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狐 by 霜夕弋【完结】(3)

2019-05-31  作者|标签:

  福伯看了看自家主子,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怜祁做了一会儿,披上件衣服,站了起来,踱到窗前……

  他刚回来时,家里并没有人反对他接掌陈家,毕竟就只是个空盒子而已。他费尽心血,总算使陈家上了轨道,钟儿经历了这许多事,人也变得懂事多了,稍加磨练,照顾他们母子二人总没问题的。

  而娘亲,想到娘亲,仍是心里一堵,他不怪她,不怪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也很可怜,被迫嫁给了一个不爱的大自己30几岁的男人而生下自己,而后与夫婿的弟弟暗通款曲生下钟儿,无论如何,那毕竟是她这辈子唯一曾觉得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哪怕是被骗,所以她偏向钟儿,厌恶自己也是正常的,况且如今,她已经有些悔悟了,也想着要尝试补偿他,望望桌边上放着的那碗参汤,“夫人亲手熬得呢!”福伯当时的表情高兴得不得了。

  呵呵!所以他理解,他明白,可这并不代表他能够完全接受那个女人,这也算是他的心结了。所以,他倾尽全力为那个女人和他的弟弟打造这座城墙,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也许在早几年,他会选择留下,选择接受吧,可现在他第一次有了想去的地方,有了想留在身边的东西,有想陪着的东西,第一次有了牵挂……不为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偶尔想起那双定定注视着自己的墨绿眼瞳,温温的触感,心里仍止不住微微跳动,再有1年,再等我1年……

  在白芸观的各个角落里均有人发现白团后,胡青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把纠住那个要蹿走的白影,胡青不禁有些高兴。啧啧!看来我的功力又长了呐!现在十次里差不多能揪到七,八次了。(才揪到而已,有什么好高兴的>_<)!

  不对,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明白过来了!!!)

  “ 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无。”胡青拖着白狐狸做到了台阶上。

  那白狐看了胡青一眼,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身,缓缓踱到胡青正面,将前爪搭到了胡青的肩头。

  瞬间一阵清流传过的感觉,胡青缓缓张开了眼睛,望着面前的白狐狸,“无,你真要如此错过,错过那个孩子?”

  眼前一阵白烟闪过,一个俊逸的白衣人一屁股坐到了胡青旁边。

  唉!胡青不由一阵唏嘘,每看一次都有一次的震动,无的内息如此纯正,说他是妖恐也没人信呢,只是如今眼前的人面色却有些苍白,眼里有着说不清的忧郁。

  白无长叹口气,向后仰去,斜斜躺在台阶上,望天,“也许我,不该放了他的,我低估了他对我的影响,可如今再去找他我又该说些什么呢?我曾,放过他……”

  白无的目光深远,那是……沧州的方向。

  胡青看着身旁的人,若有所思,“以你的修为,想要成仙也不为过,也许放走他,是对的。”

  白无哼了一下,笑着看向胡青,“你可曾见我如此想过?若我真想飞升又何必等到如今呢!你个白痴狐狸!”

  胡青翻了翻白眼,“不要狐身攻击!”

  看着院内围着棵大树团团转的火红的小狐狸,胡青目光越发柔和,“看来你早就明白阿!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你和我不同,有足够的法力随心所欲,我和赤儿当初若没有无兄的帮助又怎会有今天,我只一句话,你若有什么事,愚弟,赴汤蹈火……”

  白无坐了起来,敲了一下胡青的左肩,笑得释然,“他是第一个近了我的身而我居然没有排斥的人,反而还一日日更贪恋他的温存,直到他累得昏迷,我才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更早发觉,我明明知道他的身体很弱的不是么,可看到他守在我身边,笑着天南地北的讲着事情,却总会忘记了,水涧山林于我而言如鱼得水,可于他呢?他毕竟是个凡人……”

  顿了一下,“我曾以为让他过正常的人世生活才是最好的,娶妻生子,在我,在我还控制得住的时候。不过,也许我真的错了,因为有问题的也许不是他,而是我……原来早已没的控制了……”

  白无扑了扑了起身,“ 呐,你也太有闲心管别人家的闲事了吧,看好你的小狐狸就好了,小心我把他抢过来。”

  说完牙一酸,唉!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

  “呵呵,白兄若要,小弟双手奉上,赤儿---”

  “别,别客气,呵呵!愚兄我还有点儿事,先走一步,后会有期。”说完,嗖地一下变成白狐飞也似的跑了,那小鬼也就胡青受得了,让他自己享受去吧。

  “哈哈哈哈”胡青的笑声响彻山野,不好,咳咳,太没大师形象了,可别让外人瞧见,一扭头大喊,“小赤,不要去啃那颗姻缘树,还要靠它混饭呐!!!”。

  唉!还是回屋喝口茶吧,那混吃的白狐总算走了,害他这两天屋里都是烤鸡的味道,老是被香客问。话说回来,他只是在庙中负责解签什么的麻,连个道士都不算,(你看过要做道士的麻!),怎么那帮人就认为他也得吃素呢!唉!(汗!把你当大师了贝!)

