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同人)[沈谢/夜初] 以吻 作者:是耶非耶【完结】(15)

2019-06-08  作者|标签:是耶非耶

神殿西侧的偏厅外有个六角屋顶一角有缺损。

穿过甬道从第二扇窗户向外看,能看见那条横亘全城上空的悬空廊道。

大祭司殿的座椅下,地毯接缝处有一道法术烧过的痕迹。

谢衣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闪过的都是些这样的琐碎,他本该回自己殿里,却站在离沈夜寝殿仅隔数道宫墙的台阶上失了方向,满城风声灌在耳中,一时竟不知该往何处去。

这是他生活了二十二年的故乡。

他是不该在这个地方停留太久的,一旦被沈夜发觉,他的计划就会前功尽弃。然而当他惊觉身后的动静猛然回身时,他发现心里涌出来的竟然是挡不住的欣喜。

十步开外,熟悉的眉目,静切容颜,绣金的墨色衣袍在风中四散飘舞。

他再一次屏息,暗自将手用力握紧。而后低低叫了一声,师尊。

在沈夜记忆里,谢衣的声音从来都是温润清朗的,春风化雨,让人心神舒畅,然而在那个暴雨将至的晚上,他头一次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冷绝的味道。

他知道他是不可能悔过了,真要回心转意,就不会在这样的时候站在这样的地方。他压着胸腔里起伏的心绪冷笑一声,问他,你是下定决心要跟为师作对到底?

而后他就听见谢衣以一种平静得几乎算得冷硬的语调答他:

便是再重来一次,弟子也还是如此选择。

……很好。不愧是本座的弟子。

那一瞬冲破理智的究竟是失望还是愤怒,或者是不甘?连他自己也无从知晓。等到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伸出去扼向谢衣的咽喉,而他那逆徒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又是一声惊雷在身后炸响,闪电劈裂长空,将整个视野照得雪亮。

一明一灭之间他看清了谢衣的脸,眼眶竟然是红着的,而那双眼睛里雾气氤氲,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他一时有些错愕,然而那神情他分明了然。

他恍然看见许多年前那场逃脱不了的大雨里,那个跪倒在地绝望大笑着的少年。纵然多年之后他改了模样换了心肠,他又怎么能不懂那份不肯妥协的执念和……委屈……

谢衣觉得这样应该就是尽头了。

如果他刚才没有站在台阶上走神,如果他没有偷偷溜到师尊的寝殿外等他回来,说不定自己下界的计划还可以实施下去。

然而事已至此,多想又有何益。

他什么也不想再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师尊,好像眨一下就会少看了一眼一样。

沈夜跟他相差十余岁,对寿数长达几百年的烈山部人来说这点差距其实算不得什么。下界凡人从垂髫到白首,年年都有变化,而烈山部人的形貌却是恒久的,尤其是下界人的二十岁到三十岁,在他们身上能够一直延续上百年。

谢衣小时候总是很心急,想早一点长大好和师尊站在一起,然而他毕竟是个孩子,牵着师尊的手仰望过去,只觉得那身姿巍峨如山,又像一棵高大茂密的树,投下y-in凉将自己拢在里面。

后来他终于不急了,他发现自己在慢慢长大,而师尊还和从前一样,在原地等他。

……可是为什么在他就快要追上的时候,却又不得不离开他身边。

不去想也不要紧,一旦开了个头就像触动了某根埋在身体里的线,一扯一牵都痛彻心肺。

谢衣看见师尊朝自己出手过来,他闭上眼,心想这样就结束了。然而那只手却中途转了方向。本来伸向咽喉的手指转而抓住他的衣领,往回一拉,他猝不及防地睁开眼睛,朝前跌过去。

沈夜在前面张开了手臂,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一颗硕大的雨滴从空中落下,砸在花叶上,四散迸溅成数条银色的线。

随之成千上万颗水滴争先恐后激s_h_è 而来,在天地间拉开一道茫茫雨幕,将所有的影像与声音都吞没。

沈夜想自己大概是疯了。

他应该杀了他,或者废掉他的修为,最不济也该把他丢进暗牢留待日后发落。可是他却在这瓢泼而下的暴雨里拥住了他,力量都在手臂上,连法术罩壁都顾不得撑开,一任雨水将两人从头浇透。

