,就问一问自己的本心。”

“本心?”李隆基眉头微微凛起,话语喃喃。

“是啊,本心!”杨钊轻声诱导,手指直直的戳在李隆基的胸口之上,“问一问你的心,对于你来说梦想是什么?”

天下太平,万民景仰。

“你最想做的又什么?”

光复李氏大唐,重现贞观之治。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那些半路的障碍又能算什么呢?只不过考验磨练而已。”

是啊,要成大事,要恢复“贞观之治”,所有的障碍必须扫除,不计一切代价。

心中的迷茫终于得到了解脱,李隆基不由的感觉全身轻松了许多,那全身的疲倦不由涌上心头。

而杨钊也瞄见那放松了眉头,自是知道李隆基的心结已解除,心中小人大笑一声,长叹一声,人才啊,真是不管到了哪里都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啊!

那神情,那姿态要有多欠扁,就有多欠扁。

随后凤眸一吊,瞟向了李隆基,意思很明白,事情解决了,大爷你赶紧走人。

李隆基却如同什么也没有看到。为了这个事情,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就着怀抱着少年的姿势,太子殿下“吧嗒”站了起来,就要朝着房中的床铺走去。

杨钊却是全身一抖,至那有些松开的怀抱中脱出,忿忿的瞪着那人,明明已经帮他解决了事情,这货怎么还在这。

“殿下,你该回去就寝了。”杨钊低声道。

“就寝?”李某人眨了眨眼,无辜道,“呃……我那寝宫离这……过远。今日我就睡在你这好了。”

说着,便要起步朝着床铺走去,还未踏步,便被少年死死的拉住了袖子,李隆基微微一怔,笑道,“杨钊刚刚帮我解决一个大难题,本太子今日就睡在这里,当做赏你的好了。”

睡在这里?还奖赏?

你M的天下还有比这货更无耻的人吗?杨同学脑门的“#”号键如雨后春笋一般扑哧扑哧的往外不停的冒着。要抢的他的床,还说的这么大公无私,冠冕堂皇!

杨同学恨不得提起一脚,踹死丫的祸害,老子不是你的女人,更不是你东宫中想要宠幸想的发疯的宫女侍婢,老子丫的一男人,堂堂正正的男人。

还赏赐,去死。

“太子殿下,”杨钊死死将那抽搐的嘴角一点一点的往上弯起,“太子殿下,杨钊这里实在简陋,太子您还是回去就寝吧。”

说着,就转到李隆基的面前使命的推。

李隆基挑眉轻笑,双手环胸,脚下用力,却是不管杨钊再怎么推,那人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处。

怒啊——

杨钊狠咬牙,手下更是用劲,无奈人小力也小,根本与李隆基不成档次。

李隆基见少年恨恨的收回了手臂,心中暗自一笑,啊——终究知道不可能了吧,满心畅快的正想朝着床铺走去,却猛听得少年大喊一声——

“看,天上有猪在飞!”

猪?猪在飞?

李隆基猛的一怔,下意识的朝着天上看去。

刚抬起头,身前就传来一阵巨大的推力,措手不及的踉跄后退。

就要退到门外了,李隆基双臂一伸,就要去拉那门框,不想少年脚尖一勾,威严高大的太子殿下“扑通”一声,四肢着地,摔了个狗啃泥。

“哐啷”一声猛的将门关下,杨钊面色一凝,刚才李隆基可不是从门进来的,目光随意一扫,马上落实目标——窗户。

赶忙冲到窗户前,双手搭在了窗门上,却见李隆基已冲到窗户前,嘴角扬起一朵比月亮更为纯澈的笑容,在李隆基发怔之际,“哐”的一声窗户被死死的关住。

差点撞平了太子殿下那高挺的鼻梁。

高力士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今天的运气是如此之好,本来想着在睡之前再去看看杨钊的,却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发现自家太子就在杨钊房内,透过窗户看去,两人相拥在一起,处的还挺好。

本来嘛,这样就很好,他为什么那时候就不走人呢?

结果他就看到心中神灵一般高大的太子殿下被少年摔了个五肢朝地,俯首称臣。

本来这样也就算了,他赶紧开溜才是啊,他为什么又要在殿下差点被杨钊撞了鼻子后失笑出声呢……

“力士!!!”阴冷的声音在夜色中分外的阴森。

高大总管苦着一张晚娘脸,泪流满面啊……

太子殿下,奴才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啊!

第三十五章

夏夏日当起,一抹抹绚丽的朝霞,将东宫衬托的格的威严和壮丽,那布置于宫殿两旁的梧桐树和苍翠松柏饱饱的吸足了一夜的清水露珠,更显苍翠明亮。

杨钊快步的在紫薇园间走着,一向淡定的面容却满是迫不及待的神情。

老三紧紧的跟在少年的身后,他是杨钊的贴身侍卫,高总管安排的。

一转身弯过了个转弯,杨钊的步伐已有些奔跑起来。

这实在是不能怪他,好不容易那嘴严的总管大人同意他出去溜达一天,当然要抓紧机会啊。

眼尾扫过身后慢吞吞的老三,杨钊不由的大声催促,“老三,你是女人吗?慢吞吞,你倒是给我走快点啊。”

老三皱了皱眉头,脚下却也是快了几分,只见他瓮声瓮气道,“杨钊,那长安城又不会跑,你这急干什么?”

这么急做什么?杨钊撇了老三一眼,像这种成天在外晃荡的棒槌是绝对不会明白长期被关在府中习书练字的他的急切心情的。

长安街啊,繁华的长安城啊,我来了……

“嘭”的一声,杨钊心中急切的情绪尚未舒展完毕,身子却已真真的与人相撞了。

“啊,抱歉,我……”利落的自地上蹦起,杨钊赶忙去将那被他撞倒的人扶了起来,满脸抱歉。在发现是高力士之后,那脸上的神情更是真上了三分,“大总管,真抱歉,我……”

抱歉的话语在看到高力士身后时硬生生的拐了一个弯,“大总管,这些人是……”望着高力士身后一排装备精良,威风赫赫的太子府侍卫们,杨钊嘴上一抖,脸上一抽。老天啊,这大总管不会是想安排这些侍卫跟着他吧。千万不要啊,这么一大堆人跟着,他还出会溜达什么呀,还不如直接呆在东宫看书练字呢。

“小公子,最近这长安城很不太平,你又年小,出门还是多带些侍卫为好。”高力士笑道。

什么长安城不太平,什么年小,借口借口,全是借口。分明就是李隆基那货怕他开溜逃跑吧,他杨钊是这样的人么?

在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杨钊道,“可是也用不着这么多人啊。”

眨巴眨巴了眼睛,少年随意一数,妈呀,整整二十个人啊,就算是监督监视他,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估计这里随便拉一个人,一只手就行将老三和他搞定了,大总管也太小心了。

杨钊心中千回百转高力士又怎会看不出来,只见他上前一步,微微一笑道,“小公子这话可就说岔了,你要知道,你可是东宫太子府里的红人。万一走出去了,有个不长眼的一个不小心碰着你,或者……”

听着眼前人这滔滔不绝的话语,杨钊不由暗暗叫苦,怎么就忘了这位的唠叨神功呢?现在可好,又被抓住唠叨。

可是若是不想受神功折磨的话,就得出门带着一大群的尾巴,这更让他难已忍受啊。

“小公子啊,不是奴才非要给你配着这一大群的人,实在是现在这长安太乱了啊,这刑部可是天天有大案子啊……”

紧揪着一张精致的面容,杨钊满脸苦涩。老天啊,佛祖啊,菩萨玉帝啊,不管是哪个显显灵,救救他吧。为虾米他这么命苦,一大清早就要被唠叨啊。

不知是上天保佑,还是佛祖显灵,杨钊正暗暗叫苦间,另一处却见有一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身后还不远不近吊着几名官员。

定睛一看,那怒气冲冲,气势汹汹而来的不正是太子李隆基么?

眼见他满面怒火,杨钊微微一怔,随即明白定是那太平公主在殿上做了怪欺了这新上任而又忧国忧民的太子殿下。

眼见着他大跨步而来,杨钊不着痕迹的向旁边移了几步。这样的李隆基,咱现在可惹不起,还是躲着点吧,万一成了出气筒就糟糕了。

孰不知他这样的行为落在那满肚子怒火的人眼中,却如同火上浇油一般。脑中火药筒轰然炸响,瞬间摧毁了所有理智。

我堂堂当朝太子,你非要这般嫌弃么?

李隆基面色一冷,一个箭步来到少年跟前,不待他说话,大手一起,拎起少年的衣领就向前走去。

眼见着李隆基如同拎小鸡一般将少年拎走,高力士面色一凝,心中暗暗叫糟,殿下这是怒到极点了。

旁边那几位官员快步走了过来,指着那远去的人影,满怀诧异,“大总管,那个小孩是……”

高力士摇了摇头,吩咐宫人先带着几位大人前往议事厅,自已赶忙朝着那纠缠的两人快步跑了过去。

杨钊死命挣扎,这算什么?就算他杨钊年纪小,个子小,你也不用拎着吧。你以为你手中的是一只小鸡吗?

“放开我!”胸口憋的极其难受,杨钊不由的大声怒斥,李隆基却如同没有听见,仍然大步向前走着,

杨钊怒上心头,不由的红了双眼,“听到没有,李隆基,我叫你放开我。”

李隆基脚下的步伐猛的一怔,那微微有些沙哑的泣音让他的理智瞬间回笼,小心的放下手中的少年,随后将他紧紧的拥在怀中。

混蛋,你这么欺负人,谁还让你抱。杨钊死命的挣扎着,就差没有甩出手一个巴掌上去了。

紧紧的钳制着怀中的人,李隆基知道自己的刚才失去了理智,将所有怒火都发在了杨钊的身上,怀中少年那死命的挣扎带来了一阵阵心慌,唇瓣微微一抿,“对不起。”

低沉的声音响起,却也让少年的动作猛的停滞。

这……杨钊死死的瞪着眼前满面愧疚的人,这丫的不是谁假扮的吧。

他可是知道,这位居帝位几十年,可从没有承认过错误,就算是他心里知道他错了,他也绝对不会道歉的,面对杨贵妃如是,面对至亲之人如是,就算是后来的“安史之乱”亦如是。

眼见着杨钊停止了挣扎,太子那满心的惊慌也一点一点平和了下来,正想开口说话,却见一只柔软的手掌轻轻的覆盖在他的额头之上,顺便还携带着杨钊困惑的话语,“太子殿下,你有病么?”

第三十六章

有病?

李隆基嘴角一抽,将少年纤长的手掌裹过自己的大掌之中,低声道,“我没病。”

你当然有病!

没病怎么将小爷这么大个的人当小鸡一样拎来拎去的。

似是看懂了少年那温润面皮下的吐槽,李隆基轻笑一声,伸手捏了捏眼前少年那笔挺的鼻梁,“臭小子,我都道歉了,你还撑着?别忘了前天晚上你让我摔了个狗啃泥,我都没跟你计较呢?你还喋喋不休。”

“那前天晚上……”杨钊张嘴就要反驳,随即又想到这人的身份,估计要是别人被他推倒在地,自己早就超生去了,这样算来……嘴角一撇,扫了眼跟前的大高个,“那……大不了我们扯平了。”

“好,我们扯平了。”李隆基温柔回应,拉起少年的手,“你刚才与高力士在门口做什么?”

“没什么啊!”杨钊回答,“大总管说我最近学习挺辛苦,特批准我可以出去逛一逛长安城。”

话语落下,似又想到什么,敏锐的目光死死的揪住眼前人,“你该不会不同意吧?”

不同意?

李隆基笑开,伸手揉乱了少年那乌黑的长发,“是我疏忽了,那你就去吧,让力士陪着你去,记得早去早回。”

竟然同意了?

杨钊大笑一声,李隆基竟然没有反对,啧啧啧,很好很好,相当的好。

虽然高大总管陪着,但至少李隆基爽快答应了不是。他本来以为这次出门要泡汤了呢。

赶紧行了个大礼,朗身道,“杨钊谢过太子殿下。”

自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到了少年的手中,“出去逛街不带钱可不行啊。”

看着手中银光闪闪的银子,杨钊有些呆滞,这李隆基不会是变化的补偿他吧。

不是说了吗?扯平了啊。

远处的高力士正疾步的跑了过来,望着呆滞的少年,李隆基轻笑的刮了刮眼前这娃的鼻子,随后大笑着向议事厅走去。

而高力士却是缓下了奔跑的步伐,眼见着方才怒发冲冠的太子殿下如今却是心情愉悦的离开,大为惊奇之下,看向杨钊的目光更是神上之神。

小公子啊小公子,你可真是东宫的贵人哪。

就这天大的功劳,高大总管决定宽宏大量的将跟随小公子出门的侍卫减少——“一个”。

而那个空位,却由他自己补了上去。

那么接下去杨钊是不是开始了一天快活无比的逛街之旅呢?

各位看一下眼前这幅画面就知道了。

临淄王府的大门口,杨钊笔直的挺立着,无比悲切的哀嚎着他那多苦多难的出门之旅。

当他看到眼前这人时,他就知道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来找自己,他今天是甭想出去了。他的出门之旅彻底报销。

大唐朝的太子妃——甘泉府果毅都尉王仁皎之女王氏,太子李隆基的正妻。

对于这个女人历史上记载的不多,但却足够深刻,因为这位之后高居天下之母的女人却从来没有一个自已血脉的孩子。

因为输了三年的打击过大,以至于自己竟然忘了前去拜见东宫的女主人。

长吸了一口气,杨钊躬身行礼,声音清朗,“杨钊见过太子妃。”

身后的侍卫也赶忙行礼。

“免礼吧。”王氏平声应道,目光却是直直的望着站在最前面的少年。

才不过十二岁的幼龄,就有如此风采,让她这身处高位的当朝太子妃都不由的有些自羞起来。

“你就是杨钊?”缓缓的移步上前,王氏低头细看,微微苦笑,近看更是明艳逼人啊。

“小民正是杨钊。”面色淡然,心中却是眉头紧皱,这王氏的态度怎会如此之怪。

“不愧是太子带在身边的人,果然是出类拔萃啊。”绕着杨钊慢悠悠的,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王氏才上前将杨钊扶起。

“来,跟本宫一起说说话。”拉起少年的手,王氏细语轻声。

“是!”看着已经向前走去的身影,杨钊苦笑一声,还真被自己猜中了。

跟着高力士交换了一个苦涩的眼神,杨钊大步跟上前去。

“杨钊,听说你今年才十二岁,是吗?”

“回太子妃话,杨钊今年确是十二年龄。”

“那家中还有什么人么?”

“家中……”

看着那身影一点一点的消散在花园深处,高力士挥挥手,示意众侍卫各自离去,长叹一声,赶紧跟了上去。

小公子来到府中已有一月之余,这太子妃前不出现后不出现,怎么就突然今天出现了呢?

而且还一来就将人给带走,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摇头苦笑一声,高力士赶紧朝着那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不管如何,殿下既然将小公子的安危交给了他,他高力士就得好好负责啊。

脚下步伐一滞,叫过一旁的雨燕,轻声交代了几句,才举步向前追去。

轻风扬纱,紫薇飘摇,杨钊小步的跟在那王氏的身后,神态泰然,而高力士也远远的吊着,仔细的观察着这一处。

王氏轻笑一声,“太子殿下对杨钊你真是好啊,你看,本宫不过是带着你走了几步。瞧大总管急的,都差点冲过来了。”

杨钊一怔,心中微沉,这说的什么话,阴不阴,阳不阳的。面上却是面色微羞,“杨钊年小,大总管视杨钊为亲为弟,自是待杨钊极好,请太子妃不要见怪。”

“也是啊。”听杨钊此语,那王氏却是笑的更为欢快,“殿下视若亲子之人,大总管自然也是万般的重视,才会视你为亲为弟啊。”

杨钊嘴角一抽,这让他怎么回答,他算是明白了,这女人纯属就是来找他不爽找他麻烦的。

干笑了几声,少年却是没有再说话。

这女人分明却是嫉妒了,可是那李隆基不过是待他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他N的这女人嫉妒什么啊?有毛病吧。

“杨钊,你猜……”面前那身影猛的停滞住,王氏转过头来,笑望着他,“若是你这一时半伙没有回去,你猜太子会不会跑过来跟本宫要人?”

应该不会吧,唐玄宗可是有名怜花惜玉,怎么可能为了他这个小毛孩跑来为难自己的美人太子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娘娘,杨钊觉的不……”不字刚刚出口,杨钊却是没有了下文,因为他已经看见那挺拔的身影直直的冲了过来。

却是再也没有听到王氏低喃的话语,“果然是来要人了,殿下啊殿下……”

第三十七章

看着急匆匆气哄哄冲过来的太子大人,杨钊眨巴了眨巴眼睛,这货应该不是为了他来的吧,应该……不是吧。

不知为何,看着那直直的朝着他走过来的人,杨钊心中一酸,突然有了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不自主的向后移了几步,杨钊低下了头。而一旁的太子妃却是迎了上去。

“三郎不是在商议军事么,如何有空此时过来?”软软的一句话,太子妃王氏端得的大方端庄。“莫不是为了杨钊?”

李隆基大步走了过来,目光灼灼,方才听那侍婢来报杨钊被王氏带走且时间长久时,一向平稳不起波澜的心竟然有了惊慌,脑中尚未做出判断脚下却已直直的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其实以他对自家正妻的了解,王氏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加害杨钊,但理智如此做想,那颗心却完全不能平静下来,将几个大臣晾在了议事厅中,就这样的冲了过来,而迎接他的却是自家太子妃玩笑似的话语以及那少年的后脑勺。

这小子,他都为了他这样直直的冲过来要人了,他就不能给个好脸色吗?

咬牙切齿的瞪了那不识相的小子一眼,李隆基微笑的迎上了自家老婆。

“太子妃此话就不对了,我是来看你的,如何能说我是为了杨钊而来。”

“哦——”王氏娇俏一笑,“那臣妾谢过殿下了。”

看着这夫妻俩你来我往的,杨同学心中百般纠结,我说你们要打情骂俏我杨钊自是没有意见,只是你们能不能先将小爷放了再回房间好好弄啊。抬头看了看天,太阳高挂,时当正午,小爷的长安一日游还有半天呢。

只是他这里还想着那长安游,那夫妻两却如同几百年没有讲过话一般,那肉麻的话语是一句接着一句的往外冒,听着杨钊那个鸡皮疙瘩是一身抖了又来一身。

谁他M说古人含蓄的,听听这两位说的,那是比那些自认为处于时代潮流的某某某要前卫的多啊。

我说两位啊,你们这样让琼瑶阿姨情以堪啊。

小心的向后退了几步,退到了高力士的跟前,杨钊一副苦恼却又带着一些羞涩的模样。只见他微微招手,见高力士低下身去,低声道,“大总管,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啊。”

吃饭?饿了?

正鼻眼观心的大总管微微一愣,随即抬头望了望太阳高高挂在头顶的天空。

也是,这都正午了,是该吃午餐的时候了。

只是这太子和太子妃……

低头看着旁边可怜兮兮的少年,那双水汪汪的大眼正无比无辜而又信任的看着他,眼见着他看向了跟前还在说着肉麻话两人,少年似是想到了什么,强笑道,“大总管,我,我说笑的,我不饿的。”

说着还似要证明一般挺了挺胸膛。

“杨钊,你别骗人了,你和我一样早饭都没有吃,我老三都饿了,你怎么可能不饿。”老三幽怨的声音自旁边传了过来,只见他无比不屑的瞟了一眼故作姿态的杨同学,满脸的不认同,“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说可以到长安街上吃好的,我怎么会不吃早饭的,我……”

埋怨的话语被杨钊柔嫩的手掌硬生生的堵在了喉咙中,杨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不会饿着你,只不过晚一点吃罢了,你乱叫什么?”

这杨钊同学面上如此正派,那么心底又是怎么想的呢?

哇哈哈——老三你小子真是配合啊,不愧是跟着我杨钊出来的人物。

“你们竟然早饭都没吃?”高力士的眉头死死的皱在一起,这小公子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这都正午,小公子还这么小,饿坏了可怎么办?

抬眼看了看那还在谈的非常的HAPPY的某夫妻,又看了看旁边正在斥责老三的少年,忠心耿耿的高大总管第一次埋怨起自家的主子来,要谈情说爱晚上有的是时间啊,干嘛非得挑这个时间段呢?还说的没完没了。

伸手叫过一旁跟随而来的侍婢雨燕,吩咐她带着杨钊和老三先去吃饭。高力士直挺挺的站着,怎么也不能饿着了小公子不是,相信他那明察秋毫的主子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他计较的。

事实上呢?李隆基不但计较,而且很计较。虽然他一直在与王氏乌七麻黑的瞎扯着,可这并不妨碍他分大部分的注意力在杨钊那娃的身上啊。

想着自已晾了大臣急匆匆的跑过来迎接自己的却是少年的后脑勺,太子爷很不爽。太子爷不爽的话,你杨钊也别想好过,所以李隆基才陪着王氏扯东扯西,肉麻肉麻,准备好好的晾晾那小子。

谁知道这人没晾成,那小子反倒是凑到高力士身边,叽里呱啦几句后竟然就想先走人。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迅速的结束了与太子妃之间的“亲密谈话”,李隆基一步上前,拉住了扯腿就要离开的人,低声道“去哪?”

去哪?这人竟然问他去哪?

将额头上迸出的青筋狠狠的塞了回去,杨钊微微笑,“启禀太子殿下,时至正午,杨钊正准备和大总管一同去城中吃午饭。”

你同高力士一起去,那我呢?

差点脱口而出的质问,却在少年含笑的目光中猛的缩了回去。是了,他差点忘了,今天可是他特意批准的“杨钊放假日”,被这与王氏耽搁了大半天,这小子当然急着出门了。

嘴角抽了抽,将那句“我也去”狠狠的压制,李隆基扯起嘴角强笑,“那,快去吧。”

哼……

傲娇的少年一手拉起雨燕,一手拉起高力士,身后还有老三屁颠屁颠的跟着,几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李隆基满是郁闷纠结的目光中。

罢了罢了,纠结什么。

太子爷自我安慰着,来日方长嘛,以后有的是时间陪着杨钊上街,不急于一时。

况且就算杨钊同意他也不能一起去——

太子爷终于想起了被他晾在议事厅中的众位大臣。

随意的摆了摆手,李隆基转身正准备朝着议事厅出发,身后却传来王氏的声音——

“三郎,臣妾有事要说。”

离去前行脚步没有变化,李隆基随后应了一声,“有什么事再……”

“是关于杨钊的。”王氏紧接着加了一句,成功的停住了李隆基的步伐。

高大身影猛的转了过去,面上威严,“那就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第三十八章

见着一听是杨钊的事便迅速改变的主意的李隆基,王氏苦涩一笑,低声道,“臣妾听闻杨钊今年年方十二,恰好这亨儿已年满一十,身边还没有个伴读的人,臣妾想让杨钊来作亨儿的伴读,杨钊年少有为,定能给亨儿做个好榜样的。”

伴读,李隆基神色一变,让杨钊做亨儿的伴读?

眉色微凛,三儿李亨自小聪慧过人,虽没有杨钊那般出凡脱俗,却也机智敏捷,自幼生母逝世,一直养在这王氏的膝下,到也明理事非,只是比起那个少年来,稚嫩了许多。

算起来,王氏的这个主意倒也不错,只是……

李隆基唇瓣紧抿,他花了大心思将杨钊弄回来是做自己的书童好吧,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儿子的伴读了呢?那他之前花了那么多心思精力,岂不是都给儿子做了嫁衣?

想到此,太子爷的心中就万分的不痛快起来。

可是,王氏难得一次请求他,他也不好直接拒绝。

那张俊挺的面容愈来愈黑,难道真的就将杨钊那小子给——让出去?

不,那怎么行!

眼尾扫了一眼身后的女人一眼,李隆基眼前突然一亮,沉声道,“这杨钊乃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而且性子挺倔,我也是花了好些心思才让他入了我东宫的,如今却让他去做屈屈一个伴读却是不妥……”

王子的伴读,多少官家王侯子弟盼望着,到了这位这里……竟然还不妥?

王氏嘴角抽搐,那杨钊是神还是仙啊,还这么挑剔。

嘴角一扯,太子妃就要反驳,却被李隆基抬手止住,“我话还没有说完,虽然杨钊不做亨儿的伴读,但我并没有说不让他们一起学习。这样吧,让亨儿就和杨钊一起每日到我书房习作,我亲自教导他们。”

亲自教导!!!

王氏一惊,心中却是又涩又苦,赶忙躬身谢过,“臣妾替亨儿谢过三郎。”

“行了,明日一早就让亨儿过来吧。”

谈完了正事,李隆基也就不做停留,转身离去。

看着那消逝在花丛中的身影,王氏轻笑了几声,柔和的笑声听着却是尖锐苦涩无比,一滴晶莹的泪珠自眼角缓缓落下。

“娘娘,”自王府陪嫁过的贴身侍女元蓉蓉看着太子妃如此模样,不由的大惊失色,赶忙上前。

王氏却是小心的擦去那不由自主流下的泪珠,摇了摇头,话语低声,“我没事。”

都流眼泪了,怎么能说没事呢?

元蓉蓉小心搀扶起王氏,面容是却是满满的不解。

“有疑问?”王氏轻笑道。

“娘娘,奴婢实在不明白有那么多的王公子弟,你为何就偏偏挑中了那平民出身的杨钊?”元蓉蓉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就算太子爷再怎么看中那人,也不值得您如此啊?”

缓刑的脚步猛的顿住,王氏目光瞟向了远方,“我太抬举那杨钊了吗?不,蓉蓉,我做的还远远不够!”

“远远不够?”蓉蓉眼睛一眨,“娘娘,奴婢不懂。”

将手臂递了过去,看着蓉蓉搀扶过,王氏只是淡淡一笑,“不懂就不懂吧,以后——自然会懂,会明白的。”

脚下步伐迈出,想起方才的那一幕幕,心中就止不住的酸痛起来。她是知道的,自家夫君喜爱美人,更喜爱有才华有气度的女人,所以她也一直朝着这个方面努力着,即便是后来几年府里的美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她也强忍着心中的酸涩,丝毫没有嫉妒。那是因为她明白她的三郎喜爱美色,但那颗心却还是扎扎实实的捂在他自个儿的心里。

长吐了一口气,随手折下一枝紫薇花,她还清楚的记得,那日三郎回来说起杨钊时,那样宠溺的神情,那么开怀的话语,明明说的都是杨钊的不是,却深深让人感怀到其中的温情与欢喜。从那天起,她就知道,她的夫君要变了,不再皱眉烦闷,不再疲倦压抑,他终于有了真正开怀的时候。

可惜,那个让他开怀轻松的人不是她。

而今日寻了那杨钊过来,只不过是真真正正让自己死了这条枉想的心而已。王氏很清楚,帝王心难长存,帝王情更难长久,李隆基就是一个霸气凌人,威风赫赫的帝王,即便他现在还是太子。所以一直以来她只想能得到那一丝丝小小的温存,却没想到,如今连这丝温存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既然没有了,又何必再强求,还不如借此多为自己得些该有利益。

随手将手中的紫薇花扔在地上,一脚踩过,将粉嫩的鲜花踩入泥士,她的世界不是只有丈夫,还有别的更加重要的东西,比如养在膝下的李亨,比如将来母宜天下的后位,还有最后那位尊后宫的太后之位。

望着远远而来赵丽娘,王氏扬唇笑开,“三郎啊三郎,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三郎,只有当今的太子殿下。”

……

千醉阁,长安城有名的酒阁,人来人往,却是分外的热闹,而令人惊叹的是这家酒居的主人却是一个有寡在身的妇人。

能以一介女流之身在天子脚下长安城中打下如此天地,这也算是能人了。

杨钊一出门便拉扯着高力士非要先到这千醉居先,对于这个酒居,他可实在是恨的牙痒,痒的他想咬人,狠狠的咬人。

不过终究这娃只能恨恨的瞥了一眼那招牌,再狠狠的灌下几口潇湘酒,再买了十几瓶的千年醉带了回去,别的啥也做不成。

买那么多千年醉做什么?

高大总管疑问着,而憨厚的老三同学更是直愣愣的问了出来。

却见少年冷笑一声,答曰,“买回去喂狗。”

瀑布汗间,老三窜离了杨钊三以外,而高大总管却是抖了抖身子,暗道不愧是太子殿下对上眼的人,一样的睚眦必报。

坐在那位置最为优越的靠窗位置,看着那一圈围绕住的屏风,杨钊灌下一口潇湘酒,目光自窗口瞟向了熙熙攘攘的大街。

千醉居的位置很好,临湖而居。碧波荡漾的湖面淡雾蒙蒙,几条画舫悠然自得,若隐若现。杨钊暗暗思忖着等一下是不是去坐上一坐。

刚准备跟高力士说,却听得屏风外一阵喧哗,更是夹杂着凌乱的脚步之声。

“老板娘,这位置可一向都是本将军专属的,就算里面有人也要给我滚出来。”狠厉凶悍的声音。

“葛将军,要不您换别个位置吧,您瞧,那边那个不是也很不错吗?”老板娘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葛将军?

杨钊一怔,正想询问高力士,却听得那大吼一声。

“说什么屁话,我就要这位置,你给我滚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杨钊他们跟前的屏风猛的被一脚踢开。

第三十九章

眼见那葛明顺如此嚣张一脚踹翻屏风,旁边喝酒的看客们个个噤声不敢多语,生怕一个不小心招惹这个杀神。

这位左金吾将军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一个不爽拿刀砍人那是家常便饭。

就连那一向八面玲珑的老板娘也是皱了皱眉头,自地上爬起,站到了一边。

“啪啪”一声脆响,那纱制的屏风被葛福顺一脚踹到了一边,露出里面的人来。

白净略显肥胖的青年,一身柔软顺滑的青色长袍,面无表情夹起一口菜放入口中。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却是正眼也没有分过来一分,只是端着碗使劲的往口中塞饭,那速度,那力度,让旁观的众人暗暗乍舌。这位……该不是好几年没有吃饭了吧。

目光再略略后移,抽气声齐整整的响起,众人呆滞间,不由在心中暗暗惊叹。

好一个出众的少年,就向那画中的人一样。

众人心中暗叫可惜,毕竟那葛大将军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那真真的是蛮人一个。

只见那少年轻抿了一口杯中之酒,望向窗外的目光有着些许迷离。

看到如此情景,众人不由的屏住了呼吸,齐齐的将目光投向了那脸已被胀的通红的葛大将军。

一些酒客赶忙结帐走人,毕竟有些戏不是那么好看的。

不可原谅!