  白无大妖下山了,这该算是他第二次下山吧,第一次是为了那个死小子,而这一次……

  白无对他的少年知道的很少,总结出来也就2个词四个字,沧州怜祁!连姓都不知道,这些都是少年告诉“它”的,少年总爱抱着他天南地北的“闲聊”,却不常讲自己的事,而他也没兴趣知道,当时(OK,他承认现在很郁闷,至少还应该知道住址的),所以这次他原本以为会有些障碍的寻爱之旅,却(>_<)出乎意料地简单,以至他现在站在陈家大门前面还有点莫名其妙。

  事实上他只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随便拽了一个大婶问了句,“这儿可有个叫怜祁的?”(亏他想得出来>_<)

  那大婶一副目瞪口呆地样子(看呆了,不能怪人家),害他以为此路果然不通而转身要走的时候,却被一把拉住袖子,害得他差点翻过去,这是大婶儿还是大神儿哪!!!

  “等等,你要找陈家陈大老爷陈怜祁啊!”

  原来他姓陈……

  “这沧州城谁不知道啊!你是他家亲戚?哎!走,我带你去。” 说着就把他拽了过来,脚不点地的往前走,在他道了谢以后,那大婶才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而他现在就站在那个大门前,朱红色的大门牌子上写了“陈府”两个大字,而他的少年就在里头,仅一墙之隔……

  第四章

  陈府

  书房内,怜祁终于从一堆的账册里抬起了头,长出了口气,啜口茶润了润喉咙,眼角不意斜到了桌角溢出的绸帕,隐隐泛着点点殷红…… ……

  这个月的第几次了呢?他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自己素来身子不好,这两年日夜操劳则似是更坏了些,只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更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罢了,想起大夫说的话,多吃些补的少操劳,连药都没怎么开,下人只当是没什么大碍了,福伯连日来更是鱼翅燕窝参茶鸡汤的,他就没见过饭桌上还有别的,可他自己清楚地很,油尽灯枯,油尽灯枯,怕也不过如此了。他没有后悔,这世上总有些事是要去做的,总有些情是不得已的,只是,只是若在它身边,若是它在身边的话,或许就不会牵挂,没有遗憾了……

  “福伯,福伯”

  怜祁一迭声地喊着,福伯一溜小跑地进了来。

  “哎,这儿呢,这儿呢,来了少,啊,不,爷,您有什么吩咐?这是厨娘刚刚炖好的蟹汁鳝鱼汤,您趁热喝了吧。要我说这老大夫到底行不行啊!怎么我看这脸色是越来越差了,要不赶明儿咱再换一个吧,爷,来,趁热,喝了吧。”

  怜祁轻轻推开递到嘴边的碗,“先放下,我待会儿喝。”福伯是从小唯一一个会照顾他的人,他不想拂了老人家的意。

  怜祁望向窗外,半晌沉默……

  福伯正自纳闷主子叫他进来,怎么却又没了响动,又不好擅自开话,只得拿着碗傻傻地站在一旁,却听见爷突然叫了声,“福伯!”

  “老奴在。”福伯忙放下碗应着。

  “多招些人,往南走,那边有座山,山里有个洞,那洞里,有只白狐,去把它给我带回来。”怜祁回过头看着福伯,定定道,“一点要找回来!”

  咳!

  “爷,您别急,喝口汤喝口汤,先顺顺,这,嗯,白狐,狐狸?您要狐狸干嘛?叫人去给您猎两只玩玩?”

