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筵冷清+番外 作者:夕大大【完结】(16)

2019-05-28  作者|标签:夕大大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因缘邂逅 布衣生活

  戏楼院门紧闭,看热闹的人散去,就算好奇也不敢多问。

  在寻常人的眼里,楼里的人不好惹,无论管事还是打手,甚至那些陪场子的人,都是风老爷的势力范围!

  跟风万候汇报时,汪伯大气不敢出,屋内沉闷的气氛,吓得他心尖发颤。

  风万候喜怒无常,容不得变数发生,凡事都要在其掌控下,面对意料外的结局,往往都会迁怒于人。

  风万候静默之后,眯着一双眼睛,y-in鹫道:“你先去打理戏楼,章得福死就算了,那苏冷清绝不能死!”

  戏楼重换一任管家,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但苏家就这么一根苗,要留着慢慢□□,那才解心头之恨。

  风老爷发话了,汪伯忙不迭跑去,叫夕华巷的冯大夫,丢下章德福不管了,赶紧去医治昏迷不醒的苏冷清。

  苏冷清看似情况不妙,一直昏迷不醒,冯大夫说他颅内淤血,脏腑受到不同程度的内伤。颅内淤血是摔下马时导致,脏腑的伤则是殴打所致。

  为此,汪伯狠骂那群打手,楼里人都是风家财产,偏偏苏冷清体质孱弱,又是老爷特别交代的人,打死了谁跟老爷交代?!

  汪伯并不知道,苏冷清并非不醒,而是没在他眼前醒来!

  第二天中午,苏冷清就醒了,阳光照得屋内暖融融,隔壁传来断续琴声,似是何人在谱新曲。

  苏冷清挣扎坐起,疼得龇牙咧嘴倒抽冷气,全身骨架似被人拆散又重拼,这让他忆起小时候被风老爷吊在廊下,但印象中好像还没眼下这么痛。

  苏冷清自嘲一笑,兴许是年纪大了,忍耐痛苦的能力,没以前那么强了!

  想当年,八岁的他,被荆条抽得皮开r_ou_绽都不啃一声。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冯大端着一碗药,见他醒了也不意外,命令道:“把药先喝了!”

  苏冷清接过药碗,没喝就闻到苦味,正皱眉头的时候,就听到冯大说道:“你的外伤不碍事,老寒下手知道轻重,没伤到你的筋骨,看着吓人其实没事。倒是你的老毛病,我之前替你号脉,比以往来得都严重!”

  肺经淤塞,经年累月,长久郁卒,导致如此。苏冷清的x_ing子不变,怕早晚死在肺病上!

  苏冷清抿了一口,味道苦得吓人,狐疑道:“这药……”

  “荷心、桃仁、红花,配酒大黄和川芎,专门散除淤血阻滞!”一包蜜梅递过来,冯大皱着眉头,责备道:“你个娃儿就是这样,心思太重不招人疼!”

  苏冷清嗅着梅子甜味,一口气喝完药,迫不及待道:“寒叔什么时候来的,统共来了多少老兵?”

  寒叔,就是独眼拐腿的汉子,包括眼前的大夫冯大,都是当年跟着宁知远打过仗的老兵。

  少年时的苏冷清虽不跟风筵同流合污,三根半夜去干些偷苞谷的勾当,但也没少去伤兵营给冯大夫打下手,不遗余力帮助那些伤兵们。

  寒叔就是他在伤兵营认识,未入伍前曾经游历四方,苏冷清最爱听他讲述江南景物,寒叔口中的江南始终带着暖暖春意,听得苏冷清心生向往又满眼绝望。

  但等寒叔发现异样,不管怎么威逼利诱,少年始终一字不吐,最后还是从风筵口中得知缘故,所以冯大才会说他心思太重不招人疼。

  “也没来多少人,我、老寒、金心、五桂,还有几个小娃儿。对付一个山城恶霸,又不是行军打仗,来那么多人干嘛?!老寒现在叫独眼龙,是戏楼的打手,没事不给进内院。”冯大拿起空碗,居高临下审视,冷漠道:“幸亏你脑筋转得快,把那章得福给除掉了,方便老寒糊弄汪伯。此人刚刚接手啥都不懂,要是章得福在就麻烦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整治你!”

  所谓的整治便是找人□□,苏冷清当下也就脸红了,又想起自己身处戏楼,个中滋味真是说不出口,倘若不是一早看到寒叔,苏冷清早拿匕首扎心窝了!

  现在,他只想看风筵如何斗垮风万侯,没看到结局不甘赴死!

  风筵虽然把人安c-h-a进来,但只是光凭他们几个,要如何对付在山城一呼百应的风家?还有那个表面看似作对、内里沆瀣一气的余星海?!

  风余两家的势力不仅霸占整个山城,附近几个山头的乡勇团练都听他们号令,而且还笼络了县太爷和嘉城知府,势单力孤的风筵如何斗赢一群恶霸?!

  究竟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一直隐忍的风筵不再退让,选择与风老爷决裂敌对?!与那位嘉城的泰子先生可有关系?!

  风万侯是招惹不得的毒蛇野兽,泰子先生怕比风万侯更招惹不得,风筵没脑子的家伙,别驱虎吞狼不成,到头来连累众人!