葛福顺死死的瞪着那窗户边自做自事,全然无视他的三人,脚下一蹬,大步向前。

“啪”的巨响,却是那葛福顺一掌狠狠的拍在了那酒桌之上,带着那桌上的碗碟“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你们这帮刁民,看到本大将军,竟敢不行礼,不让座。”葛福顺面色狰狞,大声开骂。

将军?

打扰了小爷的雅兴,别说你一个区区的将军,就算是那太子来了,小爷照样无视。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杨钊面色淡然的望着远处那朦朦胧胧的湖景,炎热的夏日能看到如此风景,也算是一绝了。嗯,改天一定要去坐上一坐,反正不用自己花钱不是。

杨钊是如此的淡然,而高力士却是想着东宫如今与太平公主对上,而这葛福顺却是太平公主那边的人,现在非常时期,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

当然,这是建立在这葛福顺不会得寸近尺,若是真正触碰到了他高大总管的底线,哼……高力士冷笑一声,他会让这位葛将军好好尝一下他这位东宫大总管的手段。

这两位没有反应,那么剩下的那一位……好吧,对于如此状况下还在胡吃海喝大口大口啃着鸡腿的某人,我们只能表示无语了。

甚至是淡定的高总管都抽起了嘴角,丫的怎么饿成这样了,这大唐的东宫难道连一个侍卫都喂不饱么?还是这侍卫长刻意的苛刻虐待了这老三?

高力士暗暗决定回去一定要好好的彻查一下。

当然,这东宫里到底有没有虐待苛刻侍卫这一点不重要,也不是我们应该关注的焦点,现在最重要的是再次被三人无视的左金吾将军怒发冲冠,火山爆发了。

那他发飙的结果就是——掀桌!!!

“你们这帮不知感恩的刁民。”一把冲出别在腰间的钢刀,直指着杨钊等人,葛福顺大骂开来,“若不是我羽林万骑,拼生忘死,剪除那韦氏叛党,你们还能悠哉悠哉的在这里喝酒赏景,安居乐业?若不是我羽林万骑,拼生忘死,剪除那韦氏叛党,你们这些丑陋贱民早就化为叛党刀下灰灰,死无葬身之地了,哪里还有命在这里跟本将军嚣张?若不是我若不是我羽林万骑,拼生忘死,剪除那韦氏叛党,你们统统都得……”

看着大发其词,舒展胸怀,开始演讲的某人,杨钊挑了挑眉,将杯中最后一点潇湘酒灌下,这丫的文采还不错,竟然还懂得用排比句,人才啊。

“若不是我们舍弃生死,什么千醉居,什么潇湘酒,统统放屁……”葛福顺大声叫喝着,讲的那个欢畅啊,手中的大刀都HAPPY的要跳起舞来。

“简直是口水与唾沫齐飞,大口共牛屁一色。”

“啪”一声轻响,杨钊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轻笑道。

只是那声音虽说是轻声的,却硬是盖过那洋洋洒洒的演讲之声,进入到了每一酒客的耳中。

静,死寂的静。

口水与唾沫齐飞?

大口共牛屁一色?

那不是说这葛将军的嘴巴和牛屁一样臭吗?

顿时反应过来的众人哄笑一堂,那葛福顺是个粗人,没读过多少书,方才演讲的那东西都是他自别的将军那处听来的。如今听得杨钊这一句,虽是不理解其中意思,却不难发现其中的嘲弄与讽刺。

顿时一张黑脸更是黑的如同竹炭一般,一挥手中大刀,“啪”的一声刀背敲在了少年跟前的方桌之上,狰狞一笑道,“你这刁民,敢在背后嘲讽本将军?找死是不是?”

……

夏日天长,傍晚的夕阳远远的挂在天边,染红了天际,艳丽了云霞。

让宫人送几个大臣出门,李隆基望着天边的晚霞眉头微微蹙起,这杨钊怎么还没有回来,该不是玩疯了不想回来了?

不,不可能。

将窗户关上,李隆基了解杨钊,就如同那小子明白他一样。他知道,既然杨钊答应了赌约,就一定会遵守不会反悔。

况且管家高力士也不是一个不分轻重的人。

看来是遇到麻烦了。

快速的换了一身便装,李隆基叫过几个侍卫,他敢肯定,出门的除了杨钊自已和高力士之外,最多加个憨厚笨重的老三,绝对绝对不可能会带其他人。

快步走出大门,李隆基上马快步朝着千醉居而去……

问他为什么知道?

这还用说吗?他可是知道对于因为一瓶水酒而被抓住,杨钊可是耿耿于怀,如今既然可以出门了,那么那小子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一定是千醉居。

而事情正如他所料,太子府的“出游三人组”果然就在这千醉居,只是他们怎么和姑母手下的葛福顺对上了。

却见那葛福顺正在滔滔不绝的宣扬着,带着侍卫在一旁角落刚刚坐下的太子爷差点没喷出来。

这什么人哪这是?

之后又听见杨钊口中的那句神语,李隆基自是开怀大笑,而当葛福顺恼羞成怒将刀背劈在了少年桌前时,太子殿下却只是稍稍的紧了一下心,随即又放松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了——少年眼底那无尽的自信。

第四十章

找死?

少年眼角一翘,笑的那个灿烂。

他年纪轻轻,风华正茂,还有着大把大把的时间等着他去浪费,他干嘛要找死。

还在大吃的老三身体一颤,瞄了瞄少年那灿烂到极点的笑容,赶紧放下手中的大碗,顺手拿了一只鸡腿,小心翼翼的连着那椅子那后挪了几步,目测了一下,感觉还是不够,又向旁边挪了几步,看的旁边的高力士嘴角直抽。别挪了别挪了,再挪就你就奔赴半空了。

“葛将军,”杨钊起身,低眉垂目,那神情是无辜到不行,“葛将军误会了,小民怎么敢说葛将军您的坏话呢?”

嘴角轻轻扬起,杨钊道,“若不是葛将军你们羽林万骑,拼生忘死,剪除那韦氏叛党,我——们——这些刁民还能悠哉悠哉的在这里喝酒赏景,安居乐业呢?若不是葛将军你闪羽林万骑,拼生忘死,剪除那韦氏叛党,我——们——这些丑陋贱民早就化为叛党刀下灰灰,死无葬身之地了,哪里还有命在这里跟您嚣张啊?若不是葛将军你闪羽林万骑,拼生忘死,剪除那韦氏叛党,我——们——这些刁民可统统都得完蛋啊。所以我们应该每日早晚为将军您的在天之灵祈福啊。”

“嗯,没错!”葛福顺点了点头,这小子还算是识相。“就应该这样。”

只是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啊!

能不耳熟吗,跟在葛福顺身后副将眨巴了一下眼睛,感觉心中是无比的悲催,我的将军大人哎,这可都是您方才说过的话呀,除了称呼变一下,这小子可是一字不漏的还给您勒,人家那是明晃晃嘲讽你啊我的将军大人啊你怎么就听不出来呢。

还有后面那焚香祈福……唉,算了——

看着旁边众人一脸的憋笑,副将摇了摇头,身子一点一点的缩了回去,反正出丑的不是自己,他就不要去凑热闹了。

杨钊轻笑的要坐回到位置上,那葛福顺却是一脚上前,挡在了他跟前。

他刚才将这小子所说的话翻来复去的转了一遍又一遍,怎么就那么不对呢?那什么焚香祈福,什么在天之灵……他又没死!

“你小子,竟敢咒本将军死!”葛福顺怒红了双眼,“你算个什么东西?”

算个什么东西?

杨钊启唇一笑,“将军你是什么东西?”

听到杨钊竟然还敢反问,葛福顺面上肌肉一抖,脱口而出,“老子不是东西。”

“噗……咳咳!”那话语落下,整个个酒店里那个瀑布喷的呀,那是如千股喷泉一般,极其的壮观啊,起码大半的酒客将口中的水酒贡献给了桌面,衣服或者是地面。

“不对,”瞧见众人反应,葛福顺也明白自己所说的不对,赶忙改口,“老子是东西。”

好吧,剩下的那一半的酒客也喷了,满地酒水啊,芳香四溢啊。

也不对啊,他明明是人啊,干嘛要说自已是东西啊。

看着那哄笑的东倒西歪的酒客们,葛福顺那一张黑脸瞬间转白,随后变青,最后变为通红通红的后屁股一般的颜色。

可恶,都是这小子暗算我的。

葛福顺恼羞成怒,胸中怒气如滔天海水一般,杨钊似乎都看到葛大将军那头发一根一根直直竖立了起来。

怒发冲冠啊!!!少年微笑眯起了双眼。

“混蛋,你竟然敢阴我,本将军可是当朝功臣。”其实这葛福顺并不傻,自这少年的穿着及旁边那白净青年的举止上就可看出,这小子只怕是哪个官家的公子哥。他是会随意不爽就举刀砍人,但那也是要看对象的。

本来嘛想着随意的骂几句,耍耍威风就了事,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敢阴他,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若不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公主交代了少惹事,他早就一刀过去砍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刁民了。

“功臣?”杨钊却是收敛了那脸上的笑容,“随意欺诈砍杀百姓的人,竟然还说自己是功臣?真是可笑。分明就是个坑—民—贼!”

“你这刁民……”葛福顺死死的瞪着眼前这奶迹都还没有干的少年,面上已是一派阴冷,就算砍死了又怎么样,不过是个刁民而已,有公主殿下撑腰,他还怕什么?

只见他一步上前,拿起手中大刀冲着少年就狠狠的砍了过去,旁边的酒客不禁惊慌失控般的颤栗慌叫起来,有些甚至吓的魂飞魄散,你拖我拉间,跌跌撞撞的朝着门外逃去。

高力士心中一惊,赶忙就要冲上前去,他根本就没料到那葛福顺会突然砍了过去。

那边的老三也赶忙将手中的骨头扔下,朝着杨钊扑了过去。

唯独那处在刀锋下少年镇定自若,那柔嫩的嘴角甚至还略略弯起。

“嘭”的一声脆响,刀剑相交,发出刺耳的声音。

看着自己的刀被人挡住,葛福顺不由暴怒的瞪起了眼睛,正想暴怒斥责,却在看到那人的刹那惊骇心魂,死命揉了揉眼睛,随后面化死灰,呯的一声软跪在地上,大刀“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身后的羽林军侍卫们也纷纷跪伏在地。

“国有大难,民心不平,葛福顺,你身为左金吾将军,身负长安城民事安危,竟敢骚扰百姓,无事生非,你该……当何罪?”李隆基收起了手中配剑,冷哼。

“臣……知罪。”眼望着亲昵的拉过到少年仔细查看的太子爷,葛福顺面若土色,他是想过那少年身份过人,但没想到竟然会是太子府的人。

完——了,完了——。

杨钊笑嘻嘻的任由李隆基仔细查看,其实从这太子爷一来他就发现了,就是因为这货在,他才敢去激那葛福顺。果然不出所料,李隆基出手了,他杨钊毫发未伤。

“小公子,刚才真是太危险了,你怎么能如此大意,若真是被砍到了该怎么办……”耳边高力士的声音响起。

杨钊笑脸一僵,全身一闷。

天哪,他怎么忘了这一位啊,惨了惨了,这回不知要被唠叨多久啊。

哭丧的脸,杨钊乖乖的坐着,静静听着高大总管的深刻教诲。

“小公子啊,你不知道啊,刚才奴才这心啊,差点就吓死了啊,您不能这么任性啊……”

任性,我哪有!

杨钊撇了撇嘴,突然目光一瞪,老三你这个混蛋,你那个像啄木鸟一般的点头是怎么回事?你以为你是招财猫吗?

那边李隆基惩罚坏蛋,安抚民心,这边杨钊听堂受训,凄苦受教。

却听得门外一声大喊:“美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杨钊全身一冷,右眼皮直跳——

妈妈的,这声音好熟悉啊!

第四十一章

等等,这话的内容——

美人???不会是在叫他吧?

杨钊只觉的脑门的青筋跳动的厉害。人生两世,敢如此叫他的只有一个货——

天杀的哥舒翰那虎仔子。

深深呼吸,杨钊慢悠悠的将头一点一点的转向了门口,心中暗暗祈祷是自己猜测错误。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了过来,杨钊尚未反应,他的身躯已然被某个兔崽子死死的搂在了怀中。

“美人,美人,我找你好久了。”耳边急促的声音带着重重的喘气之声,“自从你被那个什么临缁王带走之后,我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看什么都不是滋味。美人啊,我好想你。”

想!!!想你妈!

杨钊死命的挣扎着,他妈的这货怎么从西域跑到长安来了,而且还一出现就将他绑劫。妈呀,不带这么吓人的啊。

而且听着那原因还是因为自己,虽然这样千里寻人的故事很感人,而且也能证明他杨小爷的魅力是大大的。但是——

为毛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脑子不大拎清的男人啊。

如果是一个女人,只要长的不太爱国,不太恐龙的话,他杨钊一定会谢天谢地谢祖宗的。

“哥舒翰,我是男人,不要老美人美人的叫。”死命挣扎无果,杨钊只能采取迂回战术,试着讲讲道理,虽然知道这成功的可能性比中500万还低。

“美人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真是太好了。”哥舒家的花花公子一脸幸福的搂着怀中的少年,满脸陶醉,“美人肯定也像我想你一样想我吧。”

喂喂喂,不带这么胡乱理解的好吧。

三道黑线自少年的额间划下,杨钊抽了抽嘴角,他什么时候表态过他想过这个棒槌,这人的思想线路一定是短路了。

正无奈于挣脱不得间,一只大手横空出世,拯救杨同学于苦海之中。

不过——

杨钊动了动身子,瞟了瞟将他拥在怀中,满脸闷骚严肃的的太子殿下,心中的眼皮翻了无数遍。

真是大爷的,他这算不算是刚出狼窟,又进虎窝啊。

“临缁王哦不,太子殿下,”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一抹精光自那嬉笑玩闹的眼中划过,哥舒翰轻笑一声,“可以将怀中的美人还给我吗?”

还给你?

凸——

杨钊怒视跟前那怀抱大张,一脸理所当然的货,什么是叫还给你,你正不正常啊。

李隆基却是冷冷的瞥了一眼那魁梧帅气的年轻人,嘴角划过淡淡的嘲讽,“哥舒公子这话就不对了,杨钊是我的人,怎么能还给公子你呢?”

杨钊一愣,貌似李隆基这话说的也没错,他是要卖身给李隆基三年,只是这话怎么听的味道不大对呢?

小爷我是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

旁边的高力士更是面色有些诧异,随即赶忙招呼旁边的侍卫将别的酒客和老板娘赶离,又叫侍卫去门口守着。当然,期间高总管递出一锭金光闪闪的金子。

小心的抹去了一把莫须有的冷汗,高总管站在一边鼻眼观心,心中暗暗祈祷自家主子不会脑筋突然打结说出惊天地泣鬼神一般的话语来。

“太子殿下这话好笑了,”哥舒翰也是个猛人,并未惧怕李隆基的身份,“杨钊最多就是你东宫太子府的人,也就是帮太子你做事的,如何说是你太子的人呢?”

李隆基冷笑,“难道哥舒公子王孙的意思与本太子还有什么不同么?”

“当然不一样。”哥舒翰大步向前,目光死死的盯着眉头微蹙的少年,“我钟情于杨钊,我喜欢杨钊,我爱慕杨钊,所以我要得到杨钊。”

轰隆隆——

雷声炸响,晴天霹雳,惊天动地,鬼神哭泣。

杨钊是被雷的翻来复去,外焦里嫩。他甚至已经闻到了烤肉的焦味。

苍天啊,大地啊,我怎么就这么悲催啊。

求求你们,饶了我这个虔诚的子民吧。

让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混蛋哪凉快哪呆着去。

脑中风暴肆虐间,少年却没有发现那怀抱着他的男人搂着他的手臂却是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而那本就严肃的面容,却是黑沉的能滴出墨汁来。

高力士更是暗道自己有先见之名将那此酒客侍卫老板娘等等闲人隔离在外,否则不用明天,晚上这长安城就纷传起了最新的八卦谣言——东宫太子与某男子抢男人。

虽然杨钊还小,但他却货真价实的是个男人不是?

“哥舒公子,”良久之后,李隆基才沉声开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哥舒虑爽朗一笑,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面想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太子殿下,我的脑袋——可是正常的很呢?”

说罢,还冲着杨钊抛了个媚眼。

晕——

杨钊死死的将自己的脑袋埋入李隆基的怀中,恨不得无视那个棒槌。

正常!!!这样的脑子竟然还正常?我看你就是精神病医院妄想病科跑出来祸害人的。

医生啊医生,你们医院里的病人跑出来了,快点带回去。

他的话让小爷我的精神处于崩溃状态啊。

“我知道,太子殿下在想什么?”一屁股在一张酒桌前坐下,哥舒翰随意的拿起一个干净酒杯,倒了一杯千年醉,咕咚一口喝了下去,“这酒不错。”

杨钊瞥了瞥他,寻思着是不是该倒点潇湘酒出来,醉翻这货,随后叫人打包寄回西域去。

只是这方法真的可行吗?这哥舒翰可是酒国英雄,N个李隆基都不是他的对手啊。

在李隆基灼灼的目光中,杨钊的怨念诅咒中,将一瓶千看醉直接灌进肚子中的某公子打了个酒嗝,才又转回到正题,“我知道自古阴阳结合才是正道,但那些都是你们中原人的想法,对于我们来说,这他妈全是狗屁。”

一个飞身自桌上跃下,哥舒翰深深的望着满脸纠结的杨钊,低声道,“在我们西域人的心中,不管是男是女,不管是老是少,喜欢——就是喜欢,爱了——就是爱了。”

第四十二章

爱了……就是爱了……不管是男是女……

杨钊怔在原地,他没有想到在千百年前竟然有人的思想会如此的……前卫。

这可不是腐女满天下,同志满地跑的21世纪。这是唐朝,千百年前的唐朝。

看来,他终究是小看了这里的人,不管是李隆基还是哥舒翰。

小看了李隆基的无耻,也看小了哥舒翰的敢爱。

澄澈的目光微亮,杨钊第一次正视那个为了自己不远千里自西域狂追到长安的青年,不带偏见的那般凝视。

眼见着少年清澈的目光中满满的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哥舒翰的嘴角不由的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而李隆基却是垂下了眼睑,带着沉重,带着迷惘。

对于哥舒翰的话语他不予评议,因为每个人的想法是不同的,即便他贵为当朝太子,也不能去质疑或者对于哥舒翰的想法指手画脚。

他承认他很羡慕哥舒翰那敢爱就大声说出来的豪气,却不代表他认同他的观念。

若这世间人都如哥舒翰那般以自我为中心,这天下就大乱了。

所以,对于方才那般话,李隆基是嗤之以鼻的。

但是当他注意到怀中的人因为那简单的一句宣言而开始正视哥舒翰,莫名的惊恐瞬间蔓延全身,让他不能自己的颤抖起来。

紧绷的面容微微抖动,一抹杀机自那凌厉阴沉的双眸中认识过。

不行,这哥舒翰绝对不能留下,绝对不可以。

思绪横飞间,手臂上却传来一阵疼痛,微蹙眉低头望去,却见怀中之人已被他勒面色通红,而那白皙的手指更狠狠的揪起他的皮肉狠狠的拧了一圈。

抱歉一笑,赶忙松了力道,李隆基低声道,“杨钊,你出来之后便到这千醉居了,别的地方的定是没有去玩过的,趁着天未暗,叫力士带你去逛逛。”

正在考虑着是不是将手指中的那层皮再转个720度的少年听得如此话语,突然有一种太阳打东边落下的感觉,随即又沉思了下来,眼皮暗暗颤动。

这丫的是要把他支开啊。随意的瞟了一眼对面那笑容满面的哥舒翰,又瞥了瞥一脸镇定的李隆基,他妈妈的,这李隆基到底有什么秘密要瞒着他啊。

不过,如果他在,这李隆基是定然不会说的。

嘴角微微一翘,杨钊痛痛快快的应下,带着高力士和老三以及两个侍卫——走人。

只是这脚步一跨出了大门口,少年就满脸灿烂的叫过站在门的老板娘,那风度潇洒的,差点没迷晕了那千帆过尽的老板娘。

“不知公子有什么吩咐?”老板娘满面笑容上前。

伸手拿出自高力士身上搜出的10两银子递了过去,杨钊淡笑,“老板娘,不知你们千醉居有没有后门?”

“后门?”喜滋滋的接过银子,老板娘满脸诧异,这位公子花钱就是想知道她家店有没有后门?

暗道这些王公子弟的脑子真是奇怪,老板娘却是笑容满面的应道,“有的,有的。公子你……”

“既然有,那么就请老板娘前面带路。”

眼见着老板娘窈窕的扭着身子走在前面,杨钊眉头一挑,跟了上去。徒留下下巴掉地的高力士,满脸呆愣的老三及面面相觑的两侍卫。

“大总管,我们……”一个侍卫低声询问。

“我们还怎么样,当然是跟在去。”将下巴小心翼翼的按了回去,高力士没好气的斥声道,“保护小公子的安全第一。”

起脚跟上前去,聪明如高力士自是明白这古灵精怪的小主子心里想的是什么?当然,对于自家主子如何搞定那西域的哥舒翰,而且还不能让小公子听见,高力士自然也很是好奇。

当下脚步加快,跟上了杨钊快步前行的身影。

狭窄的后门口,一张精致娇艳的面容小心谨慎的探了出来,一双妩媚俏丽的丹凤眼却是死死的瞪着前面大堂中对峙的两人。

这是——“你不让他听,他偏要的听的”叛逆小孩杨钊。

紧接着,杨钊的头上又探出了一张白净的面容,嘴角抽搐间,那人却也是将目光锁定在了大堂里的两人身上,目光灼灼,那双小眼中是止不住的好奇。

这是——“虽然偷听的损形象,但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的”好奇宝宝高力士。

最后,一张黑黑的,满脸茫然的脑袋出现在了最上方。

而这个——却是“抱着有吃一起吃,有偷听大家一起偷听心态的”憨厚老实人老三。

最后只剩下两个身处震惊中还未回复的侍卫——守后门。

小心的晃了晃脑袋,极力凭住呼吸,杨钊嗤笑一笑。

李隆基啊李隆基,你丫的想隐瞒老子,想的美。

你越不让我听,我就偏要听。

目光瞟了瞟大堂中还在用眼神厮杀的两人,杨同学眨巴眨巴的眼睛,好了,我们“偷听三人组”已经各就各位了,你们这戏可以开锣了。记住,要演的精彩点啊,不精彩爷不给钱。感情这丫的将前面那一个太子殿下,一个未来大唐战神当成戏子了。

“太子殿下……”杨钊已经离去,哥舒翰也不再保持笑容,“你将美人打发走,想必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吧。”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走吧!”李隆基严肃的面容更是冷上三分,“离开长安,回到西域,过你如同以前一般的风流日子。”

“走?”哥舒翰狂笑出声,“我不远千里追杨钊追到了长安,才刚刚见到了他,你就叫我走?”

他那清朗声音中却是带着无尽的嘲讽,仿佛李隆基说了一个大笑话一般。

“本太子知道你觉的很好笑,”李隆基却是没有发怒,仍是那冰冷的表情,“哥舒翰,你住日的风流生活,男女老少俱不忌讳,在西域可是很有名的。”

哥舒翰狂笑的声音戛然而止,俊朗的面容阴沉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本太子不想说什么?”李隆基挑眉一笑,“你如何的风流,如何的花天酒地本太子不想管,也不愿管,但你不应该将你那乱七八糟的心思动到杨钊的头上。”

哥舒翰刚想争辩,却被李隆基猛的抬手止住,那冷酷的面容杀气凛凛,“若你将心思动到了杨钊身上,就别怪本太子不客气。”

第四十三章

“不客气,你想怎么样?”哥舒翰面色一凝,冷声道,“难道想杀了我不成?”

“杀了你?”李隆基嗤笑一声,“不管如何,你父亲哥舒道远是我大唐重臣,我虽身为太子,却也不会无缘无故杀人,但是……”蓬勃的杀气腾腾,“让你一辈子再也见不到杨钊,本太子却还是能做到的。”

一语放下,掷地有声,后面的偷听三人给却是齐刷刷的给了不同的反应。

猖狂!!!

杨钊撇了撇嘴,难道小爷我要见什么人还要由你决定???

不要脸的货。

帅啊殿下~~~~~~!

高力士两眼精光直冒,没错没错,就是该有这样气势啊。

这小子敢觊觎小公子,就要给他沉重的打击,将他狠狠的踩在脚底下,死死的踩入泥中,踩的稀巴烂,让他后悔说过的话。

想到此,高力士不由的狠狠的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拳头。

“呯”的一声,老三闷哼一声,两眼迅速泪花弥漫,呼——痛死了。

高力士陪笑了一下,示意身后的两名侍卫将老三带下去,目光又移到了大堂前,只是……

咦,太子殿下和哥舒翰呢?

难道出去决斗了?

高力士正四处寻找间,头顶上却传来了低沉的声音,“力士,你在找我们吗?”

全身一僵,高力士一点一点的抬起脑袋,却见自家主子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那笑的一个灿烂。

“太,太子殿下……”嘿嘿傻笑两声,高力士直起了腰,目光随意的瞟动了一下,却发现刚刚还在他脑袋下面的少年早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

心中暗暗的抽动着,哀叹小公子独自落跑不讲义气,高力士突然大叫一声,“啊,小公子,等等我啊。”

说着,便如同加了油门的摩托车,瞬间消失在两人的眼中。

而此时的杨钊杨同学在哪里呢?

靠在千醉居旁的石墙上,杨钊狠狠的瞪视着那后门里的挺拔的身影,随后瞪了一眼那还死命揉着鼻子的憨货以及那个如风般奔跑出来的大总管。

气呼呼的朝前走着,杨钊不由的鼓起了双颊。

有你们这么偷听的吗?

傻啊——才偷听就被人抓包,真是……比猪还猪的队友啊。

瞟见身后快速跟上来的几人,更是怒上心头。他妈妈的,他真的很想知道李隆基到底怎么搞定哥舒翰的呀。

靠,靠!靠——!!!

把玩着手中那袋东西,俊俏的脸上认过一丝诡异的笑容,看小爷等一下不吓死你们。

“呯——”

“哎呀——谁啊,竟然敢撞我,不长眼睛啊。”稚嫩的声音带着冲天的咆哮,轰然炸开。

倚着身后的高力士站了起来,杨钊揉着额头,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觉得他今天就不应该出这个门,不是被人砍就是被人撞,对方竟然还如此的嚣张跋扈。

抽了抽嘴角,杨钊看向了撞向自己的罪魁祸首。

稚嫩却满是愤怒的面容,与自己差不多的身材,稍显强壮的身躯,一身极奇讲究的穿着,让杨钊知道这娃的身价非富即贵。

但这些都不重要,都不吓人,吓人的是那孩子与李隆基几分相似的面容,以及身后高力士那声吃惊的“三皇孙殿下。”

皇孙?

这么说来是李隆基的儿子喽!

眯起眼眸,杨钊冷笑一声,按年纪算来,又被称为“三皇孙”的。这货他妈的就是将来唐肃宗,天杀的让杨国忠短命的直接祸首——唐玄宗的太子李亨。

手掌猛的一紧,狠狠的握成拳,眸中那温热的清湖瞬间结冰。

是不是现在解决了这货,他杨国忠以后就不用再短命夭折了?

是不是现在解决了这李亨,他就不用花尽心思躲避那李隆基了?

一刹那间,杨钊的心中却是思绪纷飞,绞乱成麻。

高力士小心翼翼的揉着杨钊那被撞的鲜红的额头,小眼睛中有些担忧。

小公子在想事情,一路行来没有注意。但是落在身后的他却是看的清清楚楚,这三皇孙殿下是突然从半路跑出来,故意撞到小公子身上的。

看着对面满身敌意的李亨,又看了看冰冷无情的少年,高力士只觉的自己的心被揪的紧紧的。

自从他识得小公子开始,从未见过他如此的神情,即便是被自家主子钻了空子被强订卖身三年也最多是大叫几声,砸点东西撒撒气,何曾有今日这般的杀气腾腾。

“小,小公子……”高力士小心叫道,不管那三殿下是故意还是无心,毕竟他是太子殿下的亲生儿子,小公子即便是再怎么受宠爱也难以与其相比啊。

“总管大人放心,”深深呼吸,少年轻笑一声,“杨钊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杨钊不是个不识大体之人。”

听他如此话语,高力士高悬的心略略放下了一些,目光看向另一边趾高气扬的李亨,眉头一皱,这三殿下与小公子不过一年之差,怎么就相差这么大呢?

那李亨却是冷笑一声,几步来到杨钊跟前,“你就那杨钊?”

“小民正是杨……。”少年眉头微凛,作揖低声回答,却没想到这声音还未落下,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大胆杨钊,见到本殿下竟敢不大礼参拜。”

整个人被大力甩在了地上,杨钊冰封的瞳眸刹那间暗沉了下来。

好啊,好啊!很好啊。

他娘的老子活了两辈子二十几年,从来没有挨过一下打,即便幼小时父母丧去也依靠着自己从未被人动过一根毫毛。

今天竟然被个乳臭未安的娃娃甩了一巴掌。

很好!

老子他妈的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小公子!”高力士赶忙上前欲要去扶杨钊,却连带着身后的老三与两个侍卫都被李亨的随身所带的十几个侍卫拦住,无尽的惊恐涌上心头,“三殿下,小公子刚刚到太子府,有些礼仪尚未明白,请三殿下饶了小公子这次吧。”

红着眼睛,高力士大声叫着,声音无比凄厉,“三殿下,小公子也才十二岁,你就饶了他吧。”

“饶了他???”李亨猛的自怀中抽出一把匕首,哈哈冷笑,“若真是饶了他,我太子府的威严何在?”

