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狐 by 霜夕弋【完结】(2)

2019-05-31  作者|标签:

文案

  碧洛山里有个黄瑔洞,黄瑔洞里住了只修炼了千年的狐妖,
  此白无大妖上应天命,下合地气,中顺人脉,法力无边,
  却坚决信奉“珍肴不如烧鸡,歪着莫若趴着”的真理……
  沧州城里有一户陈姓人家,富甲一方,
  陈府嫡子怜祁才华横溢,却体弱多病,
  兼因身世被厌于其母,身无长物,远走他乡……
  一遭误闯石洞,红尘内外,少年变为青年,
  终究能否求到那只属于他的狐狸……


  楔子

  “怜祁,你是明白的,钟儿与你都是娘的心头肉,娘又怎么会不心疼你呢……”

  “以前都是娘不好,对钟儿的关心稍微多了点,可你毕竟是哥哥麻,让这点儿弟弟也是应该的……”

  “各人哪,都有各人的命!你看,你自幼体弱多病,又酷爱那些个野史经文,沉迷于琴棋书画,就这么着一辈子可不也好;但钟儿他不一样,虽小你几岁,不过那孩子懂事大气,人又聪明,是做得人上人的,你爹他既去了,谁都觉着陈家以后啊,可就指望他了,这陈家家主之位,你看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呢,清瘦的少年斜靠在床头,一身淡青色布衣,却衬得益发澄澈的眼睛,看了看眼前那一脸真诚的“娘亲”啊,太久没见,似乎都快忘了这个长相呢,少年心里淡淡地想着,他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

  “娘,您不必再说了,孩儿明白该怎么做的,孩儿身子孱弱,想来却是不适合……”

  “呀!这就对了!”眼前的中年美妇不等人把话说完就一脸欣喜地站了起来,一挥手打断了少年接下来的话。

  就知道这小子软趴趴的,没个主心骨,应了就好。

  哼!刚刚一脸小可怜状的半蹲在少年腿旁,可累死人了!

  “那好,你明白就好,歇着吧,我改天再来看你。”美妇人说完便急急向门口走去,一分钟也不想耽搁。

  切!要不是那老头子的家规说什么嫡子为尊,承继祖业,谁想看到那个如那死鬼的病秧子。那些三叔六公的,要是怜祁自己放弃家主之位也就没什么好说得了吧!死老鬼,死了还给人留麻烦!

  美妇人出去了,半倚在床上的少年终于扯出了一丝微笑。

  是啊!早该如此的,早知如此的,还在盼什么呢!呵!从来也没盼过什么吧……人哪!有时候还真像那茅坑里的石头,愚不可及阿!

  怜祁从床上坐起,披了件衣服,走到窗前,一伸手,窗子被推了开来,窗外风飞叶落,美景依旧。只可惜,少年苦涩地摇了摇头,只可惜这陈家以后怕是要败了,不过自己实在是没有心力,也不想再淌这趟浑水了。

  “力不从心阿!”少年微笑,心里隐然酸酸瑟瑟地翻搅,好像有什么终于断开了,可又莫名地觉得释然……

  “万事随缘吧。”

  轻启朱唇,少年戳了口茶,和衣躺下,要养足精神……

  第一章

  清晨,郊外,“咕咕”,少年慢慢地走着,却没注意到自己的方向越来越偏离官道。

  “嗯!这个,唉!还是该带点儿东西出来的。”摸摸正在小声闹着“别扭”的肚子。

  “失算,真是失算哪!不过,唉!算了,船到桥头自会直吧……”少年微笑着喃喃自语。(真是自古书生心性总是纯哪.)

  得祭祭五脏庙了,少年心想着,却依旧慢慢地走,(当然饿得没了力气也占了一大半原因.),只是脑袋四处转了起来。

  咦?呃,这个,这个,这好像不是官道了麻!

