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 by 皂斗(下)【完结】(23)

2019-05-31  作者|标签:


  “好了,讨厌就讨厌吧,别哭了。”牡丹轻抚他单薄的脊背,“不做了,睡吧。明天早点出发。”
  “......你答应要像以前一样对我,我让你做。”话未落,安乐已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算了。睡觉吧。”牡丹很干脆的放开他,躺平,老老实实的。
  安乐顿了顿,转过身背对他,独自气闷,没一会儿又转过来,捧住他的脸,仰头寻到那柔软的嘴唇,像他以前教会他的那样由浅至深的接吻,湿滑的软舌专注的在他口腔里追缠,气息早已不稳,含糊不清的轻吟声压抑不住的从喉咙里溢出,脚丫抬起杂乱无章的蹭他的小腿,忽然仰头退离,想笑又忍不住得意的说:“还睡觉么?”
  “呆瓜。”牡丹回答,拉开他的腿便埋入他体内,一声尖叫也在房里响起,久久回荡。
  “你不是人!”安乐不敢动,怕引起更大的疼痛,只能在口头上逞强,“你要是敢伤我,以后绝对不再让你碰我半根手指头,我还要找林末验伤,官家三少强暴未成年人......”
  “又口是心非了。”牡丹堵住他的嘴,把床单扯起来垫在他腰下,深沉有力的在他体内深入浅出,勾起惊叫声无数。
  这夜,很长。
  耳边似群鸦啁哳,安乐蹙眉翻了个身,鼻间闻到皮革的味道,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休旅车里,旁边坐着牡丹。前面的长座是萧香和安宁,宁珂开车,小布坐副座,这四人正欢天喜地的闲聊着。
  醒了?牡丹眨眼进行无字对话。
  嗯。
  安乐平躺好,头枕着他的腿,认真的回想自己是怎么上车的:昨晚如火如荼闹腾了大半夜到清晨被拉起来,迷迷糊糊梳洗后又被拖下楼,上车,倒下......然后就到现在。抬腕看看时间,十二点多了,也就是说车子已经行了今五个小时了,再过八九个小时就到家了。以前总觉得两个地方是隔了千山万水般的遥远,可真认真算起来,坐飞机也不过二个多小时,自驾车则十三四个小时。
  牡丹扣住他的手,懒洋洋的靠着舒适的椅背,闭上眼漫不经心的戴上耳麦听音乐。而安乐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又沉入睡眠中。
  “哥哥要睡到什么时候呀?”安宁附在萧香耳边轻声问,两人的目光却都是朝后望着的,自然没漏掉他们亲密的举动和缠扣着的手。
  “不知道,别叫他,让他睡觉。”萧香把他转过来,抱在膝上,“困了么?待会儿你也要睡一觉,嗯?”
  “现在还不困呢,我要跟宁叔叔说话,他无聊。”
  “娃娃,过来让我抱抱。”罗小布转过头朝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把他接过去,摸摸那张粉嫩的小脸,“好了,现在就睡吧,让宁叔叔一个人开车好了。”
  “布。”宁珂忿恨的瞪他,“陪我说话,不然我停车让你开。”
  “你停啊。”罗小布压根就当他是根葱——装不了蒜,兀自逗小家伙乐,又拿出PSP跟他一起玩,不亦乐呼。
  萧香趴在椅背上看他们闹,笑道:“小布,你喜欢孩子呀?还是只喜欢我们娃娃?”
  “要是像娃娃这么可爱,我会喜欢。”罗小布回应,低头使劲亲小家伙的脸,又逗他:“娃娃,你跟我回家一起生活吧,我有最新的平版游戏和好吃的零食喔。”
  “自己找人生一个比较快。”慢悠悠的声音突兀响起,把一行人都吓了一跳,指责他装神弄鬼,安乐挪揄道:“睡个觉都不得安生,梦里总有股沉重的危机感压迫我,果然一醒神就听见你想拐骗我们家孩子。给你个提示吧,萧香和官越给他买的平版游戏已经很多了,你可以考虑送点别的,车子房子什么的。”
  “势利眼的安乐和单纯可爱的安宁,这兄弟俩还真是够形象分明的。”罗小布笑,“你都这时候了怎么还不表现出一点近乡情怯的感慨呢?”
