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 by 皂斗(下)【完结】(28)

2019-05-31  作者|标签:


拾荒 act 122 :面对
  怎么回来的他记不清了,只当置身于适度的热水中舒服得他忍不住想感叹时神智稍稍回笼了些,掀开沉重的眼帘环了一圈,知道是在家了,遂又放心的阖上,任人摆弄。但,也许是喝了酒,身体比往常时候对触摸更敏感些,当轻巧的力道触及腰际时,他的气息也变得急促起来,费力睁开眼。
  “总算是清醒些了。”牡丹不无庆幸的说。
  “……唔。”五官皱起,安乐攀住他的手臂摇晃着起身,绵软的跌到他身上,有气无力的磨蹭抓挠。
  “才那么点酒精就让你变狼身了?”牡丹揶揄笑道,随即严肃警告之:“别蹭了,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萧香……”
  牡丹叹了一气。“真醉了?萧香和娃娃回去了。”
  “唔。”软趴趴的应了声,他想起今晚易朗和沈破浪也都来了,然后萧香走了,然后他兴味索然的自斟自饮,然后眼花缭乱的醉了……所以此时应该也是醉的!安乐确认,于是蹭得更起劲了,两手乱摸牙齿也乱咬,室内温度骤然剧增,抬起的臀让深水炸弹在这小浴室里轰然爆开,水花飞溅,肉体横陈,只见那截柔软的细腰弯出优美的弧度,如迎风摇曳的盈盈堪折的花枝。口中破碎压抑的闷哼演变出放肆的饱含情欲的高声**和尖叫,身心都在酣畅淋漓的享受这样的交欢。
  风定犹舞。牡丹轻柔的按摩他余韵未消的略微颤抖的绯色身体,想到那个美丽的词汇,随即抬起他靠在他肩上的脸,指尖摩挲了几下,笑道:“这是提前送礼物给我么?热情洋溢的还真让我受宠若惊了,不过,很喜欢。”
  “……”安乐彻底的虚软了,身上任何一个地方被触摸都能让他轻颤,这几乎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清理干净,牡丹将他带回床上,熄了灯,快睡着时突然听见他低问:“我们下楼时是不是见到戚月天了?”口齿清晰,条理分明,完全没了之前醉蒙蒙的模样。
  “嗯,他的俱乐部就在隔壁。”
  安乐轻吁了一气,忽然说:“我没醉,只是头晕而已。”
  “我知道了。在酒馆呆了那么久,以你的性子怎么可能让自己三杯倒呢。”牡丹微笑的揶揄,“你的忧患意识比别人重许多。”
  安乐象征性的踢了他一下,翻身趴伏呈瘫痪状态。“上次他们找你是为什么?”
  “上次?”牡丹蹙眉思索,突然似惊似喜的笑了笑,说:“戚月天那俱乐部表面上看经营性质跟白瑾的行馆差不多,但实际上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暗箱操作一些不明的生意,像色情的服务。那一次,好像是楼里两个人为了一个客人闹得很凶,戚月天没深究原因便断然把其中先动手的那一个教训了,估计伤得挺惨的,因为那人居然胆大包天的去告他,还呈上了不少隐秘的证据,戚月天这才明白事情严重了,这不仅是打伤人而起报复那么简单,背后可能有人想踩倒他。”
  “你能帮他做什么?”
  “不需要太多,只要帮他一样就足够了。你应该也听说过我的一些事,官家即是‘官’家,我爷爷作为一名知名度不低的政客,没有庇护是不可能安然无恙走到今天的,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从选择这条路后就开始培植自己的人脉和力量,这些人有的在商有的在政有的甚至在民间,无不是他忠实的手下,即使他现在深居简出韬光养晦,但那些人依然归附于他。”
  “像……佣兵么?”