而谢衣却也跟他一样。

他伸手到他背后反抱住他,头抵着他的脸侧,手上是一样的紧,紧到两人之间再没有一丝空隙。

大水茫茫,极目不过三尺,整个流月城雨声嘈杂,风声疏狂。

纷乱的吻落在发丝上。睫毛上。眉间。耳畔。

冰凉的脸颊。滚烫的触抚。沾了雨滴的肌肤。偶然碰在一起就紧紧互扣住的手。

雨水汇成细流从额上流下来,冲得人睁不开眼睛。然而也不需要看得见。

直到又一网闪电照亮苍穹,沈夜才停了停。积水下浮现出金色的传送法阵,在雨幕中旋转成一片晶莹闪烁的光。

昨日今日。今夕何夕。

殿外依旧风雨飘摇,雷声不断仿如天穹倾塌。

什么是心魔。什么是结界。什么是大祭司什么是流月城。

视线来回颠倒着,衾被凌乱,呼吸相闻,潜藏的渴望翻涌如潮,又被亲吻和肌肤的摩擦四处点燃。

什么是天道。什么是宿命。什么是因缘果报什么是道义纲常。

想要彼此相伴一生,所以拼命要抓牢了对方,一寸一寸吻过去宣誓占有和归属,千遍万遍永不厌倦。

漫漫长夜终有尽时,而这无穷无尽的跋涉里,又有几人能够等到那一线曙光。

沈夜知道他还是不能放过眼前的人,否则盟约无法继续,族民难以迁徙。

他只能用他的手,他的唇舌,他的整个身躯将他包裹覆盖,在那个美好得仿若造化天生的身体上倾尽自己余下所有的温柔。

谢衣束发的扣环不知何时断了一枚,剩下的那一枚也被一只手扯下来扔了出去。于是那还未干透的长发就倾泻开来,凌乱地散在床上,发梢一滴一滴渗落下水珠。

幽黑长发衬着白皙的脸颊与浅红唇色,那模样一反平日的温和清俊,美得惊心动魄。

就只有这一次。就只有这一刻。

仿如昙花乍开,从前没人见过,以后也再无缘得见。

沈夜再次俯下身去,将他轻轻打开,缓缓地却不容抗拒地进入他的身体,那一刻他听见一声压抑不住的呻吟,回荡过来像带着极致诱惑的呼唤。

谢衣知道自己如果留得命在还是要做师尊的叛师弟子,否则心魔难除,人间杀孽重重。

然而这熊熊燃烧的情欲让他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

他觉得自己像迎着火光飞去的蛾,尽管身体里近乎撕裂的冲击强悍得几乎将他毁灭,他仍是反弓了背脊不管不顾地靠上去,丢掉理智和防备,放开所有迎向那个他心心所念的人。

像汹涌海浪冲刷着礁石,魂魄都要被击碎,却还是一浪高过一浪。

抚慰的手未曾停止,吮吸的舌分开又重新纠缠,才被雨浸过的身躯又被黏滑的液体重新沾s-hi,肌肤蹭去,亲吻又将之带走,一片色欲交缠的潋滟。

空虚与欢愉交织起伏,眼眸半开半合,眼底灼烧着的究竟是狂乱的欲望,还是浓得化不开的眷恋。

是生别还是死别,大概也没什么不同。

当分离近在眼前,除却紧紧相拥在欲望之中沉沦以外,也再没有别的选择。也唯有如此,才能将对方的气息温度声音触感都融进自己的骨血,从此成为永生永世不得逃脱的羁绊。

冲上巅峰的那一刻,谢衣觉得所有知觉都在刹那间消失了,快感在体内深处轰然炸开,仿佛堕入修罗地狱,又像浮上九天云端,眼前无数光华重叠在一起,混乱戛然而止,化作一片清明长天。

烟云散尽,感知从遥远的水底重新浮上来。

有人从上面慢慢靠近,全身的重量落在他身上,温暖地包围了他。一个声音好像呢喃一般在他耳边,轻柔的口型,两个字,是他的名字。

……谢衣。

有什么东西冲上眼眶,他偏过头,却还是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s-his-hi凉凉,一道清亮的痕迹。

殿外的大雨仍未止歇,在莽莽苍苍的矩木叶片上撞开无数朵水花。千声万叶,万叶千声,仿佛都在重复着一个无人能懂的词。

不离。不离。不离。不离。不离。

太初历六千五百七十八年。大暑第七日。

心魔砺罂与流月城的盟约正式启动。砺罂将少许灵力灌入魔契之石,交予烈山部人佩戴。

同日。

破军祭司谢衣叛逃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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