  “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近乡’,浪费表情浪费感情。”朝窗外望去,只见公路两旁高耸挺拔的白杨如讨喜的美青年般毫不吝啬的在天青白日下展现它那道劲的身姿和热情如火的生机,它们是空旷绵伏的青绿山野中的众星捧月的骄傲,是普罗米修斯为这片空寂贫乏大地所创造的寄托......眼睛有点干涩,安乐收回视线,抬手揉了揉又躺下,“我再睡一会儿,你们慢聊。”
  “怎么搞的,从上车就开始睡到现在,这都五个多小时了还不够?”宁珂回头扫了他一眼,“早知道我把洛扬也捎上,至少他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自顾自的玩乐睡觉,把同伴丢于苦难之中。”
  安乐没搭腔,侧过身背对他们,牡丹的手还紧扣着他的,拉不开,再加上刚才宁珂那些话都让他脸颊发烫。他有些嘲弄又恶劣的想:你要是知道我是因为昨晚纵欲过度才昏昏欲睡,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别睡了。”牡丹摘下耳麦低头望了他一眼,又对宁珂道:“我记得再往前五公里就是天台林场了,咱们在那儿休息一下吧,顺便吃点东西。”
  “林场里有吃的?”安乐坐起身问。
  “废话。哪儿没有吃的?”罗小布道,“只要有动植物生存地方就有吃的,比如蛇、田鼠、橡树果、山菠菜等等。像林场这种地方,更是有很多平时在市场上难见到的东西,狸子和树菇什么的,搞不好还会有野猪呢。”
  “......你的意思是待会儿还要去猎野猪了?”安乐觉得浑身乏力,转又问笑盈盈听他们说话的牡丹,“今天出来的时候没带吃的么?饼干、水都没有?”
  牡丹撇过头笑,没答。
  “笑什么笑!”安乐飞一脚过去,被他轻易擒住,那白脚丫子也顺势被压在他腿下顿时动弹,登时横眉竖眼:“出来体验生活呢?觉得日子过得太顺风顺水了是吧?我说你们怎么不骑个山地车跟在后面就行了,干嘛都往车上挤呢!”
  “你今天蠢得跟驴似的,干脆待会儿先找医院给你看看脑子算了,再这么跟你说话我怕我忍不住动手。”宁珂嘲弄道,“小学生才会到这种地方来体验生活,每天拿个本子坐在池塘边数鸭子数鹅,顺便念个‘曲颈向天歌’,嘁!”
  “那,车上有什么吃的?”安乐抚额,“我饿了,想吃东西。”
  “我也要吃。”安宁叫。
  “到那儿再说。”罗小布一句话让两人没声了。
拾荒 act 111 :返乡
  天台林场是个国营单位,占地三片面积千亩的山林称霸于天台一带,职工近千百人,五支共计五百人的专业护林队,五十条巡防狼狗,猪马牛羊鸡鸭鹅等共计近百万只,鱼塘二十口,各种鱼类不计其数......简而言之,这里的人都已经奔走在那小康通往富裕的道路上了。
  这些资料是从林场路边的小饭馆里的小师傅口中得知了,据说他老婆也是场里的职工,说这话的时他得意非凡,与有荣焉。
  安乐边吃饭边兴味盎然的看他咧着嘴腼着微凸的小肚子站在饭桌边跟他们絮絮叨叨,语速奇快条理分明口齿清晰言词幽默,活脱脱一个像唱快板的,吃饱喝足放下碗筷后才笑眯眯回应:“师傅,你这儿平时是不是很少有外乡人来?”
