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 作者:遥舟无据【完结】(5)

2019-05-23  作者|标签:遥舟无据 强强 虐恋情深 天之骄子 爱情战争

  “你这里种的是梅花吗?”嬴祁问他,还想摸摸少年的桃花眼,波光潋滟,寒气逼人。

  少年没回答:“它叫香雪海。”

  “香雪海不就是梅花吗?”嬴祁不解地问,只得到少年一声冷哼:“俗人。”

  风雪盖了少年满头,他抱着嬴祁,还是有些吃力,渗了一头的汗珠子。

  富丽堂皇的屋宇近在眼前,少年开口想告诉嬴祁他们到了,却没能得到回应,才发觉嬴祁早已趴在他的肩上睡着了。熟睡中的孩子砸着嘴巴,像个毛茸茸的小狗一样直往他肩窝中拱,挠得他痒痒的,想丢掉却不忍心。

  “祁公子回来了!”侍女一开门就见到嬴祁被人抱着回来了,高兴地冲屋里喊到,阿姆拄着龙头杖从里面迎出来,疑惑地望着少年:“阁下是......”嬴祁又是睡着的,不免有些担忧。

  早有侍女从少年手中接过嬴祁,少年于是鞠了一躬以示尊敬,道:“老夫人不必担忧,祁公子只是睡着了。信受闻昱大人之托,将公子送回。告辞。”略一点头,便转头走了。

  嬴祁才慢慢转醒,满眼的风雪,脸色倒是十分红润,四下张望突然喊到:“兄长?”

  有侍女回答:“公子叫的可是抱着公子回来的那位大人?他早已走了。”嬴祁不好意思承认被抱着回来,显得十分羞赧,问侍女:“可问了他叫什么?”侍女思索一番,回道:“他好像自称是信。”嬴祁失神,喃喃道:“原来他叫信。”

  出来时匆忙,肩上还覆着嬴祁随手抢来的披风,走时也忘了还去,不过也好,漫漫冬日,既有人肯好心关照,他又何乐而不为。

  紧了紧披风的系带,北风急促而狂乱,信缩了下脖子,脸颊蹭到肩膀,凉嗖嗖的一片s-hi意,愣怔了一会,复而失笑,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小小的梨涡,他长得星眉剑目,只这嘴角一隅格外秀气。因此他不常展笑颜,恐怕别人轻贱。

  孩童之稚,为长者不忍其忘,他私心里想着,若是能永葆天真,哪怕做个傻子呢。

  想想又自顾自地摇头,那怕是一天也活不下去了。

  就是如此矛盾。

作者有话要说:  到底谁攻谁受?

emmmmmm.

  ☆、ch4

  “子越大人,您来了,王上正等着您呢。”内侍低声说道,双手垂在腹间,两眼只盯着地。

  子越抬头看天,黑漆漆一片,半点星子也无乌云遮月,一副风雨欲来的态势,

  联想秦王深夜传召,心中估量着约摸是要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脑海中的想法即将破土而出,又被他狠狠压回去。王宫内静得可怕,走在路上都能听见“突突”的心跳声。

  子越生得高大,走路也是阵阵带风,愣是横冲直撞进去。

  “嘭”平时的周全礼数也全顾不得了,秦王寝殿的大门被子越撞开,入目便是这样的景象:

  秦王躺在床上,蜡黄的脸,病态十足,只是眼睛还算清明。

  子越连忙走上前去,刚想说些什么,秦王挣扎着起来,手一挥,寝宫里的侍从便全都退了下去,又阖了殿门。屋外白雪皑皑。秦地是常年的朔漠大雪,因此西北地的男儿们大多粗砺不羁,龙行虎步,不似吴越燕楚的歌舞升平,富贵喧闹。

  子越乃是奉诏前来,自秦王传出病危的消息之后又硬生生地熬出了八个春秋。

  六国之中,离得最近的魏国以及稍微次之的燕国都蠢蠢欲动,等一个秦王驾崩而去,内政动荡的局势,以便从中获利,可秦王就是不死,靠着一口汤药续命也活活支撑了八年。

  八年,仍然磨不去不了觊觎与贪婪。

  但看这架势,子越知道,秦王大约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秦王撑着身子从榻上坐起来,子越眼明手快从架上取了袍服披在秦王身上。

  秦王伸手阻挠:“孤这个身子,也不必了。”

  子越沉默,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还未说出口,秦王又继续道:“我大秦王室历来子嗣艰难,寿短命薄,若非如此,齐国的霸主之名早该易位。”

  子越道:“非我历代秦王命薄,皆因我王励精图治,夙夜忧叹,为秦国之治忧思不已,积劳成疾,才......”