  “不,不要伤了它,要毫发无伤的带回来……”怜祁啜了口汤,按了按胸口。

  “啊?什么狐狸啊,这个长啥样我们也不知道啊,爷,您看……”

  “ 咳咳”

  怜祁想要起身,却一阵眩晕,福伯赶紧将他扶到床上躺下,看着面色苍白的主子,福伯的心揪痛得不得了,这大少爷聪敏能干,更温和谦恭,日子才好过了,为何却……明明吃了那么多苦的,福伯落下了一行清泪。

  主子人打小就对什么都淡淡的,夫人那么对他,就连老爷也……小小的他虽然也难过,可却依旧淡淡地笑着,温文有礼,不吵不闹,从未看到他对什么如此执著,也从未特别想要什么。

  白狐吗?嗯!好!既然他想要白狐,管他要做什么,就算给活扒着吃了,只要他家主子高兴……福伯当下心里有了计量……

  几日后,陈家主厅堂,人头攒动,撒出去得几十名家丁,一人手里或牵或拉着一只白色的狐狸,有大的有小的,还有刚生出来连眼睛都没睁开的,(汗!搁哪儿找来的……),挨着排的给斜靠在主位上的人审视。原是早上,怜祁被福伯拽起拉到厅堂里,怜祁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被眼前一堆的白花花的狐狸给看呆了去。

  “这……”回头一瞧,福伯在一旁裂的嘴都快合不上了。

  “爷,这是咱家的人在山里找回来的,啥样的白狐狸都有,咱们也不知哪只是,您看有没有您中意的。”

  当然这里没有哪只是真从那山里猎回来的,谁知道是哪座山,又是哪个洞,再是哪只狐狸,不过这话福伯可不会跟主子讲,反正别说不一定就真有那只狐狸,就算有,饶是只动物,谁就又分得清了?福伯只当是主子病了身体不好,意识不清。不过得让主子高兴,话里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不都有那冲喜冲喜一说吗?(>_<,不是用在这儿的吧。)反正这么多只狐狸,总该有一只主子喜欢的吧,虽然他看着都一样,咳,留下来养着,人有了念想,就有活下去的希望,大少爷虽什么都不说,可他总觉得大少爷那眼里…… ……

  啧,瞎想什么呢!福伯拨了拨了脑袋,使了个眼色,众人依次站好,把白狐抱于胸前。

  怜祁心里一荡,他的狐真在?眼睛不由得望了过去,剔除了年龄不对体形不对,性别不对的,到还真剩下了十几只差不多的白狐由人牵着继续给怜祁看。

  怜祁看着剩下来的狐狸,他与那白狐相处半载有余,又常常摸着搂着抱着那白狐入睡(白无的耐力还是真 好啊!),相识也算深了,再一轮下来,就只剩下不到十只狐狸,结是人眼一搭上十分相像的。别说是狐,就算是人,分隔1年半载的都有可能认不太出来,何况一只狐狸?

  福伯在一旁一点也不紧张,这八只狐狸,要福伯来看,根本就是八胞胎,看着爷的神情里似乎也对这八只狐狸极为怀念的样子,眼眸中波光闪动似有些……动情?嗯!肯定是我看错了,老眼昏花,老眼昏花阿!谁都没注意到,远处榕树上一双墨绿的眼睛正盯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他……

  真的认得出来吗?

  剩下的狐狸被一只一只的带到怜祁眼前,怜祁也微倾了身子,一只一只的盯了过去,可是……没有,不是,不对,他的白狐眼神不该是这样的,虽一样是墨绿的眼眸,可他的白狐有说不出的韵味,浑然天成,波光流转,亮晶晶的,没有理由,可他就是觉得那狐狸是听得懂他的话的。可,眼前这些白狐一样大而漂亮,却失了神韵。

  怜祁缓缓坐回了探出去的身子,闭上了眼睛,双拳紧握,难道真的再也见不到了么?终究还是错失了阿!心里好像被一块大石压着,一瞬竟有些喘不上气来,亦或是也许,你,你,并不想见到我,那,我,我……

  眼看主子身形不稳,面色悲郁,福伯唬得暗怨自己不该出此下策,本来这还能对付的,这下主子万一要是郁结攻心了可怎么办,焦灼间无意看到门口院外还有一狐不知从何处缓缓向厅内走进,连忙吩咐人道,“那谁,怎的就放一只白狐在那儿闲晃,还不快捉住……”

  “大少,不,爷,您别急,不喜欢的话咱再找,您看,那儿还有一只呢。”

