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羡客+番外 作者:慕容仙【完结】(70)

2019-05-24  作者|标签:慕容仙

“你不知道言昭含与我有杀妻之仇么?”

他怔愣许久,最终苍白着脸色,不言语了。

孟透将延霞令贴身藏好,正思索着将斐遇带回门派后如何处置,就听得门外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他立即推开房门跑出去。

庭院空寂。他转了两圈没见到丝毫痕迹。他疑惑那声叫喊是从哪儿来的,到院子外也看了看,再没听到任何异响。他霍然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卧房里,走到床榻边——床榻上空无一人,床底下丢着一截断绳。

斐遇不见了踪影。

他太大意了,竟没想到是调虎离山之计。由此可见,江翊的手下也在永夜,在暗地里窥探暮涑弟子。

他又想,这不对劲。江翊的手下奔波来永夜,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窥视他们。他猜江翊不会为了暗中保护斐遇而派人来。永夜城中也许有他们想要利用的人或事。可废柴城主扶不上墙,况且江翊早已用斐遇这枚棋子笼络了新城主,他们究竟在窥伺什么。

他想到了永夜城西,想到了东潭河,想到了那个曾经尸人漫山遍野的山谷。

他离开十五岁,永夜再次阴灵暴乱之时,他想不明白,母源明明已被消灭,怎还会有这样多的野灵涌现。他翻阅古籍后才明了,母源本就吸收天地灵气,无所谓存在与消灭,日久天长,母源兀自生长。

现今母源还未出现,野灵未受庇护,应是留在东潭河,可为何有野灵在城中出现。

他觉得他得再去城西一趟。

……

他晓得城中野灵不多。他第二日晚上去城西之前,只与薛夜霍止提了两句。

薛夜说:“你若不放心,去看看也好。”

霍止让他万事当心。

他御剑去了城西。高墙上的黄符陈旧,十几残片坠落在地上,陷进污泥里。他行至半空,见东潭河一片寂静,并无野灵出没,便谨慎地捏诀御剑落地。

河边的坟场里,矮坟横七竖八地插在土堆里,坟头生了半人高的杂草,几乎遮掩墓碑上的刻字。寒鸟立在碑上,咕咕叫着。孟透以剑拂开杂草丛,寒鸟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他十多年没来过东潭河,对这里记忆犹新。他还记得当年的野灵如何漫野,自己如何的小心翼翼。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孟透靠近东潭河,听见窸窸窣窣的水声,心里衣襟,敛声屏气拂开最后一层枯草丛。

月下的人如玉雕琢,立在东潭河中。寒水到他的腰身。他仅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已然湿透。如鸦羽的长发随意披散着。他掬一捧水,洒落在脸上。他的衣衫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河岸边。

孟透从草丛里走出来。河中的人立即戒备地看向他。

言昭含见到他,稍有些意外,却明显地舒了心:“是你,孟透。”

他说话时还能见白雾气。这样冷的天,他浸没在冰寒的河水里,发梢和眉眼上都留着水痕。水珠子顺着他的脊背滑落下来。

孟透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言昭含从水中出来,孟透下意识地拉了他的手臂一把。他光脚踩着岸边平整的石块,水嘀嗒嘀嗒落下来,很快他的脚下就有了一个水滩。他低头去捡地上的宽大的衣衫,要披上。

“你好歹把中衣脱了,都湿了,你穿着得冻病。”

他瞧了孟透一眼,孟透就不说话了。他听了孟透的话,将身上那件湿透的中衣脱下,丢在了河岸边,再将一件又一件衣衫披好。

他说他听闻永夜野灵源起东潭河,想来这儿看看,没想到会遇见孟透。

之后他们俩挑了一条荒草较矮的小道,穿过坟场回城中去。孟透沿路察看坟边的痕迹。他来时就发觉,好些坟头边上都撒有一层黑粉末。他用手指沾了点,放鼻子下闻了闻。那是他陌生的气味,他只能猜出这是种砂,却辨认不出是哪一种。

“这是浛兰砂。”

孟透看向言昭含:“你知道?”

“嗯。袭且宫的人识得。燃烧此砂能控制野灵。”

他的样子过于温顺平和,孟透有种他们之间相处如初的错觉。

城中并未出现过多野灵。浛兰砂在此出现,意味着江翊手下已来过东潭河,控制了一些野灵。这些野灵不可能凭空消失,难道是被带回了骁阳?若是如此,那城中为何还会出现流散的野灵?

他心里没有底,以剑拂开草丛,边走边思索。言昭含默默跟随他身后。

孟透总觉得只要他想明白了这件事,他就能将江翊的计谋猜个大概。他只顾朝前走,霍然发现地上有个深沟,下意识地转身要提醒言昭含小心,转身却没见到他的人影。

他慌了神,拨开草丛往回走,走了没几步,见到言昭含倒在杂草丛中。

他靠近那人,攀着言昭含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了?”

言昭含半晌没回应,缓缓地支撑自己坐起来,伸手扯孟透的衣袖。他的眼睛是冰蓝的,冰却�c-h-a��成了水,眼神离散,脸上微红。他一手扯着自己的衣襟,对孟透道:“三哥,我好难受。”

孟透想到他重见光亮后,瞳色既已成了冰蓝,定是修习了那一部《天和》。他忽然明白了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寒的天还浸在冰冻的河水中。

第104章 问冬6

孟透见他穿得单薄,忍不住问道:“你冷吗?”

