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情缘 by 卫风【完结】(9)

2019-05-31  作者|标签:


  我愣住,谁?是我的声音,但是,我在喊谁?
  一切在瞬间发生,而我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脸上热辣辣的,耳朵似乎什么声响也没听到。莫名的开始嗡嗡响鸣。我从床上滚落到地下,虽然铺着地毯,仍然撞伤了膝盖,痛的直吸冷气。
  「滚开!你这个——**!」他手撑着床沿,脸背着光,身上带着紊乱而暴怒的气息:「滚!滚!别让我再看到你,我觉得恶心!」
  脑子里轰轰响,这一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情,都超过我所能理解能预见的。
  「滚出去!」他跳下来,用脚踢我,拉着我的领子把我向外拖:「滚……别让我再看到你!滚出去……滚……」
  我完全分不出,他是认真的,或者还是出于酒意。
  拖行的人和被拖行的人都跌跌撞撞,我的腿撞到了沙发上,激痛热辣辣的泛滥,胃里翻腾着,喉头不停的有酸液要涌上来。
  他拖着我经过客厅,拉开大门,用力把我推了出来。
  我反手拉住他:「律超!」可是喉头像是被堵住了,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
  他用力摔手,神情像是在甩掉什么致命病菌:「别碰我!你这**,滚!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我怔在那里,被他的话冲击到无法思考。
  我……
  摔门的动静像打雷一样响,震醒了我的理智。
  「律超,开门!」
  开什么玩笑,这会儿气温这么低,我的毛衣也掉了,就一件衬衣,光着脚站在门外面,凉意飕飕的从脚底向上窜,一瞬间全身的温度好像都从脚底被抽走了。
  「律超!开门!」
  门严严实实的关着,里面一丝动静也没有。
  电梯门响了一下,叮的一声,我回过头看,保安上来了。
  「你在这儿干么?」小保安和我打过几次照面,倒不会把我错当醉汉给抓下去。
  「里头人喝醉了,把我关在外面。」
  他有点疑惑:「可是刚才803的人打电话到保安处来说,让我把在他门外捣乱的人请走。」
  我苦笑。律超喝醉酒的反应,真是与众不同,比清醒的人还显得清醒。
  小保安倒是很同情我:「你没有带钥匙吧?我替你叫门?」
  「算了。」我摇摇头。一定神,就加倍觉得冷。
  「要不然。你跟我下去吧,走廊里没暖气,会冻坏人的。下来喝杯茶,要不给朋友打个电话,到谁那里挤一个晚上。」
  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就这么赤着脚跟着保安进了电梯。
  电梯的顶板上镶着镜子,抬起头的时候,电梯里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我很狼狈,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怎么看也像是个喝醉酒闹事的不安分子。小保安虽然嘴上说的客气,但是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办到了住户的要求,把我从楼上「请」下来了。
  他用纸杯给我倒了杯热水:「你要不要用电话?」
  我点头谢过他,拿过电话来却有点茫然。
  我能拨给谁呢?在这个城市里,我是如此的陌生和茫然。
  小保安坐在一边翻本子,一边偷偷拿眼角看我。
  我在心里叹口气,屋里的暖气开的很足,不觉得太冷,而身上的碰伤擦伤却都叫嚣着在暖气中苏醒过来,眼角一跳一跳的疼,似乎那里的血管要爆裂一样。
  电话通了,那边是小朋的声音:「喂——」
  懒懒的带着睡意的长腔,我突然觉得手脚无力,似乎积累了许多委屈。可是天知道,我有什么好委屈的?就因为律超说了两句醉话吗?
  「哪位啊?」他提高了一点声音问。
  「是我。」
  「啊,剑平。」他似乎有点吃惊:「你还没睡哪,这都几点了。出了什么事?」
  有的时候真的很佩服他的敏锐,平时迷迷糊糊,可是除了秦浩的事,他对其他事的直觉相当灵,又灵又准。
  「没……什么事,你睡了吗?」
  「没有。」他干脆的说,然后听到窸窸窣窣像是掀被子穿衣服的声音:「你在哪里打的电话?」
  我苦笑,真是瞒不过他:「在我家楼下的保安室。」
  「怎么了?」
  「律超喝醉了,把我关在外头。」
  「你没带钥匙?」
  「没有,钱包手机一样也没带。」
  他顿了一下说:「我二十分钟就到。」
  