  “对啊,你怎么知道?”小师傅惊奇,解释道:“这一带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位置比较偏,一般过路人不在这儿下车,这半个月我只见过你们这几个外地人呢。哎,你不是嫌我话多吧?我是太久没见生面孔了,忍不住话唠起来,对不住啊。”说罢便往柜台退去。
  “别别!”安乐叫住他:“我不是嫌你,你说的话都挺有趣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呢。”
  “真的啊?”小师傅又高兴了,弯身从柜子里取了个塑料瓶,从柜台上的陶土坛子里夹了些青红的果子放进去,又拿给安乐:“这是我自己腌的青橄榄和野山椒,这里人都喜欢吃的,送你们一些。”
  “谢谢!”安乐边说边飞快把瓶子抢过去,打开就要把两根小指头伸进去“啪”意声响,那罪恶的小手立即缩回来,抬头可怜巴巴的望向权威:“越叔叔,师傅说很好吃的。”
  “那他有说要把手伸进去拿么?”牡丹笑容可掬问。
  “那我用干净的筷子夹可以么?”安宁自知理亏,不敢反驳,只能求情,得到首肯后刹那眉开眼笑,掰开那据说是林场出产的绝对环保的一次性筷子,夹了一粒先孝敬讨好牡丹,见他摇头了才放进自己口中。
  这就是不怒而威。安乐感慨的想。
  休息了十分钟,一行人在小师傅的隐盼目光中上车,再次朝目标地驶去。
  一路天南地北的瞎扯海聊,安乐途中又睡着了,醒来时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公路两旁两排蜿蜒的路灯让他想起去年容市的路上看到这路灯时的凄凉,心头滚滚翻动起“近乡情却”的复杂感情来。现在已经在家乡范围内了,再过两小时就真到家了,会先见到李叔张伯,然后是老师、山人、小六......心脏蹦得过急,他难受的压着胸口坐起身,深呼吸,旁边一只手伸到他颈后轻按,低声询问。
  “没事。”安乐虚软的趴下,过了一会儿才又道:“原习礼不会怎么样吧?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万一他......我不能再让萧香和娃娃有事。”
  “你还真看不起我们。”宁珂边轻闲的开着车边嚣张道,“原习礼算什么,撇开咱们三少不谈,白瑾和沈破浪这两人随便一个都能对付他了,是个明白人都不会再有意惹事。所以你别瞎操心,又拿心思不如规划好行程吧。”顿了顿又道:“布,点跟烟给我。”
  “......沈破浪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跟原习礼过不去。”安乐问话的同时下意识的探头望了望抱着安宁睡着了的萧香。
  “这两人当然都跟你没有直接关系。一个为佟家初寒;另一个嘛,你可就要问问你亲爱的萧香了。”罗小布揶揄,动作娴熟的抽了支烟点上,吸一口便倾身往宁珂嘴上堵去,随后又立马摇下车窗吧烟扔出去,面不改色教训他:“车里有孩子呢,谁说可以抽烟了?忍忍吧,呆会儿到点了让你抽到肺结核。”
  “别咒我。我要健康快乐的成长。”
  罗小布嗤之以鼻,转望向窗外,不再理会他。
  安乐无言的转头望牡丹,见他一派自得的模样时非常不甘,摘下他耳上的耳麦。“沈破浪怎么插进这泥坑的?我们在源江的时候并没有跟他联络过,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同样的答案:问萧香。”牡丹闲闲道,“我也很久没见他了,不管他怎样,只要不坏事就行了。”
  他是想弥补萧香么?他内疚?安乐拧眉深思。不对,沈破浪不像是会对某件事介怀许久的人,或许他只是想对萧香好?可没缘无故的怎么会对他好呢?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还是说,有过什么交集,萧香隐瞒了?