  四周空旷旷一片,少年挠了挠脑袋,不过,话说回来,前方地平线上那个是,是……山?!远处云雾缭绕之所,俨然一座高耸入云的青山,山下溪水缠绕,山上郁郁葱葱……

  少年精神不由为之一震,加快了步伐,直冲那青山奔去,所谓山不在高,有果就中;水不在深,有鱼就行。

  入了那山野林间,还别说,许真应了那句天无绝人之路,下套子,使绊子,不到半天,还真叫他逮到了几只野兔山鸡什么的,顺带抓了一条大肥鲤鱼,采了好些又红又绿的野果。少年乐呵呵地捧着拎着提着一大堆战利品,继续找寻下榻之处。(是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的.)。

  不过今天少年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洞穴,(据传挖到宝藏的十个有九个是路痴.),洞口被藤蔓缠缠绕绕,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少年用头拱开藤蔓,挤了进去,四下打量,洞内倒不算很大,不过好在有一处略高点儿的石台,可供人歇息,他也没多看,顺手放下东西,转身跨出去捡些木枝好生火,却没察觉到背后石台上,昏暗里一双墨绿的眼眸冷冷扫了他一下。

  不多会儿,少年再次进了洞,怀中捧了一大把小树枝,几乎要覆盖住了他的脸,放下木枝,少年回手将藤蔓顺好,俨然天然屏障完美将洞内外相隔。

  燃起火堆,洞内霎时亮了起来,更温暖了不少,他起身望向石台,突然间看到那上面好像白绒绒的一大团,在火光的映射下微微有些刺眼,那个是……

  少年微一惊愕,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只见那青翠色石台上伏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这狐狸体形比普通的狐狸要大上些许,可因懒懒地紧贴着那石台圈成一个团趴着,连丝缝隙也没有,是以刚刚并没注意,不过话说回来,这狐狸倒还真是漂亮哪,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色,白色的皮毛柔顺的贴着身子,光滑如缎。

  少年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慢慢地身手碰了碰那狐狸,温温的,一点一点上下起伏,活的?!

  那狐狸总算睁开眼看了看他,眸色墨绿,如上好的宝石,可惜继而一歪继续睡去了,头只更深的埋进那绸缎般的雪白皮毛中,大尾巴拍着石台扫了扫,一下盖到了头上,摆明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噗哧”少年突然笑出了声。

  这狐狸还真是有趣,他一点也不害怕了,反而很喜欢那懒懒地狐团,既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去的地方,那就留下来吧,少年轻轻地附了过去,贴上狐狸露在尾巴外面的茸茸的耳朵,“一个人会寂寞对不对,你让一半洞穴于我,作为交换我做东西给你吃,如何?”伏在白狐耳边少年轻轻地说完,笑着转身向洞口火堆旁走去。(他就没想过人家白狐同不同意.)

  白狐其实很郁闷,他已经修炼了一千多年了,要说法力方圆百里可没有哪个妖魔鬼怪敢跟他抗衡的,当然百里之外就不得而知了,他虽法力无边,可却……超级懒。(应该是废话.)

  所以刚刚他看到了有人进来,却懒得赶走他。唉!看来真不该自以为这山洞够隐蔽,就懒得设结界的。想着刚刚那少年进来又走了,就想算了,睡醒再说,没想到他又回来了。唉!白狐头一次唾骂起自己。

  那白狐听到了少年说的话,倏的抬起了头。啥?不是吧!他老人家要,要住下?!要不变个身,没有头或者没有屁股的,吓走他得了,可当他看到那少年乐呵呵地架上了准备要考的野鸡,又把头收了回去,怠怠地放在前爪上。恩!要不在等等吧,赶走人家好像不大够江湖意气啊!白狐心想着。

  烤好野鸡的少年回过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白狐睡眼朦胧的看着他的烤鸡,依旧懒懒地卧着,恩,不对,是趴着。