  “记得真清楚。”牡丹轻笑,歪身把头枕在他腹上,,“那是我的,十三岁的时候爷爷帮我从各个训练基地里挑出来了培植的,总共二十五人,大部分是越南缅甸边境的孩子,家庭贫困,年纪跟我差不多。爷爷收了他们后也把他们送进学校读书,放假时,我和宁珂小布会跟他们一起接受训练。现在他们有些还在念书,嗯,有两个还是我同学,有些已经在工作了。他们都是很不错的人,有机会让你见见。”
  “唔。”安乐半晌后才闷出一个语气助词。想到在酒馆碰过几次面的那两黑发和咖啡色头发的男孩,估计是跟他一伙的。
  “跟你一样,防患于未然。虽然我不一定会入仕途,但官家还有其他人在走这条路,比如我爸我叔伯及兄弟他们,还有爷爷的手下们,我们得尽可能完好无损的保护好自己。正所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很多关系都是相互牵扯着的。”微叹了一气,平淡道:“其实,以戚月天的事来说,本来那些所谓的证据是不足以让他吃牢饭的,顶多是声败名裂而已,但是声败之后他也难以在这圈子立足了,有些东西暗里大家都明白,但被人爆出来就意味不同了。我帮他并不是因为他是戚月天,也不认为他日后会跟我扯上什么利益关系,纯粹是因为他是我爷爷一个部下的亲戚,且解决这事对我来说易如反掌,算是一石二鸟,何乐不为呢。”
  初见时曾为宁珂的张狂不屑过,也为他的表象迷惑过,但相处这么久,早已明白其实他们都是负责任又严以律己的人,即使不可能事事都遵循道德仁义,但也有自己坚守的原则和底线。每一种生存环境下都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不能用统一的标准去衡量对与错、是与非。安乐明白官家是不可能清清白白纤尘不染的家族,也能理解它背后的那些复杂与灰暗,最主要的是,他透过相信牡丹进而相信他身后的那些人。
  “我们很认真的生活啊。”牡丹补充。
  “你哪儿认真了?经常缺课不说,成绩也一般。”安乐玩笑道。
  “我又不是书呆。”牡丹调侃,又摸摸他的脸,轻声却认真道:“我说的这些话是总结,你跟我生活了这么久,应该也知道具体是怎么样的。这个世间自有它一套运行规律,我们要安心自得的生活在阳光下,尽力避免被阴影罩下。所以你别担心。”
  “嗯。我知道。”相信你,也相信我。安乐搂了搂他,转问:“对了,沈破浪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牡丹思索,“理智、冷静、聪明、心思缜密、行事果决、冷性情。”
  听着确实挺符合的。安乐蹙眉琢磨这人。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这母鸡性格到底是为着谁啊!头昏了……
拾荒 act 123 :官家
  金光笼罩的早晨,安乐下楼买了早餐,在电梯门口时又碰上了邻居大姐,大眼瞪小眼过了半分钟,他对大姐点头微笑,从容的擦身而过,踏上楼梯时重重吐了口气,压下蹦到嗓子眼的心脏,快步上楼。
  牡丹还没醒,安乐把早餐袋放在桌上,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心跳依旧急促;趴在沙发上做心理暗示,没用;走到窗边吹风,更加燥热。于是,他进安宁的房里,把床单被套枕套都拆下,拿到客卫,关上门蹲着一点点搓洗,丝毫没考虑要用洗衣机,也丝毫没想到这些物什一周前才刚才拿到楼下干洗过。满耳水声让他的注意力分散了些,一小时后,物什洗干净了也晾好了,他又无所事事的开始踱步了……
  “做什么呢?”牡丹懒洋洋依在门边问。都站了近两分钟了,他居然没察觉到,不知又在思考什么深沉的问题了。
  安乐僵了一下,无精打采的走到沙发上,瘫倒。
  “怎么了?”牡丹走过来,打开早餐袋,撕开餐包片干吃。
  安乐起身去帮他拿牛奶,又瘫倒。“你什么时候回去?”