微蹲在杨钊跟前,李亨的匕首上下晃动着,“就是你抢了父王的注意力,杨钊,我要杀了你。”

“啪——”白色的衣袍上红色蔓延,鲜艳淋漓。

第四十四章

痛苦的惨叫之声传了过来,场面上一片寂静,高力士再也叫不出来,他没想到这三殿下真要出手捅了小公子,心中猛然酸痛,死命的推开旁边拦着他的呆傻侍卫么,一瞬间,高力士感觉自己的眼睛朦胧一片。快步冲到了杨钊跟前,一把推开了李亨,将虚弱的少年抱在怀中,“小公子,小公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是奴才没有保护好你啊……快叫大夫啊,快叫大夫……”

李亨傻傻的看着那被鲜血染红了大片的白袍,又看着那手中满是血迹的匕首,整个人痴傻了。

他没有想杨钊的,他只是想吓吓那个人,他没想真下手的,他明明没有出手去捅他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虽然跋扈,却还只是十岁孩童,李亨已经被那鲜红的血迹及虚弱的少年吓破了心寒。

“杨钊——”惊恐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李亨颤巍巍的转身看去,却不由的瘫软在地上。

李隆基没有想到奶娃娃就离开自己的视线这么一点点的时间,却被人硬生生的捅了一刀,而凶手——

瞥出那手握还滴答着鲜红血迹匕首的李亨,李隆基双目通红,一声暴喝,“来人哪,将三殿下给我拿下。”

“父王,父王,孩儿没想杀他的,真的没有想杀他的,真的没有。”被侍卫狠狠的按在地上,李亨终于回神,泪水唰的流了下来,嘴中却是不住的大声喊冤,“儿臣只是想吓吓他的。”

“吓吓他?”李隆基冷笑一声,几步来到虚弱的少年跟前,伸手却要将少年抱入怀中。却不知为何,杨钊的手却死死的拉着高力士的衣物,昏昏沉沉间,痛苦呢喃,“不要,不要杀我,杨钊错了,杨钊不敢,三,三殿下,你饶了我吧……”

杨钊错了?杨钊不敢?

李隆基苦笑一声,杨钊啊杨钊,你何曾有错,错的是我,是我李隆基错了。我错在强迫你留在身边,却没有保护好你,是我害了你啊。

那即便大难临头时都不曾颤动过一分的心脏猛的揪痛起来,那在白色锦袍下映衬的更加鲜艳夺目的血红似要生生的戳瞎他的双眸。

“殿下,您要为小公子做主啊。”“扑通”一声,高力士抱着杨钊猛的跪在了地上,这无缘无故的挨了一刀,这还是个孩子啊。

更何况——

高力士小心翼翼将怀中少年的身体微微的放平,将那白皙面孔上五指之印更是清楚的映在了李隆基的眼中。

杨钊被捅之前竟然还挨了巴掌,通红的眼眸猛的怒火熊熊燃起。

眼见着哥舒翰拎着一个大夫飞奔而来,李隆基赶紧招呼高力士进了旁边千醉居的一个厢房,阴冷的目光扫过嚎啕不止的李亨,李隆基不禁握紧双拳,“杨钊若是无事倒还好,若真有事……李亨,你不要以为你母亲能保的了你。”

千醉居中,高力士小心翼翼的将少年放在了床铺上,侧身想让大夫医治,无奈杨钊虽在昏迷之中,那手却仍是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袖,不管他如何去拉去扯都是无用。

“这孩子定是受了很大的惊吓才会这样。”那大夫沉声道,满是橘子皮的面容是满满的愤慨,“是谁这么狠心,如此年幼的孩子都要伤害,真是作孽啊。”

如此话语,听在那随行而来的哥舒翰与李隆基的耳中,却又是另外一翻苦闷。

一双虎目死死的盯在床榻上那虚弱柔软的少年身上,哥舒翰心中无尽疼痛翻绞,那疼痛瞬间蔓延全身,让他不敢上前。

草原那清冷高傲的美人,那敏捷机灵的美人,那端庄秀雅的美人。他的美人啊,即便狠狠的踹了他一脚,让自已差点断子绝孙,他都不忍心动上一根汗毛的美人,就这样被人甩了一巴掌,捅了一刀?

李隆基,这就你所谓的好好照顾?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愤怒如火山溶浆般排山倒海般的冲向那阴沉着面容的太子殿下。

哥舒翰如此的愤怒,李隆基如何会没有感受,只是现在他也如同被狠狠的戳了一刀一般,只不过他被捅的是在心上。

却原来这杨钊却已自昏迷中转醒了过来。本来对于此等迹象,李隆基应是份外开心才是,杨钊能醒过来,证明那一匕首捅的不深,杨钊不会死了,不会离开他李隆基。

只是太子殿下终究只是太子殿下,不是满天神佛,更是圣人大仙。

杨钊是不会死了,但是——

“太子殿下……”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少年全身颤抖了一下,清澈的瞳眸中泪水波动,极力忍着那钻心剧烈的疼痛,就着高力士的扶持朝着李隆基磕头,“太子殿下,你饶了我吧,杨钊回去以后一定好好学规矩,再也不敢放肆了。”

难道杨钊以为李亨这么做是他李隆基默许的?

难道杨钊以为是他借着李亨之手惩罚迫害他?

难道……

不!!!!!不是这样的,

眼眸酸涩,挺拔的身躯微微晃动,再也不想听到那椎心的话语,想要争辩,却见少年已脱力再次陷入了昏迷。苦涩一笑,李隆基转身踉踉跄跄的离开的厢房。

哥舒翰长叹了口气,目光看那全身颤抖的少年,又瞟了瞟门外面如死灰的太子殿下,嘴角微微一翘,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长腿一迈,朝着李隆基走去,而身后的厢房门却在哥舒翰离去的瞬间“吱呀”一声关上。

那大夫见闲杂人等均已离开,长松了口气,正准备好好的为少年医治,却见方才满脸痛苦的白净青年笑眯眯的迎了上来,“大夫,我有话跟你说,咱们好好聊聊。”

有话和我说,还好好聊聊?

老大夫愣了愣,当下应该是救人要紧啊,怎么还聊天先。

可怜的被高大总管拐到一边的心中却万分担忧的老大夫却完全没有发现,方才那虚弱不已的少年,此刻早已活蹦乱跳的坐在床边,猛的来开衣襟,那白皙平滑的胸膛上只有点点微红,哪来的狰狞伤口,血流如注。

伸手拽出了怀中那已被匕首刺破的布袋,看着里面残留的鸡血,少年轻笑一声,这鸡血是他逃离后门时,从千醉居的厨房中顺手牵羊顺来的。本来想着用来吓唬吓唬大总管和老三这两货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李亨来。

管你是不是10岁孩童,惹了小爷就得付出10倍偿还。

自窗角瞟了出去,却见瘫倒在地,哭声震天的三殿下,杨钊凤眸中森冷凝结——

李亨,你甩我一巴掌,我要你半条命。

第四十五章

静静的坐着,杨钊面色平静,毫无表情,直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嘴角微微弯起,杨钊转身迎上了高力士,以及对上他那平静而又幽深的眼神。“这一次杨钊多谢大总管帮忙了。”一步上前,杨钊低声道。

“杨钊……”高力士垂下了眼睑,欲要言说,却不知该如何去责怪眼前这个自已很是喜爱的少年。

若不是自已抱着染血少年时怀中孩子的眨眼示意,他又如何知晓这一切完全都是眼前这个纯净少年的计谋。

三殿下自小受太子妃宠爱,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杨钊耍计谋惩罚惩罚,治上一治也是无可事非。

只是……想起太子殿下那惨白心碎的面容,高力士就止不住内心埋怨起来。

“大总管可是在怪杨钊?”少年清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呵呵……”高力士冷笑一声,却是没有回答。

杨钊苦涩一笑,如何听不出那笑声中的无比讽刺,却见他上前一步,低声道,“大总管,杨钊若不趁此番耍弄震慑一下,只怕这之后的三年杨钊这小命如何被人拿了去都不知道。”

高力士一怔,小眼睛猛的收缩,转身看向杨钊,“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虽然太子殿下与大总管你们都很看重喜欢杨钊,但是……”杨钊轻叹了口气,在床沿坐了下来,“但就因为太子的看得这东宫想要杨钊命的人可不少。三殿下只不过是他们扔出来的小卒而已。”

“即便是这样,你也可以跟太子说,太子殿下一……”高力士语出一半却被杨钊摇头止住。

“大总管,其实你知道的。这长安风云滚滚,太平公主更是视殿下为眼中钉,肉中刺。”杨钊长叹一声,“殿下能有多少时间真正关注在我小小杨钊身上。”

跳下床沿,一步一步走到窗前,眼望着窗外冷笑与哥舒翰争执的当今太子殿下,清澈的瞳眸中闪过一丝光芒,“既然我杨钊答应了他要跟随他三年,那么这三年我这条小命就一定要好好的保着,不管是谁,都不能拿走。更何况……”

眼见高力士疑惑的望着自己,杨钊轻笑一声,“这太子殿下,只怕还要谢谢我吧。”

“谢谢你?”高力士一怔,“你是指三殿下?”

“没错。”杨钊朗然一笑,“这三殿下自小娇生惯养,性子飞扬跋扈,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天下老子最大的模样。”

随意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杨钊眼眸深邃,“如今是太子殿下的关键时期,且不说今日他如此待我,即便是他如此对待一个平民百姓,传了出去这太子府的名声是要还是不要了?再加上这太平公主手下的张扬装饰,那么在百姓们的心中,这太子府会变成如何模样?这太子的形象又会遭到多大的抹黑?大总管……”

将手中茶杯“啪”的一声放在桌上,杨钊幽幽的声音在高力士的耳边响起,“您说我……是不是帮了太子殿下一下大忙呢?”

“这样说了倒也是啊。”听着杨钊的话语噼里啪啦的轰炸了过来,高力士抹了抹额间冒起的冷汗,全身泛起一阵阵冰凉。

真要如同小公子这般所说,这三殿下的性子还真要敲打敲打啊。

想着方才三殿下那全身魂飞的模样,又想起殿下那狠狠的两个巴掌……高力士嘴角抽了抽,这敲打的……呵呵……有些过了吧。

过了?

杨钊嗤笑一声,这样就算过了,那李亨那臭小子拿着匕首在他身上比划来比划去的时候就没想过会吓着他?他无缘无故甩他杨钊耳光的时候就没想过后果?

哼——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该狠狠的敲打敲打,让他再也不敢随意的恐吓危害别人。

至于李隆基嘛……

虽然自己那时装着昏迷,装着虚弱,但是李隆基那撕心裂肺般的叫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也许……

少年的眼睛微微眯起,也许适当的帮助一下李隆基也是可以的。

毕竟如此看来那个人是真心待他的,不是么?

房内两人的争论自是口舌伶俐的杨钊获胜,那么门外担忧两人间的争执又是怎样呢?

“李隆基,一个小小十岁孩子就如此对待美人,那么你东宫的其他人,又会怎么对待他?”哥舒翰冷笑一声,满口嘲讽,“这就是你口中的好好照顾他?”

方才在酒馆中,这位太子殿下满口雌黄,心口开河要他放弃美人,说他李隆基能够照顾好杨钊,哼——

哥舒翰撇了一眼满脸愧悔的太子殿下,这样的照顾,他哥舒翰还真是不能放心。

“是,是我疏忽了。”仰天天叹,李隆基眨了眨酸涩的眼眸,他真的没有料到自家的儿子竟然会如此的仇视杨钊。好在杨钊没有生命之危。

凌厉的瞳眸猛的一冷,李隆基抿起了唇瓣,只此一次,以后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到那少年一根的汗毛。

“疏忽了?呵——”哥舒翰冷哼一声,“一句疏忽了就想就此揭过?”

“你待如何?”眼见这哥舒翰竟然如此表情,李隆基面无表情。

“不待如何!”那薄薄的唇角微微翘起,哥舒翰轻笑,“将美人放在你那个狼窝中我实在是不放心,我要带他走。”

“带他走,你在痴人说梦么?”眼神一冷,李隆基怒喝出声。这蛮子竟然还不甘心,还想和他抢人。

“痴人说梦?”哥舒翰随意的玩弄着手中的飞刀,“本来若是杨钊没出事的话,他哥舒翰也不会做那强人所难之事。我只会追求他,直到他接受我为止。但是现在——”

话语猛的一滞,哥舒翰那把玩的手指猛的一颤,一刀白光携带着无尽的气势如光般直直的射向不远处的人。

“太子殿下……”

“大胆,竟敢刺杀太子……”

旁边太子府的侍卫们一阵惊慌,纷纷跑上前来护驾,却被李隆基抬手拦住。

“吱……”飞刀贴着李隆基的面颊飞刺而过,留下淡淡的血痕,“呯”的一声重重的插在了门板之中,没顶而入。

眼见李隆基满脸淡然,毫无惊慌,哥舒翰挑起了眉头,“我知道你东宫守卫森严,但凭我的哥舒翰的身手,想要带走杨钊也并非没有可能。太子殿下的东宫也不可能永远守着杨钊一个人吧。”

“是,是不可能永远守着杨钊一个人,但是……”李隆基眉目一凝,满满的自信渲染了开来。

第四十六章

但是下文是什么我们终究是不知道的,但哥舒翰却是留了下来,并且成为太子殿下的属下,进了军营。玄宗时代响当当的战神提早了二十来年开始了的征战生涯。

那么杨钊呢?他对此又有什么反应呢?

什么反应?

杨小爷哈哈大笑一声,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西瓜,“噗通”几颗黑色的西瓜子自粉嫩的唇瓣间飞洒而出,老子要什么反应?

只要那哥舒翰命还留着,不来烦他,别的什么都OK了。

当然,这只是杨钊同学单方面的美好幻想,至于这哥舒翰以后有没有来烦他嘛,这个问题就值得探讨了。

探讨?探讨你妈!

“啊……好烫!”惨烈的哀嚎,杨钊同学可怜兮兮的眨巴了下自己被烫的发痛的嘴唇,水汪汪的大眼是满满的控诉。

“呃……很烫啊,”李姓太子悻悻一笑,赶忙将那烫人的勺子缩了回去,轻轻的吹了起来。良久之后,才满意的一伸手捅进了杨钊微开的唇中,“好了,可以吃了。”

剧烈的咳嗽着,杨钊极力压制着抽搐的嘴角将口中的肉粥乖乖吞了下去,眼角余光扫了扫坐在他床前正满脸大汗,小小心翼翼的拿着勺子与手中的肉粥做斗争的太子殿下,脸上淡然,心中哀嚎。

我说……李隆基李大爷你是专门来克小爷,给你儿子找平衡的是不是?

看看自己那被汤水湿透的前襟,又抿了抿被弄的有些发痛的唇瓣。

杨钊苦笑,哪有人喂饭喂的像打仗一样啊。你老要是不会,交给旁边的人都可以,要不我自已来。

一大清早就跑到他房间来闹哄哄的,也不做其他事,就非得在他房间里撑着。有点鸡毛蒜皮的事这么个大男人还抢着干。没看到一旁高总管的晚娘脸已经越发的接近更年期了吗。

且不说他没有真正被刺到,就算真的刺到了……拜托,他是胸口被刺,手脚还是可以用的好吧。

又一口将口中平淡粘稠的肉粥吞了下去,杨钊一副乖宝宝的模样,“殿下,杨钊可以自已吃的……”

两只稍稍的在李隆基面前晃了晃,示意自己的手还没有罢工,不想却被李隆基伸手按了下去。小心翼翼的又舀了一勺稀粥,李隆基低声道,“手不要乱动,小心碰到伤口。”

碰到伤口?怎么可能?

杨钊心中的小人大声疾呼,你丫的将我杨钊是泥土做的吗,一碰就碎。

而且照你这种喂法,我的伤只会更重,重上加重,直接超生。

当然,这话是绝对绝对不可以在两个大男人跟前说出来的,所以杨钊只能乖巧道,“殿下,杨钊小心点就是了。殿下定是日理万机,还是先忙公务要紧。”

“没错,没错。”旁边的高力士赶忙接口,脑门的汗水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往外冒。

哎呦,我的太子殿下哎,这喂饭这种事你交给我们这些奴才就是了,干嘛要亲自上阵啊。

郑重的将勺子递到了少年的嘴边,看着杨钊张嘴乖乖的吃了进去,李隆基肃穆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公务啊,我早就带过来了,今天我就在你这批公务了。”

公务,还带到这里来批……

温润的凤眸猛的突大,杨钊乍舌……

太子殿下,太子大爷……你自己没有地方吗?你那宽敞的不得了的书房是拿来做摆设的吗?

为毛非得挤在我这间小小的破屋中。吃饱了撑着了是吧,找抽啊你。

李隆基是不是找抽自是除了他自己之外无从知晓,只是这货终于如同打仗一般花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喂了一碗肉粥心满意足的找了一张桌子开始了批奏军务的旅程。

而杨钊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丫的这李隆基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强悍了,光他喂饭这一招就可以将他杨钊轰杀至渣啊。

不过好在他的生命力如同小强一般顽强,终于活了下来。

深呼吸,杨钊肉牛满面,他竟然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目光随意一扫,却见那满脸严肃的高大总管白净的面容上竟然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虽然是一闪即逝,但却被眼尖的少年扎扎实实的抓在了眼中。

大总管,你太过份了。

杨钊心中小人满面愤慨,就算是你的表面装的再好,也掩盖不了你那闷骚无比,幸灾乐祸的内心。

面对那如火龙般喷射而来的噼啪火星,高大总管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施施然的自侍婢手中接过一件中衣,小心细致的为少年更衣起来。

杨钊翻了翻眼,罢了,记在你也因为“李亨事件”受到了惊吓的份上,小爷就宽宏大量不和你计较了。

却见那高力士帮杨钊换好了衣裳之后,手掌微微一抬,指了指角落里专心致志的李隆基。

专心致志?杨钊眼睛一眯,看向了那人,却不期然与李隆基看过来的视线微微碰撞。

李隆基灿烂一笑,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了奏折。

杨钊却是满嘴抽搐,吊起的眼眸瞟了眼高力士,这就是你所说的专心致志?

高力士面色一僵,随即咧唇笑开,冲着少年露出了三个手指。

三个手指?杨钊眉头一挑,是叫小爷去做人情,让李隆基放了那丫的天怒人怨的混蛋李亨么?

算起来,自己“养伤”也有好几天了,听说那李亨自从回来之后就被李隆基罚跪在祖宗灵位前面壁思过。

祖宗灵位?

杨钊顿时满头黑线,是李世民,还是李渊,反正杨钊敢肯定绝对绝对不会是武媚娘。

将外袍白衫穿上,杨钊几步来到李隆基的跟前,静静的杵着,等着那极度“专心”的李隆基殿下发现自己。

但不知是那奏折那的肉容过于重大,更加吸引人,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刚刚杨钊一个眼神就能反应过来的李隆基此次却是将目光死死的锁在那奏折之上,愣是半天没有飘过来半个眼神。

李隆基,你好,你有种。

直到双腿站的直打颤,杨钊嘴角的笑容已经频临崩溃的边缘。

好啊好啊,前些天儿子刚刚捅了小爷一刀,今天老子又让小爷罚站……好,你们很好。

杨钊这货完全忘记了前些天那一刀是自己凑上去的,而且也没有捅伤;而今天分明是他自己装逼想要李隆基先招呼自己,才会杵在那里半天的。

总的来说,这些个什么罪之类的,杨钊是纯属自找的。当然,李亨那也是自找的。

所以啊,这做人莫装逼,装逼遭雷劈啊。

半晌过后,就在杨钊笑容全敛,怒火升上了N层楼时,李隆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映入眼帘却是少年直愣愣的杵在自己跟前。

“杨钊,你这是……”李隆基惊异道。

“太子殿下,您老……终、于、注意到杨钊了么?”咬牙切齿的,少年一个字一个字的将那些个字眼拉拽了出来。

“怎么,你站很久了吗?”李隆基放下手中朱笔,笑容满面。“你一直在等我?”

“我……当然……”欲要脱口而出的话语戛然而止,看着一眼莫名兴奋的太子爷,杨钊眼睛一瞪。

谁,谁等你了!!!谁,谁等很久。才,才没有呢。

纤长的身躯微微一弯,杨钊做的那个得体,“太子殿下,杨钊没有站很久。”

“哦这样啊,那你再等一下,有事等我先把这些奏折看完先啊。”

神马——

老子还要站???

李隆基,你他娘的不要太过份!

第四十七章

迅速写下一道批语,李隆基暗暗的扫了眼跟前这直挺挺杵的像根木头一般的少年,嘴角不由的扬起。

这杨钊,死要面子活受罪,真是——太有意思了。

慢悠悠的拿起最后一本奏折,李隆基状似认真的看着,那视线却是硬生生的粘在了少年已火焰熊熊的双目,太子爷坏坏一笑,愣是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批示着奏折,那架势,那态度,就如同刑事犯人看着自己的刑事判决书,想要将那其中的字眼一个个扣出来放到眼球当中一般。

“太子殿下,你在看什么哪?”不知何时,耳边传来了清澈如玉般的声音,有点嫩有点软,听起来很悦耳,很舒服,让人禁不住想要陷入其中。“这里面写的东西很重要吗?”

“是啊,很重要很重要,关乎我大唐声威啊。”太子殿下神色一凛,一本正经,严肃冷冽道。

“哦,原来……大唐的声威是靠这些东西弄起来的啊。”恍然大悟却是忍俊不禁的声音,带着断断续续、喘气不止的笑声。

不止如此,旁边的侍婢们更是将自己的脑袋死死压在怀中,但那扬起的嘴角分明昭示了她们心底的最真正的想法,甚至连一向淡定的高大总管也一直抽动着满脸的肌肉,硬生生的将自己那张稍算肥胖的面容拧成一团。

怎么回事?

李隆基一怔,怎么一个个都是这副德行?

疑惑间,李隆基终于将自己的注意力投到了早该认真仔细批阅的奏折之上。只是……

威严的太子双目一凸,嘴角一抽,比城墙更是厚上三尺的脸皮竟然有些发红……

这么长的时间,他的奏折竟然一直是反着拿的。

那么自从拿了奏折之后,自己的专心致志批阅奏折的美好行为在满屋子人的眼中岂不是笑柄一个?

不行,这脸皮得要回来。

太子殿下内心叫人狂吼着。

“咳咳……”清咳两声,李隆基扯起了嘴角,一本正经道,“本太子观这奏折采取纸张却是极为昂贵的,这如此一本本报废,对于我大唐经济来说,也是一大浪费啊,应采取措施予以更改变化。”

旁边侍婢奴才们一听,不由双眼泪汪汪,不愧是太子殿下了,小小一本奏折都能费心观察,设想民生。

杨钊却嘴角一撇,心中两个中指高高的笔起。

无耻啊,无耻到极点啊,不愧是李隆基啊。

他奶奶的,小爷鄙视你。

清幽的目光扫过那正对着他们的奏折内容,杨钊喷笑出声,目光更是牢牢的锁在了李隆基的脸上。

怎么,他不是将脸皮要回来了么?怎么杨钊还这样看他。

诧异间,李隆基将奏折的正文转了过来,定睛一看之下,脸顿时黑了。

大手一扬,就要拍案而起,却又在一瞬间猛的强行止住,威严的将目光扫过众人,见众侍婢们惶恐低头,才定了定神,心中却是怒火翻腾。

他娘娘的这混蛋写的这是什么东西啊。

杨钊眉头一挑,只觉得自己那前那被李隆基狂虐的心已经补血完毕,完美复活了。

听听,听听,这心跳声是多么的有力啊。

随意的瞟了一眼垂首不语的众人,杨钊一双大大妩媚丹凤眼却是笑的如同月牙一般。

这些人的心中止不定已经笑翻了天呢。

那么,那奏折中到底写的是什么呢?这个到有一番由来了。

这几个月前这临缁王可还是个沉浸在酒色中的风流王爷,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是夜夜笙歌,美人在怀的。而当时的临缁城有两大美人,一个就是现今东宫府中的赵丽妃,另一个则是当时临缁城主的女儿陈云儿。

李隆基是谁啊?那可是个见美心色的家伙,赵丽妃收入了怀中,又怎么会放过另一个呢。于是他就遣人去城主府得提亲去了。能抱上一个王爷的大腿那城主自是满口答应,脸笑的如同橘子皮一般。

本来吧,这若真成了也算是美事一桩,最多李隆基多一个小妾,东宫多一个女主人。问题是那个陈云儿却是一个奇葩,认为李隆基是个风流色鬼,配不上她,若城主真要将她许配给李隆基做N任小妾,她就上吊自杀。

女人嘛,无非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可是你别说,这城主就这么一个独生的女儿,怎么能轻易让她死呢?

而李隆基李童鞋也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人家不愿意,咱也就不勉强了,毕竟咱只是要塑造花心的形象,并不是强抢民女的恶霸不是。

本来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大家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搭尬。

可是……

想起奏折那纷纷扬扬的赞美之语,又瞄了瞄李隆基那掩藏不住的铁青面容,杨钊终于爆笑出声。

也许是这李隆基做了太子的原因,那陈云儿竟然回心转意想要嫁给李隆基,这也没什么。你嫁就嫁呗,派个人来说一下就行,相信李隆基这只色狼一定洗白白的五肢朝天热烈欢迎。

可是这陈城主竟然写了一封奏折过来,不知是怕李隆基忘了还是咋的,竟然又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写的那个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半文盲如杨钊也是将事情了解的透透彻彻,更枉论高力士等人了。

这陈风真是一头猪啊。竟然写奏折来问他还要不要?

他妈的老子要是会要,老子就是一头猪。

杨钊清澈爽朗的笑声在耳边回荡,李隆基的脸黑的如同煤炭一般,恨不得马上带领人马将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临缁城主人道毁灭了。

若是这人不提起,他早已将这事忘到哪个嘎吱角落起去了,就连那陈云儿长的是圆是扁都忘的干干净净了。

狠狠的将手中的奏折拧成了一团,李隆基定了定神,死死的将心中那滔天的愤怒压下,咧唇笑,“杨钊,刚才你等了那么久,有何事?”

真是蹩脚的转移话题。

杨钊心中翻了个白眼,随即轻叹一声,罢了,看在你给小爷贡献了如此大笑点的功劳上,小爷就不与你纠缠了。

“殿下,杨钊听闻三殿下已被罚多日。他毕竟年少,还请殿下开恩,免他余责。”杨钊轻声细道。

“杨钊是要我放了亨儿?”李隆基挑眉道。

“是的,殿下。”杨钊不卑不亢回答,“毕竟三殿下才刚年满十岁,还属年幼啊。”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去看一看他吧。”眼见众人的思绪都转移到了此事上来,李隆基微笑的点了点头。

大步跨出门外,却见杨钊站在原地,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李隆基脚下一怔,随后问道,“怎么不走?”

杨钊狡黠一笑,起步赶上,清澈的目光中水波粼粼——

“太子殿下,你什么时候娶那个陈云儿过门啊!”

第四十八章

李隆基终究没有和杨钊一起去看李亨,他被匆匆赶来的姚元之、宋璟两位大人半路拦截了。

匆匆走在围廊过道上,杨钊面色有些凝重。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这时候应该是江州司马郑谙等人在洛阳草制,立前中宗之子重福为帝,改元为“中元克复”,尊当今天子为皇太叔。

玛丽的隔壁啊,这货是脑子坏了么,即便在这长安城内这太平公主与李隆基都的很是HAPPY。但这两主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啊,他以为他是项羽还是邦,或者是李世民,想造反就造反。人家一个手指头就摁的他魂飞魄散。

切——

杨钊冷笑一声,他的脑子里都是渣么?

不过——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杨钊面色一冷。难道说那个造反的白痴是太平公主的人。

匆匆的步伐微微一怔,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啊。

如今李隆基的才能欲发的展现出来,那帝王的王八之气是波涛汹涌,太平公主不耍花招才怪呢?

想来这也是姚、宋两位大人来的原因吧。

转眼间,这关押李亨的地方就近在眼前,杨钊眼睛一眯。

造反、太平公主的神马的他既然能想到,李隆基那脑子比他好N倍的货自然肯定也能想到。

而那宋、姚两位大人匆匆而来想着也应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半路拦截这太子殿下的吧。

“咳咳”,站在关押李亨的屋子前,杨钊轻咳了两声,那些反贼、太平公主神马的自有忧国忧民的太子殿下及其手下N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太臣们呕心沥血,加以操劳。

杨小爷他么……

嘿嘿……

搞定下下任中央主席,为自己今后的保命将上一把防盗锁再说。

理了理的衣衫,嘴角微微调试了一下角度,确定完美无缺之后,杨钊示意身后的宫人打开了屋门,抬脚踏了进去。

身后的一大帮人正想跟着前进,却不想少年双手一甩,“哐啷”一声,门被甩上了。

“你们就守在门外吧。”杨钊清澈的声音随之而来。

雨燕挑了挑眉,恭敬的应了一声。

她已被安排为杨钊的贴身侍女,她都如此,其他的宫人侍卫们也就没有反驳。

况且,两个小娃娃,还能闹出多大事来啊。

如果里面的杨钊小爷听到众人如此看他,不知要郁闷纠结多少日子了,只是现在的他终究是不知。这二B货正忙着在李亨面前装逼呢。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李亨眼见着面前这笑意盈盈的人,小身子一颤,向后退了几步,抖声道。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眼见这人正是害他关禁闭的正主,为此他还重重吃了他家老爹两记重量级的锅贴,还有自家母亲太子妃的一通泪水,差点没将他淹没掉。

而且母妃竟然还交代要他出去之后向杨钊赔罪,一抹凶光自李亨的眼底划过,也不知道父王有没有在门外,不过示弱还是要的。

看着眼前这小人瑟瑟发抖,满脸惊恐的模样,杨钊的眉头一抖,嘴角忍不住抽动了起来。

脸上的笑容应该很和气的才对啊,为虾米这娃会是这么一副怕的要死的模样。这还是那东宫小霸王么?