  少年微微笑了,走了过去,毫不犹豫地将烤鸡的两只大腿都扯下来递给了那白狐,白狐也不客气,眼神一扫,风卷残云地吃了个精光,吃完后白狐若有所思地看了少年一眼,想了想,又扭头睡了。

  少年啼笑皆非地看着所剩不多的烤鸡,将就着也吃了点,虽然之前他很饿,不过幸好食量不大,勉强着也够了。吃完后累了一天的身体,也没什么力气了,安置好其余的食物,(他什么东西也没从家带出来.),接着爬上石台,靠在了那白狐旁边,洞内虽燃着火,初春的夜晚仍有些微凉,身旁的白狐好像很暖呢!少年不由自主地靠了上去。(那可是狐皮.)

  狐狸身上好像有股淡淡的清香,少年靠的更近了,“我叫怜祁!”低低地声音传进了白狐的耳朵,狐狸没动,在感觉到少年平稳的呼吸后,慢慢张开了墨石般的眼眸,继而又合了起来,就先这样吧……

  月光下山洞里,一人一狐进入梦乡……

  日上三竿的时候,怜祁眨了眨眼睛缓缓醒了过来,好久没睡得这么沉了呢,难得的怜祁觉得精神不错,看看身旁的狐狸,依旧舒适地趴伏着,笑意不自径浮上脸庞,轻轻地摸摸身旁地狐狸,怜祁坐起身,整了整衣服,想着去洞外的泉眼收拾梳洗。

  随着出去的怜祁,白狐张开了眼睛,伸伸酥麻的四足,缓缓站了起来,从石台的这角走到那一角,然后再走回来,大尾巴在空中摆出好看的弧度。不要问他在做什么,是的,很明显,郁闷,狐妖白无正在郁闷……

  其实他不是那种喜欢人类的妖怪,虽然近来似乎不少妖怪有此嗜好,当然出于各种不同的目的,在此就不深究了;要是喜欢的话,他早就像其他的同宗族类一样在人间风流快活了,OK,虽然目前在人间界的族类以媚狐居多,就像那两个笨蛋。但总的来说,由于他好清静,所以甚至未同本族类(银狐)生活在一起,因为他觉得一个人生活,才更适合一只妖。

  (PS插花:银狐族的长老曾为此很生气,不过没办法,谁叫他只是辈分高点儿而已呢,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听,认了吧.)

  恩!没错,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只妖,并深深为之自豪(!!!),比若那人要经世道轮回苦自不必说,惨一点儿的还要经历什么万事情劫;神仙虽好规矩却多,说穿了原不过就是给那么几个人打杂的;妖魔本一家,只可惜魔的心智不定,常常擦枪走火,有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反而妖除了那几百年一次的天劫以外到落得逍遥自在。(似乎有理啊.)

  可是当那个清瘦的少年无意中闯入他的禁地时,他非但没吓走他,甚至还默许了那少年当暖炉一样的抱着他睡了一个晚上(>_<),无觉的自己的狐头有些大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不讨厌那个叫怜祁的少年,当然决不是因为那只鸡,他对自己说。算了,他若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就不用大爷我自己出去觅食了(还说不是为了鸡)。

  日子渐渐过去了,怜祁每天都会出去为狐狸和自己找寻吃的,虽然他发现,恩,这狐狸还真是不挑,原以为狐狸只吃鸡,结果,汗!它好像什么都吃(除了狐狸肉,少年不敢试),但他依然想方设法去找些更好的东西,想要给狐吃,(若是他知道狐狸的那句至理名言,恐怕就不用这么伤脑筋了.),他开始叫它狐了,那么狐狸当然……不说话。

  可是狐狸很乖,总是静静地躺着,不乱跑,也不乱叫,甚至从不拒绝怜祁的碰触,软软的,暖暖的,怜祁没事儿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伏在狐狸身旁,闻着狐狸的清香,摸着柔软的毛,讲一些看过的故事,怜祁没出过门,可怜祁看过很多书,知道很多事,他总是慢慢地给狐狸讲故事,天南地北地都讲一点。