  “中午。呆会儿就去萧香那儿接娃娃吧。”
  “要不你只带娃娃回去吧。”安乐小心翼翼的商量,“老实说我很烦恼啊,又紧张……”即使明知无用却还是紧张不安,这两种情绪中还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愧,羞于见他家人,愧于自己父母。
  “只是吃个饭而已,没什么的。”牡丹了然的望了他一眼,笑了笑,把早餐袋收起,回房换了衣服,把他拖起来往门口走:“现在去吧,顺便带你到公园里散散心。”
  “散个毛心!”安乐气兮,甩开他的手奔回桌边,抓起辛苦买回的早餐又奔回来,一面走一面吃,出电梯时居然又碰了邻居大姐,他愣了愣随即出声招呼,在她愕然的目光中得意离去,上车后想想自己的行为,顿时捂住脸笑不可遏,脸皮直泛酸,良久后跟他炫耀道:“我刚才终于报仇了。”
  牡丹手一抖,车子差点就跟隔壁的车亲热去了,心有余悸的稳住方向盘,狠狠剜了他一眼。
  安乐不以为意,以颓废姿态瘫进椅座里,慢条斯理的撕着面包片,悠悠然的哼:少年远京阳,遥遥万里行……不忆贫贱时,富贵辄相忘。纷纷徒满目,何关慨予伤。遇乐便作乐,莫使候朝光。
  “说你自己呢。”牡丹微笑侧目,将他明朗秀致的面容尽收眼底。
  “喜欢么?”安乐歪头问。
  “喜欢。”
  “真乖,赏你一口粮。”安乐卷起面包递过去,让他咬一口后又缩回来,自己再把剩下的吃掉,然后严肃的分析:“刚才那种行为是很危险的,因为我们现在在车阵当中,一不留情就可能发生追尾事件;而且它还是属于色情范畴的,严格说起来是间接接吻,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下会给人们造不良影响,以后要杜绝这类行为。”
  “说的是。”牡丹附和,“严以律人宽己待己。”
  “这才……”愣了一下醒悟过来,见路口已经红灯了,立马扑过去揪打几下,末了还狠狠咬住他的下唇,但那挑衅的眼神却飞出窗外,隔着一层不甚隐蔽的玻璃窗与旁边车里傻愣的人相望,还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色情的探进身下人口中,掀起三层浪后才悠闲自在的坐回原位,心情舒畅的继续吃面包。
  牡丹扫了一眼隔壁车里犹在傻愣的两张脸孔,暗想这书呆小心眼之极,把对邻居大姐的怒一股脑的又报给无辜的路人了,不过,看他心情这么好也就懒得说他了,嗯,要是这态度能保持到见长辈就更好了。
  到香苑时,萧香不在,估计已经带安宁去散步去了。安乐开门进去,把牡丹拉上楼顶看那些花花草草。
  九点半过,楼下传来嬉笑声,不一会儿,一大一小也上来了,小的尖叫着飞奔而至,跳到牡丹身上撒娇连连。安乐把他拎下地,揪了红扑扑的小脸蛋一把。“有什么吃的通通拿出来,快。”
  “在楼下。”安宁傻笑,拉他下楼梯,“昨天晚上末姐姐过来了,她烤了好多小饼干,有艾草的,有茯苓的、有巧克力的……”抬眼见他挑眉,忙又举起小手掌补充:“我只吃了五片,今天再吃五片。”
  安乐大笑,把他抱起来快步下到一楼餐厅,自动自发的从壁柜里拿出方形篮子,掀开布巾,小分隔里装着四五种不同颜色不同形状的飘着浓香的小饼干,看得人口水泛滥食指大动。拈起一块给眼巴巴的小家伙,随即坐在桌边吃将。