他摇摇头,道:“不冷。热。”他伸手扯自己的衣襟。人明明不住地吐息着,松开自己衣襟的模样还是端正而自持的,露着白玉般的手腕,细长的手指缓缓拨开外衫,然后是里衣。

孟透伸手探他的额头,那是滚烫的,握一握他的手,手是冰冷的。孟透问道:“情潮?”

言昭含的冰凉的手指顺势探入他的袖口。他的袖口处裹着皮革护手,那点冰凉有点刺骨。言昭含的手指触到他温热的手腕后,又轻滑下来,触过掌心纹路,牵住他的手。那人抬头看他,一脸倦容,眉眼里却尽是风情,轻“嗯”了声,算是回应。

言少君的衣衫稍显凌乱,他撩开垂落肩前的半湿墨发,眉梢的那点湿润尚在,�j-ian��水波盈盈。他说:“你帮帮我。”双手握着孟透的手,靠向自己的颊边。

孟透觉得自己有点鬼迷心窍,手指擦过他右眼底的泪痣,指腹摩挲他光洁的脸庞,往下,拇指擦掉他嘴角的一点水渍,抚至他的唇瓣。

适时有夜风拂过。他整个人清醒了一些,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在……在这儿?”

这里可是永夜城的东潭坟地,四处皆是高高矮矮的坟墓。这里还曾有过阴灵暴乱。他忽然就有点儿怯。在这里?

言昭含低低地笑,扯开中衣,露出雪白的脖颈和分明的锁骨。脖颈上有一节细绳。他用素来温和的声音说道:“三哥,你在东潭河降野时不过十五,你今日是怕了?”

孟透捧着他的脸,与他额头相触,带些恨意道:“你就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叫‘三哥’。”如同从前一样,孟透吻一吻他的薄唇,轻轻一推,他仰后躺平在草丛间。

孟透双膝叩在他身体两侧,伸手解开自己的衣衫,松开束手时,看着他歪头一笑。孟透本就是剑眉星目,这一笑尽是风流。这人连自己的玉冠都拆了,随手丢在一旁。几缕额发散落下来,桃花眼弯弯的。

言昭含离开年少后再未见过孟透这样的笑,甚至没能将他的模样记得深刻,他们总是匆匆相遇,匆匆别离。

孟透似乎是这个模样,又似乎不是。他记忆里孟透就是俊秀的,朗目丹唇,笑延春色。可他现在觉得,“秀”这个字眼不衬眼前的这个人。

孟透面庞轮廓分明,剑眉如墨,鼻子高挺,早已没了少年的“秀”。他身上的少年意气也淡去,温润中带些凌厉。他解开中衣,没褪下。肩宽腰窄,小腹处肌肉匀称。

孟透揽起言昭含,在他身下铺了件自己的外衫,之后才去解言昭含的衣带。

天寒风冷,孟透的手指有些冻僵。孟透晓得言昭含身上烧得慌,可还是不许他褪去上身的衣物,扯起自己的衣衫,将他拢得严严实实的。

孟透扣着他的右膝时,低声道:“天太冷了,我……我会尽快,等你舒缓一些,我们就离开这。”

言昭含被铺天盖月的大火烧得神志模糊,先前压抑着自己,维持着端雅的模样。后来连刺骨的寒风都无法让他清醒,他睁眼见到的是颠倒的夜月星辰,喘息着扬起下颌,手指无意识地抓住身下的衣衫,隔着绸衣扯住根茎与地相连的新草。

他眼里那点桃�c-h-a��艳,孟透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唇。他溢出半声呻吟,偏过头去喘了口气,又去应承那个深吻。

孟透冰凉的手指撩过他汗湿的额发,他顺从地后倾。孟透轻咬他的喉结,挑逗似的舔舐了几回。

凨族男子形体稍纤瘦,弱冠后也不生长胡须,身上仅生有细小绒毛,细致光洁。凨族女子更不必说,肤如凝脂,尤物移人。

他不晓得官宦人家是如何,只记得他爹醉酒时来别院,盛夏雨夜将他赶出门外,床榻上跟他娘说的,都是些糟践人的话。他当时坐在门外,衣衫被雨水打湿了大半,打着寒颤环抱自己,想着他娘有多心寒。

他爹后半夜开门出来,雨都歇了,看了眼缩在墙角哆嗦的他,跨过门槛头也不回地走了。院里的地湿了,他爹两脚一深一浅地踩着烂泥出去。他用衣袖抹一抹脸上的雨水,走进屋子找他娘。

他娘披了中衣,发还是凌乱的,唇上的胭脂晕开了,一边脸是肿的。他一开口叫“娘”,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他胡乱一抹脸,温热的,他还以为是雨水没擦干呢。

他遇见孟透时年纪尚轻,稀里糊涂地就给了,却从没后悔过。

孟透平日里不正经,一遇情事就格外沉默。从不说淫言艳语,也从不说糟践人的话,向来克制,懂得分寸。这么些年来都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珍重他,爱他如命。言昭含有轻微洁癖,无论他们折腾到多晚,孟透一定先将他和自己身上清理�c-h-a��才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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