  
  
  我双手捧着热水杯,溺溺的热气慢慢升腾,直到杯里的水和我的手温度一致,外面传来剎车的声音。小朋如意料中的出现,裹着明显不合身的厚外套,跑得气喘吁吁。
  小保安开了门让他进来,他只顾看我,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明显是松了口气,拉起我手:「怎么回事啊?」然后吃惊起来:「手这么凉!」
  「你怎么过来的?」
  「搭出租车呗。」他一边说话,一边脱外套:「你快穿上。」
  「我不冷。」
  「我穿的厚,」他拉起高领毛衣的领子:「我里头有保暖衣。」
  他拉起毛衣的时候,我一低眼就看到,他白皙的脖子上有两块很显眼、很新鲜的玫瑰色吻痕。他也发现我注意到了,脸一红,头一低,十足的居家乖乖小白兔,拉着我往外走:「浩子一定要陪我来,在外面车上了,不能等太久,快点走吧。」
  坐到车上,秦浩微笑着和我点头,很自然的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小朋穿。
  我和他见面次数并不多,也不是太熟。这个人很沉稳理智,某些地方和律超相像。
  但是……看到他和小朋眉梢眼角流转的那种光彩……这一点是绝对不像了。
  「先在我那儿挤一晚吧。」小朋说:「明天一早再回来取东西上班,应该不会误事。」
  我微笑着。身上终于感觉到一丝暖和气息:「不会误我的事,可是会不会误你们的事呢?」
  
  
  
  小朋显然没反应过来我说什么,足足愣了有十秒钟,才一下子尖叫起来:「林剑平,我饶不了你!」
  他叫的太惨,连出租车司机都赶紧回头来看我们三个到底出了什么事。
  秦浩连忙打圆场:「剑平和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这么一惊一乍的。」
  小朋的姐姐已经睡了,我们三个进屋的动作都放的很轻巧,用小朋的话说,悦兮今天受的刺激太大,让她好好的、踏实的睡。
  小朋找了浴袍让我去泡个热水澡,他则在地上铺褥子抱枕头。我出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地上对着计算机屏幕调试头盔,压低了声音笑着说:「今天多买了两个,想带浩子一起玩幻剑呢,正好我们一人一个。你玩会儿再睡?」
  我微笑着呶呶嘴:「他呢?」
  「让他睡觉呗,明天还要上班的。」
  我把头盔接过来:「你是最闲的一个。」
  「你也可以学我啊。」
  我戴上头盔,不如自己的那个尺寸舒服,小朋应该是照着秦浩的尺寸买。
  
  
  