  闻言,怜祁免力张开眼向外望去,却立时愣住了……

  那也是一只狐狸,通体雪白,优雅而健硕,墨绿的眼瞳波光流转,见有人过来擒它,却并没有挣扎,反而站定了,由人抱进了主厅,轻轻放在了地上。

  厅堂里落日下,一人坐,一狐立。

  怜祁没有动,好像有什么从心里划过去了,想要伸手去抓,却又不敢动。那狐狸静静地看着面前温润如水的青年半晌,缓缓地走了过去,纵身一跃跳上青年的膝头竟就那么卧了下去,蓬松的尾巴盖在了青年的身上,暖暖的,软软的,隐隐泛着山林水涧般的清香……

  他又与他的狐狸在一起了,一切仿佛都没有变过一样,那白狐依旧懒洋洋地卧在他旁边,静静听他讲着这两年的变化,发生过的事亦或如以前那些东西南北摸不着边际的话,只除了他人已由少年变为青年罢了。那狐狸却是一点儿都没变的,墨绿的眼睛波光流转,有时怜祁竟觉得也许什么都不用说,只单单这么看着就好了……

  只要他精神好了点,就会像抱大狗熊娃娃一般把那狐狸抱在胸前,狐狸有些大,而他抱得有些吃力,却是不肯放手,任谁也不让碰的。府里的下人常会看到一人一狐斜靠在大榕树下,人讲得开心,狐卧的适然,都听过主人家宠宠物的,只道没见过这般宠的……

  第五章

  是夜,酷热!

  身上粘渍难耐,怜祁叫人备了水,沐浴,转而看到床上那白狐睡得香甜,脸上的笑意不禁荡漾开来。

  狐狸的身上长长的毛柔顺的贴着,随着呼吸缓缓起伏,怜祁像是被什么牵引着走了过去,抱起了那一团白的狐狸,转身跨入了木桶之中。

  那白狐睡意正浓,闻得熟悉的气息,倒也没睁眼,只是靠在怜祁怀中,团的更紧了些,谁料一入了水,登时惊慌了起来,睁开了闭着的眼睛,四肢紧紧地抓上眼前人仅着的汗衫,那人也被唬了一跳,连忙抱紧手中的白狐,“狐 不怕,狐不怕!”

  白无这才看出原来那人正要抱它入浴,而自己慌乱之中紧抓着那人的衣襟,已被自己扯得凌乱不堪,滑下肩膀,那人却未察觉,只一个劲儿地抚慰着它,心下一惊,立时松爪……

  扑通下沉。

  “呜噜!”“呜噜!”

  “啊!”

  怜祁连忙把白狐扶起,“狐!”

  白无将前爪搭在怜祁肩上,微有些挫败的低着头,想它一代大妖,偏改不了这天性,怕水怕的紧,人形时勉强还好,全当下雨失了靴子,可原形时就……

  怜祁看着那耷拉的脑袋,苦笑不得。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狐,不气哦。”怜祁轻轻抚着狐狸的背,滑似无骨,一下一下……

  白狐慢慢抬起了脑袋,大眼睛看着怜祁,眼眸晶莹剔透,波光流转,竟似是有些觉得……委屈?!

  怜祁只觉心里一紧,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竟已吻上了白狐的额,怜祁慢慢地稍稍退离,只仍抱着那白狐,他刚刚,他刚刚吻了他的狐狸?

  奇怪的不是他吻了一只狐狸,而是他竟然不对吻了一只狐狸感到奇怪?当然这是事后很久怜祁才想到的,而当时的他只是怯怯的偷眼去瞧他的狐狸,它,没生气吧?

  狐狸这回却安静了(恩,不会是吓傻了吧),只一双墨绿的眼眸神色古怪的看着眼前的青年……

  静静地,谁也没有说话,怜祁更收紧了些手臂,使白狐更紧的贴着他的身体,紧紧地,不留一丝缝隙。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靠在一起,白无突然觉得似乎水里也没有那么的可怕……

  水渐渐地凉了,怜祁感觉到怀中的狐狸似有些微微颤抖,方才回过神般慌忙从水中捞起狐狸急步走到到床前,随便拿了条浴巾将自己和狐狸擦干,又搂着狐狸躺到了床上,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松过手……

  抱着狐狸,暖暖地,隐隐泛着山林水涧般的清香,怜祁渐渐地睡的沉了……

  月上中天,床上现起一层白光,其后原本卧着狐狸的地方,一个俊美的白衣公子赫然横卧其上,怜祁睡得正沉,丝毫没有察觉到原本搂着狐狸腰的自己,由于小了那白衣人一圈,倒像是蜷在那人怀中一样,白衣人静静地注视着怀里的青年,伸手环在了青年的身上,将青年的头更近的拢向自己,埋头于怀中人颈间,低低地叫了一声 “怜祁!”