  苏冷清正在想着,忽觉一阵犯困,连思绪都迷糊了,强打精神道:“我要跟寒叔说话……”

  冯大不客气道:“你们有什么话好说,更何况你重伤昏迷,什么话都说不了!”

  凭借苏冷清的x_ing子,绝不会在戏楼安稳待着,不弄得j-i飞狗跳就不是他苏冷清,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一直昏睡,汪伯那边也已经说了重伤昏迷。

  “我没重伤……你,你下药……”

  话还没有说话,浓烈睡意袭来,眼前人影摇晃,苏冷清努力撑着眼皮,但抵挡不了片刻,再次合起眼帘睡去。

  下了安神的药,苏冷清这次睡下,倒显得眉目安稳。

  有时耳边传来话语,模模糊糊听不真切;有时嘴里淌过液体,或是苦涩或是甘甜;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苏冷清在梦中无法分辨,也不知自己是在做梦,还是这些事真发生过!

  直到有一天,感觉有人叫他名字,苏冷清迷糊睁眼,眼前是灰发人影,坐床边握他的手,又贴在自己脸上磨蹭,包含□□又带着暧昧!

  苏冷清躺了甚久,浑身无力意识昏昧,手掌间传来的暖意,既不讨厌也不舒服,可以说是温良无害,却又隐约透着某种不安。

  冷清,冷清,那人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低头吻他的手背……

  濡s-hi温润的感觉,好似一波波热浪,不断冲刷着神经,最终一个惊涛骇浪,把神识昏聩的人拍醒!

  苏冷清猛地坐起,抽出自己的手,带着怒气和惊诧,瞪着床边的人。

  上午,风筵去了布坊,把大掌柜叫来,核对去年的尾账。

  自从上次的事发生后,作坊的人都避着他,特别那些受过恩惠的人,看见风筵就远远避开。

  那日,阿辰到作坊喊人帮忙,非但没人响应他,反将他绑了送到风府,险些被家丁护院打死。

  风筵待人宽厚是真,但谁都知道山城老大是风万候,胳膊拗不过大腿,就算是风万候的儿子也不行,跟风老爷斗只有死路一条!

  五少爷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大少爷算是运气好了,风老爷不跟他计较,还替他娶媳妇办喜事。

  在别人看来是风筵人好,冥冥之中有神佛庇佑,跟五少爷截然不同的结局。

  誊写清楚之后,风筵合上账目,让大掌柜拿出去,自己则站了起来,在屋内四处走动。

  檐下的盆栽、台前的书案、墙角的柜子、壁上的字画、甚至屏风、衣架、文房四宝……一桩桩一件件,风筵是个念旧的人,在此地待了三年,无论是风家还是作坊,都有生活过的痕迹。

  可惜,没一样,能够带走!

  那些年跟着舅舅,总是随军开赴,落哪在哪里搭伙;但等调令一来,说走就走,丝毫不敢耽搁。浮萍似处处为家,却又是无处为家。

  一直坐到中午,伙计都去吃饭,风筵才离开作坊,轻轻带上那扇门。

  屋内摆放跟他初来时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动,兴许它没等来真正的主人,风筵不是它的第一任主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任主人。

  下午陪风万候招待贵宾,风家办喜事历来隆重,方圆百里的大户都请了,不少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身为准新郎的风筵自是要忙着张罗。

  晚宴就摆在百味楼,酒过三巡宾客醺醉,风筵便留下耀祖善后,自己从偏门悄悄离开,绕过两条街来到戏楼。

  

  ☆、第十六章

  苏冷清住进戏楼月余,风筵一次也没来探望,今夜是他们第一次首聚,可惜少了阿辰在场。

  算算时间,苏冷清也该醒了,起来活动一下筋骨,为明日的逃亡做准备。

  明日过后,谁都不知道,情况会怎样;风万候能不能伏法、苏冷清逃不逃得掉、他们会不会成功?

  看不清的前路,似在恶林沼泽,脚下每一步,都凶险难测。风筵忧心忡忡,不觉握起苏冷清的手,放在唇边低声呼唤。

  那只优美、拿惯书卷的手,贴在唇上慰藉,没抚平忧伤却更添惆怅——如果没有风家,苏冷清此刻,该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苏家才华横溢的大少爷,只怕早已经登科及第,过着娶妻生子意气风发的日子,又怎会委屈在这戏楼,过着忍辱偷生凶险难料的日子?

  眼前,闪过一幕。

  苏冷清高头大马,配着红花意气风发,轿子里是如花美眷,街道两边百姓涌动,而风筵则是那牵着马,走在前头默默无闻的小厮。

  祖父就是马厩小厮,到了孙儿这一辈,天资驽钝、又安于现状的风筵,多半也是留在马厩替东家刷马。

  仆人和少爷,仍在一个屋檐下,却又是天差地别,唯一不同的是苏冷清安好,不用再这般愁苦渡日。

  “冷清,冷清……”模糊了视线,动情的人眼角s-hi润,压抑颤抖的肩头,低声道:“我把一切都还给你……”

  别再恨风家,别再恨风万候,人生若只有恨,那才是真正的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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