  我登进游戏里,小朋给我递了个讯息:「我在做仙灵紫金丹任务呢,有什么快捷方式能快点做完?」
  我微笑着回一句:「孩子,踏踏实实的做吧,岔路口每次都会变化,祝你好运,找到正确的那条迷宫出口。」
  他回了个丧气的鬼脸,关了传信。
  我站在城里有些茫然,刚才的事情,一瞬间乱纷纷的都回到脑海。
  小朋说明天一早我再回去,可是,我还能再回去吗?
  看了下名剑堂的营业额,然后把多余的流动资金转进钱庄里。
  小朋这个任务也够他喝一壶的。他现在不过刚刚到三十级,做这个紫金丹任务是有点困难,不过做出来之后,奖励还是很值得一看的。最起码对新人来说,可以快速提升精神力量,这个任务是最好的选择。
  从钱庄出来,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有些茫然。
  来来往往的人脸上大多数带着匆忙漠然的表情,游戏带来新鲜刺激的感觉,时间一久就被渐渐消磨干净,人们对青山绿水的美景麻木无视,对情谊不再关注,等级、装备、名声、地位……在游戏里追求的东西。渐渐和现实中所求变的一致。
  我也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目标。我坐在自己那尊昂贵的熔炉前,有些心不在焉的把各种材料按比例算好称好,按次序放入炉中。
  这是……第五还是第六次尝试了,每一次我都全力投入,但却总是以失败告终。
  飞剑……比神器还难做的多了。
  毕竟是号称游戏中最强的武器。幻剑游戏,飞剑的地位当然不言而喻,能御剑飞行,这对玩家来说是一个天大的**,没人不想成功。
  但是从未有人成功。
  制剑图拓了上去,我开始升高炉温。
  一开始坐在炉子旁边总让人很不舒服,但是等到习惯了,却觉得这种灸烫的感觉,有时候可以让人抛去杂念,看着炉火,全身的血液似乎都烫热起来了。
  可是今天……却总是没办法集中精神。
  做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后悔,这样下去一定不会成功。
  但是材料已经放了进去,现在半途而废,白白报废一炉料。
  我直直腰,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一步步按照步骤走下去。
  虽然成功的希望渺茫的看不见,但是……
  放弃不是我的习惯。
  中间停了一会儿炉,因为体力消耗太大,去吃了一些药补力气,然后回来接着做。
  到了要开炉的时候,有传信进来,我无暇去看。炉开,不是太期待的把剑胚抽了出来。九成九,又是废料了。
  冷却之后的剑体有些淡淡的冰蓝色,没有那种飞剑应有的质感。我拿在手中挥动了一下。没办法了,最后的一炉材料也只做出了这么把剑来。幸好还不是块废料,只不过剑太轻,看起来不会怎么实用。也许可以放在铺子里当个漂亮装饰品。
  对千羽……就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把他那户头里的钱用光了,但是却没有成功。
  一时间真觉得沮丧无比。
  传信还在闪烁,我打开来看。是楚江,问我有没有空。语气是很客套的疏远。
  他还会找我,我已经觉得奇怪了。我略过去,再看,是千羽,也是问我有没有空。真巧,两个人都问:「有空吗?」但是我却能感觉到语气的不同。
  后来遇到楚江两次,他都是那种冷到不能再冷的口气,对我完全无视,只不过要请我做几件兵器,所以不得不理会我。那种不情愿的神情,只要不是瞎子就都可以看得出来。
  我先回了千羽的:「对不住你了。」
  他很快回答:「怎么了?」
  「失败了。」
  他说:「这有什么关系?失败乃成功之母。再接着试吧。」
  「那些钱已经都花完了。」
  「没关系,千金散去还复来。我再给你个钥匙。你在店里吗?」
  我回答:「还是不用了,我没有信心。」
  他这次停顿了一下才回复:「可是我对你有信心。」
  话说的简单平实,我心里却暖了一点。他说:「我去店里找你。」便关了传信。
  我坐在店里,顶着NPC店员的帽子,一边照看生意一边等他来。
  千羽的速度极快,进门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踏进来时,店堂里像是更明亮了些。他身上换了一件冰蓝色的九转穹光衣,看得我愣了好一会儿的神。
  这家伙……真是个有钱人。
  现在一件九转穹光衣的市价……在现实中都可以买辆质量不错的国产车了。话说幻剑里的物价倒是真高,要不是官方管的严,早就有职业玩家拿这个当目标了。