抿了抿唇瓣,杨钊脸上笑容更是绚烂了三分,声音竟是出奇的柔和,“三殿下,杨钊……”

“不要过来……”尖叫声拔然而起,李亨快速的向后移了几步,满脸戒备的望着杨钊,“你再过来,我就叫了。”

囧——

杨钊的心里翻来复去的只有这一个字,真是囧到了极点。

如此经典的周星驰版的台词竟然会从李亨的嘴中冒了出来,丫的不会也是穿的吧。

那么接下来他要说什么?

难道要向电影里一样上嬉笑的上前一步,一把将李亨搂在了怀中,满脸银荡道,“你叫啊,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的。”

想像着那样的场面,杨钊眼睛一直,全身一抽,身子晃了晃,差点瘫软在地。

苍天啊,佛祖啊,饶了你们虔诚的子民吧,这样——可是会死人的。

好在李亨下一句的发言将在崩溃边缘的杨同学拯救了回来。

“父王呢,父王怎么没有来?”李亨叫着,一双眼睛直愣愣的望着门口。

别看了你将眼珠子看凸出来,李隆基也不会出现。

杨钊悠然道,“太子殿下现在要事在身,没有前来。”

“父王没来,那高总管呢?他有没有来?”挺了挺胸膛,李亨问道。

怎么的……听到李隆基没有来就不装了,杨钊轻笑一声,“高总管自是要服侍太子左右。”

“这样啊。”站直了身躯的李亨那有方才那惊恐的模样,却见面色冰冷,“杨钊,本殿下很不喜欢你。”

老子要你喜欢?你那喜欢有个屁用。

定了定神,杨钊大笑一声,不愧是李家的人,不愧是皇家的人,这么快就知道使用阴谋诡计了,只是还是太嫩了啊。

只见他面色一沉,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就喜欢你了么?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毛都没有长齐,就自以为是,嚣张跋扈,丢尽东宫脸面的黄毛小子。”

我说小公子啊,您的毛也没长全啊。

急急忙忙安排了人去伺候太子及两位大人,匆匆而来,将一干宫人轰开,开始从事偷听大业的高大总管撇了撇嘴。

“你……”李亨眉目一冷,小脸含霜,“你又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不分尊卑的混帐!读了几本书的穷酸而已,竟敢对本殿下出言不逊。”

就骂你怎的了,杨钊嗤笑,骂你还是抬举你呢。

如果不是为了小命,爷才懒的理会你这黄毛小儿。

“不分尊卑,穷酸……哼哼,”杨钊鼻孔出气,“我杨钊分不分尊卑是不是穷酸我自个儿心中很清楚,太子殿下心中也清楚,这太子妃……”

目光微微瞟过李亨,果见他面色一变,嚣张的气焰也熄灭了很多,杨钊启唇一笑,“这太子妃心中想必是更清楚。唯独你三殿下整个一痴傻,分明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高力士脚下一软,小公子啊,你这话说的太过了吧。三殿下肯定气死了。

“你说什么?”果然,李亨暴跳如雷,他身份尊贵,向来只有人怕他,哪有他受人教育,被人训斥的时候。可今日却偏偏被这不入眼的平民谩骂了一通,一张白净的脸蛋不由的狰狞了起来,“贱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依附我父王而已。你这个贱人,你这骚货,你这狐狸精,不要脸皮,谁知道你耍了什么花招迷惑了父王,让他宠爱你。告诉你,等父王不要你了,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如此狰狞撕裂的怒骂,外面的高力士等人听的是冷汗淋漓,这三殿下从哪里学来的粗俗泼妇一般的言语,平常打闹也倒罢了,但是这番言论着实太过狠毒了。

小公子估计要发飙了,抹了抹头上的冷汗,高力士眨了眨眼睛,三殿下惨了。

第四十九章

杨钊真是气死了要发飙了么?

眼见他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态我们就知道这货完全就缺根神经,高总管啊……你老真的小看这丫的小人了。

狐狸精?骚货?

哈哈哈哈,没想到小爷竟然有一天还被人这样谩骂啊。

自怀中取出一个布袋,纤长的手指取出了一颗瓜子,杨钊瞥了瞥因为暴怒上下胸膛起伏的李亨,嘴角一翘,“三殿下,接着骂,我——让你骂。”

“哐啷”一声,门来传来重物摔倒的声音,还伴随着小声的呼痛声。杨钊失笑的摇了摇,这高大总管又来听墙角了。

不过心中却不能自已染上一抹暖意,大总管这么急着来,定是怕他受委屈吧。

当然,没有李隆基的许可高力士也不可能这么快赶来。

只是——

“噗”的一声,将口中的瓜子壳准确的吐在了旁边装垃圾的篮子中。杨钊冷笑,小爷什么人,这李亨如今这毛都没长全的臭屁小子如果能伤到他的一根毫毛,他就跟李隆基姓。

当然,杨钊脑子里叽叽叽喳喳的闪过了N个念头,实际上只过了一咩咩的时间,所以对于杨钊那欠扁到极点的笑容,本就暴怒的三殿下,未来的唐肃宗李亨同学狂化爆发了。

但是,这狂化归狂化,爆发归爆发,语言词汇跟不上那是不行嘀~~~大家想想,李亨到底是养在东宫深处的一棵小嫩草,即便再怎么狂,再怎么嚣张,也不能改变他还是嫩草的事实。怎么能跟杨钊这种已活了两世的贱人相斗呢?

于是房中开始了这样的画面……

“杨钊,你这个混蛋,你卑鄙……”李亨破口大骂。

“是,我杯壁。”杨钊翻了个白眼,磕瓜子,懒洋洋的回答。

“你无耻……”气氛的骂。

“是,我无齿。”磕瓜子。

“你下流……”继续骂。

“是,我夏溜。”还是磕瓜子。

“你……”无力的骂。

……扔瓜子壳。

这边这个骂人的骂的双眼泛白,差点昏死过去,而被骂的那个却是悠哉悠哉,一边的磕着瓜子,一边随口应合。

高力士使劲的将自己已经开始发福的身躯死命的朝着门板贴的更近一些,力求听的更清楚一些。只是,这听终究比不上看来的舒爽啊。

高大总管定了定神,他身为东宫的大总管,又被太子殿下令贴身照顾小公子,呃他进去应该是名正言顺吧。

想到此,高力士站直了身躯,理了理衣物,正准备推门而进,却见旁边的雨燕也是一幅准备进门的姿态。

不由的双眼一瞪,意思很明白,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雨燕嘴角一翘,目光却是死死的盯着房门,满脸焦灼。

她的意思自然也很明白,奴婢是贴身服侍小公子的,如今公子受了委屈,奴婢当然要进去。

高力士嘴角一抽,奶奶的,要进去看戏就进去看戏,还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浑然忘了他自己刚才也刚刚如此做过。

好吧,这两个人到底怎么样,咱们先不说。且说这李亨被杨钊气的差点归天,那全身气的发抖的模样似乎终于让某人完全黑化的良心有了一点点的血色,于是杨钊开口了,“呃,你还骂不,你再骂我就不还嘴了好不好?”

好?好!好你妈。

这个是听到这句完全欠扁到极致的人共同的心声。

而当高力士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来时,迎接他的是飞速袭来的N个茶杯。

“啊——”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我们正准备将伟大的偷听转为光明正大的看戏事业的高大总管倒在了偷袭的茶杯之下。

“我,我不是有意的。”李亨再也绷不起气势,恐慌的向后退了几步。他只是太过气愤了,才拿茶杯砸那个杨钊的,怎么会料到竟然砸到了高大总管的身上。

上次也是这样,明明他只是要吓唬杨钊,却没想到捅了进去;这次明明是准备砸杨钊的,怎么用砸到了高总管的身上。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钊也傻了。

是,他是料到李亨会发飙,拿东西砸他,所以他也已经准备好,在茶杯砸过来之时就窜到了门边,却没有想到高总管刚好蹦了进来,帮他挡住了这暗器。

抽了抽嘴角,杨钊悻悻一笑,赶忙扶起了高力士,大总管其实你不用对杨钊这么好的,杨钊可承受不起啊。

承受不起?承受不起你妈啊!

满脸鲜血的高大总管欲哭无泪,谁想替你挡了,人家明明是想进来看好戏的。

急促的而又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李亨全身一凉,却见李隆基气势汹汹的直冲而来,眼睛的冷光更是让他当场软下了身子。

母妃曾经告诉过他,别看这高力士只是一个区区的东宫管家,其实父王对于他却是比对任何人更要信任,那人分明就是父王的臂膀。而他今天,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砸伤了这人的脑袋。

以他父王无情冷情的性子,李亨知道,他惨了。

“怎么回事?”李隆基皱眉望着满脸血迹的高力士,又看了看在一旁满面惊慌的杨钊,冷声道,“谁做的?”

李亨脑袋一空,他知道父王虽然在问,却实已确认此事是他所为。

在那高度的气压下,李亨颤巍巍的站起了身,一步步走到李隆基跟前,正想开口说话。却见那杨钊“噗通”一声,跪在了李隆基的跟前,声音低沉,“禀太子殿下,是杨钊不小心将茶杯砸在了大总管的头上,杨钊认罪。”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亨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挺直身躯跪着的少年,心中的纷乱成麻。明明是他砸的高力士,杨钊为什么要代他认罪?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人脑子坏掉了么?

他不是很讨厌自已的么?为什么要这样?他疯了么?

李隆基深深的望了一眼低眉顺目跪在跟前的杨钊,又看了看满面惊恐却又难已置信的李亨,长叹一声,他如何不知道这罪魁祸首是谁。

只是,既然杨钊都已代替李亨认了罪,定是有他的原因。

也罢,他就成全他吧。

第五十章

尽管不知道杨钊要做什么,但并不妨碍李隆基推他一把,于是我们豪气冲天的杨小爷不但没将李亨三殿下拯救出来,自己也步上了他的后尘,也被关了禁闭,而且是与那李亨关在了一起。

李亨一口一口的挑中碗中的白饭,眼睛不时偷偷的瞟了瞟一旁吃相优雅无比的少年,脑中还是一片混乱。

他实在是不明白前一秒这杨钊将他气的半死,后一刻却是为他顶罪,三殿下同学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实在是不够用。

这人不会是故意顶罪留下来气他的吧。

扒了一口白饭,李亨嘴角抽动不已,只觉的自己脑门上的那根青筋不住的跳动着。

这杨钊不会这么无耻无聊吧。

“我说……三殿下,”柔和的声音响起,杨钊挑了一下那秀丽的眉目,笑道,“你吃饭都不用……菜的?”

菜?

李亨眯眼瞟了一下那丰盛的菜肴,脑子一阵晕眩,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杨钊的阴谋诡计,哪里还管的上菜不菜的。

杨钊失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猪蹄放到了李亨的碗中,“先吃饭,吃完饭我将所有一切都告诉你。”

所有一切?

李亨一愣,懦懦的开口,“所有一切?”

“没错。”杨钊凤眸中精光一闪,唇瓣一启,露出了里面洁白的牙齿,“所有的一切,从你我相遇后所有所有发生的一切,我都给你讲明白。”

李亨眉头一凛,顿时大口大口的扒起饭来,那速度,那威势,看的杨钊是目瞪口呆,心中更是暗暗乍舌。

夜色渐晚,夏风轻徐。

杨钊坐在窗前,眯着眼瞟望着屋外荷塘,粉嫩的唇瓣缓缓的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站在身后的李亨战战兢兢,却又满脑子纠结,但即便是这样,在一刹那间,他惊艳了。

不管他再怎么讨厌,甚至厌恶杨钊,他都不得不承认,父王的眼光真的很好。

长舒了口气,定了定神,打消了心中那莫名的思绪,李亨大声道,“杨钊,你不是说吃完饭就告诉我所有的一切吗?现在可以说了。”

“是啊,终于可以将一切坦白了。”杨钊低头微笑,转身望向了李亨,往日那妩媚的凤眸此刻竟是那出乎意料的纯净,“李亨,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算计的。”

长身玉立,杨钊自窗边的卧榻上站起,乌发白袍,更显清雅脱俗。

看来在这太子府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杨钊满意的看了看自己那不再单薄的吓人的身躯,又比了比高了不少的个头,心中很是满意。

“算计?什么意思?”李亨满怀怒气拔高嗓音将杨钊的思绪硬生生的拉回,而站在门外的人更是眉头一皱,面色有些凝重。

高力士拉下了晚娘脸,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深沉的主子,一颗心更是吊到了嗓子眼。

这小公子怎么回事,怎么能将这个说出来呢?

本来这事天知地知,再加一个他高力士知道。当然,那个大夫早已被自己用银两将威胁堵的死死的了。

如今小公子这是干什么,是在自掘坟墓吗?

想到此,头上那刚刚包好的伤口更是疼痛不已,头晕目眩起来。

心中更是腹讽自家主子如今这反贼闹翻了天,吃完饭就应该好好工作,商议国事才是,干嘛闲着没事的跑到这里来偷听墙角。

李隆基自是不知道自家总管的抱怨,他只不过是担心杨钊和李亨,索性就冲着饭后行走便过了看望一番,谁晓得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些话语。

杨钊到底到做什么?

心中似被滚烫的热水倾倒过一般,李隆基眉头紧皱,他实在是想不通杨钊为什么要这么算计?

到底是算计谁?

李亨……还是他李隆基?

按捺住心中想要直冲进去抓住兔子逼问的情绪,李隆基深深呼吸。

不管如何,还是先听下去吧。

“什么意思?”杨钊优雅的落座,淡淡一笑,“就是这字面的意思。你捅了我一刀是我算计你的,而将你逼的暴跳如雷也是我算计的,本来我是想着逼你对我出手……”

顿了顿,白皙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苦涩,“却没想到刚好那时大总管进来了,你却砸到了他,这却是我没有料到的。”

场面上一片寂静,死沉死沉的寂静,不管是屋内还屋外。

“我就知道,我明明只是想吓唬你的,”李亨颤抖着唇瓣,眼睛一点一点的泛红,直至化为暴怒,却见他一把冲上前去就要揪住杨钊,却没想到那人却是慵懒一笑,侧身一躲,早已窜到了屋中的另一处。

“杨钊,你跑不掉的,我要禀告父王,将你处死。”眼见追赶了几次都没有抓住杨钊,李亨不由的大声吼叫。

不跑,白痴才不跑。

杨钊暗暗翻了个白眼,你丫的脑袋被鞋底抽了吧。

听着屋内噼里啪啦的跑动及桌椅翻到的声音,高力士深深的吸了口气,小心的用眼为瞟了一眼那脸已经黑沉黑沉的主子,心中一声哀嚎,殿下啊,府中的煤炭已经很够用了,您老就不用再出产了。“呼……呼……”李亨重重的喘着气,猛的朝着对面同样的喘气不止的少年冲了过去。

杨钊心中一惊,赶忙闪身。

妈妈的,这小子的体力怎么这么好?

拜托,不要再追了,小爷我跑不动了。

如此又你来我往蹦哒了几个回合,两人终于一个斜歪在卧榻上,一个瘫软在床边。

杨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奶奶爷爷的,这李亨还真能跑,幸好小爷也不是吃素的。

看着对面同样大汗淋漓的小子,杨小爷动了动唇瓣,眼眸中狡黠非常。

“我说……”缓了缓气息,杨钊轻笑一声,身手抹了抹满脸的热汗,“平静下来了吗?可以听我说话了吗?”

李亨咬了咬牙,似要站立起来,终究因为疲劳而再度瘫回到床铺之上。“你这个混蛋,父王总有一天会看清楚你的真面目的。”

“我的真面目?”杨钊淡笑一声,转头望向窗外的朗朗月光,似是喃喃自语,“我的真面目,他只怕是早就看过了。”

门外的李隆基微微一怔,那满心满腹的怒气竟然一点一点的消失,一抹温和的笑容浮上那肃穆俊挺的面容,竟如同那夏日的晚风般柔和。

乍舌的看着自家主子猛然间退去的黑沉,高力士痴傻的眨了眨眼睛——

小公子——威武。

第五十一章

听得杨钊如此话语,李亨张了张嘴巴想要反驳,却不知为何反驳不出,心中却是莫名的不爽起来。

“李亨,你知道这大唐朝有多大吗?”杨钊粲然一笑,问道。

李亨一愣,脑子一闷,这东西他怎么可能知道?

刚想摇头,却对上少年清雅含笑的双眸,不由的嘴角一扯,虎声虎气道,“我是不知道,难不成你就知道?”

而门外的高力士也斜眼瞄了瞄自家主子沉思的面容,暗自嘀咕,该不会太子殿下也不知道吧。

这大唐朝有多大一直兢兢业业的李隆基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不过他很好奇小兔子会怎么回答。

“我自是知道的。”杨钊爽朗一笑,仰身在卧榻上躺平,“贞观元年,太宗皇帝将大唐国土分为10道,分别是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和岭南道。”

随着少年一个一个道名的吐出,李亨三殿下却是伸出手指头一个一个搬着数着,心中是极其的希望杨钊脑袋突然出错,少上那么一个或者多出那么一个。

当然,他的想法自然是过于天真了。装逼男杨小爷既然开始了教育课,那么就绝对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好让李亨抓住把柄嘲笑于他。

看着李亨的行为,杨同学龇牙一笑,略带骄傲的昂起了头颅,“而贞观十四年,大唐朝共设360州府,下辖1557个县。而全国共有户615万,人口3714万。”

“这么多。”李亨眼睛一凸,不再纠结于找杨钊的马脚,满脑子都是那一个又一个夸张的数字。“你没搞错吧?”

“杨钊有没有弄错,三殿下到时问一下太子殿下证实一下便可知了。”杨钊瞟了一眼,淡然道。

“行,就算你说的没错,那你要告诉我这些干什么?”李亨干脆几步蹭蹭走到了杨钊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仰躺在卧榻上,沐浴在月光中的人。

“李亨,你可知这天下万千百姓是如何评价当朝太子的么?”清幽的月光笼罩着全身,杨钊的目光也有些迷离。

“怎么评价的?”微微低下身子,李亨囧囧有神的望着杨钊。

“励精图治,勇猛英明。更重要的是……”杨钊眸中波光阑阑,“善待百姓,亲和为政。”

随着杨钊的话语一点一点的响起,李亨却是一点一点的沉静,而门外的高力士却是斜着眼角看了一眼自家殿下。

明明那嘴角都已经翘的半天高了,脸上还装的这么严肃作什么?

心里高兴就应该笑出来啊,憋着不难受吗?

是的。李隆基很高兴,高兴想要大笑出声,高兴的想要冲进屋去将那小人狠狠的搂入怀中。

但是他还是强忍了下来,现在还不是这样做的时候。

“善待百姓,亲和为政。”李亨喃喃的复述了一遍,眼中却是精光一闪,“杨钊,你告诉我这些想要怎么样?”

“想要怎么样?”想起那日受的委屈,杨钊就忍不住怒上心头,“杨钊自问到府中也不过月把之余,纵然是太子殿下欣赏看重了些,也终究是难已与殿下你这亲生子相比。而殿下你初见面却嚣张跋扈,丝毫不顾及大庭广众之下就当场发作。殿下……”

望着欲要辩解的李亨,杨钊语句深沉,“那日杨钊身边可还有高大总管在那,你都如此不分理数,那么对待其他的平民百姓,殿下又是何等的猖狂!!殿下的行为难道不是给太子的良好声誉抹黑吗?”

沉重的话语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重重的砸在李亨的脑袋之上,劈的他全身发麻,外焦里也焦。

“我……”李亨晃了一下身躯,欲要辩解,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是,他是年幼,可以说他是不懂事。但是,皇家中人哪能以不懂事这么一个缘由就完全将自己的所作所为掩盖隐瞒掉。

但是,晶莹的泪光在眼中闪烁,李亨瘪了瘪嘴,那时他真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想吓唬一下杨钊而已。

看着小孩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无良的少年却是眼睛一翻,继续扔炸弹,“三殿下,你是否认为太子殿下如今位极人臣,以后这皇位就必定是他的?”

“难道不是吗?”李亨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理直气壮的反问。父王都已经是太子了,当然也是以后的皇帝。

“天真。”杨钊冷笑一声,落下判语。

门外的李隆基与高力士也齐刷刷的点了点脑袋,的确天真。

“别的不说先,这前朝杨勇不就是太子吗,他当上皇帝了吗?本朝开国太子李建成,他——当上皇帝了吗?还有高宗之子李恪,他是否又当上了皇帝?没有,全都没有。”杨钊猛的自卧榻上坐了起来,“而当今太子想要坐上皇位,就有一个极大的障碍——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姑婆?”李亨惊叫一声,他从未想过对父王如同亲儿一般的姑婆竟然是父王的对手,身子颤了颤,最终瘫软在了地上。

杨钊蹲下身去,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李亨,“太平公主善谋,自太子殿下入主东宫以来,她就一直以太子非嫡非长而反对。如今此等关键时刻,太子殿下每行一步都要小心谨慎,战战兢兢,而你却是如此的张扬跋扈,针对我杨钊自是没有什么,但是若你这样的性子不改改,那么久而久之……”

“久而久之,姑母就会将李亨行为无限扩大广传,为我的声誉抹上乌黑的一笔,甚至让我这太子再也当不下去。”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李隆基挺拔的身躯随着门的一点点的打开而显现,他那凌厉的双目却是死死的锁在那微蹲的少年身上。

那沐浴在月光中的少年,是如此的清雅如仙,李隆基微微向前迈了一步,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他之前是还怀疑过杨钊自动受那一刀的可能,但是他从未想过小兔子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他,为了他李隆基。

想起当时杨钊满身血迹的模样,李隆基不由的大步上前,狠狠的将惊讶的少年搂入了怀中。

唇瓣微微开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死死,死死的搂着。

李隆基不知道那排山倒海,汹涌翻滚的情感是什么,他只知道——

再也不会放开怀中这个人。

第五十二章

姚崇本名元崇,字元之,避唐玄宗“开元”年号讳,改名姚崇。父姚懿曾任硖石县令,祖籍江苏吴兴。因先辈世代在陕州为官,遂定居陕州硖石。其出身于官僚家庭。年轻时喜好逸乐,年长以后,才刻苦读书,大器晚成。历任武则天、唐睿宗、唐玄宗三朝宰相,有“救时宰相”之称。是中国历史上的著名宰相。他是开元盛世的巨大功臣。

宋璟,刑州南和人,生于唐龙朔三年,十七岁中进士,任监察御史,凤阁舍人。先后两次出任宰相,第一次在睿宗时任宰相,第二次在玄宗开元四年年,两次为相共三年八个月。为人刚正不阿,敢于犯颜直谏,为相坚持正道,刑赏无私,又精于吏治,是唐代名相,与姚崇齐名,并称“姚宋”。

啧啧,历史名人啊……杨钊目光灼灼的瞪视着眼前的两位极品人臣,恨不得眼睛再瞪的大一些。

在他的心中,这两位经典历史人物可比李隆基这晚节不饱的货可靠有用多了。

动了动身子,杨钊想要起身行礼。

初次见面,一定要留下良好印象不是?

但是——

杨钊身子一动,刚想站起来,腰间的手臂却是猛的一拉,想当然,杨小爷就“噗通”一声摔回到了李隆基的腿上。

杨钊嘴角一抽,眼睛眨了眨,咬牙切齿道,“太子殿下,您老是不是可以放开杨钊了?”

李隆基挑眉一笑,满面无辜,“为什么要放开,我觉的这样很好啊!”

这货完全将旁边两位心腹大臣痴楞的目光当作了过眼云烟,眼皮都不眨一下。

很好?

纤长的手掌猛的紧握成拳,杨钊恨不得冲着那张道貌岸然的面孔狠狠的来上一拳。

他知道李隆基闷骚无耻,但没想到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

妈妈的,长城的城墙都没有你一半厚。

高力士瞟了一眼身边呆滞的两位大人,悻悻一笑。

姚丞相,宋大人哪,两位可要多包含啊!只要小公子在,你就完全可以欣赏到太子殿下那特殊情感的一面,这也是好事啊,是不?

当然,如果高力士的这个想法被杨钊知道,他肯定会狂笑半天,并且吊起眼角,嗤之以鼻,什么特殊的情感,那根本就是不要脸,就是无耻到不能再无耻了好不好!

李隆基是不是无耻或者是那什么特殊的一面,这些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现在杨钊终于见到了唐玄宗开元盛世的两大宰相——姚元之和宋璟。

呃——是坐在李隆基的大腿上见的。

颠来倒去,在被强迫签订了N条不平等条约之后,杨钊终于脱离了李隆基的大腿,恢复了他清风明月般的淡雅姿态。

旁边的高力士抖了抖脸上的肥肉,哎呦我的小公子啊,你的形象早就没了,还装什么装啊。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于明显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杨钊小朋友那双贼溜溜的眼睛一瞄便注意到了。

只见他嘴角一翘,端端正正,结结实实的给两位大人行了大礼。

大总管明白什么?

就算再怎么差的印象他杨钊都能扭转回来。

眼见着少年朝着自己二人行了大礼,一向久经风雨,力挫劲敌的姚、宋二人一时有些不淡定起来。

并非其他,实在是眼前这人在这东宫名声过于响亮了,这可是太子殿下捧在手心中宠着护着的人。

自往常东宫的传言中可看出,这杨钊不管对待任何人,不分贵贱,不分大小,均是以礼相待,这说明这杨钊是个端正如玉的人;被太子极宠在心,见到他二人却也是大大方方,言行举止间行云如流水,却又可见这少年是个不卑不亢的人。而且还听说这三殿下如今见着这人却是极为友善,言行举止竟是无比贴近,由此又可以看出这杨钊是个很有手段的人。

性子好,品质佳,脑子聪慧又有手段……

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难怪太子殿下如此宠爱,这杨钊将来定是龙腾九天,前途不可限量。

这两位在这里分析来分析去,却完全不知他们口中那前途无比光明的货还在为自己的小命担忧,准备三年时间一到,立马开溜。

“太子殿下,臣有事禀奏。”看着少年在一个角落前坐下,拿起书本习字,姚元之上前一步,低声道。

“姚大人可是为了那流民抢粮,幽州告急一事?”将目光自沉静的少年身上收回,李隆基沉声回答。

“正是,殿下。”接过高力士递过的盖碗,姚元之与宋璟落座一旁,儒雅的面容隐隐怒气勃发,“前日陛下因太平公主而罢免了卢怀慎,更是升信服崔湜为户部尚书,任葛福顺为左右御林军大将军。欺下瞒上,纵容党羽胡作非为……其罪当——诛。”

“没错,中书省早已收到了无数报告啊太子殿下。”宋璟马上接了上去,一张白净的面容绷的紧紧的。

幽州告急?流民抢粮?

貌似看书专心致志,实则竖着耳朵偷听的某小爷眼睛眨巴一眨,又用眼尾扫了扫两位愤慨不已,满面通红的大人——心中暗叹,不愧是忧国忧民,死而后已。

“姑母做事实是很过,但此时我大唐外有反贼未除,实在不是与她摊牌的最佳良机啊。”李隆基眉头微微皱起,言语有些低沉。

“难道就任由那些人胡作非为,扰乱朝纲吗?”姚元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吧嗒”一声将盖碗搁在了茶几上。

“姑母手下党羽众多,为人又狡诈多谋,实在是不易取之啊。”李隆基低声一叹。

随眼瞟过,却见少年炯炯有神的看着他们,眉宇间竟是说不出的光彩洋溢。

李隆基心头一颤,想起那日在李亨屋内少年侃侃而谈,这只兔子对于大唐境况分明有着自己的理解和看法。

启唇一笑,李隆基开口道,“杨钊,说说你的看法?”

杨钊神情一怔,刚刚还在心中腹诽着这三个顶尖人我竟然比不上三个臭皮匠,好吧,这灾这祸就落到自己的头上了。

温润澄澈的眼眸横扫了一眼笑眯眯的太子殿下,端着是妩媚横生。

李隆基微微抽了口气,随后笑道,“怎么,我们聪明机智的杨钊小公子一点想法都没有?还是根本就是想不出来?”

他知道,在别人面前,小兔子很沉稳,端的住,稳的住。

但那是只是在别人面前,若是在他面前嘛,只怕是小小的一个激将,他的兔子都会炸毛起来。

果然,杨钊秀眉一竖,呯的自位置上站了起来。

李隆基,你丫的敢小看小爷我。

第五十三章

李隆基满脸含笑的动了动眉头,就等着少年蹭蹭蹭的跑过来找自己的麻烦。

那满脸幸福的模样啊,看的旁边的三个心腹是嘴角一抽一抽的。

杨钊瞄了一眼李隆基,他自然是知道这丫的是激将他的,他也知道,就算自己不开口,这几个妖孽等一下自然也会想出法子来。

心中的怒气一空,杨小爷想着就这样坐回去。

小爷是谁,是这么好激将的么?

不过,在屁股粘到椅面的一刹那,恢复清澈的瞳眸与李大太子含笑的眼眸相接。

杨钊微微一怔,一向杂七杂八,乱七八糟的心竟然止不住的颤动了一下。

因为他在那双乌黑的瞳眸中看到自己,完完整整,清清楚楚的自已。

仿佛在李隆基的眼中,全世界都已经不存在,只有他杨钊一般。

操——

杨同学止不住的三字经出口,白皙的面颊竟是止不住的发烫泛红起来。

妈的,妈的——

在心中狠狠的朝着李隆基笔了个一个中指,他娘的这货就是靠这个本事才将杨玉环泡到的吧。

否则人家干嘛放弃年轻有为的寿王李清而奔向了他这个一只脚已经踩进了棺材的老不死啊。“怎么,杨钊不想说么?”李隆基低沉的话语再次传来,瞬间让少年发烫的面颊热度直线上升。

长吸了口气,杨钊轻笑道,“既然太子殿下如此看的起杨钊,那我说大胆说出来了。”

看着少年恢复了那风清淡雅的模样,李隆基轻笑的点了点头,而旁边被两位神人忽略了N时的三位人才抖了抖面颊上的肌肉,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满脸自信的少年身上。

不同的是,高力士高大总管是满脸的兴奋,而两位大人却是半信半疑。

毕竟再怎么听说传言都比不上这亲眼所见来的可靠。

宋璟朗声一笑,朝着旁边的姚元之投去了一个有趣的眼神,纷乱的心情竟然稍稍的平静了下来。

“刚才太子殿下与两位大人所说的杨钊都明白,这太平公主专权,欺上瞒下,并纵容党羽横行无忌,祸害百姓,实乃是我大唐朝的一大蛀虫。”杨钊细语轻声道。

“没错,就是这样。”宋璟接口,“这太平公主就是我大唐朝的一大蛀虫。”

“若是长久下去,不用反贼,我大唐都不久矣。”姚元之长叹了口气,面色有些惨然。

“那么两位大人什么意思?莫是要太子殿下出手铲除这太平公主?”杨钊淡笑一声,微微提高了音量,“且不说能不能做到,就单说这太平公主的能力和权势,是那么好灭的吗?”