  萧香和牡丹跟后过来,从冰箱里拿出鲜果汁,每人倒上一杯,坐着看他们吃,同时不忘监督安宁。
  耀眼的阳光从大窗户外照进来,暖洋洋,乐融融。
  近午时时,安乐把牡丹拉到一边嘀嘀咕咕,然后目送他带着安宁先行离去。
  萧香依在沙发上翻报纸,见他站在门边一脸苦恼的样子,暗自好笑,走过去搭上他的肩膀,装模作样的四处张望,疑惑道:“不见人了呢,这儿是香苑,不是望夫崖。”
  安乐飞一脚过去,被他敏捷闪开,于是无趣的坐到挑台阴影下的摇椅上,闭幕养神,一副老态龙钟相。
  “怎么不跟他一起走呢?”萧香坐在椅边轻问。
  “我的思想斗争还没结束。”安乐蹙眉敛神,“我在试着联络我那在天堂的父母,然后试图解释我眼下的处境,试图跟他们寻找答案,即使这些‘试图’都不存在,我也想问他们会不会怪我。”
  “你该问这里。”萧香长指点向他心口,“别扭的孩子。”
  “我爸啊……”安乐叹息,“你只见过我爸的相片,从我们口中得知他的丁点事迹,你不知道他对我的期望多么重多么高……”
  “我只知道他多么爱你。”萧香打断他,“他的心愿就是你过得好好的。那也是你妈妈的心愿不是么?”
  “嗯。”应了声后又默了良久才幽幽道:“我知道。昨晚上我其实已经想清楚了,但还是忍不住临阵脱逃了。给点时间让我自行调节一下,我会打通周身脉络的。”
  “走火入魔前记得叫我。”萧香忍俊不禁的拍拍他,回屋去了。
  安乐放空脑子,灵魂出窍,不一会儿居然睡着了,一直到脸颊被捏得疼痛时才醒过来,先抬手腕看看表,已经下午三点多钟了,难怪腹中空空饿得慌,顾不得理会斜眼乜他的萧香,奔进餐厅搜食物,从冰箱里端出两盘菜,热了热,打了个招呼便盛饭吃将。
  “别吃太多了。”萧香警告他,“呆会儿去那边还要吃呢。”
  不说差点就忘了!安乐放下碗筷,没心情吃了。
  “还没调节好呢?”
  “调节好了,可……”安乐深吸一口气,哀声叹气:“我有什么办法?神都不一定能让情绪想收就收想放就放呢。”
  “真难以想象,你居然也会为吃个饭紧张。”萧香坐在沙发上笑着揶揄,“阿米巴虫似地粗神经总算是变细了,但是却往不良的方向变,这样不好,要改回来。”
  “你的心情我能懂,我的心情你不理解。”安乐把餐盘子收回冰箱里,拿着小饼干走到沙发边,躺下慢慢啃,品味艾草淡淡的香味,突然问一句:“沈破浪是什么样的人?”
  萧香愣了愣,笑道:“问这个做什么?他又惹你了?”
  “没有,是我不敢惹他。你说说。”
  “我不了解他。”萧香伸长手拈了块饼干,边啃边拿起一本杂志翻看。
  “四年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不可能没有个印象的,就你所看到的所感觉到的说给我听听,我总结一下他这人,日后绕开他的埋雷区。”安乐漫不经心的说。
  “我想想。”萧香歪头看着窗外的夜来香树,认真的思索了片刻,说:“大部分的时候他聪明、冷静、理智、果断,性子有点冷,人挺好的。”
  安乐看着他平静的表情,心里柔软,挪过去把头枕在他腿上。这就是他亲爱的萧香,善良又待人极好,他衷心祈盼伤害不再降临、时间能将过往沧桑人事席卷一净,愿他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有没有人打电话或者上门骚扰?”