  「这么晚还不睡。」他很自然的坐在我旁边:「没精打采的,累了就去睡,剑我并不赶着要。」
  我斜眼看他:「你怎么在十天里升了这么多级?难道你和官方有……亲戚关系么?」
  他笑的俊朗耀眼:「开玩笑吧你,这游戏从公布时起不就说了么,程序开发人员和GM以及这公司其他有可能作弊的人员,还有他们亲属,是不能参与这个游戏的。
  「虽然这规定有些残忍,不过确实保证了官方的公正公平性,还有,游戏里的规则也确实因为这个规定而显得特别具有权威。」
  我把那把失败之作递给他:「喏,这是最后一把,也没成。留个纪念吧。」
  他拿起来看看:「样子很不错,是神器么?」
  我摇摇头:「重量没达到。只是样子还凑和看。你用不着的话,可以拿去送美眉,只有她们才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装饰品。」
  千羽把剑拔出鞘来凌空挥了两下,微笑着注视着我说:「很不错。颜色长度还有花纹我都很喜欢。」
  「中看不中用,没什么价值的。」
  千羽淡淡的说:「喜欢,就有价值。就算今天一把可以飞的幻剑给我,我不喜欢,一样不要它。」
  我由衷的说:「你还真是……与众不同。」
  他还剑入鞘:「那当然,这世上只有一个鬼见愁千羽。」
  我失笑,他却接着说:「也只有一个——天下一剑。」
  我愣了一下,摇摇头:「不敢当。」
  「对了,这个送你。」
  他摊开手,掌心里是一枚小小的针垫,上面正正插着根金针。我愣了下,这东西我并不是没见过,没用过。
  不过他给我这个做什么呢?
  这个是做物品纹身用的金针,用它来纹刺物品,这件东西就只能你一个人使用,除非你自杀后它会掉落,或是你将它销毁,它才会离你而去。这个东西系统有出售,也可以做游戏任务来得到,虽然不是太贵,但也不足一件便宜的东西。
  「你不是有天魔玉佩吗?用它固定一下比较安全吧?」
  我愣了下,冲口问:「你怎么知道我有天魔玉佩?」
  幻剑在线游戏到现在已经四个版本,第一版是女神情,第二版是剑侠道,第三版是降妖录,现在是第四版定城池。
  稀有物品归属于哪个人,是在第二版时的一个政策,官方在官网上公布某某稀有物品归哪个人所有,本意是为了激励更多人去寻宝做任务,结果造成的后果却是拥有宝物的人频频被围打攻歼,苦不堪言,这一项只公布了两个月就撤掉了。
  现在……那东西到手我就丢了,现在千羽却是怎么知道的?
  千羽似笑非笑,吐出的话却让我颤栗:「我怎么知道?你觉得一件事情只有四知么?你知他知天知地知?一剑,你不是第一天出来混,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人心险恶?还是因为牵涉到你的好兄弟好朋友,你不肯去想?」
  我无言的坐在原处,只觉得屋里阴冷阴冷。
  「是他手下副帮主跟他借,他说还给你了。」干羽仍然带着笑意:「喏,你看,东西在他手里,他给谁不给谁都得罪人,唯有给你才算能让其他人口服,毕竟这东西是你做任务得来的。
  「可是东西在他手里,他是一帮之主,怀宝无忧;你却是平头小子,谁都可以来劫你抢你。这哪是天魔玉佩,明明就是块火炭加定时炸弹。这一下,来找你图你谋你的人,恐怕你数都数不过来了。还是尽量少出去,拿针纹一纹,保个平安,等事情凉一凉再说。」
  我无力的摇摇头,低声说:「这只是你猜测,子锐……应该不会是这样想的。本来他也说要还我……」
  「好吧,你要这样想心里舒服些,你就这么想吧。」他把针放下:「太晚了,你真该下去睡觉了。」
  我摇摇头:「用不着这个,你拿走吧。」
  他浓丽锋锐的眉毛竖了起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倔?」
  我的声音很疲倦:「那个东西已经销掉了,我身上没有。」
  「啊?」饶是这个人城府很深,也露出吃惊的神情来。
  「扔进废物回收洞里了。」
  他愣了一下子,才慢慢点头,由轻到重:「有你的……早该想到,你的个性就是……」
  他没有接着说。
  我一点也不觉得那个天魔玉佩是什么好东西,多放在身上一刻都觉得受不了。所以顺手扔了,就这么简单。
  千羽迅速回过神来:「但是我相信你,其他人会不会相信你?这种话谁都会认为你在说谎,而且是个极度蹩脚的谎言。」
  是,他说的没错。我出了一会儿神,脑子里浑浑噩噩,其实什么具体的事情都没想到,但是手脚越来越凉。
  「我得下了。你最好是少出门,安全第一,明白吗?可别吃眼前亏。」