  这几日,天刚微微有些泛黑,陈家大老爷就两手一推,扯着憨笑对新来的账房抱歉一笑,“呃!那个,差不多的我都弄好了,剩下的明天再说吧!”

  再一转头,大声吩咐道,“福伯,备饭,别忘了把那只野鸭烤了!”

  而后匆匆向内院走去,与往日废寝忘食的样子截然不同。

  待主子前脚走后,账房白无也略微施礼告辞,可惜福伯却没心情管旁人的事,他这两天心情好得不得了,暗想果然那群狐狸是有用的,自从养了那白狐之后,主子的精神是噌噌往上长阿,虽然身子还是有些弱,不过老大夫却也给开了些方子让调试了,人参燕窝鹿茸虎骨什么的,药引是有点贵,可有救就好,有救就好啊!

  福伯看着主子远去的背影嘴都快合不上了,一回头,“咦,都走啦?!呵呵!”

  福伯也笑着张罗饭去了。

  自那日后,狐狸白天总不见踪影,可晚上却依然会大摇大摆地晃回来,似与往日无异的样子,于是怜祁每近黄昏时分便会匆匆回房去等他的狐狸。

  不过,话说这两天来了个账房先生,连件普通的粗布白衣穿上看着都跟那上好绸缎似的,此人必不是池中之物,连祁想着……

  还记得那天他为了多抽出些时间陪他的狐狸,命人贴了招聘账房的告示,而那人就那么笑笑地走进来了,

  一席白衣,温文尔雅,进了门,垂手而立,轻声叫了句,“怜祁……老爷。”

  怜祁的心,因那前两个字没来由地跳了一下。

  不知为何,明明初次相遇,怜祁却觉得此人有些熟悉,不过这人虽诸事得宜,只可惜却……似乎总有意无意想,嗯,亲近自己……

  唉!也许是想多了吧!怜祁摇摇头,以后只稍稍躲着他便罢了。赶明个儿调他去郊外的钱庄,那人才气无双,埋没了倒也可惜,怜祁斜倚在床头心下盘算着,眼却不住一下下往门口扫去……

  不出申时那狐狸果然晃了回来,进门看到床边的怜祁好像是瞪了一会儿,怜祁的心随着那眼神微微提了起来,该不会是做错什么了吧,莫不是还在气?

  不过半晌那白狐仍旧一扭一扭地走了过来轻轻一跃跳上怜祁的膝头,蜷起身子卧下,只用头不断的拱着那人。

  瞬间眼前跃进一大团白,怜祁只乐的张开了双臂紧紧抱住怀里的狐狸,随它轻轻蹭着,呵呵!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白无快要郁死了,从山上下来他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决定了无论如何要誓死不离。那日他在他的少年府外晃了有大半日却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口,总不能突然冒出去就说,“喂,我就是那只白狐,我喜欢你。”然后顺便说一句,“啊,还有把你送走的也是我!”吧。结果看到怜祁从一堆的白狐中看出了没有自己,暗自高兴之余,一旋身,也就着这机会来到少年身旁,而他果然认出了自己,另那日,那日,那人竟……他自然也明白了少年的心意(他仍习惯叫他少年,毕竟他已经一千多岁了嘛),自是高兴不在话下,所以他幻化人形,想要少年更了解他一点,然后寻个机会好……

  谁知,他的少年竟躲着他,真浪费了他如此的英明俊秀(废话,他又不知道你是那白狐,你该高兴他没有被拐跑才对!!!),可心里仍高兴的(恩,呵呵,这就对了),看着祁儿紧紧抱着自己的样子,只更偎了过去,那人立时难掩惊喜的神色,唉!就先这样吧,反正无论如何还在一起,只要还在一起就好,不会再分开了……

  翌日,拂晓,床间白衣人轻轻抚摸着怀中人柔软的头发,目光柔和,“我去去就回。”

  怀中人睡得香甜,白衣人变为小巧白狐轻蹿而出,落地后仍旧飘逸公子的形象,“要乖乖等我哦!呵呵!