李隆基点头附合,“如今这朝堂大半被姑母把持,想要将她铲除,实是难上之难。”

“难道就让这些败类畜生祸害百姓吗?”宋璟眉头一皱,站了起来。本来寻思传言这杨钊心思敏捷,聪慧端庄,他没的指望他能想出办法,但至少来点新鲜的想法吧。但这一通话下来还不是跟之前一样,等于放屁一般什么都没说吗?

杨钊失笑,这宋大人果然如传说一般耿直,几步上前,将他按回到了位置上,“宋大人少安毋躁,杨钊的话……可还没有完呢?”

没完?

宋璟眼睛一瞪,罢罢罢,反正也没有别的法子,就且听这杨钊说下去吧。

眼见宋璟安然坐回,杨钊又转身瞟了一眼正位上的李隆基,却发现那人的目光只是紧随着他,如同万能胶布一般。

杨钊嘴角一抽,这色鬼不会看着小爷漂亮就瞄上了他吧?

全身一冰,身子一抽,杨钊顿觉满身冷汗狂涌。

应该没有这么杯具吧。这货虽然出了名的色,可不管野史还是正史都没有说过他有龙阳之好啊?

对,一定是他想多了。

李隆基眼见杨钊与自己目光一对,正想启唇笑开,却见少年面色一白,随后转青,接着黑沉,最后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恢复了那红润的色彩。

这小兔子,到底想到了什么呀?

当然,尽管李太子满心疑惑,杨小爷是绝对不会上前解释的,他恨不得将脑中那个抽风的想法早早灭杀呢。

好吧,说到这,其实,本章已经完全离题了,所以我们赶紧回到正题上来。

“其实两位大人和太子殿下都有点偏执了。”杨钊甩了甩衣袖,到另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旁的高力士赶忙吩咐宫人递茶。

“偏执?”李隆基眉宇一扬,“说说看。”

“你们都想着要铲除太平公主,形势却是不由人,”接过盖碗,杨钊轻抿了一口,不错不错,这东宫的清茶经过他的改良以后不再加蒜姜那些东西,很好很好。

舒适的长吸了一口气,杨钊眯起了月牙,“但是殿下有没有想过,如今对付太平公主,我们并不只有一种手段,既然铲除不得,我们是不是可以换换别的手段,比如说……驱逐。”

“驱逐?”

“驱逐!”

“驱逐啊!”

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李隆基及姚、宋二人陷入了沉思中。

杨钊惬意的又抿了一口清茶,嘿嘿一笑,真是香啊。

“没错,就是用驱逐!”李隆基猛的自位置上站起,开怀的大喝一声,那声音响亮的,直接让某个正喝茶装逼的人直接将滚烫的茶水倒近了鼻孔之中,顺便将唇瓣烫的通红。

我操——痛死了。

赶忙接过高力士递过来的白帕,杨钊心中哀嚎一声——

李隆基,你丫的果然就是克老子的。

而接下来一片慌乱,呼天喊地虾米的就与我们杨钊小爷无关了,因为他又被李隆基那货抓到了怀中死死的搂着了。

“杨钊,没事吧?”小心吹着少年通红的鼻头,李隆基眉头皱起,“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喝茶也会喝到了鼻子里去!”

滚你妈的,被李隆基勒的喘不过气来的杨钊暴怒,如果不是你突然嚎了那么一声,小爷会这么倒霉吗?

奋力的自那被紧勒的怀抱中抽出一根中指,杨钊朝着李隆基狠狠的笔了一下。

“咦,杨钊,怎么了,你这是什么意思?”看着少年对着自己竖了一根指头,李隆基一呆,满脸迷茫。

“殿下,这杨小公子不会是说他还要再喝一杯清茶吧?”因为杨钊的灵机一点,几人都拓开了思维,宋璟和姚元之对于杨钊的好感那是直线上升啊。眼见少年如此情况,赶忙出谋划策起来。

“不对,小公子该不会是肚子饿了,想吃东西吧。”一旁的姚元之持反对意见。

“我看是小公子想见一个人吧。”一旁的高力士也皱眉插话道,“又或者小公子认为只要太子殿下找到了一个人,就能完美实现驱逐太平公主的大计。”

“有这种可能……”李隆基也兴致勃勃的插了进去。

你们……你们这帮混蛋。

杨钊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腰间的那根手臂就像是铁钳一般死死的掐着的他的腰。

如果不是嘴唇被烫伤而无法开口,杨钊一定跳起来,挣脱李隆基的怀抱,再狠狠踹出夺命子孙脚,同时再送给眼前这帮棒槌每人一个中指,大声咆哮——

FUNK!FUNKYOU!

第五十四章

杨钊同学的第一次政治会议就以虎头蛇尾,外加重创的方式悲催的结局了。

但至少有一点我们知道,这丫得终于在李隆基心中排上号了。

之前李隆基也很宠爱他,却只是想要培养他先,而如今这个一个货在身边,不用白不用。于是,每次李大太子要开政治会议这丫的全部都是会被太子殿下拎到现场,不管在哪里。

对此,杨钊深表无奈,当老三傻乎乎的问他时,某人满脸无奈,“唉,人才啊,就是没办法。”

如此装逼的货,当场接受到了个N个白眼加中指。

其中就有太子府三殿下李亨同学的一个。

这三殿下自从那日被杨钊教导之后,仿佛忽然间长大了一般,人沉稳了许多。

但请注意,那是在别人面前,在杨钊面前,这丫的智力还下降N岁,非要拜杨钊为师。

吓的某个人全身抽搐,差点没晕过去。

李亨你有种,你说不过我,算不过我,你丫的要吓死小爷,是不是?

杨钊当然不同意,三年后他可是要拍拍屁股走人,当李亨的老师,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再说了,他的《三字经》和《千字文》都还是一知半解的呢,万一到时教李亨时露了馅,咱这脸还要不要了?

于是某人当然是推辞再推辞,各种理由、各种借口、五花八门。

在杨钊看来,这李亨不过是小孩子三日新鲜而已,过个几日就会消退了。

然而,百算而无一失的杨小爷失算了,整整一年时间,李亨这货天天缠着他,直到杨同学崩溃答应为止。

看着开怀离去的三殿下,杨钊无语问天,他又想起了那句后世的经典网语——

做人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啊——”奋力的大叫一声,杨钊将自己重重的摔在了床铺上,他娘的,他不过是教育了李亨一下而已,怎么就遭到如此恐怖的报应啊。

“怎么了,叫的这么大声?”低沉磁性的声音自冲门口传来,杨钊瞥了一眼那人,随即嘴角一翘,哼哼了两下,算是见礼。

一年来,能晚上到他这里来晃悠的人一只手可以算过来,常常过来巡视杨钊生活品质的高力士高大总管,贴身侍奉杨钊的宫人主管雨燕,常来蹭饭蹭点心永远吃不饱的侍卫老三,天天拜访非得求杨钊收下为弟子的三殿下李亨以及眼前这位一有空闲就过来溜达溜达吃吃嫩豆腐的当今太子殿下——李隆基。

对于杨钊随意的态度李隆基自是没有在意,他与杨钊相处就是喜欢这只兔子那天生便带有着的神奇魔力。只要跟他相处,不管多么烦躁的心都会平静下来,不管多么纠结愤懑的脑子都会感觉到那股自然的清新而清晰起来。所以,一旦李隆基心中不高兴,或者难以解决的大事都会找杨钊,白天的话自是将杨钊同学贴身带在身边,晚上嘛就只能是太子殿下自已屈尊降临喽。

“方才我在路上碰到了亨儿,看他高兴的样子,莫非是杨夫子终于答应收下他了?”大步来到床铺前,李隆基也学着杨钊的样子“扑通”一声将自己重重的摔在了雕花大床上。

沉重的重量落下,雕花大床发出吱吱呀呀可怜而又躁耳的声音。

杨钊眼睛一凸,嘴角一僵,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满脸笑意的某人。

你他妈的故意的吧,明知道小爷我正在郁闷这件事,你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皮痒了是吧?

找抽是吧?

看着少年瞪眼故作凶狠的模样,李隆基笑意更浓,每次见到杨钊就抑制不住的想去逗弄他,想看到这少年那多姿多彩,千变万化的表情。

生气的也好,开心的也好,愤怒的也好,狂躁的也好,还有那小诡计得逞时的如狐狸一般的偷偷暗乐更是好上加好。

当然,这李隆基如此逗弄于他,杨钊自认为好歹也是社会精英,肯定会予以反抗,甚至是将李大太子戏弄一番。

“太子殿下,你来我这是有什么事么?”蹭的一个自床铺上窜起,杨钊挑眉。

“没事就不能来么?”李隆基一个侧身,手掌托住了脑袋,笑着反问道。

“杨钊哪敢啊!”杨同学眨了眨眼,满脸无辜,“这屋子可是在东宫里,这东宫里的一草一木可都是太子殿下您的,杨钊区区暂住哪敢放肆啊。”

呦——不错嘛,这马屁拍的是越来越顺溜了。

李隆基脸上微微暗沉,暂住?这小子还记挂着两年后的赌约啊。

飒然一笑,李隆基眉头一挑,进了我东宫的门,你还想出去?

痴心!!!

妄想!!!

你小子还是乖乖的跟在本太子的身边吧。

“哦,既然这东宫中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的,那么……”随意轻松的自床铺上跳了下来,李隆基向前一步,手掌挑起少年的下巴,目光死死的锁在那比之一年前更是艳丽精致的面容上,“杨钊你,是不是也是我的人呢?”

“我?”杨同学眉头一凛,“啪”的一声将李隆基的手掌拍了下来,昂首道,“我谁的都不是,我只是我自己的。”

自已的么?李隆基淡然一笑,正想说话,却见高力士哼哧哼哧的快奔而来,身后却是跟着杨钊很是熟悉的姚、宋两位大人。

杨钊与李隆基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清楚的看到了姚元之与宋璟脸上的那份焦急与愤怒。

心里俱已明白,定是有大事发生了,而且定是极不好的大事。

杨钊长叹了一口气,吩咐守在门外的雨燕泡茶迎客,心中长叹一声,历史啊历史,该来的还是要来,即便他插手了又能怎么样。

他这只小蝴蝶的能量对于这浩浩荡荡的历史潮流来说,实在沧海一粟,九牛一毛,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迎着两位大人坐下,杨钊接过雨燕泡好的清茶一一的递了过去。

感激的接过,宋璟和姚元之却是一点喝茶的性质都没有。

将盖碗搁在了茶几上,姚元之沉声道,“殿下,大事不妙了。”

第五十五章

大事不妙?

杨钊面色微凛,“姚大人可是说这太平公主要回来了?”

两位大臣一愣,面面相觑间,不由的惊诧道,“小公子也收到了消息?”

收到消息?

杨钊失笑,心中却是白眼翻了个半天高,拜托,他好歹也才十三岁,还是个无钱无权无身份的“三无”产品,谁会给他报消息啊。“杨钊并无消息来源,只是猜测而已。”

猜测?这么厉害?

姚元之眨了眨眼,自从一年前他与少年接触,之后却是越发的佩服感慨。

那聪慧谋略就算是比之他们这些官场老兵也是不相上下。

再过个几年的话,这杨钊定是太子殿下唯一无二的“谋主”啊。

“两位大人不必惊讶,其实想要猜到并不难。”杨钊拿起旁边的清茶,先用唇瓣轻轻的试了一下,确定不会再烫伤唇瓣,才放心的抿了一口。

一年前的杯具啊深深的烙印在他的骨髓灵魂中。

“两位大人乃是大唐朝的栋梁之臣,久经权场,能让两位大人如此失态的除了太平公主,杨钊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人选来。”

一句淡淡的解释,顿时将两人的疑惑解开,想想也没错,除了太平公主,还真没多少人能让他们俩如此大动干戈,半夜来寻太子的。

“当日我等借宁王自马上摔下之计将那太平自陛下身边调开,再加上我等如实上报内忧外患,并恳切陈词,陛下才无奈将太平公主驱逐出京。”似是被杨钊那般一闹,两相的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宋璟拿起了搁置在一旁的清茶,嘬了一口,才低声道,“但那公主虽然奉旨意离京,却是交待了手下党羽收敛了行为,致使我等不能将他们一举铲除啊。”

说到此,宋璟微微回复的面色又低沉了一些。

“没错,”姚元之接口道,“自离开之后,太平公主月月奉书信于陛下,大诉苦难,大吐苦水,今日陛下召见我等,言谈之间已经完全有了要将公主召回的意思。所以我俩才匆匆到东宫与殿下商议对策啊。”

看着满脸沉重的丞相大人,李隆基抿了抿唇瓣,淡淡一笑,“姑母终究与父皇情深,父皇要将她召回也是情理之中的,能将她驱逐长安一年已是极限了。况且这一年虽说姑母的党羽有所收敛,但毕竟还是让我们拔掉了许多钉子,以后我等行事定是方便了很多,让我们在对阵姑母的形势有所了增长,这无疑也是有益处的。”

“话虽如此,但是……”听李隆基如此话语,宋璟眉头一抖,就是脱口而出,却被旁边的姚元之一个眼神拦住。

“怎么,两位丞相还有事情隐瞒本太子不成?”李隆基调笑道。

“这……”姚元之讪讪一笑,却是没有说话。

“姚丞相可是担心陛下会因为驱逐太平公主一事而牵连太子殿下?”杨钊凝神接口道。

姚、宋二人一怔,面色大变,却将目光死死的盯在了李隆基的身上,却见李隆基面色一沉,却是沉默不再多言。

任谁都是看出来,这太子殿下是被伤到了。

屋中一片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结成水,滴滴坠落,淋湿了衣衫,抹红了双眼。

杨钊轻叹了口气,前一世他幼时父母双亡,今世穿过来之时与那杨氏接触更是不多,那让人深沉让人感怀的亲情他是一点都没有尝到。反倒其他的人对他极好,比如老三娘,比如老三,比如高大总管,比如雨燕,还比如眼前这个被无情伤到了的男人。

其实这事很正常,李隆基就如同他那伟大的祖宗李世民一般,都是个不受宠的货,爹不亲娘早死的,如今被立为太子也是李隆基的人气高,支持度高,当然这样也有很大的坏处,就是很会受当今掌权者的猜忌。李旦就算是再懦弱再白痴也会知道要维护自己的权利吧。再加上与太平公主那一起长大的建立的感情,如今他对这儿子是更不待见了。

果然啊……杨钊嘴角抽了抽,不愧是李世民的后代啊,这样艰难的困境还能抢了主席的位置,果然是非人类。

一场见面如同雨中花,噼噼啪啪,没谈出什么,徒然多了几分萧瑟,几分伤心。

眼见着李隆基没有心思再商谈其他,姚、宋二相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相继离去,面上的表情却是镇定了许多,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

眼见着沉默不语的人,杨钊长叹了一口气,一向调皮抽风常常鸡血的心突然间酸涩不已。

他真的习惯了那个镇定自如,仿佛天塌下来都能只手撑住的男人。如今这般——

果然,李隆基也是孝顺一娃啊。

罢了罢了,小爷今天就做一回知心哥哥了,真是前世欠你的。

微笑的拍了拍李隆基的肩膀,少年清澈透明的眼眸中风华灿烂,稍显稚嫩却是逐渐清朗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太子殿下,如今更逢盛夏,紫薇满园,殿下可否能陪杨钊逛上一逛,赏上一赏?”

逛花园?赏紫薇?

李隆基自沉痛中回过神来,目光猛然间对上那双清亮透彻的眼眸,将其中的点点担忧收入眼中,化为血水,融入骨血,那因为亲情受挫受伤的心竟隐隐间有些回温,不再刺骨冰冷。

随即又想到他与杨钊在那西域的见面,眼前这人悬挂在半空中,明明紧张的要命,却要摆出一副悠然的姿态,问他在做什么,竟然那般无的放矢的回答,挂在半空赏月!

太子爷轻笑一声,目光瞟向了杨钊那愈发精致的面容,调笑道:“杨钊要赏什么,本殿下都奉陪,只是——这一次是不是要爬到半空中却赏月?”

半空中?还赏月?

杨钊脑中一塌糊涂,他这人就有一优点,想记住的就死死的忘不掉,没记住的就死死的——记不住。

西域那往事简直就是他杨某人的一大耻辱,按他那死要面子的程度,丫的这事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于是乎,太子殿下的弦外音这货压根就没有听出来,还傻呼呼的问道,“为什么要爬到半空中却赏月啊,在紫薇园中赏月不是更好吗?”

那么这样一说,太子被死死的噎住了,那神情,真是憋屈到不行啊!

只见他长叹了一口气,拉起了杨钊的手,大笑一声,“难得杨钊邀我赏月,好,我们赏月去。”

被李隆基大步拉着走出了屋子,杨钊的面颊止不住抖动着,看向李隆基的目光愤懑不已,这家伙属小强的吧,怎么一下子就没事了。

妈的,老子是脑残到了什么地步才自作多情的要去做这毛知心哥哥啊。

第五十六章

杨钊心中纠有千千结,李隆基却是洒然一笑,长臂一伸将少年怀抱在怀中,脚下用力飞身,还不待少年出声抗议,两人却是已到了东宫最高的紫薇楼的楼顶之上。

“太子殿下,你这是做什么?”杨钊一阵心颤,大声惊道。

这货竟然将他公主抱,有毛病是不是?还真当他是女人了么?

一阵死命挣扎间,却被李隆基搂的越发的紧,火热的呼吸重重的扫过他白皙的颈项,徒留下火辣辣的臊热。

“不要动,”低沉的声音传来,“我们现在在紫薇楼的楼顶,你再动可就掉下去了。”

挣扎的动作戛然而止,杨钊抽搐的小眼向下瞟去,随后猛的收回了眼睛。

我的那个亲娘哎,这紫薇楼可是东宫最高的建筑啊,就算在这长安城也是属一属二的高啊,这一摔下去还不成肉泥啊。

随即灼灼的目光瞪着着满脸悠然的太子殿下,这丫的有毛病吧,三更半夜的飞到紫薇楼顶来赏月。再说了,你要发疯自己疯去就好了,干嘛还要扯上他杨钊。

夜色中,少年清幽的目光中愤怒而又明亮,李隆基轻笑一声,就着抱着杨钊的姿势在屋顶坐了下来,拥着少年柔声道,“你看,这长安城的夜色还是很美的。”

夜色?

杨钊转头向着长安城看去,眼眸在一刹那间猛然收缩。

紫薇楼身处高位,将长安城尽收眼底。

抬头仰望,天空夜色如墨,星辰点点;举目远眺,长安城万家灯火,夜色徐徐。

一阵轻风吹过,扬起少年如墨般的黑发,清爽而又柔和,那般的清幽,那般的惬意,让本是怒火蓬勃的人也不由的消散火气,轻闭双眸。

将少年那缕被风扬起的乌发收入手中,李隆基将那头发一点一点的卷在自己的食指之上,低沉的声音如同那灵魂深处最刻骨的音符一般,“杨钊,长安城芙蓉满城,牡丹飘香,唯独我这东宫却是紫薇满园,你知道为什么么?”

为什么?你脑袋抽呗,帝王么,不就想着与众不同么?

依旧闭着眼睛,淡色的唇瓣划一抹悠扬的弧度,少年轻轻的摇了摇头。

似是料到少年的回答,李隆基紧了紧手臂,目光瞟向了远处的皇宫,“小时候,母亲常常带着我在王府的后园游玩,那时我看到了一种树,树干光滑无皮,树高高约两丈,那时我就问母亲,那是什么树?母亲笑着告诉我,那是——”

“猴刺脱树,也就是紫薇树。”紧闭的双眸猛的打开,少年清朗的声音接了下去。

李隆基微微一怔,随即失笑的揉了揉杨钊满头的黑发,下巴微点,“没错,就是紫薇树。”

“你就是从那时开始喜欢上紫薇花的吗?”杨钊眨了眨眼,虽然他对李隆基算是竟而远之,但好歹他也是一个正常的人类,所谓八卦之魂永垂不朽,能够听到李隆基的八卦,这是何等荣幸的事情。

“也算是吧,”手指微微一松,那缕丝滑的乌发猛的散开,恢复到了垂直的弧度,太子殿下眉头微微一起,再一次将头发一圈一圈的卷在了食指之上。“那只是个开始,后来母亲过逝了,我也被调到了临缁封临缁王,在王府教习张说的教导下,对于紫薇,我也有了更多的了解和喜爱。而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对于这种花树,我更是多了一份难以形容的特殊感情。”

“特殊感情?”杨钊愣愣的接了一口,什么特殊感情。难道那紫薇成妖,人妖恋了?还是没有成妖,这李隆基升华了,爱上了一棵树,对着紫薇树大谈罗曼蒂克?

光洁的额头上齐齐的滑下三根乌黑乌黑的黑线,杨钊第一次发觉他的脑子也很不正常。

一眼瞄见少年一脸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模样,李隆基面上肌肉微微抖动,抬起手指轻轻的在那光洁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脑瓜崩,“你这脑子,在乱想什么?”

嘿嘿,杨钊傻笑了一声,抬了抬手掌,示意故事——继续。

这小子难不成将他当成说书先生了么?李隆基哭笑不得,心中却无半点生气,反倒是惬意的很。从小到大,多少心酸,多少痛苦,从来没有人能跟他分享,与他共担,没想到今日却能在杨钊面前侃侃而谈。

“人常说,这花无百日艳,无论是国香天色的牡丹,还是倾城风华的芙蓉,从他们结苞到绽放是何等焦灼漫长的一个过程,”将下颔搁在怀中人的肩膀之上,李隆基继续讲述着《唐明皇与紫薇不得不说的故事》,“而等到它们终于绽放之时,却又是它们即将凋落的开始。唯独紫薇不同。”

这倒是没错。杨钊赞成的点了点头,据他了解,这紫薇花五月开花,凛冬才凋谢,绽放时间长达半年之久,可没有一种花能像它这般长寿的。

可是,就算花长寿又能代表什么呢?杨钊惊疑的望着李隆基,难道这因为这一点,这未来的中央主席就对这花有了特殊感情?

似是看懂了少年眼中的疑问,李隆基长叹了口气,“没错,我就是喜欢它这种常红不败的特征。由这种特征我想到了先祖开创大唐的丰功伟业,想到了太宗呕心沥血造成的贞观之治,我更想到了武周代唐的行径,更愤怒于韦后动摇大唐根基的种种倒行逆施,我……我还想到以前温柔可亲,如今霸道作恶的姑母太平公主……”

杨钊心中白眼一翻,哀叹,太子爷啊,你还真能想啊,一朵花,你就能想出这么多东东来,让杨钊想不佩服都难啊。

“我不愿我李氏天下如秦、隋那般,如同那极难开放却又极易凋零的牡丹芙蓉,在这人世间刹那风光,却又如过眼云烟,我希望……”

年轻的太子殿下目光炯炯,如苍穹般伟岸高大,“我希望,大唐能在我的手中的邦基永固,如同那长久不衰,光华永灿的紫薇花一般。”

杨钊怔怔的望着眼前突然间高大伟岸了N倍的太子殿下,脑中却是一片空茫。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跳的那快,跳的那么响,你听……

噗通!噗通!!!噗通!!!!

这一下接着一下的,如同打篮球一般的声音,可不就是他的心跳声嘛。

为虾米一刹那间,他竟然觉的李隆基这货帅的惨绝人寰,没道理啊,他一定是在做梦。

狠狠的掐了一下手臂,一点都不痛,这就对了,我一定是在这梦,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杨钊赶忙闭上双眼,准备——

接着睡。

第五十七章

李隆基苦笑的瞪着双眼紧闭,貌似睡着的怀中之人,又看了看被掐的通红的手臂,面上表情纠结不已。

这算什么?在他满怀豪情,壮志凌云的时候,这小兔子就是这样的反应?

他还真当自己是在梦中么?

俊挺的眉头颤动着,李隆基嘴角坏坏一翘,伸出一根手指微微的戳了戳那带着一点点婴儿肥的粉嫩面颊。

嗯,好软,好嫩,好舒服。

李隆基瞪大了眼睛,整个手掌难已抑制整只摸了上去。

而结果呢?

“啪”的一声脆响,杨钊愤怒的抓着那只在他那粉嫩嫩的面颊抹来抹去吃豆腐的爪子,两只眼眸中的怒火恨不得将眼前这货轰杀至渣。

他娘娘的,就算是告诉他不是在做梦,也不用吃他豆腐吧?

小爷的豆腐是这么好吃的吗,你这棒槌。

死死的抓着那只爪子,杨钊拉长的音调,冷笑一声,“太子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太子殿下爽朗一笑,大声道,“当然是在摸你啊。”

噗——

杨钊只觉的自己心中有万千只草泥马呼啸奔腾的跳着泥马舞,跳的他差点老血一口接着一口往外喷——

世间竟然有如此极品的贱人!!!!

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杨钊以为一年来自己对于李隆基的无耻与无赖已经适应到了麻木的地步,现在才知道他娘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李隆基这棒槌永远都有可能让他崩溃。

手指死命的抓着那只犯贱的爪子,杨钊缓缓的扯出了一个清淡的笑容,“那么殿下,好摸吗?”

李隆基一愣,不错啊,抗打击能力提高了很多嘛。

李大太子温柔一笑,微微靠近了少年的耳朵,轻声道,“你说呢?”

我!

我说呢?

拼命抑制住那扑一前狠狠咬上一口的冲动,将那爆起的青筋一根一根的摁回到了原地,杨小爷咬牙切齿的笑着,“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大太了鹰眸一瞪,似是有些诧异,随即笑开,“不知道你自己摸一下就清楚了。”

自己摸一下?

这棒槌竟然叫他当着他的面自己摸脸?

杨钊再也抑制不住那汹涌而来怒火,蹭的挣扎开了大太子的怀抱,凤眸深处那是火山呼啦啦的溶浆呼啸而出,似要毁灭万物。

你当小爷是女人还是变态啊,为了清楚自己的脸好不好摸而去摸自己的脸,有毛病吧。

众所周知,杨钊呢是被李隆基李大太子以赏月的名义带到了三层楼高的紫薇楼楼顶上,也就是说这丫的两货都在半空中,那么杨小爷这么一挣脱,一爆发,结果是什么呢?

“啊……”尖利的惨叫声划破天际,杨钊杨小爷继西域之后再次体会到了人在半空中赏月的感觉。

一阵下风吹过,扬起少年乌黑的发丝和白色的衣袍,那个飘逸那个荡漾啊!

飘逸你妈,荡漾你妈。

杨钊狠狠的疵了一下那口白花花的牙齿,双眸中的怒火更是以几何层次的递加到了N次方,排山倒海的冲向了一只手死死的抓着他的某人身上。

李隆基苦笑的眨巴眨巴了眼睛,实在是逗小兔子太有意思了,让他一时忘情而没有及时松手。

完蛋了,逗过头了。

可是他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啊。

大太子觉的自己无比的委屈,杨钊的脸真的很好摸啊,他没夸张也没乱说。

当然,聪明而又识实务的太子爷当然不会现在将心中的话给说出来,若真说出来了,指不定手中这飘荡在半空中的兔子会炸毛到什么程度。

“殿下,太子殿下……”远处一阵骚乱,紧接着便是高力士带着一大群东宫的侍卫们乱轰轰的冲了过来,嘴中还不断的叫嚣着,“刺客呢,刺客在哪里……”

趴在屋顶上的人和挂在半空中的人齐齐一闷,他妈的,他们什么时候说过有刺客了?

眼见着周围没有任何可疑分子,高大总管终于将目光转到了屋顶那两人的身上。

“殿下,小公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赏月啊!”上面两人整齐的回答道。

赏月?

高力士一愣,三条黑线缓缓滑落,这样的赏月还真特别,高难度的啊,不愧是非人类级别的殿下和小公子。

只是……

高力士眨了眨眼,正准备离去,随后又想到自己身为殿下和小公子贴身服侍,这两人在这里的赏月,怎么的他也得陪在这里服侍不是?

可是,高力士瞪凸着眼珠子,惊恐的望着那三层楼之高,在他心中如天般挺拔耸立的紫薇楼,心中颤动不已,双腿更是软到不行。那可是三层楼高的屋顶,摔下来就算不死也会缺胳膊少腿的。

但在看到屋顶那两人时,高大总管那心不颤抖了,那腿也不软了,全身力气也来了。

高力士重重的一手握拳,满脸坚定,为了殿下和小公子,三层楼顶算什么。三十层本总管都不怕。

老三站在侍卫队中伸了个懒腰,打了哈欠,随意的瞟了一眼旁边,猛的呆滞……死命的揉着眼睛,为什么刚才,他好像看到大总管头上长出一个光环呢?

圆圆的,黄黄的,闪亮闪亮的。

当然,老三看到这种情况若是让那在半空中与某太子斗气的杨小爷来说,那就是再加上一对鸟翅膀高大总管就成鸟人了。

咳咳……我们偏题了,现在回来。

高大总管做出了一个他后悔N次的决定——

叫人找了一架梯子,哼嗤哼嗤的爬上了屋顶,成了太子殿下眼中那比白日太阳更加刺眼的电灯泡。

好不容易将少年拉了上来,李隆基瞟了瞟旁边全身打颤却还死命杵着的总管大人,脸上不由的黑了一层。

这高力士在这,他怎么和小兔子道歉啊。

要知道,他堂堂大唐太子,威风凛凛,声名显赫的人物,有些东西是不能让人看见的。而且他对小兔子有很多知心话要说,这力士杵在这算怎么回事啊?