  他往门外走的时候,我突然提声问:「千羽,你难道不想要天魔玉佩吗?」
  他没回头,声音有些奇异的温柔:「我想要的,是更珍贵的东西。」
  我愣怔的时候,他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子锐把天魔玉佩给我,他真正的用意,是像千羽说的那样吗?
  手里握着东西无意识的发呆。等到指尖突然刺痛的时候,低头看到我握着的是千羽留下的针垫,金针已经刺进了指尖,痛楚一点点蔓延。
  游戏毕竟不是我心中的净土。现实中的尔虞我诈,这里一样也不缺。掺进了太多的功利,游戏……也渐渐失去了原来的味道。人渐渐在**中迷失,变的面目全非,再也难以辨识。
  我叹气,把针收起来。给橱柜上锁,层层件件的点理东西。
  传信不停的闪烁,我知道会这样叫人的只有一个,但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做了。
  我终于打开传信,楚江的语气已经很不客气了:「马上过来,有事找你。」
  我懒懒的回了一句话,口气从来没有这么轻慢过:「我没空。」
  几乎像弹射一样,他的回信又来了:「出来!」
  几乎可以在这两个字上窥见他升腾的怒火。我轻飘飘没有真实感的回答:「你找我,是因为天魔玉佩吗?」
  那边静了一下,然后回答:「是。」
  我松了口气。这就是楚江,他不迂回。
  我想了想,回了一句:「好。」
  把手里的东西抓紧时间收拾停当了,想一想又把自动店员NPC的签单填好,租它一年下来。
  也许……律超的事情很麻烦,很久不能上来也说不定。
  况且,我也……确实有些厌倦了。
  「哪里见?」
  「蜀山后麓。」
  我想起来欠了千羽的人情。虽然于我无用,可是他的金针也不是件随便在路上可以捡到的东西。况且,我收了他的材料和钱,却白白的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一点成果也没有。
  忽然间千羽的传信也进来了:「一剑!」
  「什么?」
  「剑成了!」
  我呆了一下:「你说什么?」
  「剑成了!可以飞!你出门来看!」
  我愣愣的出了门,外头光很刺眼,天空中有一道银潋潋的光华掠过。
  同时系统提示音在全城响起:「第一把飞剑已经制造成功。在线GM剑圣及GM剑仙,代表官方祝贺玩家游戏愉快,再接再厉。」
  天空中传来清亮的连续的笑声,地面一群人都在望天。多么神气,多么潇洒。
  御剑而行,随风千里,这才是游戏中应该追求的快乐吧?
  而我呢?
  传信来了:「在看吗?」
  我回了一句:「嗯,恭喜你。不过……剑太轻,质地不好。只能算次品……等将来……我再熟练些,再做把好的。」
  「好,先定下来了。」
  「我还有事,你也早点下线吧,总泡在游戏里,白天肯定会没精神的。」
  「彼此彼此。」
  楚江的传信又来了:「操你X到底来不来?不来别让人在这儿傻等着!」
  我觉得轻微的厌恶,只觉得再没什么意思,动作轻飘飘很不真实的关了传信。
  还是断了吧,这种黏黏乎乎对谁都没好处。大家都抱着过去的恩怨不放,彼此仇视恶心对方,又何必呢。
  蜀山后麓是舍身崖,自杀砍号的地方。要是没这么一个地方,谁觉得现在的状态不好想砍了号重练一个,还没地方去呢。
  在这里倒简单了,往下一跳,一乾二净非常省事。
  这里只出一种怪,叫往生草。绿绿的细细的,一副弱不经风摆来摆去的样子,可是咬起人来非常狠,五十级的全血剑客状态全开,从头发装备到脚脖子,只能挨个四、五口,就挂了。
  挂了就不能跳崖,想砍号还得从黄泉捡回命来再来一回。可见这年头想自杀都不容易。也许游戏开发商是用这种办法提醒人,生命可贵需要好好珍惜。
  一个抱着自杀念头的人,就算一开始再坚决,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跌倒再爬起来,自杀的冲动想必就会减弱,也许会就此放弃自杀的念头。如果现实中也这样,那么勇敢活下去的人应该会增加许多吧?
  我用飞行符到了镇妖塔下,然后挂了披风向后麓走。
  大概还有个五、六分钟的路。
  风吹在脸上微微有些凉,长草窸窸窣窣的响。路上有几只往生草跳出来,不过等级不高,是小草,被我三下五除二,龙泉剑充了割草的镰刀。
  还有一个弯。
  我忽然听见很多声音。
  脚步声,跺脚骂娘的声音,压低了嗓门在说什么唠什么。
  心里慢慢的发冷,但是人还是在向前走。
  再转了一个弯,是横眉冷眼的一群人。脸上带着皮笑肉不笑的狠意,慢慢朝我围了上来。
  