  天色还早呢……”对着床铺喃喃说道,白衣人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青山白芸观

  狐青守在一白一红二人身旁寸步不离,待稍告段落,连忙取了毛巾为那白衣公子擦拭,“无,没事吧!要不要先歇歇,我……”

  “我明白,这是最后一次了,你放心好了,从今以后,赤他自然就可完全适应现在的身体了,你守了这么多年总算有是了结果,恭喜。”白无收回运功的手,倚在柱子上微微笑着,他帮青,最初不过是因为意气而已,而现在他却可以清楚明白青的感受,甚至更加了解,这样的事,若是,他,也遇到这样的事,只怕自己会做得更甚吧。

  “无,我说过我欠你一条命,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只要我办得到,万死不辞。”胡青郑重地望着眼前的白衣人,别说妖魔道,天下间有谁会愿意为了旁人白白浪费几百年的内力呢?而无为了他……

  想起小时候遇到的那只被同类欺负的小白狐狸,自己一时意气,却只不过陪它一起被打了一顿而已,可是后来看到那小小的白狐狸居然气愤地把那些大狐狸都打跑了,然后眼泪兮兮地看着它,就觉得这顿打……值!是啊,果然值……

  白无也笑了,一如当年看它坚定摇头说不痛时笑得开怀……

  “好,我记得了。”说完堂前三击掌,亦如当年。

  白无敛了下内力,转身朝沧州飞奔而去,远远声音传来,“我先走一步,待小赤好了,连看我吧……”

  屋内,胡青微微笑了一下,转回身坐到床边,看着静静躺着的红衣少年……

  这一次,是真的不离不弃了吧……

  沧州城陈府内宅

  青年躺在厅堂长椅上,眸中水光流转,身边伏了一堆的人呢,哭的好凄惨阿。娘亲,钟儿,福伯……以前曾梦想过的一切,有人为着自己哭泣,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他居然得到了呢,只是心却痛得不得了,它……不在呢!终是只能如此了么,原来就算得到了一切……

  白无这辈子从没有这样恨过自己,应该早发现的,应该再注意一点地,他的少年此刻静静躺在卧室内,胸口一片鲜红,眼睛却并没有合上,内里一片凄凉哀伤,一滴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气息微弱,福伯在一旁老泪纵横,几个大夫忙进忙出,却直摇头叹息……

  白无第一次觉得自己要发狂了,一把抓住福伯,“这是怎么回事?”

  “账,账房?”

  这账房的眼睛由黑变为墨绿,深不见底,里面似燃着可以焚烧一切的熊熊火焰,福伯被吓得忘了哭,断断续续道,“恩,那二,二老爷,二老爷,没想到他居然,居然……”

  话还没说完,白无便一把甩开福伯,忍住强烈想冲出去杀人的愿望,身形一晃伏到怜祁身边。

  “ 我回来了,怜祁,你……”

  怜祁只觉脸上有些潮湿,迷朦中望见一名白衣公子跪伏在身边,似能容尽世间一切的墨绿眼眸,波光流转,俊美无双……账,账房?不,不对,这眼神,这灼人的泪水,他,是他么,他来了么,来接我了?还是我在做梦呢……你终于来了呀,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呢!是这样的么?呵呵,原来竟是这样的啊!可惜晚了呢!不要哭,我,我……

  “不怕,祁儿,不怕,我回来了呢,我就在这儿阿,再也不分开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不会一个人……”

  白衣人倏地站了起来,轻轻抱起他的少年,冰冷的墨绿眼眸扫过众人,“告诉陈二(>_<人家排行老二,就叫陈二阿!),我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罢缓缓向院外走去,待众人缓过神纷纷追出去时却连人影也没有,只是9月的天却不知为何大雪纷纷落下,冻澈寒骨,远远似乎飘着一抹柔和的声音,“祁,不怕,我们回去了,天上地下……都有我陪着你呢……”

  尾声

  “ 啊!你醒了!你醒了!呀!青哥哥,青哥哥,青……”

  这是哪儿?怜祁缓缓张开了眼睛,却看到一个一身红衣的少年站在门口扯着脖子向外喊。

  “听到拉听到啦!别喊了,我还没老呐!”一个飘逸俊秀的青衣男子闪身进了屋,一把抱起红衣少年。

  “怎么了?才一会儿就想我了?”说着就朝少年粉嫩嫩的脸颊上亲了去,红衣少年顿时满脸黑线。

  “青哥哥……他醒了。”

  “哦,醒啦……什么?他醒了?”

  青衣男子总算明白了过来,向床上望去,看到正偎在床上的人,于是轻轻放下怀中的红衣少年,走了过去。

  “你……醒了?我叫胡青,你叫我青就好了,他叫小赤。”男子微微一指,笑得如沐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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