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X北平无战事】【楼诚】长歌行 作者:阿涛ckann(上)【完结】(23)

2019-06-08  作者|标签:阿涛ckann

  他不愿意长姐长兄陪着他一起去。

  那边是盼子心切的血缘亲人,这边是养育自己的兄姐,如父如母,那样的场景,明镜明楼,都会伤心的。

  “他自己去。”明楼搂过明镜,“让阿诚自己去处理。认祖归宗也好,见兄长父亲也好。只一句话,你上了明家的族谱,我永远都是你大哥,大姐,永远都是你大姐。”

  明镜别过脸去,“晚上……记得回来,我们一家人,还有明台,好好吃个饭。”

  明诚一直在码头边站着,看着明镜明楼慢慢远去。

  他的大姐,害怕失去他。而他,也害怕失去他们。

  那个人,是他的大哥,更是……爱人。

  明诚知道方家的地址,纵使不知道,重庆里找方家也是易事。

  他扣低了帽子,裹紧了风衣,朝着三十年未曾谋面的亲人前去。

  方孟韦想过很多次,自己和同胞兄弟会怎么见面。

  独独没有想到,是这样,毫无防备地,一开门,就对上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明诚孑然一人,提着个箱子,穿着一身挺括的风衣,垂着长围巾,帽子搁在小臂上捧着,芝兰玉树一样,站在他的面前。

  “你……我……那什么……”

  明诚自然认得孟韦,总不能连自己的脸都不认得,浅浅地笑开,“孟韦。”

  “我……我……”方孟韦一下子双手拍上了明诚的肩膀,然后,一把抱住了明诚,“我……我是你哥。”

  木兰真的像火箭发s_h_è 一样,从二楼连滚带爬地冲了下来,“三哥回来啦!三哥回来啦!”小姑娘一把推开了方孟韦,整个人毫不客气地挂在了明诚的脖子上,双腿就盘上了明诚,“三哥……”

  明诚吓一跳,扔了箱子,抱紧了木兰。

  心里的最后一道界限,粉碎无踪。

  哪怕数十年未曾谋面,哪怕数十年的生死不曾相知,家人,永远就是家人,抱在怀里,全都是骨r_ou_相连的滚烫温度。

  “三哥不要哭。”木兰用手背蹭蹭明诚的脸,“这是你的家呀。”

  方步亭,谢培东,程小云,方孟敖,都下来了,方步亭坐着,他们站着。

  明诚抱着木兰往屋子里走,木兰紧紧地贴着明诚的脖子。

  方步亭想过很多个夜晚,自己该如何和这个得不到半点方家庇护的幼子见面。

  所有的怨恨,不谅解,指责,哪怕是唾骂,他都肯全部接受。他问心有愧。

  然而明诚走到了他的面前,放下了木兰,撩起了风衣的下摆,直直地跪下了,跪在了他这个半点父亲责任都没有尽到的人的面前。

  “父亲。”

  一声父亲。

  数十年隐忍的辛苦,终究是爆发了。方步亭略微低着头,摘下了眼镜,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老泪纵横,痛哭失声。

  “我……对不起你……”方步亭想去摸摸幼子的脸,明诚靠了上去。

  “家国艰难,骨r_ou_流散,不独明诚与父亲而已。”明诚的眼睛像鹿,大,却清澈,卸去了所有的伪装,清深却灵透,“我怨恨命运,不怨恨父亲。”

  他膝行退后几步,跪拜到底,像之前,在明家宗祠前,跪拜祖辈父辈一样。

  这也是他的父辈。

  方步亭看着明诚低下去,触碰地面的头。他情愿幼子是记恨他的。

  这样会不会少一些愧疚?

  木兰在身后怔怔的,“三哥……大爸哭了。”

  “爸爸是高兴。”方孟韦看着明诚,又看看方孟敖,觉得视线有些模糊。

  他也高兴。也哭。大哥是这样,姑爹是这样,大家都是这样的。

  

  

  

  20

  

  父子,兄弟,亲人,有人是失而复得,有人是求之终得。

  明诚一一拜过家里的长辈,姑爹,小妈,兄长,孟韦是他同胞,两人便相拥。木兰要跪下给明诚磕头,被明诚拦住了,从腋下伸手把她提溜起来放在沙发上。

  “难得家里的混世魔王那么老实。”方孟韦笑,“小弟坐。”

  明诚很不习惯,方孟韦他一眼就能看个透彻,是个比当初的明台还要剔透无瑕的人,何况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管自己叫“小弟”。

  方步亭让明诚坐在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感慨万千,满腹心言,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只是拍着他的肩膀,“比孟韦瘦些……看起来,过得也辛苦些。”

  “辛苦是辛苦,谁人活着,不辛苦。”明诚看着老父的眼睛,“可是我从来不委屈。”

  他从小,对父亲这个名词,就没有任何的概念。

  孤儿院里照顾他的是嬷嬷,后来桂姨领养他,他那几年幸福的日子里,觉察了“母亲”的意味。后来进了明家,明楼是长兄,是引路人,是灯塔,是信仰,却绝对不可能是“父亲”。

  长兄如父。却不是真正的父亲。

  父亲是这样的么?