  “沈破浪是个非常理性的人,你不用去想他可能会做什么出格的事。”牡丹说怕拍他,“他人不错。”
  安乐低应了声,不在思考这个人,遂又躺下,头枕在牡丹的小腹上,淡香味萦绕鼻间,放松又舒适。住在一起后才知道他身上的味道是从杜松和雪松中萃取溶合而成的淡香水散发出来的,又镇定和放松的效果,也学是因为长年使用,他即使洗过澡后,皮肤上也依稀有这股味道,像是天生带有的体香一样。
  “对了,晚上我们去哪儿住?我家里肯定是住不了的了。”这么久了,怕是灰尘积了三厘米厚了,而且寒门陋室的也怕他们住不惯。
  “住南铃一客吧,”宁珂说,“迫不及待想吃饭了。”
  罗小布瞥了他一眼,转头问:“安乐,你之前有没有打过电话给你那些亲友们?”
  “没有打。打电话说不清楚,不如见面解释比较有诚意。”长长叹了一气,自嘲道:“估计见面后除了惊喜外,惊吓的成分恐怕也不会少,我从昨天就开始想象山人会怎么处理我了,越想越胆寒;还有我叔伯他们....也许我明天一早应该主动地负荆请罪,争取快打处理。”
  “你是明知故犯,倔得很犀牛一样。”牡丹中肯的评价。
  安乐幽怨的视线转了一圈,幽幽念:竚立出门衢,遥望转蓬飞。蓬去旧根在,连翩逝不归。念我舍乡俗,亲好久乖违。慷慨怀长想,惆怅恋音徽。人生随事变,迁化焉可祈。百年难必果,千虑易盈亏......
  “这是你的写照么?”牡丹笑道,捉起他的手,十指相扣,“再过一个半小时应该到了。”
  “嗯。你要不要睡一下?”今天他似乎一直这么坐在他旁边,也不知道有没有休息过。想到他嗜睡的癖好,安乐便直起身,拍拍空位:“来吧。”
  牡丹摇头。
  “连坐十几个小时的车很正常啊。”宁珂调侃的笑道,“只有你才真把他当娇贵的牡丹养了,其实就算是株牡丹,那也是野生的我,绝对不是载在温室的漂亮盆子里。”
  “那我能怎么办?”安乐气苦,“谁叫我看到的时候就是株华丽的温室牡丹呢。所以说,先入为主的观念害人不浅,提倡深入学习马哲,任何时候都要用唯物辩证法的观点看待事物,一定要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不然等上当受骗了就真追悔莫及了。”
  “有时候我真崇拜你。”宁珂诡笑。怪异的声音把萧香惊醒了,迷糊的望了望,见自己还在车内,遂又安心的继续睡。
  八点二十三分,车子进了市里,在安乐的指挥下往南铃一客驶去。
  依然富丽堂皇的大楼,依然晶莹剔透的白玉阶梯,依然高人一筹的奢华感。南铃一客在隔了一年多厚的今天,依然光彩夺目吸引人眼球,但如今在安乐看来,它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的高不可攀,也许是因为眼界开阔了,也许是因为去年被他冠以高贵优雅的王子头衔的牡丹此时就在他身边,不仅只是双足着地跟他站在同一个台阶上,连心理都是出于同一个水平线上。
  这四周的景物时如此的熟悉又陌生,抬眼就能透过整幅落地窗看见南铃咖啡馆那明亮室内的悠闲男女,空气里飘来一股若隐若现的花香,安乐四下望,发现台阶上的景观小广场左边的棕榈树旁又载了一排枝杆优美的夜来香,转头对抱着熟睡的安宁的萧香笑道:“似乎你走到哪儿,夜来香就载到哪儿。”
  “多名副其实啊。萧香是代言人。”宁珂戏言,“嗯?走吧。”
  “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房。”
  “这是最不需要操心的事。南铃一客表面上看是华丽不凡,但其实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客房入住率一直以来都过低,其他附属餐馆咖啡娱乐馆业绩还行,勉强能填补主要项目的亏损。它要是没有地方政府支撑着,恐怕早就倒闭了。”罗小布漫不经心的解释,“这是城市的门脸和标志,地方需要它来向外人或本地人传达一种表面的富贵,制造假象给人仰望和希望。当然了,这并不是说地方经济萧条落后,而是说人们其实很务实和精明,精心计算自己的生活。如果把南铃一客放到大都市或换一种方式来经营,那肯定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小布,你站在我家乡最豪华的地方挡着我的面破坏我的幻想,我恨你。”安乐瞪他,快步踏进大门。
  开了三间标准房,一行人随美貌的客房服务员上到八楼。罗小布和宁珂住B802,萧香抱安宁进了B803,安乐无言的随牡丹进B805.
