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从天而降的数名黑衣人倒是十分眼熟,与上回和艾云扬共同追击的那两位魔教中人的打扮真真是如出一辙。
不过这回来的显然不是什么平庸之辈。招招狠辣,目的明确,直冲着马车里的那人而去。
双方缠斗半晌,终究还是魔教的人的落了下风。
季铭熙端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刀戟声,趁其不备甩出一枚暗器,就听得一人闷哼一声,抱着胳膊放弃了打斗。
领头者一看情势不妙,便迅速示意他们撤离这里,几名黑衣人纷纷逃窜开来。
季子轩想都没想就追了出去。小七则是向着与他相反的地方。
剩下的得了皇帝的命令,清理完现场,就继续出发了。
季子轩一路从山林追到了闹市,最后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失了他的踪影。
黑衣人的手臂一直在流血,季子轩仔细查看着地上的血迹,试图找出他藏身的地方来。
“什么人?!”
这个声音好像有点耳熟啊。
“他奶奶的老子出来尿个尿都不安生!真够倒霉的!”
季子轩朝着声音的方向掠过去,直接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团粉末状的东西。下意识地抬起胳膊遮住了口鼻,随即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和站在后面的任六。
任六将将系好了腰带,面部表情有些抽搐,“季子轩,你不跟你的皇帝大哥待在一起,跑到这里做什么?!找死啊!”
“你把他毒死了?”
季子轩冷冷地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黑衣人,显然已经死了。
而且是因为中毒而死。
“拜托,我还没有狠毒到随随便便就去毒杀一个陌生人,刚才撒的,充其量是点痒痒粉罢了。”任六蹲下来仔细查看了一下黑衣人的尸身,“魔教的人吗?他中了暗器,暗器上有毒,所以很明显,这不是我干的。”
摊手对季子轩下了结论,话中所指再清楚不过。
——暗器上有毒。
那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绝对要置人于死地。
季子轩瞟了任六一眼,便不愿意多留。
任六会出现在这里,说不定艾云扬也正在这附近。
他实在是不想见到绿水寨的任何人。
“蛇蝎美人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任六对着季子轩的背影讽刺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他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心中有怨气当然要发泄出来。虽然是偶遇,可面对着季子轩,再看到他冷漠如霜的态度,怎么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好脸色。
“你纵然不喜欢我们老大,当初干脆点离开就是了,又何必回来耍这么一出!忘恩负义我就不说了,想必你自己心里也明白。空长着这么一张漂亮脸蛋有什么用?心肠却比那臭水沟里的石头还要硬!真搞不懂你这种人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我们老大喜欢了?!”
季子轩停下脚步轻笑一声,“你说的对。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喜欢我不可。”
“哼。”任六不屑地看着他,“你凭什么质疑老大对你的爱?”
“当初你随随便便捅了他一剑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你知道老大为了救你被毒蛇咬到差点丢了性命吗?!山林着了火,你知道他为了找你几天几夜都没合眼吗?为了你,他可以将这个寨子都拱手相让。”眼前这个人不冷不热地态度终究是惹恼了任六,情不自禁地拔高了声音道,“季子轩,你当真没有良心么!”
“他……”
季子轩没法不承认他还是做不到对艾云扬心如止水。只是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心跳就乱得不成样子,而任六言语间透露出来的信息更是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应该没事吧。”
真的因为自己中毒了吗?
真的几天几夜都没合眼吗?
真的伤势到现在还没有复原吗?
艾云扬……
“有没有事你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老大现在啊,恐怕正在借酒浇愁呢!”任六又哼了一声季子轩,突然拽起他,想是要去艾云扬所在的地方。
季子轩没能挣脱开任六。小臂处突然抑制不住的瘙痒起来。
想到刚才自己用手臂挡下了任六撒的什么痒痒粉,居然真的见了效。用药的手段,当真不是盖的。
总是一些奇门怪道却又不置人于死地的东西。
季子轩想抓又不敢抓,只好瞪着任六,出声问解药。
“嘿嘿,不要挠哦!会烂的。”那人笑得很阴险。
任六终是扯着季子轩到了他们先前吃饭的那家酒楼。
于是两人便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
艾云扬和任五面对面地坐在角落的地方,另有一名妙龄女子正在一旁为两人弹着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想来身份应该是楼里面的琴娘。
而她坐的位置刚好是任六离开之前的座位。
艾云扬端着酒杯,兴致盎然地听着琴,色迷迷的目光在女子身上扫来扫去。
“他这不是挺好的吗?”
哈!喝着小酒,听着小曲儿,如花似玉般的美人就在眼前,还真是好生逍遥快活啊!
季子轩痛恨自己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没出息行为,脸色很差劲地对任六道:“快把解药给我!我回去了!”
但任六似乎已经完全忘记季子轩这码事了。
眼看着那女子弹完一曲,放下琴冲着任五盈盈一笑,斟满酒杯朝他敬过去,一双秋水凝眸,任哪个男人都抵挡不了。于是任五便就着那琴娘的手将酒喝了下去。
“啊啊啊啊!!!”肺都气炸了。
“任五你个天杀的!老子刚离开一会儿你他妈的就敢给我偷吃!老子毒死你啊!!!”
任六气急败坏地冲过去,看着一桌子的残羹剩饭鬼哭狼嚎,“啊啊啊我的酥炸小黄鱼!我的蟹黄汤包!我的粉蒸肉啊!!!小五你给我去死啊!!!”
原来他真正在意地是这个。
那琴娘霎时间被两人给挤到了一边去,看着情势不妙,拿了银子便急匆匆地走人了。
于是——一团混乱。
季子轩所处的地方刚好是艾云扬的盲点,所以只顾着去分开搅在一起的任五任六。
再去看的时候,那个地方已经没人了。
艾云扬敲敲脑袋,直觉自己好像错过了很重要的东西。
季子轩放弃了解药便直接离开了。
天黑时才回到的驿站,连饭都没有吃就冲进房间里洗澡。但只支撑了一小会儿,手臂便再次无以复加的痒起来,在抓与不抓之间纠结了半天,最后连砍掉这条胳膊的心思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