看着怀中僵着身子,一脸面无表情的杨钊,李隆基低声道,“力士,我和杨钊在这里就行了。”

意思很明白,你丫的不要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赶紧走人,顺便将楼下那一群货也带走。

要说这高大总管往日是个多么机灵的人物啊,将那李隆基的心思是摸的透透的,只是今日却不知着了什么魔,愣是将太子殿下赶人的话语理解成对他的关怀。

殿下仁慈啊!

某总管心中无比感动,殿下是看到他全身颤抖,知道他害怕便叫他回去的。

只是,身为东宫的大总管,殿下的心腹,小公子的保姆,他怎么能擅自撇下两个主子离开呢?这是他能力的不足,殿下身贴是一回事,但是他是一定会做到的,绝对不会让殿下和小公子失望。

于是万丈光芒照耀全身的高大总管如此回答了,“殿下,奴才没关系的,您不必担心。”

担心你毛!!!

李隆基差点大爆粗口,没关系没关系,什么没关系,这关系大了。

黑沉着比煤炭还煤炭的俊容,李隆基一把钭将怀中的搂紧,一个飞身飘下了三楼。

妈妈的,你不走,我走。

眼见着李隆基抱着杨钊离去,高力士一阵呆滞,随即却是笑开一张肥脸,太子殿下真是太体贴了,这样的主子真是千里难寻啊。为了不让他害怕,殿下竟然放弃了赏月。

殿下……大总管心中泪流满面,奴才真是太感动了。

擦了擦眼角那莫须有的泪水,高大总管一步一步的移到了他放梯子的地方。

怎么回事?梯子呢?梯子怎么没了?

瞪着一双绿豆眼,高力士飞快的寻找着,没错啊,他方才就是从这里爬上来的啊,这梯子呢?

高力士还没有想明白,下面就传来了侍卫长的声音——

“大总管,殿下吩咐了,今天月色美好,就请你代替殿下在这楼顶赏月吧。”

什么?

第五十八章

长安城出了一件大事,被驱逐一年的太平公主终于回来了。

最近东宫出了一件大事,被太子殿下恩赐留在屋顶赏月的高大总管不小心自紫薇楼屋顶一个跟头载了下来,虽然拉了N个侍卫垫底,但由于大总管那欲发心宽的重量级身躯,大总管很光荣的——再次英勇负伤了。

对于太平公主一事,杨钊同学森森的认为,天塌下来有李隆基顶着,砸不到他身上。而对于高力士受伤一事,自认善良美好的杨钊同学很是鄙视那罪魁祸首,认为大总管的负伤完全是因为李隆基陷害所致。

但是被鄙视的李隆基同学却不这么认为,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况且高力士坏他好事,硬生生的插在他与杨钊中间做那光照万千的太阳光,他这做主子稍稍处罚一下也在情理当中不是。再说了,高力士从屋顶上栽下来那是他自己无能所致,怎么能怪到他这做主子的头上呢?

好吧,这小受与小攻的N个万千心思我们且不做研究,因为李隆基扯着杨钊去见了一个后世极为悲催的人物。

李清——

这个名字估计说出来一百个人里面有一百零一个必定是不知道这是哪号人物。当然,不包括杨钊这个将唐玄宗生平研究的炉火纯青透透彻彻的非人。

那么这李清到底是哪根葱呢?

杨钊眨了眨眼,看着赖在他怀中的三岁小萝卜头,乌黑的眼珠子骨溜溜的转个不停。

这个就是李隆基最为宠爱的第十一号种子,三岁便请封为寿王的那个悲催货啊。

没错,寿王,李清就是将来娶了一个国色天香的老婆却突然被自己父亲戴了绿帽子的那个可怜虫。

小心的掐了掐李清那细嫩的面颊,看着怀中那娃细致清秀的容貌,杨钊满脸疑惑,怎么也看不出这货悲催的模样啊,怎么以后就这么绿云照顶了。

不明白啊不明白。

某人将大神般的摇了摇头,旁边的李隆基一直和武惠妃吹拉弹唱的太子爷按捺不住了。

放下手中的长萧,李隆基面无表情,心中却是狂风吼叫,怎么一个个都和他抢人。

他难得碰到一个中意的奶娃娃,费尽了心思才将他拐回了东宫,他容易么?

本来今天将不顾杨钊意愿带着他来这里无非就是要避免亨儿那小子突然冲出来和他抢人,现在到好——

看着赖在杨钊怀的中的小萝卜头,李隆基只觉的眼前黑沉一片,刚走进门,清儿这只有六岁的臭小子就冲了过来。

本来还以为他是极久没有看到自己,极为想念他这个父王,是要冲到他的怀中。谁知正等他弯腰准备将清儿抱入怀中之时,那小子竟然身子一转——冲到他身后少年的怀中。

老天啊,祖宗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李隆基的儿子就专门来和他抢兔子的么?

“哥哥!”细嫩的声音传了出来,一双大眼睛更是直溜溜的看着怀抱着他的白衣少年。

好可爱的孩子。

看着怀中孩子那乖巧的模样,杨钊微微一笑,柔声道,“寿王殿下,杨钊只是一个平民百姓而已,殿下叫错了。”

叫错了吗?

李清歪了歪脑袋,又看了看微笑的人,大眼一眨道,“我不管,我喜欢哥哥。”

一句清脆明亮的话语,却是引来了众多人不同的反应。

武惠妃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她的反应我们暂且不管,杨钊这闷骚2货那一脸洋溢的笑容我们也先不管,就单太子殿下那阴沉阴沉的脸色其中就大有文章了。

却见李隆基上前一步,一把将萝卜头自少年怀中拎了出来,满面威严道,“清儿,你已有六岁了,是个小男子汉了,不可随意的赖在杨钊怀中,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杨钊眼睛一翻,这大太子竟然在说成何体统,他倒是想问问他,他妈的他来见老婆儿子带他来做什么?他一不是贴身侍卫,二不是他李隆基的儿子,三更不是他什么侍妾老婆什么的。

他妈的,他硬生生将他拉到这里来是成—何—体—统啊!

似是感受到了少年心中那满腔的怨气,太子殿下讪讪一笑道,“当然,你叫杨钊哥哥是可以的。”

武惠妃静静的立在一旁,含笑多姿,目光却是落在了那柔和清雅的少年身上。

清儿自小温和乖巧,虽然只有六岁,却是也聪明伶俐,而出生皇家的人,不管再小,那骨子里的皇家傲气却是显露无疑。

这杨钊初次见面便能赢得清儿的喜欢,只怕不是简单的人物。

而且她也知道,一年前太子妃曾经找过杨钊,只不过没有多少时间太子便急匆匆的赶了过去要人,而之后那李亨更是嚣张跋扈的刺伤了杨钊。

这些都是有理可寻的,只是最后这李亨却是服了杨钊,硬要拜他为师!

武妃杏眸中精光一闪,这杨钊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而且李亨的作为到底是那王氏交代还是自已所想?

这些,都很重要。

这个殿下极为宠爱的少年,她一直想要见上一见,观上一观,却因殿下一直将人带在身边而不得为之,如今有些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定了定神,武惠妃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缓缓的走到了杨钊跟前,端的是婀娜多姿,艳丽无双。

“早就听闻殿下身边有一个聪慧秀雅的少年,才学极好,深得姚、宋两位大人的欣赏,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我一直想见上一见,如今一看啊……”轻柔的话语猛的顿住,见众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她的身上,武妃才轻笑着开口,“哪里只是百年一见,依我看,这根本就是个绝顶聪慧的人儿啊,殿下真是好眼光啊。”

一番轻言细语说的李隆基沉色尽去,雨过天晴,哈哈大笑起来。就连一旁的李清也是点着小脑袋开心不已。

杨钊含笑着的谦虚一番,心中却是暗自凛然,不愧是李隆基前期最为宠爱的妃子,比那王氏会做人多了。

一番话语不但赞扬了杨钊,更是不知觉中的拍了李隆基的马屁,牛人啊,真是牛人啊。

枉论他还自负自己是21世纪的精英,若不是有李隆基护着,高力士捧着,只怕什么时候被轰成渣都不知道。

还好他只是在这浑沌泥水中混个三年,三年后——赶紧逃命。

如此想着,杨钊正想说话,却听得外面一个宫人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急声道,“禀殿下,太平公主来访。”

第五十九章

“姑母来了?”李隆基眉头微微皱起,他想过太平公主回来之后定要找他算帐,也与姚宋二想商议过,心中更是有了对应之策,但是他没想到姑母竟然是明目张胆的找上门来,而且是在刚刚归来之后。

姑母想要做什么?刚回来应该先去面见父王才是啊,怎么先来找他了?

挥了挥手示意那宫人退下,李隆基转身看着杨钊,似在考虑要不要将杨钊带上。

杨钊却是眉头一抖,凤眼一瞪,这还用考虑吗?

见太平公主这种事情带他去做什么?带他去看戏吗?

嗯……对于看戏这种好事杨钊一向是来者不拒的,但是请注意,这看戏也要看是谁的戏,这两位的戏……少年嘴角一僵,免了……他可消受不起。

于是杨钊道,“殿下,太平公主此来定是有要事要与殿下商议,杨钊就不跟随了。恰好杨钊与寿王殿下很是投缘,想跟寿王殿下多交流一会儿。”

话是端端正正的话,意思也很明白,你丫的赶紧走,小爷我就不奉陪了。

旁边的武妃也笑着应道,“殿下,臣妾也觉的与杨钊很聊的开,清儿也很喜欢他。”

李隆基瞟了一眼武妃,又看了一眼又开始腻在杨钊怀中的李清,目光有些阴沉。

就是因为自家儿子喜欢杨钊,他才不放心。

凭什么他要出去面对姑母那只母老虎,你们两个丫的霸占他的兔子,想的美。

长臂一伸,又将李清拎了出来,扔到了武妃的怀中,拉过杨钊,冷声道,“杨钊也一起跟去看看。”

说罢,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就拉着全身僵直的少年匆匆离去。

武妃看着气势汹汹离去的两人,唇上的笑意渐渐的凝滞。

这殿下的情绪为何会如此变化,这不像是她认识的殿下啊。

殿下啊殿下,你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又是怎么改变了呢?

夏日炎炎,紫薇荡漾,阵阵芬芳,寸寸悠心。

“放,放开我。”紫薇园中,杨钊狠狠的拉回了自己的手臂,抢回了自主权,眼睛愤怒的瞪着眼前僵硬着一张脸的威严男子,“太子殿下,你不会真想带着我去看那太平公主吧。”

李隆基眉头一扬,“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

杨钊嗤笑一声,这人竟然还问的出来。

“殿下,我的身世你知道,我知道,她也知道。”长吸了口气,杨钊道,“你觉的我去见她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李隆基鹰眸一瞪,气呼呼道,“搞不好这姑母就是为你而来的呢?”

为我而来?怎么可能!

杨钊大笑一声,“殿下,您在说笑话么?”

却见李隆基正要说话,杨钊却又道,“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不想去,我也不要去,你不要让我去。”

说着,就整个人一屁股坐到坐在了紫薇园中的石椅之上,一副打死我也不去的模样。

真是开玩笑,太平公主那是什么人,那是第二个武则天,当今第一母老虎。

况且,若真让那太平公主见了他,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自上次韦后绑架那事他就已经很清楚了,他那死去的便宜老爹魅力无双,这公主想来对他还是旧情难忘的。

若真是与那公主见了面,徒留大家尴尬而已。

这么囧人的局面杨钊是打死都不想去的。

你李隆基与太平公主争归争,我帮你李隆基帮归帮,那都是背后的事,正面对峙太平公主——得了吧,小爷的前途远大,钱途光明,这条小命还得好好留着呢。

你老啊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爷不奉陪。

看着杨钊一脸赖皮的坚定模样,李隆基失笑的摇了摇头,他本来也没想带他去,毕竟杨钊的身份对于姑母来说过于尴尬了,之前不知道还可以见上一见,如今清楚了,见面是只会让姑母更加愤怒而已。

既然杨钊已经不再和清儿他们混在一起,他也没有必要再拉扯着他了。

挥手叫过远远吊着的雨燕等几个宫人服侍杨钊,千叮咛万嘱咐之后化身为保姆的李大太子才转身离去。

走吧走吧,赶紧走。

看着李隆基离去,杨钊长吐了一口气,谁说这东宫太子威严少语的,谁说这李隆基沉默寡言的,谁说这唐玄宗冷酷如冰的。

他妈的,到底是谁说的,给小爷出来,我要跟你PK。

什么威严少语、沉默寡言、冷酷如冰,他奶奶的全是谎话,这李隆基根本就比高力士还高力士,整个一个唐僧再世,让他恨不得化身孙悟空一棒子打下去。

我的小公子啊,殿下本来就是威严少语、沉默寡言、冷酷如冰的,至少在别人面前是这样的。至于那似贴身保姆一般的人,雨燕嘴角一抽,随即正气凛然,那是太子殿下呈现出来的特殊一面,一般人想看还看不到呢!

你啊这是荣幸,就别的抱怨挑剔了。

不抱怨挑剔?杨钊眼睛一横,那让他每天来缠着你好不好啊?

缠着我?雨燕全身一抖,身子晃了晃,露出了一个干干的笑容,赶忙低头不敢多想。

眼见着将雨燕压了下去,杨小爷很是高兴,兴致勃勃的又开始策划起出门大计。

现在高力士受伤卧床,李隆基正在pK太平公主,谁也拦不得他出门,如此良机,还不赶紧把握住赶紧出发。

而正当杨钊在长安街上逛的性质更浓之时,杯具又再一次降临了。

常言道,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而在紫薇园中乱逛的杨钊在看着眼前这人之时,却只有一句话。

你他妈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他今天出门又忘了看黄历,仰天长叹,你妈的还有比老子更惨的吗?

杨钊的对面,一顶十六人大轿直直的停在了路中央,华丽的装饰和精美的雕刻昭示着轿中人的身份是无比的尊贵。

长吐了一口气,杨钊拍了拍紧张的拉着他袖子的雨燕,理了理衣物,大步向前,来到轿前三步外,躯身作揖朗朗道,“杨钊见过公主殿下。”

没错,轿中之人就是杨钊躲之不及、避之不及的大唐公主——太平。

第六十章

杨钊恭敬的行了大礼,身子弯在那,却是没有听到叫他起身的回语,只得硬撑着。

烈日炎炎,街道上的普通百姓早已被太平随行的近卫们加以隔离。

一滴滴汗水自额间溢出,划过面颊,结成水滴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淋湿了衣襟,染湿了后背。

杨钊却是没有吭上一声,仍是恭恭敬敬的弯着。他知道,前面轿中之人可不是那任他任性驳斥的东宫太子爷,想要将小命保住,容不得他有丝毫的错误和遗漏。

半晌,他才自听到那轿中飘出一句轻飘飘的话语,“起来吧。”

“谢殿下。”终于站直了身子,杨钊恭敬的低着头,心中却是暴开了,妈的,真是痛死了,这古人他娘的都是虐待狂。

古人是不是虐待狂这个我们不知道,但太平公主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杨钊的。

“自去年一面,匆匆一年多时日,你却是长高了许多,这脸到只是瘦了些。”柔和的话语自轿中传出,杨钊赶忙稍息立正站好,那站的是笔直笔直的,就像棵小白杨一般。

听得如此话语,杨同学嘴角一僵,你老怎么记得的这么清楚啊,不会是闷我的吧。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胖了还是瘦了,丫的你怎么记的这么清楚。

心中口水乱奔,面上恭敬回话,杨钊正要应上几句,不想向那太平却又接着道,“你我也算是旧识,你便到我府上坐坐吧。”

杨钊恭敬的姿势猛的一滞,脸上肌肉一抖,差点脱口而出——老子不去,谁爱去谁去。

好在及时按捺了下来。

没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于是便带着几个东宫的宫人侍婢跟在了太平公主的轿子后面。

如果说东宫的建筑是清丽而秀雅,那么太平公主的公主府便是辉煌壮观了,随处可见那极品稀有的物事,看的杨钊是咋舌不已。

刚刚走到门口,却见一个青年迎了上来,一张脸清秀斯文,虽比不上杨钊灵气脱俗,到也是别有一番书卷之味。

杨钊看了他一眼,却见那青年亲昵的扶着太平向府中去,便知这人定是那薛绍之子——立节王薛崇俭了。

几人一路来到正厅,杨钊端坐在那方椅之上,看着旁边茶几上的清茶与水果点心,心中却有一丝焦急来。

这太平公主将他半路劫来,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叫人带他到正厅,好生伺候。

“咕咚咕咚”一口将已凉透的清茶灌下肚,杨钊眉头紧紧皱起,他本以为这太平带他来是要削他几句骂他几声抑或是踹他几下抽他几鞭,如今看来,人家将他带来并不是为了这些。如果不是为这些话,那么太平将他带来的目的——

“呯”的一声,杨钊一拳拍在了桌子上,转身便蹭蹭蹭的向外走去,刚要走出正厅门时,却见两个公主府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请公子回坐,公主殿下等一下就来。”其中一个侍卫如是回着。

杨钊轻笑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却是转身坐回到了位置之上。

果然啊……果然啊……这太平怕是要软禁他杨钊啊。

他钻牛角尖般的只想着太平是为了那便宜老爹张易之会与他过不去,却忘了如今李隆基正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即便是一千个一万个张易之也比之不过,想来她将自己带来,无非就是为了李隆基。

哼——少年冷笑一声,想将他杨钊做为人质,让逼李隆基就范吗?

太平啊太平,你还真看的起我杨钊。想你聪明一世,怎会犯下如此错误,我杨钊即便再好,再怎么对那人的味口,我能比上金銮殿上的龙椅珍贵吗?我能比他心中那光复李式皇朝重要吗?

哼!

李隆基虽然晚节不保,但前期却是个难得的好皇帝,杀伐果断,善纳正言,是个实打实的明君皇帝。你真以为区区一个杨钊能逼他下马就范?

真是痴心妄想。

长叹了口气,虽然这么的想法让一向自恋的杨同学心中很不爽,但事实就是事实,不爽也没办法。

如今既然已被软禁,只怕那东宫已然收到了消息,也不知那李隆基是什么反应?

眨巴眨巴着眼睛,杨钊把玩着垂落在胸前的墨色乌发,粉嫩的唇瓣不由的微微动了两下。

唉——他真的很好奇李隆基的反应啊。

好吧,这边杨钊被太平半路劫走软禁在了公主府中,这边东宫也因为杨钊的失踪而狂风暴雨,雷霆霹雳。

“你说什么?杨钊被姑母带走了?”李隆基上前一步,一把揪起那侍卫长的衣领子,面色铁青,“我不是叫你们好好保护他的吗,怎么会让姑母劫走。”

“殿、殿下……”衣领被揪住,死死的掐着喉咙,侍卫长面色一青一白,剧烈的咳嗽着。

李隆基面容一抖,随手放了开,厉声道,“说!”

“是,殿下。”重重的吸了口气,侍卫长恭敬道,“本来小公子算着今天上街却买几样东西,不想我们刚走出东宫没多久,太平公主便挡在我等的面前……我等……”

“不用说了。”旁边宋璟起身,“殿下,这太平只怕是早就守在那里了。她若真要强将小公子带走,侍卫们也没有办法啊。”

“我知道。”李隆基长叹了口气,挥手示意侍卫长下去,转身坐回到了位置之上,“姑母刚刚回来便上门来看我,见面也无非几句空话,我道她只是来消遣我,抑或是给我一个下马威,未曾想她竟然将脑筋动到了杨钊的身上。”

“殿下对于小公子的宠爱众所周知,太平公主想用小公子来威胁殿下却也是有迹可寻的。”姚元之凝容道,“不过她这计成功之数却只是一半而已。”

一半?

李隆基一怔,随即苦笑,是啊……一半啊。

而这一半却关系到杨钊的命,关系到金銮殿上的龙椅,关系到大唐江山,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李隆基的一念之间,就看他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公主府正厅内,杨小爷惬意的咬了一口西瓜,妩媚风流的凤眸微微眯起,淡笑间,神彩飞扬——

李隆基啊李隆基,你到底会做什么样的抉择呢?

第六十一章

“你倒是挺悠闲的吗?”身后传来了太平公主的声音。

杨钊将最后一口西瓜啃掉,随意的将瓜皮扔到了垃圾篮中,接过旁边侍婢递来的巾帕细细将脸手等擦尽,将口中西瓜咽下才转身面对如今大唐的第一女强人。

“公主认为杨钊应是如何反应?”杨钊朗声一笑,“气急败坏,哭泣求饶,愤怒狂躁,还是可以暴怒的砸掉这里的东西?”

太平冷哼一声,少年口中的讽刺意味她如何听不出来?

几步上前走到正位坐下,一双妩媚的眼眸中竟是煞气奔腾。“杨钊,本宫告诉你,这李隆基要是在乎你,听话到还好;若是不听话,你这小命本宫可就不能保证了。”

不能保证,不能保证你妹。去你妈的不能保证。

杨钊心中“三字经”狂喷,面上却是一派坦然,仿佛这小命被揪在别人手中的不是他一般。

“那公主殿下准备如何处置杨钊?”

“如何处置你?”太平婉转一笑,虽是人到中年,却是妩媚明亮。

可惜——杨钊的嘴角一抽,蛇蝎心肠。

“你说本宫该如何处置你?”

“这个啊,让我想想啊。”少年眉头一翘,却是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沉思了起来。

太平眼角上翘,这小子竟然还真去想了,不知道是笨还是呆。

其实对于杨钊她本没有什么敌意,只是谁让那李隆基视他若宝呢?而且据东宫的探子传话回来,她会被驱逐出长安便是这小子出的主意。

张易之的情早在去年她让李隆基去救杨钊时还的一干二净了,如今的她与他只是立场不同的敌人。如今这小子落到了她手中,这李隆基受威胁就范便是皆大欢喜,若是不同意的话——想起在外那苦闷清淡的日子,太平狠狠的瞪了一眼沉思中的少年,她便让这杨钊生不如死。

“啊,想到了。”杨钊突然自位置上蹦了起来,满脸灿烂笑颜。

“哦,你想到了若是李隆基不同意就范本宫会如何处置你?”接过一旁侍婢递上来的清茶,太平斜睨了他一眼,冷声道,“说说看。”

“若是李隆基不肯就范的话,公主你无非就是做两件事。”紧起了两根手指,杨钊笑着解释,“一件就是要了我杨钊的小命……”随后少年将那根手指收了回去,“但是因为我出主意让太子殿下用计将公主驱逐出长安,公主铁定不会让杨钊轻易去死,所以公主会做的便是另外一件,让杨钊……”清澈的瞳眸微微泛起波澜,“生—不—如—死”。

转眼目光看向了面上闪过一丝惊异的女强人,杨钊笑意如花,“殿下,不知杨钊说的可对?”

“哈哈哈——”太平爽朗的笑声在正厅中回荡,“难怪那李隆基视你若宝,宠你至心,你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可惜啊。”

可惜?杨钊冷笑,可惜什么?若真是可惜我,那就放了我呗。

我可以举五肢发誓,你一放了我老子立马跑的远远的,让你们斗个你死我活去,关我毛事。

杨钊那边吐槽太平公主自是没有在意,只见她挑高了眉眼,柔声询问,“你那么聪明,那再猜猜看,本宫是怎么让你生不如死的?”

靠,你当我是内裤外穿的超人,还是会掐会算的神仙啊,这是人能猜到的吗?

这根本不科学好不好。

“公主这是为难杨钊了,这世间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多的是,杨钊又怎么猜到公主要用什么方式呢?不过……”一抹精光自那妩媚凤眸中瞬闪而过,“杨钊这里到用几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可以向公主推荐一下。”

厅中众人呆滞,即便强悍如太平也不由的傻愣了一下,这什么人这是,竟然向敌人提供手段来对付自己,而且还是用到自己的身上,这人不会有毛病吧。

雨燕等几人更是花容失色,她们根本就不明白自家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眼见着太平颔首同意,杨钊清秀眉目一扬,伸出一根手指,“我将这个称为十大酷刑。”

十大酷刑?

众人面面相觑,竟然还有名字,而且数量多达十个。

“这十大酷刑分别是剥皮,腰斩,车裂,俱五刑,凌迟,缢首,烹煮、灌铅,梳洗等。”杨钊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比划着,“你们不要听说是十大酷刑就以为是十个,那可不指十个的。”

看着讲的眉飞色舞的少年,太平只觉的全身发寒,喵喵的这是怎么回事,这杨钊是个正常人吗?

“不如我给你仔细讲一下其中的细节吧,挑个好听点的——梳洗。”杨钊越发凑近了太平,笑道,“这梳洗啊你不要听他名字好听,其实刑罚啊……啧啧啧,”少年止不住的摇着头,随后又开始的解释,“这梳洗啊,其实很简单,首先大家要注意,这梳洗可不是女子梳妆打扮的梳洗,它是一种极为厉害的刑罚。首先呢要用开水浇人,再用铁刷子一点……一点……一点……”

阴森森的声音在正厅中回荡着,即便如今还是正午,厅内众人还是听的毛骨悚然,全身发冷。眼见着太平被自己的内容吸引住,杨钊愈发的靠近了她,“一点一点的将那皮肉活生生血淋淋的刮下来,直到肉沫刮尽,人——才会断气!”

厅中一片寂静,众人都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死寂死寂的气氛更是让人惊恐荒凉。

“啊,这梳洗其实很简单了,接下来我们来讲这灌铅,这灌铅是怎么回事呢,其实这个不恐怖,真的,一点都不恐怖。”环视了一眼众人,杨钊神色飞扬的开始解释下一个,“简单的来说呢,就是将高温融化掉的铅呢一点一点灌入人的口中,最后将人变为铅人为止,怎么样,不恐怖吧!”

不恐怖,都被灌成了铅人了还不恐怖。

死死的拉着旁边宫人的手,雨燕差点全身瘫软在地上,小公子啊,你这在干什么啊?

干什么?

杨钊朗笑一声,“接下去我们再讲一讲这弹琵琶。怎么样,这名字也好听吧。不过这琵琶可不是我们平日里听的那个琵琶,而是我们胸口的琵琶骨头……”

“接下来,我们再讲讲这骑木驴……”

“还有,我们……”

“不要讲了!”一声爆喝打断了杨钊的讲述,只见太平公主面色惨白,胸口不断的起伏着,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杨钊,似要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直到半晌之后,她才拉着嘶哑的声音叫过侍卫,将杨钊同一干贴身宫人带下去。

眼见着太平公主那面若死灰般的脸色,杨钊随意行了个礼,手中袖子一动,一把扇子自袖口跳了出来——

哼,就算是公主老子也有能耐吓掉你半条命。

第六十二章

且说这边太平府上众人连带着主子太平公主被杨钊吓个半死,连见到杨钊也是躲着能有多远就有多远,可以说,杨钊所到之处公主府中便人迹荒绝,送个饭也是雨燕他们去拿的。

这种情况,看的雨燕几个宫人是皱眉不已,纷纷数落着公主府中的人没有教养,果然是什么样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而杨钊却是极的畅快,可以说这就是他想要局面,只有这样的局面才有利他来大作文章。

本来嘛,这太平公主欺负他年幼竟然如此威胁恐吓于他,还将他软禁做人质来威胁李隆基,他奶奶的,你当小爷是什么?一只鸡还是一条狗,你想杀就杀,想骂就骂,如果真是这样。老子还活着做什么,赶紧的,投胎畜生道去算了。

坐在窗前,悠哉悠哉的摇着纸扇,杨钊惬意的眯起了眼睛,一幅极为享受的模样,看的旁边雨燕和雨蕉等几人是面面相觑,焦虑不已。

雨蕉、雨露、雨婷加上雨燕正是李隆基安排贴身服侍杨钊的四个宫人侍婢,其中以雨燕为首,其他三婢各有所长。

雨燕皱着眉,与旁边的三个姐妹交换了一下目光,齐刷刷的叹了一口气。

时光匆匆,公子爷被软禁在这公主府中却已是两月有余,外面夏衣渐厚,秋天来临,那太平公主却也再没有出现过,而东宫的太子殿下也没有传来一丝一毫的信息,急的她们几个心头上火,一个个红红的火包噗哧噗哧在娇嫩的脸上扎根发芽。

这时间拖的越久,公子爷就越危险。天晓得哪天那太平公主心血来潮要弄个什么弹琵琶,骑木驴什么的,这还让人怎么活。

偏偏公子爷到现在还是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妈妈的,保住小命要紧,公子爷。

似是听到了几个侍婢火烧火燎的内心,杨钊终于睁开了眼睛,好笑看了几人一眼,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娇小玲珑的侍婢身上,“雨蕉,等一下可是午饭时辰了。”

“是快到午饭的时辰了。”雨蕉微微一怔,赶忙回答,“公子爷是肚子饿了吗?要不奴婢现在就去拿。”因为府中众人对杨钊是如瘟神一般敬而远之,所以虽说杨钊是被软禁在屋中,但是他的几个侍女还是可以去一下厨房拿一下餐点之类的。

“不,不是。”杨钊轻笑的摇了摇头,目光炯炯落在了雨燕身上,“你可将那太平公主的行事打听清楚了?”

“打听清楚了公子爷。”雨燕恭敬的回答,“今日乃是九月九日重阳之节,太平公主要陪同当今圣上及文武百官皇亲贵胄们去青光寺上香,以谢苍天。”

“很好。”杨钊淡笑一声,又将目光对向另外两名双胞胎侍女,“雨露,雨婷,今天本公子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由你们做。你们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公子交代之事,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做好的。”两个侍婢恭敬回答,看向杨钊的眼眸中是满满的崇敬与感恩。也只有公子爷待她们为人,尊她们为人,爱她们为人。“能为公子爷办事,是我们姐妹俩的福分。我们姐妹万死不辞。就算上刀山,下油锅我们也会……”

“停停停!”杨钊赶忙高声打住,妈妈的,这两个小妮子越讲越离谱了,什么上刀山下油锅,什么万死不辞。操——“只是让你们帮我换个装而已,有必要这样子吗?”