  “我总算是确定你们三人中为什么小布的成绩最好了。因为他真的很聪明,而且还深藏不漏,发扬中国谦虚谨慎的传统美德;人长得可爱伶俐,童叟无欺。难怪宁珂说他家人把他当宝贝供着。”安乐边把整理行李边念叨,“希望以后娃娃也这样。”
  “为什么要一样,娃娃现在这样也很好。你没见一干人都疼他宠他么?尤其是你。”牡丹趴在床上,拿了桌上的便条纸和铅笔写字,“你很会教孩子,也知道怎么带好一个孩子。”
  “你不知道他的腿伤让我多内疚多自责。”安乐有些沮丧道,“因为我的疏忽造成了他身体上永远的缺陷,现在他还小还能不在乎,但长大后真正董事后呢?能正常走路却不能跑步,他的同学朋友们会不会把他当成残疾人看待?”
  “你这护犊心理过重了。娃娃现在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非常健康,他很聪明,知道什么对自己最重要,知道自己该把握什么。你明明很了解他,为什么非要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呢。”
  安乐把衣物放进衣柜里,拉上柜门后反身扑倒在他背上,张嘴在他背肌上连衣带肉咬了一口,忿忿道:“不是你,你当然说得轻巧......”话没落,便见他突然调头望过来,表情深沉,眼神更是高深莫测,不带笑意的脸此时看来有些阴沉。顿时心脏猛地缩紧,危机感促使他立即涎开笑脸亡羊补牢:“呃,我是说我太顾虑重重,重重复重重,又跟自己死磕了。”
  牡丹冷哼一声,调回头不理会他。
  “牡丹。”
  “......”彻底无视。
  “野牡丹。”又叫。
  “.....”
  “白牡丹。”再叫。
  “......”
  “唉,你知道么,白牡丹可是洛阳第一名妓,长得国色天香,吕岩初见时便心神荡漾,心想此人出尘脱俗带三分仙气,采撷了估计能大补,于是化身为风流秀才登门拜访,一来二往两人就勾搭上,鱼水相投各呈风流,后来白牡丹还生了个孩子,取了个恶俗的名字叫白玉朗。”
  “混淆视听,你欠教训了。”牡丹阴恻恻的话掷地有声,眨眼功夫就将身上的小人翻倒,手快速在他身上几个穴位处轻击,顿时,整个房内回荡起惨绝人寰的哀叫声:啊——痛啊——啊——烂牡丹啊——管越——
拾荒 act 112 :择恕
  足五分钟后,惨叫声终于停了,聚集在房门外的熟悉的陌生的路人也安心的各自离去了,而房内横在床上的受害者则汗流浃背像是刚从水里打捞起来般有气无力的大口喘着气,狼狈的模样如案板上准备入锅的鱼,眼皮都睁不开,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小教训就成这样了,体质偏差。”牡丹下结论,然后又拟计划:“开学后要报名参加学校的运动社团,不能整天捧着书就圆满了。还有,从今以后,回家不可以坐电梯,要爬楼梯上去。记下了?”