  “只有末末。对了,昨天中午我们去看李伯了,他最近心情很好,说是联系到他远房亲戚了,还打算今年过年去看看他们呢。”
  “那好啊!我给他买机票!”安乐兴奋道,“我非去打工不可了。”
  “机票又没多少钱,你至于这么斗志昂扬么。”
  “那不一样,李伯对我有恩,就像青云父子一样,我一直希望能为他们做点什么,但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安乐一脸懊恼又期待,“真恨不得快点长大,等我工作了有钱了,我给伯伯建个新房子,等青云成家了,一家人和和乐乐的住一块儿;还要买个小房子给李伯养老,每天在家听听曲看看电视或者到公园里找同年人聊天喝茶。”
  萧香微笑着看他,知道这些愿望都是他想为他爸实现的,如今他爸不在了,就转移到这些同样对他好的老人家身上,他有一颗善于感恩的心,谁对他好他都会铭记于心。
  “快四点半钟了,你还要磨叽么?”
  一句话就将安乐的满心斗志打落,紧张感再次浮上来,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弯身系紧鞋带,以堪比乌龟的速度挪出门,在站牌处眼睁睁目送七八辆公车溜过,终于在第十辆停靠过来时上了车,找了位置坐下,闭眼做心理建设。
  曲曲折折行了约莫四十分钟,电子音报上“钟鼓路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作好下车准备”,他带着满心悲壮的心情下车,略略环了一眼四周的静谧的环境,拖着沉重的步伐踏过右方二米外的那条绿树成荫的幽静小道,走了十来分钟,在一座壁垒森严的园子前停下,跟门口站岗的威风凛凛的警卫出示了牡丹给的证件,通行过后顾不得欣赏园里那在市区里难得一见的绿水环绕假山林立的园林景象,目不斜视的直直走到小道尽头那唯一一栋有着一扇显眼的红色大铁门的住户门口,扣住那蛳形门环微不可闻的敲了一下,然后开始皱眉,拿出电话迟疑不决,最后索性随地坐在门槛儿上,继续迟疑……
  “咔当——”一声闷响,门开了,措手不及的安乐怔愣的抬起头,见一个衣着精细慈眉善目的戴着银边眼睛的老太太笑盈盈站在门边,顿时血液全往脸上涌,从里臊到外。
  “安乐。”老太太将他拉起来,摸摸他滚烫绯红的脸颊,带他进门。
  安乐小媳妇似的微垂头执行“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穿过长长的石径进入屋子大门,一个小身影飞扑到他身上,叽叽喳喳的直叫:哥哥怎么现在才来呀我和越叔叔都等你好久了太奶奶刚才还说要叫人去接你呢!
  “你哥哥他又遁地去了,发现地下没出路,又不得不爬出来。”
  一个悠然的声音调侃,安乐乍一听那调子还以为是牡丹,可当愤怒的眼神射过去时才发现是坐在长沙发上的官家大少,他旁边依次坐着二少和六七位衣着得体表情愉快的中年男女,而一旁的单人位上则坐着一个儒雅中带着威严的清瘦老人,原本忐忑的心突然就平静下来了,扬起笑脸福个身问个好。
  “先换鞋子。”老太太拿出室内拖鞋给他换上,牵他过去坐在大少旁边,跟他一一介绍:“这是三叔和三姨、大伯和伯娘、二舅、三少父母、爷爷、”又指自己,“我是奶奶。”
  安乐低眉顺眼的一一招呼,其他人都笑盈盈回应,只除了那老人——他只是淡然扫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老官,别吓着孩子。”奶奶低斥,随即又转对安乐道:“咱们三少刚接了个电话,这会儿正在房里呢,你去看看吧,在三楼,门牌上有名字的。”
  安乐不知道这些人的微笑当中有几分真实,且眼下气氛实在怪异得很,老太太这建议一出,他由衷感激他,也许是因为看出他的不自在了吧。颔首步上木阶梯,拐上转角后便三步并一步转到三楼,从门牌号为“极”一到寻到最末尾那间“越”,敲了门,听见里面应声后扭开门锁进去,贴在门背上长长吐了口气。
  “被吓着了?”牡丹靠在床头还在听电话,抽空问了一句。
  “……”继续吸气、呼气。
拾荒 act 124 :……
  安乐打量着这个与天园卧房相似的有着宫廷式繁复的装修和物什的房间,忽然真实的觉得官妈妈很温柔可亲,刚才见她一直娴雅的微笑着,还担心她会端架子呢,看来是多虑了。
  “……谢谢。”牡丹笑眯眯说完便挂电话了,拍拍床铺招呼:“过来坐吧,站着做什么?这房间你觉得不够熟悉么?”