  比如西域的丝绸最好,江南的苏绣最棒,茶还要属云南的普饵,洞庭的碧螺春;再比如听说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群人建了一些很大很大三角形的古墓,工程之浩大,建造之完美,非人力所能及,可能是另一些生活在别的地方和我们很像的人做的;又或者在海的另一头,听说女子是可以同男子一样生活的之类……

  每到这时狐狸就不睡了,墨绿的眼珠就转阿转的,亮晶晶的,好像会吸人一般,不知道为什么,怜祁总觉得狐狸是听得懂得,然后怜祁就会靠过去,把狐狸揽到怀里,笑着嬉闹一番,然后狐狸的白眼球虽然翻了翻,却也仍任着少年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蹭到雪白的毛一团乱,像个球,然后狐狸挣脱出来,使劲抖两下,又变成一介偏偏佳狐狸,卧成一个白团,独留怜祁一人在旁笑得一抽一抽的……

  第二章

  这一天,怜祁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天黑前赶回来做饭,怜祁一天总会出去一次的,晌午过后,黄昏之前,可这次怜祁没有回来,许是走了吧,狐狸心想,要走就走好了,谁也没求着他留下来不是,占了我洞府这么久,供吃供住的,早该识趣走了,狐狸喃喃道,总不至于让我养他一辈子吧!(谁养谁啊.)

  浑然没发觉自日头西落,自已已由躺着变为趴着,趴着再改为半蹲,半蹲又成了站着,站着站着就已经在洞口不知道绕了几个圈,一圈一圈的。绕的,恩,头有点昏,不过它归咎于是少年没带晚餐回来所以饿得。(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正所谓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虽然没什么科学根据,不过俗语总是准的,至少比那些不知道什么什么机器的要准得多得多得多,老一辈留下来的智慧结晶啊!)

  洞外,下午还晴的好像块玻璃似的天,转眼间,浓云密集,雷声阵阵,看来这雨不但快了,而且估计小不了,狐狸不转了,嗖的一下蹿了出去,白狐过隙……(他是懒没错,不代表说不会动,修为可不是盖的),得去找点吃的,狐狸这么对自己说着,(说过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可是……找吃的?嗯!一大群麻雀飞过去了没瞧见;兔子蹿过身旁,一脚踢飞;连那肥胖的野鸡大摇大摆的从面前经过竟被踩了过去。一道银白的身影飞快的现于悬崖上,峭壁间,深涧里,溪水旁……(这是想吃啥啊.)

  终于雨打了下来,狐狸也停了下来,停在小溪边石头旁,旁边跌坐着一个面容苍白的少年,少年旁边有一条已经奄奄一息的大鲤鱼。

  狐狸周身泛起白光,烟雾中慢慢地似乎现出一个人影,竟是个一袭白衣的年轻公子,举手投足间飘逸出尘,俊美不凡,一头银色长发及腰披散,衬着雪色白衣褶褶生辉,瞬间,缘起缘灭,似乎都应在了那一双深邃的墨绿眼眸之中……

  白无俯下身子抱起了少年,周身的白光逐渐扩大,直至包围住两人,隔绝了外面的风雨,然后一步一步的向清风洞走去……

  怀里的少年仍旧昏迷,偶尔稍微动一动,白无便把他抱的更紧一些,贴着自己的心脏,朦胧中少年好像吐出了个“狐”字,无的心漏跳了一拍…… ……

  外面好像很亮呢,这是怜祁的第一个感觉,然后怜祁张开了眼,习惯性地向旁边的狐狸偎去,可却什么也没有。这是哪里?怜祁意识到这并不是待了半年的狐狸与它的山洞了,狐狸呢?!怜祁的心一紧,猛然坐起,四下张望,却忍不住蹿来一阵阵的头晕。

  门帘被掀了开来,从外面走进了一位四十岁上下的妇人,手里端着刚热好的药,见怜祁醒来,似乎很是惊喜,连忙冲了过来,一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怜祁,一手递过药碗,说道,“天啊!阿弥陀佛,你总算醒了呀!你都昏迷三天了,看来老马大夫的药是不错,别着急起来,且养着哪!来,先把药喝了。”

  怜祁虽满心疑问,不过仍旧按捺着,就着妇人递过来的碗将药喝了,然后抬起头,看向妇人,“大娘,这里是哪里啊,我怎么会在这儿的?”