  “......”安乐只有进气的力。
  “别以为我开玩笑。要是让我撞见你违规了,那可不止像现在这样而已了。”牡丹伏下身笑得如沐春风,“还记得宁珂说过那种‘骨肉分离’的死刑么?下次你再不乖,我就真动用了喔。”
  “......”所以我说我讨厌你准是没错的。安乐心想,索性抛开杂絮闭上眼把体力汇聚起来,脸颊被什么东西拂过,痒痒的,他没力气抬手弄开,继续凝神;然后是眼角、额头、鼻尖、最后是嘴唇,熟悉的触感让他明白刚才那是亲吻;接着软绵绵的身体被抱了起来,掀开眼帘见自己已经在浴室里了。
  牡丹往浴缸里放满了热水,褪下他汗湿的衣物,整个把他丢进去。
  啊——!安乐心理惨叫,因为水太、太烫了!现在可是炎炎夏日啊!不过他没敢有任何意见,怕又遭人黑手,只好暗暗咒他千疮百孔的忍着。在热水里泡了不到一分钟,他就如蒸熟了的虾子般全身红通通,汗水更是如地下喷泉般源源不断。
  何时是个头啊......
  安乐眉头纠结的闭眼一秒秒数时间,期待水快点变冷,别把他里子也给蒸熟了。念着念着,忽然感觉到牡丹把双手伸进水里,用轻巧的力道在他身体上某些穴位按,过了一会儿,虽然四肢依然使不出力,但身体上的疼痛和酸软渐渐消失了,连热水也变得舒适了起来,忍不住哼了一声。
  “舒服了?”牡丹揶揄问道。
  “......”安乐微仰起头蔑视他,冷哼,“实施先皮鞭后蜜糖政策?”
  “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么?”牡丹挑眉反问,手停在他腰上,有威胁的成分。
  识时务者为俊杰。安乐想拍自己,忙扯开笑脸摇头:“不会,我伤疤还没好呢,您大人大量,宰相肚里撑航空航空母舰,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油腔滑调。明天你就端着这德性去见你老师吧。”
  一提起老头,安乐什么表情都没有了,颓然说:“我还没准备呢,你怎么尽踩人家痛处呢,真讨厌。”
  “等你准备好了黄花菜也凉了。”牡丹深刻了解他在某些时刻某些事情上‘倔’的程度,又继续给他按摩了两分钟,把他打捞起来,用大浴巾一圈,扔到床上。“休息五分钟,然后下楼吃饭。”
  “不用理我,我已经散架了。”安乐蜷起身子装尸体,“重组需要十二个小时,时间到了你再来叫我。”
  “还有三分钟。”
  “不......”
  牡丹没听他说什么,兀自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之前那顿教训和服侍工作也让他出来一身汗。三分钟后他出来,见床上的人还保持原状,笑了笑,走过去轻声道:“不起来么?我去叫宁珂他们过来......”话没落便见装死的人豹速蹭起身,可随即又如惨了太多水的软面团般瘫软滑下。
  “帮我穿一下衣服。”安乐费力的扯他衣袖,皱着脸可怜兮兮的哀求。
  “好。”牡丹俯身在他脸颊啄一下,取出衣衫一一给他套上,扣上那低腰布裤的纽扣时突然伸手进去揪了揪那株小嫩芽,瞬时,房里又响起惊恐的惨叫声,而始作俑者却背过身颤笑不已。
  这人真真太阴险太狡诈太狠毒了!安乐捂着痛处心有余悸,刚洗净的身子此时又是一身薄汗。刚才他亲自验证了外人对牡丹的评价,果然人不可貌相啊,太平日子过久了,他的防御心居然就低了,差点忘了这人背后多复杂。是啊,若这株牡丹只是如表面看上去的悠然娇贵,怎么可能驾驭得了那只鹰或其他呢。
  “没事了?”牡丹转头问。
  安乐摇头。“帮我拿袜子过来。放在下边第一个抽屉里。”
  牡丹过去给他找来,见他两手还在微微颤抖,便蹲身帮他穿上,套上便鞋绑好鞋带,小心的扶他站起来,试着迈了两步后发现勉强可以行走,便慢腾腾出去了。刚出门见萧香和安宁正站在门边,一副正想敲门的模样,而802房的宁珂和罗小布此时也出来了。
  “诶,被教训了吧。”宁珂带着一脸古怪的笑容走过来,了然且同情的眼神望依靠门边的安乐,凑过头窃窃私语:“说实话,你那惨叫真让人毛骨悚然,不知情的都以为是发生杀人惨案了。痛吧?回头记得把事情经过好好想清楚,找出痛苦的源头,然后刻在心板上当前车之鉴,以后放聪明些,决不能再犯同样或类似的错误,绝不能踩他地雷,不然,啧,那种痛真不是人受的。”
  “下去吧。”牡丹警告的眼神射向多嘴的人,转又回头问:“要扶你下去么?”