  安乐心里发狂,横着一张脸走过去。“给我咬一下,我受惊了。”
  “二选一。”牡丹点嘴唇又掀起衣摆露出结实的小腹。
  安乐扑上去手脚并用压住他,毫不犹豫就往那红润的嘴唇上啃去,辗转吮吸,实行他激情四射的压惊方式,一会儿抬起头,满心沮丧的告诉他自己的无措与不安:“官老爷他不喜欢我。”
  “呆子。”牡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伸手戳戳他鼓起的脸颊,“他今天第一次见你,肯定是比摆一副没有表情的面孔暗暗揣度评断,我带回来的人他不会不喜欢的,他相信我也爱我。其他人你更不用担心,他们很早以前就知道你甚至见过你了,只是没出面打过招呼而已。”
  “……我被人观察很久了么?”安乐咬牙切齿。
  “你觉得是观察么?”牡丹反问。
  安乐又丧气了。早就应该想到了,他把他们带到天园住了这么久,即使平时他家人不会到那边,也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有,怎么说官家三少也不是默默无闻的小老百姓,且官家二少大少对他们的事情是知情的,那以此类推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也是必然的了。
  夕阳的余晖从透过大玻璃窗照进房里,给所有物什度上了一层深浅不一的桔粉,暖暖的,安详的;延枝到窗边的高大的老槐树枝上,一串串洁白的樱花在油绿当中随风摇曳着,紧抓住这天地间的最后一道光与它絮语,告诉它调皮的小蜜蜂花蝴蝶今天又来了、讨厌的毛毛虫卵越来越多了……;天边一簇簇朱红晚霞在移动、交汇、消散,无声的绚丽着,迟疑着,留恋着,如同热恋中不愿分开的男女们。
  牡丹顺着他专注的视线望出去,见到最明亮的那抹晚霞正悄然暗淡,莞尔一笑,垂首问:“你说,风吹运动,是风动,还是运动?”
  “呃……”安乐正想回答,门口传来一长两短的敲门声,他立即从牡丹身上直起身,跑去开门,端一张俊脸对着来人笑,“奶奶有什么事么?进来吧。”
  “没事,叫你们下去吃饭。”老太太笑容可掬的朝依然靠在床上的人招手:“三少,快过来,下面好多人都在等着你呢。”
  “知道了,我换了衣服就下去。”牡丹应了声,翻身下床。
  老太太对安乐眨眨眼,步履轻闲的先下楼去了。
  “很多人么?”安乐抑制不住又紧张了,靠在门板上努力平静起伏不定的心情,余眼见他**着上身在大衣柜前踅来踅去,既没挑选衣服也没要穿衣服,只就这么俩练习台步似得走,登时无言以对,忌妒又羡慕的睁大眼盯着他曲线优美肌理结实的属于成年男人的修长身体,再看看自己细瘦柔软的少年身体……两者根本就是天与地、云与泥的差别!财势不如他,样貌不如他,连身体都不如他……
  “这身体多好,我很喜欢呀。”牡丹扫了一眼他既沮丧又冒火的眼神,**的说,走过去对他上下其手,把他身上的薄衫撩起,露出一截光洁细嫩的腰腹,再往上拉半幅,低头咬那粉小的乳首。
  “我又没问……”不小心真问了。安乐血管轰爆了,脸在滴血,虚软倚着门板看着他润泽的红唇放肆的在他胸颈间放肆,那灼热的气息喷在皮肤上,连心脏都一起滚烫了起来。微喘了一气,压住他的头,“奶奶说,下去。”
  “……”含含糊糊吐了几个字,牡丹轻巧的褪下他的衣衫随手丢在木地板上,将人带上床,扯下帐幔,略显急躁的压上去吻他,几个动作间就把彼此间的束缚扯开,欲拉开他的腿时被他轻拍了一下。