  看着少年将药喝了个干净,妇人心里挺高兴,不由想起了三天前的事……

  三日前的一个夜晚,外面下着大雨,突然有叩门的声音传来,她家于镇子把边,时常有路人求进屋避雨的,冯寡妇便披了件衣服走了出来,打开门只见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公子怀抱一个瘦弱的少年站在门前,那年轻公子俊逸的令人晃了神,半晌冯寡妇才想着将两人让进屋。

  年轻公子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少年放在床上,又细心地将被子一一掖好,这才转回身,对冯寡妇略微施礼,掏出几锭银子递到冯寡妇手上,“劳烦大娘代为看顾此人,替他找个大夫好好瞧瞧,拜托了!”

  冯寡妇本就是个好人,又被那双似乎泛着光的眼睛一瞧,哪有不从的道理。(这话说得.)

  见妇人收下银子,年轻公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床上紧闭着双眼的少年,终究迈开步子向门外走去。

  冯寡妇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门口道,“公子,怎么称呼阿?”

  年轻公子停了下来,回头望向床上的人影,“他说他叫 怜祁!”然后扬长而去……

  直到第二日冯寡妇才想起,那日两人好像并未打伞,怎么身上确是干干的呢,虽然觉得奇怪,不过妇人家也未多想,便被抛到脑后去,紧着照顾床上的少年了……

  “大娘?”感觉衣服被拽了拽,冯寡妇回过神,摸了摸少年的头,开口道,“这里是冯家镇,我夫家也姓冯,你就叫我冯大娘吧。三天前的晚上有个白衣公子抱着你过来的,给了我些银子,让我要好好照看你,想来可能是你的朋友?那人临走前不放心还回头看了你好几眼呢!不过可惜许是有什么事吧,后来就走了。”

  冯寡妇给怜祁垫了块枕头,让他靠得更舒服点儿,“唉!给什么钱呢,我虽然是个寡妇,可也不差你这口吃的,看你这孩子可怜见的,瘦成这样了。不过这话说回来啊,那公子可还真是俊呢!比我这些年看过的人加起来都要俊哪……”

  妇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后面的话怜祁没听进去,白衣公子?白衣公子?是他救了我吗?可是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呢?冯家镇的话,离家倒是不远了,就在沧州的边儿上,不过对于满心想要回黄瑔洞的怜祁来说,头却觉得有些疼了。

  那山原是他走错了方向无意中碰到的,入了山这半年就没再出来过,况且他又根本不识路。(……)

  想起那白狐,少年心下烦乱起来,不知道狐狸有没有好好吃东西呢,会不会见不到人就外出寻我呢,若是出了洞万一碰到猎人猛兽可怎么办,(越想越离谱,就算有猛兽见到白无大妖也会绕道得好不好.)……

  还是它根本就不会记得曾经有一个人,朝夕相对,日夜不离……

  想到此处,怜祁的心突然感到一阵疼痛……

  唉!我也真是,想什么呢?那不过是只狐狸阿,不过却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狐狸了,通体雪白,眸似繁星……

  “怜祁,你没事吧?”妇人的声音惊起,“哪儿痛吗?怎的就哭了!”

  怜祁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哭了出来,就连那个时候,明明很痛也没哭的阿。

  怜祁接过冯寡妇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微微笑了一下,“我没事,谢谢冯大娘,给您添麻烦了,等我好点了,就离开,日后定会回来相报,只是大娘可知那白衣公子是什么人吗?”