  “不如你好人做到底,背我下去把。这可是你种的因。”安乐皮笑肉不笑,瞧见宁珂和罗小布惊奇又好奇的眼神,心里也明白他们是想看看向来优贵的三少会不会放下身段,遂立即勾住牡丹的胳膊肘,慢腾腾迈步:“走吧,真饿了。”
  费了比正常人慢三倍的时间才道餐厅,还是坐老位置,点同样的菜。可怜的安乐连碗筷都拿不出来,握个饭勺都磕磕碰碰的,只能对着满桌美食干瞪眼。身边的安宁不忍心了,舀了饭喂他吃,又问他要吃哪个菜,点明后一一给他夹好。
  异常复杂的一顿饭吃过后,安乐感慨万端的说:“还是自己家的孩子好,其他的都是些白眼狼。”
  “说谁呢。”萧香横他。
  安乐摇头晃脑朝他笑笑,扶着椅背起身,跟一行人告退,慢腾腾挪回房,漱了口后上床趴着,衣服依然没力气脱下,闭上眼睛像睡觉,可脑子却很清醒,不知是因为今天睡得久了还是别的。似乎过了很久,听见门响,那特有的气息让他知道是牡丹回房了,便转过脸道:“帮我脱衣服,我这样没办法睡觉。”
  牡丹三两下将他扒光,进浴室洗漱出来也倒上床,熄了灯搂住她**的身体,忽然说:“明天你不会比现在好,要不要后天再去看你老师和叔伯?”
  “......我最想做的事就是把你剁成肉末,煎了炸,炸了煎,埋到地里生蛆。”安乐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牡丹闷笑,忽然“哎呦”一声惊呼,身体也弓了起来。安乐脑子嗡鸣三秒,慌忙打开灯,见他两手抱腹一脸痛苦的表情,以为他是闹肚子疼或胃不舒服了,忙伸手给他揉揉,口中念叨:“怎么了?肚子不舒服么?我没见你吃辣鸡丁啊,去医院看看好么?我记得南铃左边不到五十米外就又个小门诊,我去......”
  “不去。没事了。”
  “真没事?”
  “嗯,刚只是有点不舒服,现在好多了。关灯吧。”
  安乐依言熄了灯,躺平后伸手继续在他腹上揉,忘了自己之前还有一气没一气的连衣服都无法脱。静默了半晌后才又问他好些没?
  “差不多。”黑暗中,牡丹脸上张扬着狡诈的笑容,可惜旁边的人没能察觉。“你现在还恨原习礼么?”
  “爱离别,怨憎会,撒手而归,全无是类?我不恨他,这是命......”安乐拿腔捏调,突然恨声道:“我脑瘫了才不很他!要不是这人我们怎么可能会背井离乡流离失所?只才过了一年多而已,我怎么可能就忘了他当初怎么对我的。天崩地裂海枯石烂都不能消灭我对他的厌恶。”
  “瞧瞧你,瘦巴的身体里长了一颗强硬多刺的心,性子也跟石头一样硬邦邦。”牡丹轻描淡写道,“如果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想报复他么?”
  报复么?安乐认真谨慎的思考这个问题。说不想那绝对是故作姿态,他又不是圣人,也不像萧香,没办法做到被人迫害后还心灵平静泰然处之;但说想,他又真从没想过怎么做,他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他的平静生活来得太不易了,他的亲朋好友们都太重要了,所以他愿意放开这股恨意,让自己轻松过活,也让别人轻松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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