  ——《一剑情缘》正文完
  
  敬请期待更精采的《挽剑重归》
  
  
  番外一
  
  「剑平?」
  被叫到名字的人,慢慢的回过头来。
  心里不是不惶恐的,握紧的手心里全是汗。说起来,或许其他人会觉得很好笑。
  钟家这一代的两个继承人,从小的时候起,就恶名昭彰。虽然他早就退出了那条路,但是,有人提起当年的事迹来,还是对他又敬又畏。
  他们兄弟之间也完全没有争权夺利的那一套,钟泰生比千羽大十二岁,他们的父亲没有时间和心力管教儿子,在千羽心中,钟泰生就既是父亲也是兄长那般。但是……
  就是刚才,就是他知道钟泰生对剑平下手之后,他生平第一次,对这个一直敬畏的哥哥,萌生出那样汹涌的怒意和杀机。
  虽然只是一瞬间。
  
  
  
  钟泰生不紧不慢的说:「这次他运气很好,现在躺在医院里头。不过,下次就不好说了。」钟泰生的嘴角带着嘲弄和胁迫:「就算不是我,也会是父亲、伯父……我们的对头……你能一直护着他吗?」
  千羽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墙上的一点,脸庞和眼神都似乎已经石化,整个人冰冷的像尊雕像。
  钟泰生放软了声音:「小弟,你玩玩是没关系,不过玩就要注意分寸,明白吗?」
  不是偶然的兴起,不只是想玩玩。甚至提起玩这个字眼,千羽都强烈的感到被践踏了自尊和感情。但是他现在只能紧紧的抿嘴,在钟泰生面前,一个字也没有再说。
  
  
  
  剑平清瘦的脸庞显得很单薄,眼神却是清亮的。
  千羽心里微微的松下来。他并没有露出憎恨。或是恐惧,还有排斥的神情。
  「你……」你还好吗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都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
  千羽直到这一刻,直到站在他面前,才发现自己心中对剑平的爱意有多么的惊人。以往……他从来没有发觉过,或者说,从来没有这样正视过自己的内心。
  病房的百叶窗垂下一半,阳光照在窗台上,有些微微浅绿色的百叶窗被阳光映照,病房雪白的墙壁也染上了一点亮颜色的绿意,剑平就那样安详的坐在床边,身上盖着雪白的床单。
  他看起来很清爽,所有污秽、伤害,一切负面的东西,在他身上都找不到痕迹。
  剑平安静的问:「你是哪一位?」
  千羽脑子一瞬间像是抽空了,被这一句话抽空了。
  「不好意思,我们认识吗?」
  这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结果,简直像是蹩脚的三流推理小说情节一样。
  可是,这一切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剑平有些疑惑:「我……我们认识吧?真不好意思,我对一些事情印象很模糊。」
  律超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从容的说:「他是商学院的旁听生。」
  剑平露出恍然的表情:「呵,是吗?」
  「唔,医生通知你去拍个片子,再确定一下骨骼的情况。」
  「好。」剑平点下头,转向他,微笑着说:「那,不好意思。」
  千羽茫然,却下意识的回答:「没关系。」
  等护士搀扶剑平出了病房,屋里的两个男人都把伪装拉了下来。
  「你还来做什么?真想置他于死地?」
  千羽觉得语言那么无力,他只能说:「不是我。」
  「都姓钟,没分别。」律超的眼光冷厉如刀。
  千羽知道这个男人并不畏惧他。很明显,他了解他的背景,知道钟家那种霸道的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典型黑道作风,但是却并没有一点要退缩的意思。
  「我会彻查。」
  「不止要彻查吧?」律超熟练的点上烟,吸了一口,吐出细薄的烟雾。他现在的气质和在剑平面前的时候一点也不一样:「何况,你要查多久?」
  多久?千羽闭上了眼睛,很快又重新睁开。
  律超言简意赅:「在你解决可能的危险之前,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我已经托人放过话,要保他的安全。也有人辗转递话给我,保他可以,但你必须离开。」律超的金边眼镜后面,眼神异常冰冷:「你有多远走多远吧。」
  千羽深吸了一口气。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居于被动的劣势。
  而剑平……若不是他的朋友恰好经过,如果不是那些人不想露太多痕迹,而是直接在抛人之前就下死手,他已经……再见不到他。
  再也看不到那明亮的眼睛,俊秀的脸,那干净的气息和温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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