  话到口,又觉得不妥,于是改口道:“大王洪福齐天,必能千秋万岁。”

  “千秋万岁”,秦王喃喃自语,有些失魂落魄,一双眼空洞地盯着床顶上的帐子:“世上有谁能千秋万岁呢?生老病死,人伦大常,孤所忧心的,不过秦国的安危,恪与忌,唉......我所寄望的,无非是你,能替我辅佐一二,若有幸能强盛秦国,也不负先王所托了。”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秦王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句句肺腑,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天命不可违,纵然帝王将相,将军美人,都抵不过生死无常。

  想着自己一路陪伴秦王从少年走到中年,如今自己还身体安康,秦王却已行将就木,物伤其类,心中顿感悲伤,却又不敢露出太伤心的神色,以免秦王受了刺激。

  “恪公子敏行于事,忌公子勇猛无敌,嫡长子祁公子远质于燕,多年来不知其品行才能,不知大王属意谁为太子?”

  嬴祁是从出质之日便不做考虑的,至于忌和恪,秦王的心里其实一直都不满意。

  秦王摇摇头,又闭上了眼睛,这从矮子里面拔高个,岂不是无中生有。

  “恪公子品行俱佳,可为。”

  “就依卿家所言罢。”

  “祁公子还是每月一封家书,祁公子确实是至孝之人,依臣下愚见,我秦国的公子流连燕地终究是授人以柄,不如......”子越手已伸到了袖子里,秦王咳着道:“此事孤心中已有计较。提起燕国,近年来欺负孤王久病,屡犯我大秦,如今孤不知还有多少时日,这祸患实不可纵容!”

  子越皱起了眉头,以他对秦王多年的了解,这一遭怕是非兴师动众不可。

  秦王又道:“便让恪儿去,有了战功,继承王位也名正言顺。”

  “可祁公子......”毕竟是大秦的公子,子越心中也着实不忍,然而秦王并未因此动摇:“祁儿,会明白孤的。”

  秦王想以久病之身攻一个出其不意,而秦王显然撑不了多久,此时若是迎公子祁还朝,便必与攻燕失之交臂,何况有质子在燕国,方不至于引起燕王的戒备。

  秦王吩咐完这些,脸色更苍白了几分,智虑伤身,这一番算计思量可谓是对秦王的病体雪上加霜,可他顾不得这些了,秦王的存在便是为了秦国的子民,为了大秦帝国生生世世,代代相传,繁荣昌盛。

  他是一个优秀的秦王,他要为自己的一生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让后人提起他是倍感敬服。

  子越啊子越,你的弱点便是心慈手软,太重情义,所以始终是成不了管仲与百里那样的传世名臣。

  燕国

  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去国三千里,寸寸断肠泪,函谷关的风景早已记不清,两岸青山是否依旧,秦国只停留在幼年的记忆里,还有那威严无比的父亲的脸。

  他对父王的印象不多,只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他知道自己是秦国的嫡长子,先王后唯一的孩子。但他拿不准父王的态度,秦王丧妻并未再娶为实,可多年来对他不闻不问也是真,他们说:“祁,这是你的责任,所以不要怨恨你的父王,他是个伟大的王。”

  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做好一个质子的本分,不让远在秦国的父王忧心烦恼。

  五岁那年,闻昱忧心忡忡,满目萧然地对他说:“公子,秦王危矣。”只为这一句,八年来他月月修书问安,只愿得父王的一顾,上月闻昱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秦王夜诏子越,只怕是命不久矣。

  他心中感叹,纵然父子远隔千万里,他都终究记挂着父王,为国为君,至忠至孝,是他启蒙时所教,他一直都恪守圣人所说,尽忠尽孝。

  他自出生来,与父王见面屈指可数,如今他已十三,燕秦两国一直相安无事,他想回秦国,哪怕只见一眼父王。

  “要离,秦国有回音了吗?”嬴祁对他左手边的青年道,那青年一双剑眉,虎目凛凛,只右脸上一块刺目的铁烙,表明了他的身份--奴隶。

  要离是他在燕国救下,有一回嬴祁在都城蓟中闲逛,恰好人贩子正在贩卖奴隶,十六个奴隶中,唯有要离神色狠厉,眼神如刀,恶狠狠地盯着那奴隶贩子。

  嬴祁便决定买下他,后来才知道要离是已灭卫国大臣家的公子,在他十五岁的时候,燕王以雷霆之势灭了卫国,卫国所有王公子弟全部充作奴隶。

  至那时,要离已辗转了好几个奴隶贩子。都恨要离面目可憎,不好售卖,于是纷纷转手。那人贩子一见嬴祁扔了几枚燕刀,也不还价,立马将要离交予嬴祁。

  “公子,并无任何回应。”先前所有的信件都石沉大海他都可以安慰自己两国情势特殊,互通困难,并且他也未要求回应。

  可这回,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其实从一开始就隐隐知道自己作为弃子的命运,只是迟迟不愿醒罢了。

  为秦国牺牲小我,亦是他的责任。

  “这些书,拿去烧了吧。”满桌子的《王道》《为君》,每次都是阅过即焚,怕别人嘲笑他一个小小质子还妄想回国继承王位,贻笑大方。他自己又何尝不知呢,空留一丝念想罢了。

  五岁的嬴祁还会相信阿姆和闻昱说,迟早会回到秦国的,十三岁的嬴祁不会相信的。

  “公子经天纬地,才华洋溢,为人至善至德,只恨秦王无眼,看不见公子的好!”要离快人快语,因嬴祁对他十分礼遇,也十分维护嬴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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