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同人)[沈谢/夜初] 以吻 作者:是耶非耶【完结】(35)

2019-06-08  作者|标签:是耶非耶

为安全起见,瞳建议将魔化人安置于下界那座名为无厌伽蓝的旧据点中,因之废弃已久妖灵盘踞,沈夜便将清道的任务交给了初七。

那是初七自有记忆以来踏足下界的第一次。

事实上,如果他能记得,这里却是一处故地。

百年之前,伏羲结界破开之初,谢衣领命在下界设据点时便来过这里;甚至离城出逃的当日,他也曾在这附近停留过一夜。

而百年之后重回此地,惟见白雪覆盖的荒烟蔓Cao,境也好,人也罢,不复当年。

寺中遍布蛇蝎尸虫,对初七来说都不在话下,直到他在重重监牢之下遇见那块沉睡百年的石头。

虽是仗神农清气修行,也并不很难应付——若要比残留着神农神力的遗迹,还有什么能比得过矩木与流月城?他在那座庞大如山的身躯下闪避纵跃,也不管它一面打架一面唠叨了些什么废话,刀锋斩去,将这妖怪转得陀螺一般的分身劈得七零八落。

而后他就看见了那段被残余灵力投s_h_è 出来的忆念幻城。

手执法杖温顺走过的少女,和走在她前面青袖白袍的少年祭司。

他的目光触及那少年就停住了,看着他一时皱眉一时展颜,说择址说清气说礼物说偃甲,每一句里少不了的却是师尊师尊师尊。

一旁的女孩称他“破军大人”,称这人的师尊——“大祭司”。

他并不是会对这些虚影幻象有兴趣的人,奈何那少年的形貌同他实在太像,眉目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行止却完全不类。

他怔怔地看着他对那块石头施法,设了结界还不够又刻上字。

而那石头……那石头片刻之前还在打斗的间隙中盯着他啰嗦:小子,莫非你是……这不可能!

莫非我是……?

他念那石头上所刻的八个字,回想少年的言语举止,心想,自然不可能。

既然赠礼还在此处,那少年大约是一去不返了。

幻象发生的年代似乎很久远,而既是幻象又何必深究……

他将长刀一甩转身离去,一句“与我何干”,将那块石头连同如烟往事一并丢在了身后。

时间的确已过去太久。

久到这未能送出的礼物都成了形,化了妖,将他当年所刻的文字据为己有,郑重其事当作一个姓名。

湮灭的早已湮灭,留存的始终留存,知与不知,或许也确实无甚差别。

我心匪石。

太初历六千六百七十九年。

烈山部迁徙之地几经反复,最终将选址确定在南海海域一座岛屿上。

华月带领几名祭司多次往返,将岛上情况详尽呈报,沈夜又调了时间,以缩地传送之术亲赴岛上看过,才终于将目标确定下来。

人间。

纵使桑田几度换了沧海,依旧鲜活如画。

也的确强过那高居九天的受困之城许多倍。

从岛屿中央一座高丘向远处眺望,长天阔海一望无垠。这里距离彼岸中原尚有不短的距离,浊气也相对稀薄,眼前偶有三三两两的海鸟振翼飞过,那鸣叫声听在耳中也是新鲜。

华月将整个岛屿的地形绘卷呈上,又对着视野所见的几处所在一一作了说明。或许是沾染了这岛上的明媚,她的语声里也多了些轻快,流露出几分平日不多见的温雅柔和来。

今时今日,除了沈夜和极少数的几个人,流月城再没人知道华月的来历。

他不曾将她当作傀儡看待,尽管华月自己尚有着不能摆脱的从属关系的认知,他却不觉得她是他的所有物。他想等到全族迁徙的那一日,华月作为烈山部族民之一,也会有个不错的未来。