  “ 唉!你看,你这孩子客气什么,只是那白衣公子确是不知,连我问他的名字,他也只说了你的呢!”

  冯寡妇看着怜祁,越看越喜欢,这少年虽然清清秀秀的,可长的到并不算顶好,与那夜抱着他的年轻公子是没得比,不过怜祁看上去静静地,淡淡地,好像那水一样的柔顺干净,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里很平静……

  冯寡妇扶着怜祁躺下了,“你先歇会儿,我去看看给你熬得鸡汤阿!”

  怜祁冲冯寡妇笑了笑,“有劳大娘了。”然后合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怜祁本因素日身体孱弱,加之那半年未曾注意,故以引起旧疾,调养半月后,倒也无大碍,好得差不多了。

  这日,怜祁向冯寡妇辞行,“这就要走了?”冯寡妇有些恋恋不舍。

  “这段日子多谢冯大娘,日后我定会回来看你的。”少年柔柔地笑着,如春风般扶面。

  妇人隐隐觉得怜祁是要去找那白衣公子的,没有理由,但她就是那么觉得。“要好好照顾自己阿,可别再累坏了,你身子弱不比旁人,大娘家你随时都可以回来啊。”就连走的远了,仍旧能听到风中传来的絮絮叨叨地声音,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怜祁的笑意更深了……

  现在,就只能往前走了吧,好像第二次离家一样,不同的只是这次有了要去得地方,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得到,却有了想要去的地方,那是一座很高很大的山,山周云雾缭绕,山上郁郁葱葱,山里有个洞,那洞里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恩!似乎有谁说过丢了的东西要到丢了的地方去寻找。

  怜祁亦深信俗语自有它的道理存在,于是又一次回到了沧州,那个他曾以为永远不会再回来的地方。进了沧州城,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怜祁跨进了一家酒楼,点了一碗阳春面,银子不多,是冯寡妇硬给装的,以后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呢。

  怜祁想着这点儿钱大概只能撑个几天,吃过饭先去买点儿文房四宝吧!(好在怜祁的字画还算颇有造诣.)

  只要撑回去就好了。

  “喂,老弟,最近听说你做了点儿小买卖,赚了不少钱吧!”

  “呀!托福托福,小赚了点儿,想着哪天有时间,存到陈家钱庄去,以后娶媳妇可就靠它拉。”

  “哈!你还不知道哪,陈家听说要被并了,哪还能存什么钱哪!存进去还不是掉了无底洞!改赵

  家钱庄吧,利息虽少,稳当点啊!”

  “呀!是麻!多亏你提醒,那我得可记住了,可陈家咋的啦?”

  “唉,你常年在外的所以不知道,想那陈老爷虽然好色了点儿,经商的手段可是一等一的,也就陈家那个大公子还有点儿影子,就是身子弱了些,大公子失踪后,那小公子根本不是做生意那块料,后来被陈家二老爷夺了家,将她们母子俩锁在别院,可惜那二老爷也不是什么东西,吃喝嫖赌样样全,这半年多来家业也败得差不多了哪。唉!提他们干嘛,跟咱们也没甚关系,老弟,喝酒喝酒……”

  “唉!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来,大哥喝酒喝酒,我先干为敬!”

  隔壁的少年手下一震,放下筷子,结了账,黯然地走了出去,这陈家果真气数尽了么,钟儿确是被娘亲惯得过了些,没什么大本事,可没想到二叔……哼!竟会做到如此程度,少年握紧了拳,叹了一声,又渐渐松开。

  望望前方的路,少年皱了下眉,毅然调转了头……

  第三章

  青山白芸观

  一大早原本心情极好,阳光灼灼,春色大好,可是第N次从案前抬起头看向那只卧在院当中,简直要闪闪发光的毛茸茸的一大团,越发白的晃眼,真是把这儿当他家了!