  “楼下有不少人等你。”安乐黑亮的眼睛望着他。“你姥姥姥爷估计来了吧。”
  “没关系,现在人肯定没到齐,待会儿再下去。”牡丹眼中满是情欲色彩,稍微探起身从床头拿了只瓶子,随即又低头亲吻他,压制他无力的挣扎,微凉的指尖滑到臀谷,压抑的低喃:“别乱动,会伤了你的。”
  越来越浓的杜松香萦绕鼻间,是熟悉的如同自己身体的味道,安乐放松了,反正天塌下来也有三少顶着,而且他心里其实不想拒绝。在这陌生的隐含不明气息的环境里,他需要这种最直接最明了的肉体摩擦来确定他们是一体的,他在他身边是安全的,无虑的。
  牡丹神清气爽的把他从热水里打捞起来,看他像软面团似的虚软相,愉快的询问:“你觉得待会儿该怎么跟人解释你这有一气没一气的模样呢?”
  “你去跟他们说刚才做得太过火了,废了,等我重组完毕再下去。”安乐抬手让他帮忙穿衣,“上来时记得帮我拿食量,我快干枯了。”说着,肚子还应景似的咕噜叫了几声。
  “好理由。”牡丹嗤笑,捏捏他红通通的脸,“解决身体需要也情有可原。我下去了,你重组吧。”
  “别啊——”安乐扯住他哀嚎。他下去了自己以后还要见人么!“等我休息五分钟。”
  “三个五分钟都不够。”把鞋子踢过去,“穿上,下去。”
  “你不是人!”安乐以眼杀人,深叹了口气以凝聚精力和体力,穿上鞋后摸摸脸,严肃的问:“脸还红么?”
  “红,花儿一样的红。”不再跟他废话拖沓,牡丹将他托出门,快步下楼。
  “慢点,要摔了……”哼哼唧唧的声音到一楼时戛然而止,安乐冷冷望着诺大的厅内满是衣鲜靓丽、欢声笑语的客人们,有种荒谬的误入达贵的宴会的错觉,待看向旁边的笑的如沐春风的跟人寒暄的牡丹时,又有种自己是男版“灰姑娘”的爆笑感和其他一些复杂的情绪,一时间,他敏感的神经被冲击得如狂风中的落叶般凌乱飘荡,让他佯装从容和平静面对他人,更遑论跟人打招呼——即使是熟人。
  “傻了。”白瑾揶揄。
  二少笑眯眯的捏捏他的脸。“别紧张,都是些亲朋好友,吃过饭你就自由了。”
  “……你们家亲友还真多。”这是句大实话。这厅里怕是三十人不止了,而此时亮了灯设了桌的庭院内还有三两成群的男女,连年纪跟安宁差不多的小孩儿也有七八个。
  说起安宁,那小家伙现在在哪儿呢?
  “娃娃呢?”
  “在院里跟其他孩子玩呢,他可比你放松多了。”白瑾指指窗外。
  安乐自动忽略这话里的淡嘲,跟牡丹说了句便走到庭院里,站在隐蔽的灌木丛旁自己搜索人群,总算是在围墙下的小假山旁找着了安宁的身影,他正跟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三人小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像太阳花般。
  静观了片刻,安乐悄然无声的走过去,隔了三步远听毫无察觉的小家伙们谈话:小女孩儿说,可是老师说过公鸡才会叫,母鸡是用来下蛋的;小男孩儿说,母鸡也会叫啊,我见过了,“咕咕噜”,这么叫;安宁说,我也见过伯伯家养的鸡叫了,母鸡下蛋的时候就一直叫个不停,伯伯说它是在警告别人别动它的蛋……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28/33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