“啊——”听杨钊这么一句话,四个侍女愣在原地。

且说这九九重阳老人节,举天同庆,大地生辉,整个长安举城欢乐。

骑在马上,跟随着队伍缓慢前行,李隆基目光死死的盯着不远前处的那顶光华万丈的轿子。他知道那顶轿子里坐的正是他的姑母,也是他的敌人——公主太平。

而太平的府中正软禁着他李隆基捧在手心中怕掉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的宝贝——杨钊。

他不是没有想过去公主府将人救回来,以他的武艺也并非不能成功。

只是——李隆基长叹了口气,自从姑母回来之后,父皇更是不待见他,甚至于姚宋二相都因为受他的牵连而被远调外城。

而父皇贴身服侍的李公公也曾偷偷告诉他,因为埋在太子府的探子泄露,父皇已然知道是杨钊出计驱逐太平,勃然大怒之下视杨钊为必死之人。

如今却只是因为杨钊在公主府而没有发作。

苦涩一笑,一抹凌厉煞气狠厉而出。当日他刚成东宫之时,姑母曾经将一女元秋儿送到身边服侍他,只因那元秋儿人美才好,他也稍稍的宠幸了一番。想着姑母最多就是监视他而已,何曾会想到因她而姚宋二相明升暗调别城,更是两月不能见到杨钊,让他思念难耐。

紧紧的闭上眼睛,李隆基只觉的心中苦涩难当,只是两月不见,他竟然是如此的想念那风华翩翩的少年,那灵气而又暴躁的小兔子。若是被父王拿住了杨钊,他们永世不能见,那会怎样?

心口剧烈奔腾,冲天的绞痛快速的蔓延着,瞬间抽动了全身的每一处,李隆基知道,如果真的再也见不到杨钊,不能再将那人拥入怀中——

他会发疯,他会发狂,他会恨不得毁灭一切。

所以他不能动,甚至于连去看他一眼都不敢,唯恐看了之后再也放不开手,想要将人夺回。

冷静,冷静!

李隆基,忍字头上一把刀,先忍着,忍过了才能雨过天晴。

能怨谁?

李隆基仰头看天,长叹一气,只怨他李隆基过于好色,如今是尝到苦头了。

女色害人啊。不管是为了杨钊,还是为了自己,这女色以后还是免了吧。反正他已有十一个儿子,这继承之人足够了,多了反而争斗不休。而且这一年多来,他去侍妾之处也是屈指可数,即便那元秋儿美色惑人他也不过寥寥一两次而已,反倒着粘着杨钊抱着小兔子睡的更多。看来以后这女色他是可以不管了,反正还有小兔子陪着他不是么?

想到杨钊,那颗稍稍有些平静的心竟然又猛烈的跳动起来。

再也忍耐不下去了,想见他,一定要见到他,立刻、马上。

这边李隆基发疯的想念着杨钊,那么杨钊呢?他在做什么?

“啊——切——”一个喷嚏打倒一半却被硬生生的捂住,一个清丽美貌侍婢捏了捏鼻子,清亮的眼眸滴溜溜的转动着,口中话语喃喃,“妈妈的,谁在想我?”

第六十三章

“公子爷,我……”旁边的雨蕉赶忙唤道,却不想被那侍婢打住。

“乱叫什么?”那侍婢美目一挑道,“公子爷在房中呢,我是侍婢雨婷。”

听他如此一说,雨蕉恍然大悟,赶忙迎合着,“那好,雨婷,我们快走吧。”

眼见这侍婢如此机灵,那名为雨婷的宫人脸上含笑,一副汝子可教也的模样。

其实看到了这里,大家应该都已明白了,那名为雨婷的侍婢分明是个山寨盗版货,存属是个假冒伪劣产品,而那盗版商就是杨钊杨小爷。

那么这杨钊穿上丝裙,带上绸花,男扮女装的这是要做什么呢?

看他那横冲直撞,大摇大摆的样子,身后紧跟着的雨蕉那颗久经历练的心如同被一盆冰水浇过一般,心下那是哇凉哇凉的。

我说公子爷哎,就算你男扮了女装,就算这公主府的掌权人氏都不在,就算公主府今日的戒备因大批侍卫被带走了而松了些许,你也不能这样冲来冲去吧,好歹这是公主府,不是我们自己的地盘啊。

你老悠着点成不?

要不要悠着点杨钊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地盘杨小爷更不想管,杨钊只知道,今天是他唯一的一个机会,胜败生死在此一举。

如果历史没有被他这只蝴蝶煽动有巨大改变的话,按照剧情发展,这太平公主应该已经伪造好了诏书了吧。

哼哼——俏丽侍婢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看小爷来个偷龙转凤之计。

急行了几步,却是望眼无人,杨钊停下了脚步。

这公主府的侍卫加宫人奴才至少也有上百人吧,怎么走了半天没有见着一个人影。

难道除了几个扫地烧饭的,就没有别人了,不会吧!!!

你说这人啊这骨子里就是犯贱,这公主府中的人越少对你偷诏书不是更有利么?

难道你还希望人多,满地都是?傻啊。

“咳咳……”杨钊轻咳了一声,叫过身后的雨蕉,示意她在前面带路。

雨蕉点了点头,她的记忆力很是不错,趁着每次端饭拿饭的时间,她早就不经意间拿这公主的府条条道道记住了,就算不是百分百正确,却也是八九不离十。

她向前一步迈去,低声道,“这边走。”

……

秋日高挂,秋高气爽,但杨钊却觉的他——一点都不爽,反而是气愤到了极点。

按照这历史剧情上说,这太平公主应该是将那伪诏藏在了床底一个锁住的盒子中,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故意带了一根尖细的发钗过来,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了他在锁孔中橇了半天撬的手都通红了,为毛这金锁他妈的一点反应都木有?

随意的瞟了一眼窗外,远处夕阳已经缓缓落下,干巴巴的挂在山尖上,眼看着就要撑不住躺尸去了,杨钊一向沉稳的心不由的焦急暴躁了起来。

一路走来可说是一帆风顺,爬窗进入太平的房间也是无比顺利,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栽在这个小箱子手中。

要么干脆连着箱子带走。

不,不可以。杨钊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里面的东西可以换,但这箱子却绝对绝对不能换。

若真是连箱子也拿了,只怕太平首先就会怀疑到他二人身上,到时他们还没出这公主府就要魂归天堂,一拿呜呼了。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这把破锁根本就撬不开啊。

杨钊死命的撬着锁,一张清秀脸蛋上黑沉黑沉的,看的旁边的雨蕉是疑惑不已。

“公子爷,你是要将这锁打开吗?”终于忍不住,雨蕉细声问道。

心中烦躁无比,根本没有心思去管雨蕉那错误的称呼,杨钊心中白眼一翻,这不是废话吗?没看到他撬的满脸通红吗?

虽然侍奉杨钊的时间不长,雨蕉却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丫头,眼见自家主子那模样,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轻笑一声指着箱子旁边道,“公子,这钥匙不是就挂在这里么?”

什么!!!

杨钊差点脱口骂出,将箱子转过来一看,奶奶的,果然一把精致小巧的钥匙正调在一根细绳欢快的蹦哒着呢。

杨钊一闷,嘴角一抽,脸刹那间胀成通红通红的。

玛丽的隔壁的,这算是怎么回事?杨钊崩溃的望着那蹦哒的正HAPPY的钥匙,哪有人将钥匙放在宝箱旁边的。

心中的小人终于忍不住的冲天咆哮了起来——

奶奶的太平公主,你确定你是人类吗?

咆哮归咆哮,崩溃归崩溃,即便那钥匙再怎么打脸,杨钊还是得用它将宝箱打开。

打开了锁之后,雨蕉却是极为乖巧的退到了门边,注意着外面的情况,她知道太子殿下既然已经将她们赏给公子爷,她们就是公子爷的人了。况且公子爷为人极好相处,对他们也是极为恩惠的,东宫中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她们。

杨钊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你,雨蕉。”

公子爷竟然感谢她,明明那事是自己应该做的。雨蕉心中一暖,瞬间泪水弥漫了双眸。

眼见着雨蕉那一脸感动的样子,杨钊淡笑一声转身去开那箱子,该赏便赏,该罚就罚,恩威并施才是御人王道。

这些侍婢也都是可怜之人,杨钊不能阻止别人,但至少他自己会善待侍婢,无愧于内心。

正要打开,却听得门外似乎传来了脚步声,两人心中一惊,赶忙凭住了呼吸。

杨钊眉头紧皱,不会吧,这太平不会回来了吧,这天色还早呢,怎么就回来了?不是晚上还有酒宴吗?

难道是因为他在公主府中,那太平不放心,所以才提早回来了。

快速的将锁一插,锁了回去,猛的塞回到了床底,脚步一跨,杨钊一把拉过惊慌的雨蕉,身子一侧,拉开了衣柜门,两人躲了进去。

刚将柜门带上,那屋子的门便“吱呀”一声被拉开,一道修长的身影映入杨钊那自缝隙中望出的眼中。

亮丽的眼眸不由的瞪大,杨钊面色有些凝重,有些惊疑。

竟然是他?

九九重阳大节,当朝陛下携太子公主及文武百官皇亲贵戚前往清凉寺蹬台上香,叩拜天地。

怎么这人没有去吗?

他现在来太平房中是做什么呢?

第六十四章

那人却是小心的关上门,仔细的在屋内搜索了起来,看那架势对于这房间是极其的熟悉。

杨钊撇了撇嘴,能不熟悉吗?

他妈的这人是谁,是太平的儿子,这公主府就是他的地盘,能不熟悉吗?

没错,这后来之人便是薛绍遗子,太平继子——薛崇检。

历史上这也是个杯具人物,从小和李隆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郎情妾意……

咳咳,用错了成语。

好吧,反正这薛崇检就是和李隆基一起长大的,后来好友和继母成了死敌,他也成了炮灰。

历史上对于这人的事说的并不多,杨钊只知道那太平死后,这薛崇检就消失了。

那么现在,他来是做什么呢?

难道……乌黑瞳眸猛的搜索,难道这薛崇检也是抱着同自己一样的目的,要找那伪造的诏书。

还未等杨钊反应过来,那薛崇检果然自床底下拿出了刚刚遭受杨钊蹂躏的红箱子。

眨巴眨巴着眼睛,杨钊死死的看着那薛崇检,眼见着他满脸坦然的用钥匙将箱子上的锁打开。

难道这钥匙挂在这箱子旁边,这薛崇检一点都觉的奇怪!

杨钊差点瞪凸了眼珠子,看着身边同样坦然的雨蕉,脑子一阵茫然,难道是他这个后世穿来之人才觉的奇怪,难道这古人都是将箱子的钥匙挂在箱子旁边,而不是藏在另外的地方。

难道是他杨钊——抽了。

抽,抽你妈。愤恨的小孩冲天狂吼,爷很正常,你们才抽了,你们才是异类。

好吧,争吵这些却是毫无益处,让我们再将目光移到薛崇检的身上。

只见他小心的将箱子掀开——

“噗”的一声脆响,却听得那薛崇检一声闷吭,随即身子踉跄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

藏在柜中的两人面面相觑,杨钊更是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还好。

还好这薛崇检来了,如果不是他的话,估计中招的就是他杨钊了。

难怪这太平公主这么明目张胆的将那钥匙挂在箱边,原来这箱子里有暗招啊。

呼——确定再也没有人,确定那薛崇检没有动作之后,杨钊才小心翼翼的自柜中钻了出来。

轻步的来到薛崇检身前,只见那人胸前插着一根细小的毫针,拿手指微微探了探鼻息,还好呼吸正常,看来这针上抹了迷药。

艺高人胆大,这太平不愧是当代女强人。只是她再怎么聪明也不会想到,这中招的会是自己的儿子吧。

吩咐雨蕉来到去门外注意一下情况,杨钊一把扯过床上被褥挡在身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箱子。

红色的箱子打开,一瞬间金光闪闪,刺的他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好半晌杨钊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那黄绸上金光闪闪五彩缤纷的各色贵重首饰财宝,杨钊只觉的头一闷。

苍天啊,这太平公主不愧是这天下第一蛀虫,这里面的首饰财宝随便拿出一件都是连城无价,他娘的这女人竟然还藏了一箱。

我勒个靠。

喵喵的,这女人太狠了,根本就是唐代和中堂啊。

李隆基这东宫太子的财富估计连他姑母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只是——

这东西再无价对于杨钊来说根本就没用啊,他要的是那伪造的诏书啊,只有将那个偷到了手才有出路,否则不管是他还是李隆基只怕都会被这太平公主吃的死死的。

呼——长吐了一口气,杨钊再次望了一眼窗外,太阳先生终于支撑不住,从天空中跌了下去。

黑色已经一点点的开始降临。

不行,这样子不行,哐啷一声,杨钊猛的将箱子盖上,他妈妈的,这太平公主到底将那诏书藏在哪了?

轻声叫过雨蕉,杨钊再次翻腾捣海般的对太平公主的卧室进行了彻底大寻找,只是这翻来复去的寻找却是毫无收获。

喘着粗气,杨钊无力的瘫坐在精致方椅之上,这太平公主也太能藏了吧。

难道这她并未将那东西藏在屋内,而是放到别的地方?

可是——瞟了一眼昏迷在地上的薛家公子,既然这薛崇检都到这里找了,应该是没有错啊。

除了那个宝箱,太平到底会藏在哪呢?

是不是用水将那薛崇检泼醒,审问一番。

脑海里刚刚出现了这个念头就被杨钊一手摁下猛的掐死。

现在都已经很麻烦了,如果再加那薛崇检弄醒,估计他杨钊是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难道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他杨钊竟然一无所获。

没这么悲催吧。

旁边的雨蕉看着垂头丧气的少年,心中有些焦急,公子爷说是要找一卷东西,可是她翻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找到,上前一步,侍婢小声道,“公子爷,我们要不再找一下,也许这一次就能找到了呢?”

说着,便再次小心寻找起来,“公子爷,你要找的那卷东西是什么色的啊?”

什么色的,当然是黄色的啦,皇家用的东西,当然是黄色的。

听着雨蕉如此发问,杨钊翻了白眼。

等等,黄色,黄色……杨钊猛的自位置上窜了起来,黄色,黄色,黄色绸缎——黄绸。

猛的将箱子打开,杨钊丝毫没有理会那光彩照人的各色珠宝,猛的抽出那垫在底下黄色绸缎。

看着那写满笔墨的黄色绸缎,杨钊不由的想要大笑出声。

找到了!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小心的将他黄绸叠好放入怀中,那清秀的脸蛋止不住的洋溢着开怀的笑容,看着旁边的雨蕉也是开心不已。

太平啊太平,你的诡计可真多啊。

但是任你有万千诡计,也抵不过小爷的超高智商啊。

小心的将箱子盖加去,将锁锁上,放回到床底。

杨钊瞟了一眼昏迷在地上的薛同学,微微凛起了眉头,这个人该怎么办呢?

就将他扔在这,不好吧,好歹人家也帮挡了银针,否则现在昏迷在地上就是他杨钊了。

可是——

想要救他,就这么将他带出去,那不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别人,他和雨蕉有名堂吗?随意的瞟了一眼窗外的花园,少年嘴角一翘,有了。

他们可以将这薛崇检扔到花园中啊,只要不是在这太平的屋中,也算是救了他一命了吧。

嘿嘿,少年贼贼一笑,说做就做,说动手,就动手。

而等到他们扔完薛崇检往回走时,正要到门口时,却见太平威风凛凛的自大门走了进来。

杨钊心中一惊,妈妈咪呀,赶紧闪人啊。

第六十五章

杨钊赶紧拉着雨蕉进了屋内,手已经搭在了腰带上面,“雨燕,雨婷,雨露,快帮我换衣服,那太平回来了。”

死命的与身上的腰带搏斗着,杨钊再次愤怒这古代的衣服果然够麻烦。“雨燕,雨露你们没听到吗?快点过来……”

搏斗的最后以杨小爷的无力解开为结局,那几个丫头是怎么了,他都叫了半天了怎么都没有反应。

正想抬起头训斥的话语却在看到眼前之人时戛然而止。

一身明黄锦袍,眉目威严,棱角分明,这人不正是应该在皇宫中赴宴喝酒吗,怎么跑到这里来来了?

自从那清亮寺上香回来后,李隆基就坐立不安,满心满怀的想着念着发了疯似的想要见那人。如果没有见过,李隆基知道自己根本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于是在酒宴上随意的编了一个借口就匆匆的骑马狂奔而来,甚至连标志性的太子朝服都没有换下。

他知道自己对杨钊这种想念不正常,如果放到一个女人身上,博览群花的他当然知道,那便是他喜欢上这个女人了,但杨钊分明是男的啊。

带着纷乱的思绪期待的心情一路飞檐走壁的钻进了这里,哪知道迎接自己的只有三个侍婢,根本没有那个精灵古怪的人儿。

听着雨燕说小兔子要去姑母房中取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心中更是纷乱如麻,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非要自己亲身冒险。

天色越来越黑,他的心情也越来越乱,好几次都想就这样冲过去将那只兔子拎回来狠狠的打几下屁股,惩罚一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冲乱闯乱冒险。

只是——

一双鹰目灼灼的看着眼前这个窈窕多姿,风流飘逸的人儿,李隆基只觉得自己的心猛的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便是呯呯呯的狂跳起来,似要从心口中跳出一般。

这……是杨钊?这是他的小兔子杨钊?

难以抑制的上前一步,一把将那呆滞的人猛的涌入怀中,灼热的气息剧烈的喷洒着。

几个侍婢也识趣的赶紧走到了门外,雨燕顺便将门带了上去。

想要在皇家宫廷立足,就知情识趣,低调做人。

“杨钊,我的杨钊……”低声呢喃着,李隆基只觉得自己浑身闷热非常,想要大声吼叫,更想永远的将怀中人搂紧永不放开。

杨钊被李隆基死死的抱着,那灼热的超高体温更是熏的他全身臊动不已。

不由伸手推了推那刚硬的身躯,“放,放开,我喘不过气来了。”

谁曾想,李隆基却是充耳不闻,仍是紧紧的抱着,不肯放开一丝一毫。

突然间,他低沉的话语传了过来,“杨钊,你的女装打扮很美。”

少年一听,全身一抖,不由的昂起下巴道,“当然了,我杨钊什么人,不管扮什么绝对都是最出色的。”随后一抽身,强抬起一根手指头,抬起李隆基刚毅的下巴,杨小爷邪笑道,“怎么,太子殿下被我的美色迷住了么?”

赤裸裸的调戏啊,杨钊下巴微抬,嬉笑一声,李隆基等一下估计要发飙了。

谁知等了半天,杨钊才等来李隆基低沉而又无奈的一句话语,“是啊,我被你迷住了。”

汗——杨小爷全身一僵,那笑容更是在脸上迅速结冰。

不是吧,这样都还能被调戏回去,他妈妈的,这李隆基果然非常人啊。

眼见着少年一脸呆滞的模样,李隆基不由的轻笑出声,“怎么,被太子爷吓住了么?”大手一伸,拔下了少年挽着发髻的玉簪。

刹那间,黑瀑飞流下,乌发落九天。

狠狠的揉着少年那乌黑的发丝,李隆基大笑一声,“这是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调戏我!”

什么嘛——杨钊撇了撇嘴,竟然是这种态度,太过份了。

不过他自己也傻,两世的处男怎么比的过这万花丛中过的色中恶鬼呢。

想着,杨钊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一巴掌,让你没事找事,落了脸皮被调戏回去存属活该。

外面传纷乱的脚步声,杨钊心中一凛,拉起李隆基的手急声道,“你怎么来了,这里多危险啊,赶紧回去。”

李隆基一怔,随即大笑开怀,他的小兔子,他的杨钊在担心他李隆基的安危呢?

随即他脸色一虎,拉了一把方椅坐下,将少年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严声道,“你还知道安危啊,你们被姑母抓到了这里,本就危险至极。你倒好,还带着一个侍婢亲自去冒险,你还要不要命了?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重要到让你连安危都不顾。”

一说到这个,杨钊不由的眼睛一亮,李隆基来了不正好可以将东西给他,让他带出去吗?

到时,就算是太平来搜查了,也找不出马脚来。

轻微一笑,杨钊小心自怀中将那黄绸取了出来,塞到了李隆基的手中。

李隆基眼睛一眨,不由有些疑惑,伸手就要将黄绸打开细看,却被杨钊一把拦住。

“回去再看,一定要回去再看。”

他不能想象,如果李隆基在这里便将这伪造的诏书打开看了,他会有什么反应?

勃然大怒那是肯定的,甚至有可能不顾及自身安危而冲出去和那太平理论。

所以,为了李隆基的小命,为了大唐的将来,为了大唐朝的千子万民们,一定不能让李隆基在这里看。

当然,如果是了解杨钊的李隆基细看,抑或是在杨钊手中吃尽苦头的老三在这,那么他们会异口同声鄙视道,“丫的卑鄙无耻,明明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还说的这么伟大。”

只是李隆基太子爷还纠结着为什么杨钊不让他看,而老三那货之前就已经被杨钊派回永乐娘家去了,顺便带了一些银两飞钱什么的。

所以,没有人揭穿了这闷骚货的真正内心。

纷乱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外面的雨燕已经拍响了门框,杨钊自李隆基的腿上跳下,“你赶紧走吧,放心,我会照顾我自己的。”

将黄绸塞在了怀中,李隆基深深的看了一眼少年,转身向着另一边的窗户走去。

看着李隆基的身影消失在窗边,杨钊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却是觉的暖暖的。

李隆基竟然会冒着生命危险来看他,这一点杨小爷真的很高兴。

这李隆基也不错嘛。

刚刚要关上窗户,却见李隆基的脑袋猛的窜了出来,吓的杨钊后退一步。

这人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李隆基深深的看着杨钊,低沉道,“杨钊,如果你真的是女人的话,我一定会娶了你的。”面上竟是无比的认真。

说罢,便飞身离去。

雨露几人回了屋子,却见少年一人站在窗边,脸上神色青白交加,一又瞳眸中的火焰却是愈烧愈旺,直至到达顶点,轰的一声炸开。

“哐啷”一声,窗门被狠狠的甩在墙上,杨钊死死瞪着那身影消失的地方。

他妈的,他是脑残了才会觉的李隆基好。

他娘的这李隆基根本就是个渣。

第六十六章

“公子爷,怎么了?”雨燕等人赶忙走上前去,目光中有些担忧。

“无事,”将心中翻滚的怒火压了下去,杨钊嘴角动了动,转身面对自己的几个侍婢。

李隆基,等爷回去了再和你计较,敢将爷当女人,我和你没完。

“吧嗒吧嗒”凌乱的脚步声远远传来,杨钊面色一惊,赶忙将身外女装一脱,扔给了雨燕,身子一冲倒在床铺上,雨蕉抖了抖被子赶快盖上。而雨露和雨婷姐妹俩飞快的自抽屉中拿出各色调制好的色彩,刷了一下便朝着少年白皙的面颊上涂了上去。

没错,这就是这姐妹俩的特长,完全能将一个人的面容脸色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也就是简易版的“易容之术”,当日杨钊正烦恼如何躲过太平的怀疑时,恰好看好这姐妹正胡乱画着玩,灵机一动之后便有了今日这一计。

果然,不一会儿,那张精致白皙的面容竟然失去了勃勃生机,面色暗黄,唇瓣惨白,整个人却是憔悴无比,两个丫头极为细心,极便露在外面的颈项和双手也快速的处理过了。

看着两人将东西放回到了抽屉中,雨燕再细细地看了一遍,才点了点头。

“来了来了,”站在门口的雨蕉轻声叫道。

杨钊赶忙收起眸中的波澜,眼睛一眨一闭,那灿烂光芒瞬间消失,只剩下淡淡的苦闷。

又顺手将盖在身上被子向上拉了拉,给了身前的雨燕一个眼神。

雨燕也是灵巧之人,赶忙自旁边的饭篮中拿出了一碗药汁,坐到了床前,小心的舀了一勺递到了杨钊的唇前。

其实这哪是的什么药汁啊,分明就是一碗甘草汁。

杨钊无力的吞了一口,又猛烈的呛咳了几声。

这是他一早前安排好的,早在前几日,他就按排几个侍婢无意间放出风声,说他最近得到伤寒,相信也早已传到了太平公主的耳中。

如今这太平公主回来,这房间进了人定是瞒不过她的,那么首先那人便会怀疑到他杨钊的身上。只不过太平公主自负,定是怀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来的,自已如此耍弄一番想必也能糊弄过去。

不过——

杨钊想起被他扔在花园中的薛家公子,还有射在他身上的银针,心中暗自一笑,薛崇检啊薛崇检,如今这种事态之下就只能看你自己的命了,我将你扔在花园中,运气好任由你自己醒来的话,爷没话说。如果你命不好被人发现了,那么你就只能给爷当挡箭牌了。

“吱呀”一声,屋子的门被猛的推开,那妇人盛气凌人站在了门口,几个侍婢赶忙下跪行礼,杨钊咳了几声,似要起身下床,却不想身不由已,“扑通”一声,自床上摔了下来。

“嗯——”少年闷哼一声,顿时一行清泪自那晦涩的眼眸深处溢出,惨然而又灰败。

“公子——”

“公子爷——”

几个侍婢赶忙上前扶起他,心中对于杨钊的演技那是佩服的无体投地。

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公子爷真乃神人也。

杨钊无力任由几个扶起,嘴角不住的颤动着,神你妈,爷也只是个人。

至于那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什么的?他奶奶的,你们以为爷是琼瑶奶奶笔下的脑残吗,爷是摔下来的时候又被那床的踏板被咯住了。哎呦喂,我的老腰哎,这大唐的床都跟爷有仇是吧。

“怎会病的如此厉害?”太平公主一步步走了进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喘着粗气的杨钊,面上却是毫无表情,“二个来月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如今病成这副样子了?”

那是平淡的语气,却分明带着嘲讽的味道。

太平公主看着杨钊,冷笑一声,报应啊,这小子害的她受了惊,如今就病体缠身了。

其实也不是这太平公主小气要与杨钊计较,实在是他那十大酷刑过于残酷恶心了,即便是强悍如太平也不由的有些不爽与不安。以至于这两月内这公主懒的理会杨钊,就因为这样的态度以至于公主府中众下人都以为自家主子被杨钊吓住了不愿与这个软禁之人多加接触,更是导致给了杨钊偷诏书极大便利这却是太平公主不能料到的了。

“呵呵——”嘶哑的扯着喉咙,杨钊抬眼望着太平,淡笑一声,“是啊,想必是杨钊与公主府犯冲吧,在东宫一年杨钊活的生龙活虎,在这公主府才两月杨钊却是成了这副德行……”说罢长吐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时也,命也,生也,势也。”

意思很明白,不是我杨钊报应,而是你公主府风水不行,人家在东宫活的好好的,一到公主府就生病了,说明你这公主府有问题。

旁边的几个侍婢听的是嘴角抽搐不已,公子爷这也太能装了吧。

雨蕉轻轻的皱起了眉头,眼角瞟了一旁边的雨燕,公子爷不是想靠生病蒙混过关吗,怎么现在还跟着太平公主呛嘴啊,这样不是更加惹人怀疑吗?

笨,笨死了。

雨燕一个眼神过去,大大鄙视了一下雨蕉,公子爷是什么个性,外表柔和,心中高傲,完全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如今这太平因为偷盗一事特地过来试探,小公子若是任那太平说道而不予以还口,那不是摆明了自己心虚吗?所以公子爷要狂,而且要比往常更为高傲,那才是他杨钊的本性。

雨蕉受教一般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啊。随即又满怀敬佩的看着雨燕,不愧是雨燕姐,竟然如此的了解公子爷,而且如此深奥的学问都能猜的到。

咳——

雨燕轻咳了一声,昂起了尖细的下巴,这只是小意思而已,只要跟着公子爷时间长了,你也会一样聪明的。

嗯嗯嗯,雨燕如小鸡吃食一般的点着头,她森森的觉的,跟着公子爷她的前途是一片光明。

这边两侍婢你一眼我一瞄欢快的传递着菠菜,而那边杨钊与太平的战争已经愈演愈烈,公主府第一次世界大战就要爆发了。

太平面色一冷,“杨钊,你的小命可在本宫的手中。”意思很明白,你给我小心点,否则本宫要了你的小命。

“自两月前杨钊就知道,殿下不必再提醒杨钊。”尽管面色暗黄,却掩盖不了少年自内而外的傲气,杨钊抬高眼,毫不惧怕的对上了太平杀气凌厉的眼睛。

噼噼啪啪——

几个侍婢仿佛听到了电流激战的声音。

不过——

“殿下,公主殿下……”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凑到了太平的耳边叽叽咕咕的说了几句。

太平的脸色顿时大变,狠狠的剜了一眼杨钊,怒气冲冲向外冲去。

“哐啷”一声,门被狠狠的摔上,杨钊眼眸微眯,嘴角轻扬——

看来,气的不轻啊……

第六十七章

“秋意浓,离人心上秋意浓。一杯酒,情绪万种。离别多,叶落的季节离别多……”

天色渐凉,黄叶飘落,冬风青凉,娇花代谢。

斜靠在窗前的卧榻上,杨钊轻轻的哼着小调,怔怔的看着窗外。明明已是冬日,他却哼着《秋意浓》,还哼的无比的惆怅,听得旁边几个贴身侍婢是鸡皮疙瘩一个接着一个。

杨钊却是不管,他只觉的心中突然间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来,一个鲤鱼打滚蹦到了地上,往日天塌地陷都不曾失去的标准完美笑容竟是再怎么也挂不住。

烦——烦啊……

揉了揉鼻梁,杨钊皱紧了眉头。

自从那日太平公主怒气匆匆离去之后,他和雨燕几人就正式被软禁,真正的与世隔离了起来。这个对于杨钊来说也没有什么,当初要去偷伪诏时他就想到了后果,这还是最轻的。

只不过,这匆匆三月过去,如今却已是十二月了,这太平公主到底是个啥情况,他心里没底啊。

这李隆基也真是的,明知道他心里着急,也不过来跟他说一下。

“呃,公子爷,自从上次之后这公主府的警备已是严上了许多,殿下要来也不是容易之事。”旁边传来了雨燕解释的声音。

杨钊面皮一抽,眼睛眨了眨,奶奶的,难道刚才自己将那话给说出来了?