等待了千年之久,虽然所付代价沉重,终于也看到些许未来的轮廓。

至于他自己,是和这座岛无缘了。

如此不厌其烦地安排好一切,生怕有什么疏漏,也不过是因为族民离城之后便不再是他能力所及。而离开流月城后这整个烈山部要交付给谁,他也并无太确切的预想。

很久以前他曾经属意一人,最后却终究落空。

既然那人不要,其余的大概也没有太大分别。

华月呈报完毕退下去,他又独自在岛上伫立了片刻。

高丘之下林木正葱郁,千万树冠结成青绿色的潮,一层层沙沙起伏,那声音既庞大又辽远。

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丝灵力波动,他不回头,低低吩咐一声:过来吧。

穿着黑衣的暗杀者就在他身侧现形。

沈夜听他将探查的事项一一回禀完毕,点了点头,本想就此动身回城,然而话到口边却又停住,在喉咙里打了个转,再说出来却变成一句:来陪本座看看这岛上风光。

有温暖的风弥漫过来,吹在脸颊上都是柔软的,带着s-hi润的气息。

城中诸事,他知道的初七也清楚,一事一物脉络清晰,只需一个命令就会按他心意执行出来,好像自己全无是非与喜恶一般。这般一面倒的听从是他要的,然而偶尔也不免觉得讽刺,甚或觉得有些不真实,令人难安。

也许比起心魔,比起烈山部,比起所谓的神明,眼前这个人才是他生命中最大的变数。就算是过了这许多年,他依然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为自己掌控,从前他不肯听他安排,如今便会乖乖走一条他要他走的路么。

极目远眺处,海上正是云霞漫天。

而初七的视线却只停在前方不远处,如许美景摆在眼前,全都白费。

他无奈又好笑,知道若是问他对这座岛感想如何,多半也听不到什么开心的回应。于是自顾自感叹了一句,此地气候和暖,确是强过流月城百倍。

初七就说,是的,主人。

他再转头看他,问,还有别的要说么。

初七说,属下对此地……并无感触。

——看吧,果然如此。

他朝他伸过一只手去,初七迟疑了一瞬,随即伸过手来同他相握。

两人在这座岛的最高处并肩而立,彼时天虽高地虽阔,苍茫之间也不过就是他们两个。

风从相扣的十指间掠过去,鼓起衣袂,扬起发丝与衣裾,一直吹到天际尽头。呼啸声接连不断,像不绝于耳的呢喃,说天地无情,也说天地无私。

[友]

太初历六千六百八十年。立秋。

暑气还未退,沿岸的梧桐树叶子已开始啪啦啪啦往下掉。

叶海将烟杆叼在口中,空出两只手来将船舵一转,驱着一架形状特异的木船靠了岸。

一只憨头憨脑的熊猫从后面凑上来,殷勤地绕着他转了半圈,团长大人长团长大人短,团长大人要捶肩吗团长大人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叶海取下烟杆说,他那里机关遍布又有幻术屏障,你这身形怕是上不去,还是留在这里吧,我三五日便回。

说罢拍拍他的头,朝船舱外走去。

真要回溯起来,叶海和谢衣相交的日子里曾有十分长的一段空白。

从前虽然也天南海北不常见,靠着偃甲鸟传信也算有来往,后来不知怎的连传信也断了,那时他恰好在东海海外遭遇了这辈子最特殊的一段经历,很长时间都不得脱身,等到风尘仆仆回到中原已是数十年后的事。

时过境迁这回事,在人类居住的地方尤其明显。

他一直听不到谢衣下落,却也不相信他已经故去,毕竟以他所知谢衣不同于寻常人,后来四海漂泊也多留了一分心思。

直到十五年前,他们在太华山附近一座小城里不期而遇。

故人重逢自是欣喜。

两人形貌都没什么变化,经历心境虽各有不同,对偃术的热爱却都还在,于是就像当年一样把酒言欢,尽兴之后又互换一只偃甲鸟,约定来日再聚。

纪山山谷的机关亭吱呀吱呀升上来,在木栈道尽头停下,视野中已能看见谢衣居所的竹篱和牌匾。

叶海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到门前,还没等他开口,横里忽然跳出一个偃甲巨人,金属拳照准了他就砸下来。来得突然不及躲闪,只得狼狈撑开法术壁障,风雅形象也不要了,大喊:

“谢衣!你出来!”

话音才落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十分从容的语调,好像就站在那里等着一般:“叶大侠到访寒舍,有何贵干?”

叶海一掌将偃甲巨人推开。

“无甚贵干,多日不见你竟还是这般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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