  青衣人小声嘀咕道,“他就不怕晒着了!”

  “嗯?”那白团的脑袋上好像竖起了什么。

  唉!

  “我说,你还要住多久啊!是谁说妖成群结队的成何体统的!啊?”

  白团大尾巴晃了晃,一下子盖到了头顶,没听到,我没听到。

  “你,你,我,切!想待也行,你倒是给我变回来呀!我可没兴趣养宠物!”青衣人看了看眼前不把他放在眼里的那条该死的狐狸,面部肌肉有点抽动。

  “噢?哪,你腿上那只红不啦机的东西是啥?”懒懒的声音从毛茸茸的大尾巴下传出来。

  “你多大啦!你跟他比,小赤他才几百年,有你这么懒得么?连人形都懒得维持,你要不是狐妖啊,我看早就变成大衣了!”

  “另外,我这儿可是门庭若市,你可不要没事儿就跑出去追鸡逮兔子的,啊!”

  青衣人唠唠叨叨地抱起腿上火红的小狐狸走了出去,小狐狸呵呵地笑着朝卧着的白狐狸作了个鬼脸,乖巧地趴了回去。

  白狐半立了起来,墨绿的眼眸远远地望了出去……

  “青哥哥,不要欺负白哥哥好吗?我很喜欢白哥哥的,难得他肯来坐坐呢!”怀里的小狐狸磨蹭着青衣人的脸轻轻地说着。

  “赤儿乖,我没有欺负你白哥哥,只不过你白哥哥心里好像有事,我不想让他太难过而已,赤儿明白吗?”

  小狐狸挠了挠头,“嗯,赤儿不是很明白,不过青哥哥说得一定有道理,以后我也常来找白哥哥玩,让他不要太难过。”小狐狸信誓旦旦地说着。

  “这可不行,青哥哥可是会吃醋的哦!赤儿只要看着青哥哥一人就行了,好不好?”

  小狐狸看着面前可怜兮兮地青年,马上头点的跟什么似的,“青哥哥不难过,赤儿最喜欢青哥哥了!”(呃!那你家白哥哥怎么办!)

  青衣人笑着抱小狐狸走开了。

  沧州陈家

  敞开的窗户里案桌旁坐着一个青年,容颜清瘦,淡定似水,此刻正伏案批阅着什么,时而咳嗽得猛了些,就停下来歇一会儿,顺着窗外望望,已经2年了啊!它,还好吧,怜祁苦笑了一下。

  “爷,累了吧!要不先歇歇,这生意是做不完的阿!”

  旁边听候吩咐的老管家福伯又是心疼又是自豪地看着自家主子,自从这大少爷回来以后,手腕强硬,力挽狂澜,把当初那个濒临破败的陈家一径发展到如今比老老爷在世时还要大一倍的家产,真是不简单哪!放眼整个沧州城,谁家能有他家少爷的魄力,又有哪家不想把女儿嫁进他们陈家,可,唉!这大少爷爷偏偏却只字不许人提。

  哦,对了!这大少爷自从当家后就命人以爷相称;还有一件事,就是不管天多冷,这大少爷,哦,不,是爷。唉!老忘,再不穿那狐皮的大衣,下人们只好捡那上好的棉绸,给主子多絮几件保暖。不过,话说回来,主子的身子真是太弱了,还每天没日没夜的工作,眼看这么补那么补,却日见消瘦下来,福伯心口越发发疼……

  刚想要再劝,却见主子转过头来,对自己笑了笑,“ 放心吧,福伯,我没事的,钟儿他可有好好随钱掌柜习账?没贪玩吧?”

  “回爷,二少爷他最近很用心,现下他也知道不能再如以前了,夫人也放了手让他去锻炼,等二少爷能独当一面,您就可以轻松些了!”

  怜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是轻松些,而是……再有一年吧,再一年就差不多了哪!”

  “爷?”

  “没事,我躺躺,你先下去吧。”怜祁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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