  明诚活了半辈子,八面玲珑,见过无数的人,带过无数的面皮。此刻他的父亲,在他的眼前,毫无伪装,三十年的心酸,愧悔,甚至是无助,统统都摆在了他的面前。

  “明家待你好……我知道。”方步亭吸了一口气,他摩挲着明诚的手,明诚的手有茧子,他知道那是长年握枪留下的,骨节分明,细长的手,像艺术品一样,从手腕到指腹,修长挺直,没有一丝多余的r_ou_,“我是说,你这些年的路……太过辛苦了。”

  “不辛苦,真的不辛苦。”明诚的手掌附上去,“我在外奔波,始终也有家可归,有长兄长姐庇护,父亲这些年,一个人撑着家,更辛苦。”

  他知道,他居然都明白。

  方步亭没想到,最能够理解自己的,竟然是这个刚刚回来的幼子。

  “回来就好。先生这些年,一直也是惦记你的。”程小云给明诚递上一杯茶,“回来得急,大家欢喜,你连口茶都来不及喝。”

  “啊,也是,也是。”方步亭也有些无措,“你喝茶……还有,准备准备吃饭吧。”

  一桌子,都是本帮菜。

  明诚心头一热,知道是为了他。

  方孟韦一个劲地把菜推到他的面前,本来想坐在明诚身边,不过被方孟敖挤走了,木兰又一直贴着明诚,他只能不甘心地坐去对面。

  “他多难得,居然舍得把到口的吃的给你。”方孟敖笑道。

  明诚听着也好笑,这德行简直跟小时候的明台一样,“孟韦要吃,就吃吧,不用给我的。”

  方孟韦听着这话总觉得不对劲,谁才是哥哥?“你怎么都不叫我二哥?”

  “……”明诚叫的出口才有鬼了。

  “要不叫哥哥也行。”方孟韦替他盛饭,满满的一大碗。

  这个更不行。明诚小一些的时候就是只叫明楼“哥哥”,现下虽然不会当着人面叫了,私下里有时候说话也是这样称呼的。

  “我们是同胞。”明诚说道,“不必这么讲究。”

  “小哥就是罗嗦。”木兰说道,“有我叫你哥哥还不够?”

  “兄长也坐下吃饭吧。”明诚见方孟敖还是直愣愣地站在一旁看他,知道他不善言辞,但是见明诚回家,着实是高兴异常。

  “都坐下,孟韦你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长辈不上桌你也开始吃的习惯?”

  方步亭发话了,方孟韦有些讪讪的,他什么时候不懂规矩了,不过就是先喝了口汤。

  “吃饭吧。”

  木兰一点也不觉得和明诚生疏,也不别扭,只觉得是另一个小哥,一筷子菜就甩到了明诚的碗里,“三哥,你做间谍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啊?”

  明诚哭笑不得,他现在可还是间谍呢,能怎么样子,“你叫我阿诚哥吧,以前我家里的小弟也是这样叫我的。”

  “阿诚哥哥。”木兰从善如流,“做间谍,是不是就是去暗杀?你经常杀人?”

  “木兰!”方孟敖呵斥了一句,“怎么说话呢?”

  “小妹嘛,不打紧的。”明诚笑道,“你大哥不也是在战场上杀人?”

  “大哥杀的是敌人。”

  “我杀的也是敌人。只是,用了别的方法,有时候,不需要沾血,也不需要刀枪。”明诚揉揉木兰的脑袋,满脸都是兄长温柔的笑意。

  方步亭看向他,他脸色平静,毫无波澜。

  明诚做了十余年的特工,手下的血不计其数,轻飘飘地几句话,仿佛这些年,只是在外求学,方步亭如何不知道,特工都是以命相博的人?

  那是一个更惨烈的战场。

  “你为什么要进军统呢?”木兰看看明诚,又看看方孟韦,“以前小哥和军统的人有点往来,然后大哥就会教训小哥。”

  方孟敖呛了一口饭,“我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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