随即嘴角一扯,“他不是一向自恃文武双全么,若是真心来看我,这公主府的警备如何难的住他?”

随即也不待雨燕再多说,眼皮一翻,喃喃抱怨道,“分明是已经忘了我这个人,自已风流快活去了。”

旁边的几个侍婢额头一凉,公子爷这话说的,怎么听着这么的不对啊?

当然,现在不管是杨钊还是雨燕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杨钊这话中真正的意味,只有等到N久N久以后,雨燕等人才恍然大悟。

原来幕后黑手早就开始了啊,只是她们太纯真没有发现而已。

这边杨钊正烦闷着李隆基将他忘到天涯海角生着闷气,那一边公主府却有一人找上了他。

看着眼前这无比俊秀的少年,薛崇检凛了凛眉头,嘴巴几度开合,却不知要说什么,更不知怎样去开头。

自从那日自己在花园中被下人发现之后,就被母亲关了禁闭,直到今天才了出来。这三个月他想了很多,明明那日他是在母亲房中中了银针而晕倒的,怎么会在花园被人发现。而且那日自已去母亲房中之时,以他的熟悉感,那房中分明已经有了人,只不过那时心中过于紧张而没有注意。如今算来,那日九九重阳,母亲带着大队人马前去登高拜佛,这府中唯一有机会的就只有眼前这个慧名远播的杨钊杨小公子了。

接过雨蕉递上的清茶,薛崇检轻轻抿了一口,随即眉头一松,拿开茶盖仔细看起茶碗中的茶叶来。这茶的喝的好香啊。

旁边的杨钊一看他神情自是明白了这薛大公子在疑惑什么,轻笑一声,“这茶杨钊只是叫人随意的炒了一下,没有加蒜姜之类的作物,立节王爷若是喜欢,我这里还有。”说罢,手掌微微示意,旁边的雨露赶忙取出了一袋弄好的绿茶,放到了薛崇检的手中。

薛崇检微微一愣,他只是有些疑惑这茶为何比往日所喝清爽香甜而已,不想一下子就被这杨钊做了一个人情,不知不觉中就卖了一个脸皮。

只是……看着手散发的清香的茶叶,如此好的东西,叫他退回去不要,心中却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他早就对先前那些加了杂七杂八之物的茶点有怨言了。如今有如此合自己味口的东西出现,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退还的。

唉——长叹一声,薛崇检还是将那包清茶放入了怀中,换来了对面杨钊更为灿烂的笑容。

杨钊笑的开怀,薛崇检却是无比的苦涩,虽然偷窃伪诏那一日杨钊放言是生了重病,母亲也当场前来审核探视过,但是薛崇检却无比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伪诏分明就是这少年所偷。

那么现在自己该如此说出口呢,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收了这杨钊的茶叶,他薛崇检还如何兴师问罪。

看薛崇检如此为难,杨钊却是心中愈发的痛快,将手中的茶盏递给雨蕉,示意再冲上热水,少年朗声道,“王爷不必为难,那茶叶就当是杨钊谢过王爷的。”

“谢我?”薛崇检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杨钊是指自己中的那根银针吗?猛的抬起头,如炬眼神对上了少年澄澈的目光,这杨钊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承认偷窃伪诏的是他吗?

杨钊聪慧,哪里不知这薛崇检所想,只见他接过茶盏,轻笑一声,“没错,那伪诏确是杨钊所窃。”

果然,薛崇检脑子轰的炸响,“吧嗒”一声茶盏重重的搁在了茶几之上,猛的自位置上站了起来,白皙清秀的面容一时间竟是胀的通红。

虽然早就猜疑,但毕竟只是猜疑,如今自杨钊此处得到承认,心中却是百般纠结,怒火丛生,毕竟自己却是被这人活活的做了挡箭牌,被母亲关了三月禁闭。母亲门下更是看他不顺眼,言语间阴阳怪气,讽刺不断。

眼见这薛崇检怒气勃发,杨钊眉头一挑,“王爷你在气什么?”

气什么,这人竟然还问他气什么?薛崇检只觉的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差点就要将他自己烤焦,“杨小公子这话好笑,若不是你前去偷那诏书,我如何会被母亲责罚,关了……三月禁闭。”言语间,竟是无比气愤,声音颤抖不已。

杨钊却是面色一冷,清朗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王爷你有什么可气的,别忘了那银针可不是杨钊求你去承受的,若是王爷你没有动那宝箱,如何会中这银针。你关了禁闭,与我杨钊何干?”

他娘娘的,给脸不要脸,你自己要去偷那诏书,又不是爷叫你去的,凭啥子怪到爷头上来。

瞟了瞟怔在原地的立节王爷,杨钊撇了撇嘴,你会中那银针,那也是你的命,你的生活。

其实想想自个儿,身陷狼窝,小命悬在半空中,比这薛崇检却是危险上百倍,李隆基那天杀的也再也没有来看他过,哪有资格来批判这苦命的薛王爷。人家好歹现在是个王爷,还有一个财大势大的继母做靠山呢。

放下手中的茶盏,少年仰头看天,长叹一声——

生活啊,可真是不容易啊。

第六十八章

“你放哪了?”少年装深沉装逼的模样没装多久,薛崇检的平静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杨钊面色一僵,丫的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小强么?

凤眼一眯,放哪了?问的是伪诏么?杨钊脸皮一抽,笑道,“放哪了?自是去了它本该去的地方。”

本该去的地方?薛崇检微微疑惑,随即面色大变,顿时不顾身份冲到了少年跟前,一把抓起了眼前人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将那东西给了李隆基?”

操——

颈项传来一阵阵的窒息感,杨小爷的面色却是愈发的深沉,他娘的,一个个都当他是小鸡吗,想甩就甩,想拎就拎,一年前的李隆基是这样。本想着这一年间长高了不少,没想到今天又被这薛崇检拎了。

旁边的雨燕雨露几人也冲上前来,准备拉人,却被自家主子抬手挡住。

“放手——”死死的瞪着薛家公子,杨钊冷声道。

薛崇检神色一僵,却是发现了自己的不当之举,悻悻的放下杨钊。人却是没有移动半分,目光也是直直的锁在了杨钊身上。

揪了揪衣领,杨钊长吐了一口气,感觉窒闷的心脏舒缓了一些,才抬头正是看向那人。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杨钊想请王爷回答我三个问题。”优雅的坐回到了位置之上,杨钊同学已经想好了,学武,一定学武。娘的,一个两个都当他是泥捏的,水做的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实在是太丢人了。事不过三,这事绝对不能再出现第三次。

“什么问题?”薛崇检眉头一皱,早就知道这杨钊口舌凌厉,善于驳斥,如今难道是用到他的头上了。想到此,心中更是加了一分警戒。“若是你想离间我与母亲之间的关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眼见着薛崇检满脸戒备的模样,杨钊不由的失笑,就算爷我口才好,也不用这么戒备的吧。“即便王爷你不是公主亲生所出,但毕竟是公主一手抚养长大,所谓生娘不如养娘亲,王爷与公主之间的感情,自是极为深厚的,杨钊并无离间你母子感情之意。”

既然不是离间与母亲,那么别的都好说。薛崇检点了点头,示意杨钊可以发问了。

“立节王爷,杨钊所问极为简单。”杨钊敛起了面上笑容,沉声道,“第一个,请问王爷……”少年竖起了一根手指,“你母太平公主为人如何?”

还说不是离间他母子之间的关系,薛崇检眉头一皱,正权脱口斥责,却不想杨钊凤眸一眯,冷笑一声,“杨钊只是请公子自己评判一下公主为人,并无离间之意。”

薛崇检嘴巴动了动,却是明白了过来,他是过于警戒了,不由的讪讪的抽了抽嘴角。

“第二个问题,”杨钊也不管薛崇检的心思,竖起了第二个指头,“当今太子品性如何?”

不待薛崇检反应,他又提出了第三个问题,“天下黎民所要的为何?”

“此三个问题,王爷不用立刻回答杨钊,杨钊只是希望王爷能够回去好好的想一下,到底这天下,这黎民,这忠,这孝,王爷您该怎么去做,才对的起自己,对得起你这个人,对得起你这颗心。王爷想明白之日,便是杨钊告诉你答案之时。”

说罢,便不再管那薛崇检,径自低头沉思去了。

被几个问题一阵狂轰滥炸,薛崇检也没有计较杨钊的失礼,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杨钊的问题,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少年,衣袖一甩,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雨燕等几人看着薛崇检快步离去,再加那满脸深沉的表情,看向自家公子爷的目光更是崇敬了几分,不愧是公子爷,几个问题就将这立节王打发走了。

停顿了一下,几人凑到了一起,脑子里快速的转动了起来,纷纷的为刚才的问题寻找答案。

这太平公主为人如何?

这还用说,嚣张霸道,一个狠毒贪心的女人。

太子殿下品性如何?

这个更不用说,太子殿下是个大大的好人,宽待百姓,将来一定是个好皇帝。

至于这天下黎民想要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几人却是揪紧了脑子也整不出一个答案来,反正就她们来说,就是吃饱的,睡好的,当然,现在跟着公子爷这日子过的就是很不错了。

薛崇检离开,杨钊却是毫无所觉一般,只是低头凝思着什么,几个侍婢更是不敢上前打扰,公子爷忧国忧民,一定是在想很重要的事情,万一被她们打搅而想岔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于是几个侍婢走路干活都是蹑手蹑脚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影响到了杨钊,遭到众人的唾弃。

但是这杨钊心里想的真是那么紧要的事情么?他真的是在忧国忧民么?

当然不是。

这小子现在心里是极度的得瑟,心中那小人的张扬的狂笑这么长时间可一点儿都没有停止过。

哈——哈——哈——

想不到爷竟然说出如此有深度的话语来,整个一个孔圣人在世啊。

不不不,就是这孔圣人再世也比不上他这忽悠人的能力啊。

嗯嗯——

轻咳了一声,又想起刚才在薛崇检面前那深沉的模样,薛崇检那被忽悠的傻愣的模样,又是一场爆笑。

薛崇检回去之后一定会仔仔细细的想,据他所知,这薛崇检之后是要被陈玄礼说动倒向李隆基的,现在可好,这功劳可是被他拦路抢劫了。

三句话,三个问题啊,就搞定了一个王爷。李隆基啊,你到底要怎么感谢我啊。

只要搞定了薛崇检,离开狼窝回归东宫之日就可以掰着手指头算了,

丫的这货完全就没有想过他这三个问题会失败。

长舒了一口气,伸手一飘额间的乌发,杨钊细眯起双眼,微微抬起了下巴,深沉道,“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当然,此时满心满怀得瑟无比的杨同学完全忘记他也是一衰人的货,每次他无比得瑟装逼的时候就是他最杯具的时候,这一次也不例外——

“啪啪啪——”清脆的敲门声传来,打断了杨钊那极度YY的思绪,不爽的撇了一下眼,示意雨露去开门,而那不爽的表情在见到门外之后彻底变为了惊恐……

奶奶的,这是怎么回事,这两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六十九章

“你们,你们两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杨钊一步上前,气急败坏的将两个闯祸份子拉进了屋子,脑门上一阵阵冰凉。

这两个小祖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被逮到狼窝他一个已经够悲催的了,现在怎么又加上了两个,而且这还是两个不懂事的主啊。

示意雨燕将门关上,杨钊看着眼前一见到自己就使劲往怀中挤的大小萝卜头,嘴角抽动不已,心中更是大骂出口,李隆基你这个不负责任的东西,小爷是个外人,你忘了也就算了,怎么连亲生儿子都不管了。随即又想到那太子爷后来还给自家儿子戴了绿帽,骂语顿时戛然而止。他奶奶的,他怎么能对那人抱有那么崇高的希望。

“啊——欠——”东宫内,李隆基打了喷嚏,随即思绪又被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两个女子牵引了过去。

“殿下,亨儿这一大清早就不见了人影,这可如何是好啊?”王氏哭的那叫的一个凄美,那声音——点点泣音,荡气回肠。

“殿下,这清儿也不见了,殿下快叫人找找吧,真是急死臣妾了。”武惠妃也是满脸泪痕,奇怪的是一点也没有毁坏那妆容,反而更贴了几分娇柔。那声音,真是婉转三日,绕梁不绝。

但是如此凄美的声音,听在当事人的耳中却是烦躁刺耳至极,堂堂东宫女主人,连两个小娃娃都看守不住,还做什么太子妃,当什么人上人,干脆扫地养猪去好了。

自从那日自杨钊拿到了伪诏之后,与属下心腹商议,李隆基就知道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一次很重要的机会,心中对于不顾生命危险而拿取证据的杨钊更是心疼了几分,更是要将此次机会牢牢抓在手中。

也不是没有去过公主府,想到见见少年。只是自从那日之后,公主府的警备一下了严了许多,以他的武艺,却是不能做到进入而不惊动府中之人。

无奈之下,只能按捺下满心满怀的相思与想念,专心致志的抓紧每一个环节,立志要做到万无一失。他知道,只要真正让姑母下了台,杨钊才能真正的回到他李隆基的怀中。

好在这公主府中也没有传出什么坏消息,小兔子平安无事,他也就放心的大胆作为。

但是——

狠狠的瞪了一眼眼前两个挡路的身影,小孩贪玩,躲藏起来是常有的事,这两个女人竟然为了这等小事而拦他去路,真是太过没有尺度了。

杨钊在公主府多呆上一分钟,这危险就多上一分,他如何能将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之上。

其实从这里看出来,这李隆基不愧是帝王之选,够无情,够冷情。当然,也够多情,至于够不够深情就看他以后的表现了。

转眸看了一眼身后鼻眼观心,满脸恭敬的自家总管,李隆基面色一僵,自从杨钊被抓后,他家总管对着他就是这么一幅恭敬到了极点的样子,看得他想要骂人。

“力士,你带几队侍卫将整个东宫搜查一下,将李亨和李清给本太子找出来。”眼见着高力士躬身应下之后,才大步向前走去,不到三步,又停了下来,“找到之后,将他们两个给我关禁闭了,没有我准许,不准出来。”

说罢才真正的大步离去,徒留下惊鄂的武惠妃和了然的太子妃,以及依旧满脸恭敬的高大总管。

看到这里大家都应该已经猜了出来,这跑到杨钊这里的两个不懂事的人就是现在东宫天翻地覆寻找的两个小祖宗——三殿下李亨和寿王李清。

“你们两个怎么到这里来了?”杨钊揉了揉鼻梁,长叹了一声。

借着体积优势一把将小萝卜头李清撞到了一边,大萝卜头李亨霸占了杨小爷的整个怀抱,“杨钊,我们都半年没见了,我们想你,听说你在公主府,我们就过来了。”

“没错没错,”身形较小的李清见前面的位置抢不着,啪啪啪跑到了杨钊的身后,一把抱在少年的大腿之上。

眼见着两只树袋熊死死挂在自己的身上,杨钊眼皮一跳,“你们出来时有和太子妃还有武惠妃说过吗?”

两个萝卜头全身一僵,李亨赶忙悻悻的笑道,“杨钊你说过我是男子汉了,父王说男子汉做的事情不用和女人交代的。”

“没错没错。”应声虫李亨重重的点着头,一双水汪汪大眼死死的盯着杨钊,“清儿也是男子汉了,出来不用和娘亲说的。”

不用说?杨钊只觉的脑袋一闷,也就是没有说喽?那么现在这东宫……

脑子上传来一阵阵的疼痛,杨钊可以预料到这东宫估计是要挖地三分,寻找两个小祖宗了。

本来有自己这一个已经够悲催的了,现在可好,现在又来两个自投罗网的,这世界也太杯具了吧。

老天啊老天,你就是这么作弄我杨钊的么?

杨钊这里内牛满面,那边薛崇检却是被杨钊的几个问题的弄的几欲发狂。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自已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是,没错,母亲有大智慧,有大气魄,却独独缺了那份每个帝王都要有的仁治和胸怀,对于不顺之言,母亲都是折磨打骂,何曾有纳谏之举。

薛崇检很清楚,自家母亲绝对不是个明君的料,即使她如今位极人臣,却始终没有那一步的尊贵。

而当今太子李隆基却恰好有着母亲所欠缺的不足,这也许是母亲仇视李隆基将其视为眼中钉的原因吧。

若是今日当上太子是宋王或者其他王子,母亲定然不会如此针对东宫。长叹了口气,薛崇检苦笑,估计母亲还会万分的推崇,而不是现在的打压。

大唐朝久经争斗,早已是伤痕累累,再也经不起新的战争了。

所以这皇帝,仁厚待民,善纳百谏的李隆基最为适合。

杨钊啊杨钊,不愧是杨钊啊。

沙哑的苦笑一声,杨钊没有食言,他是没有挑拨自己的母子的感情,他也没有多说,他只是问了区区几个问题,但就是这几个问题,彻彻底底的让他薛崇检陷入了两难之中。

这忠——和——孝,他到底该怎么抉择?

风吹落叶,寒气凛然。

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杨钊长舒了口气,看着床上终于呼呼大睡的两个萝卜头,脑门就是一阵阵发疼,这武惠妃到底怎么教孩子的,他娘的这几百年前古董竟然也知道讲睡前故事?

奶奶的,这也太先进了。

接过雨燕递过来的清水润了润嗓子,杨钊抬眼望向望向窗外,凤眸不由的一凛——

竟然下雪了。

匆匆几步来到窗前,看着漫天旋转飘下的雪花,杨钊纷乱的心思沉静了下来,洁白的雪花,将在不久之后染上鲜红吧!

想到此,心中不由的酸涩了起来,目光瞟向了花园的另一处,那是薛崇检住的地方——

自古忠孝难两全,他——到底该如何抉择呢?

第七十章

薛大王爷最后到底怎么选择杨钊自是没有立场,也没有能力知道了。

不知是怎么的,在薛崇检回去后第三天,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半夜,杨钊连带着大小萝卜头以及四个侍婢被太平公主打包送到了宫中。

那看杨钊的眼神——啧啧啧……那是比仇人还仇人。

难道这薛崇检终于想通了,回去就和自家继母闹翻了,否则太平怎么会如此仇视他?

杨小爷深深的觉的,自己终于打败了李隆基,荣登了太平公主最想人道毁灭的第一名了。

呃——这个是不是可以自豪一下。

少年如是想着。

但是时势是半点也不由人,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杨钊终于见到了历史上排行前三的窝囊中央主席——睿宗李旦。

李旦其实长的并不像那些电视里所放的那般迂腐和肥胖,在杨钊看来,这货长的还是挺帅的,那相貌站在现代就有堂堂巨星的资格。

其实这也没错,李家血统不错,而且皇家娶的女子能丑到哪里去,肯定相貌都是拔尖的啊。正加正,最终还是正,所以这李旦的长相应该就是这般样子的,整个就一帅哥。

当然,这皇家相貌长的不好看的也有,就比如后世的那个半秃头鞋拔子脸,不过那也是例外。况且人家当时还是觉的自己长的是相当相当的不错。

咳——又离题了,我们赶紧转回来。

却说在那个乌七妈黑,大雪纷飞的夜晚,杨钊终于见到了当朝的中央主席李旦先生。

且不说这少年心中是什么感觉,就说这主席看杨小爷的目光就非常非常的不对。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嘶——说是审视吧,又感觉其中有很多欣赏,说是欣赏吧里面戒备又是多多,反正对于杨钊来说只要不打他不骂他,留着他的小命和面子,其他的都好说。

“你——就是杨钊?”审视打量了半晌之后,李旦终于开口了。

废话,杨钊心中白眼一翻,我不是杨钊你是啊。表面上却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杨钊见过陛下,祝陛下福寿安康。”

“放肆!”李旦尚未回话,旁边一个总管模样的太监却是揪着那乌鸦一般的嗓子叫开了,“乡村野民,连话都不会说么?什么叫祝陛下福寿安康,要说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钊撇了一眼那太监,目光又看向了李旦,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问李旦他能说话吗?

主席同志含笑点了点头,杨钊起身看向了那名太监,“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咱家姓陈。”那太监昂起了下巴道。

“好,陈公公。”杨钊微笑道,“请问陈公公,是不是杨钊说了万岁万岁万万岁,这陛下就真的万岁万岁万万岁了呢?如果杨钊所说的灵验的话,那么让杨钊说多少遍万岁万岁万万岁都没关系的。”

看着少年一本正经的面容,那公公却是僵住了脸皮,不知该如何是好。

谁都知道,这人怎么可能万岁万岁万万岁的,这不是拜见陛下的时候说的好听么,怎知今天就来了一个较真的。

这让他怎么回答?

若说不是,陛下不能万岁,那岂不是得罪了陛下。虽然自己是太平公主的心腹,但毕竟服侍在陛下身边啊,若真是惹怒了陛下,那自己的小命还不得完蛋啊。

若说了是,那更不行,这是欺君之罪啊,其罪当诛,他是死无葬身之地。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陈公公看向杨钊的目光分明是恐慌了许多,本想着这人就算外面传的再如何再厉害也不过是十三岁的年纪。这杨钊得罪了公主,自己收拾收拾他,也好让公主高兴高兴,说不定还赏自己一点东西。却没想到这少年区区短短的一句话,就让他左右为难,一只脚踏进了棺材中。

“好了,你就下去吧,下次说话要注意。”看着身前大汗淋漓的贴身太监,李旦轻笑一声,给了个台阶。

那公公赶忙谢过恩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杨钊却是觉的万分的可惜,多好一人才啊,他还刚刚开头呢,就被这李旦给整没了,这也太可惜了。

“怎么,觉得很可惜?”身旁传来的低沉的声音。

杨钊点了点头,应和道,“是啊,刚刚开始玩就没了,当然可惜啊。”

“陈公公好玩吗?”那低沉的声音又问道。

“当朝公公啊,皇帝陛下的贴身太监啊,多有成就感啊……”杨钊正想大吐口水,突然全身一冷,感觉不对啊……

赶忙转身,主席同志挂着一张笑咪咪的正望着他,杨钊赶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娘啊,这丫的货太阴险了,李隆基那腹黑跟眼前这位一比,那就是渣啊。

他奶奶的,谁说李旦窝囊了,老子要糙了他的祖宗,这人根本就是阴险到掉渣嘛。

“怎么,在心里骂朕?”李旦笑眯眯的看着杨钊,“是不是说朕很阴险?”

“轰——”一声雷声在耳边炸响,杨钊只觉的自己被炸的那是七窍流血,眼冒金星。

他娘的这什么人哪这是?

难到这李旦有读心术,能读懂人的内心不成?

没这么恐怖吧!

杨钊终于明白了方才陈公公的那种感觉了,那真是天昏地暗,百感焦急啊。

不知怎么的,杨钊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话——

地球太危险,还是回火星安全。

杨小爷抽了抽鼻子,他很想说,这朝堂太危险了,他还是回永乐经营他的一亩三分地去吧。

当然,想归想,这行动上却是一点都不能含糊,定了定神,杨钊赶忙低声回答,“陛下怎会如此做想,杨钊怎敢有如此想法?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杨钊是万万不敢有的。”

“是吗?”李旦冷哼了一声,却是站立了起来,仍让杨钊跪在原地。

冬风夜冷,这石磨地板更是冰冷入骨,不一会儿,杨钊就觉的膝盖止不住的酸痛起来。

刚刚动了一下身子,身后却传了李旦阴冷的声音,“杨钊大逆不道,敢无视朕恭,就罚你在此跪上一夜,不得动弹分毫,否则重刑加倍。”

虾米——

杨钊有些酸软的身躯差点五体投地,奶奶的这货说什么?要他跪上一夜,去你妈的,给我去死。

第七十一章

寒风阵阵,雪花飘飞。整个皇宫中白花花的一片,那过道宛如这银器雕刻的一般,即便是在黑夜中也是白光闪亮,一阵阵冰冷沿着气息透骨而来。

怔怔的跪在石板上,心中纵有万般不平,千般愤怒,杨钊却也是不敢动弹分毫。毕竟这里是皇宫,罚他的那人是皇帝,而且是个看他极不顺眼的皇帝。

想来也是极不待见李隆基那货的皇帝吧。

长叹了一声,杨钊皱紧了眉头,全身上下那是酸到不行。

这古人到底是怎么过来的,这跪一夜还不死人啊。电视里那七跪八跪的,还一跪就N天的人是内裤外穿的超人吗?

长吐了一口气,目光瞟向窗外的大雪,却见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杨钊眉头一皱,面色刹那间白了几分,随即又恢复了自然。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被杨钊为难的吓个半死的那个陈公公。

却见那陈公公满脸笑容的绕着杨钊走了一圈,讥笑道,“哟,方才不是很能耐么?怎么现在成这副怂样了。”

“你……”杨钊正准备回话,却不想那陈公公狠狠的一脚踹在了他的腰上,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差点将泪水都逼了出来。

“你——”狂暴的怒火瞬间直逼胸口,杨钊全身一僵就要自地上站起予以还击,手脚刚要动作,李旦那平静的声音却耳边响起——

杨钊大逆不道,敢无视朕恭,就罚你在此跪上一夜,不得动弹分毫,否则重刑加倍。

加倍啊!!!!

不能起来,绝对不能起来。

心中刚刚做下决定,脸上却是重重的挨了一个巴掌。

杨钊死命的咬着牙,冷笑一声,“你打啊,你接着打,你有本事打死我。明天也就是你的死期。”

“什么死期?”陈公公大笑一声,“咱家告诉你,咱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你,就算摁死了你也没人会与咱家计较。”

全身颤抖着,杨钊大笑一声,“陈公公,你就这么肯定。你要知道,我杨钊虽然在陛下面前不怎么受待见,但当朝太子殿下还是很宠爱我的,你若真将我怎么样,你认为太子殿下会饶了你么?”

那陈公公脸色一白,随即强道,“不能饶了我又怎么样,难不成太子殿下还能为了你一个小子与我堂堂皇宫总管计较不成?”

“会不会计较,公公你试试看就知道了。杨钊只怕到时候公公你悔之莫及!”话语落下,杨钊却是闭上双眼,一副不想与其多说任其宰割的模样。

他这幅模样,这陈公公反倒是下不去手了。

这杨钊说的却也没有错,太子殿下宠溺他的传闻早已传遍了朝堂,甚至是陛下都有所耳闻。听说这杨钊在太平公主的府中,陛下还特地交代了公主将这杨钊带进了皇宫。

如此番看来,陛下不喜欢这杨钊确是真的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不顾及太子殿下,虽然自己是公主殿下的人,这太子殿下是自己的敌人,但不管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总管。若他真的打杀了杨钊,这太子还能饶了自己。

罢罢罢,反正自己心里那口恶气已经出了,就不与你小子多加计较了。

狂风呼啸,如猛兽怒吼,夜色迷离,却似冰天笼罩。

强撑着身躯,抵抗着那一阵又一阵的剧痛侵袭,杨钊那俊俏的脸蛋早已是惨白如灰。

呼——

皇帝你妹,陛下你妹,朕你妹,他妈的全是你妹。

死咬牙根,不让自己倒下,杨钊不知道那陈公公还在不在,抑或是李旦会不会派人暗中监视自己,他只知道,如果他不想双倍惩罚的话,那就绝对绝对不能起来,这跪上一夜就如此痛苦,双倍的话还不要了他的小命啊。

这样结果绝对不是他杨钊想要看到的,定了定神,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快好了,天就快亮了,这要死人的惩罚就要过去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杨钊眉头一皱,那全身的疼痛更是得寸近尺般的叫嚣起来,奶奶的,无缘无故被那李旦惩罚他已经很悲催了好不好,能不能不要再来人搅和了,爷我伤不起啊。

“杨钊,你怎么跪在地上?”熟悉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焦急与难以置信。

杨钊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拥入了一个熟悉而又散发着寒气的怀抱当中。

李隆基——太子殿下——

怔怔的望着眼前这张熟悉到极点的刚毅面容,杨钊只觉心中一颤,那被深深压在心底的泪水就这样轰然绝梯,狂涌而出。

他妈妈的,你都死到哪去了,爷被你老子欺负了。他竟然罚爷跪一个晚上,大冬天啊,这不是欺负人么……

“怎么啦……”眼见着晶莹的泪珠刹那间染湿了少年苍白的面容,李隆基不由的心中一阵钝痛,窒息的让他差点喘不气来,“是谁让你跪在这的,这么冷的天,赶紧起来。”说着就要将杨钊怀抱起来。

“不,不可以起来。”看着李隆基要将他怀抱起来,杨钊赶忙挣扎,“不可以起来,绝对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李隆基直直的对上少年水汪汪的眼睛,手掌不由的轻轻的拭去那晶莹的泪痕,“是不是父皇罚你跪在这的,是不是他?”

今天他刚回到东宫,就收到情报说姑母将杨钊几人送进了皇宫,连衣裳都没换,他就这么匆匆的闯了进来。

其实,做为太子,他是不能在成年之后在没有收到父皇召见的情况下进入皇宫的。

可是一想到父亲这段时间对自己的态度,他的心就止不住的不安起来。

自己身为他亲生的儿子都如此的不受待见,更何况是无亲无故的杨钊,况且杨钊还曾经为自己出谋划策驱逐过姑母。

心中越想便越呆不住,越呆不住心中想的就越多,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冲进了皇宫。

“这脸也是他打的吗?”小心的摩挲着少年那胀红肿起的白皙面颊,大拇指小心的擦去那嘴角的血丝,李隆基面色愈发的黑沉,心中更是翻腾蹈海一般。这平日里自己捧在手心中宠着溺着的宝贝啊,竟然被打了巴掌,还罚跪了一夜,杨钊小小年纪如何吃得消。

父亲是他的父亲,如何打他骂他斥责他,他李隆基都没有关系,绝对毫无怨言。但杨钊,小小年纪,何其无辜,父皇为何要如此折磨于他。

想着,心中怒气更是胀的飞快,李隆基起身便要朝外走去,今天他一定要找父皇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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