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生镜+番外 作者:关山空门【完结】(4)

2019-05-23  作者|标签:关山空门

  最后他被我说服了,我无意间瞥了一眼抵押合同,户主名字只有一个裴桢。我当时不以为意,毕竟我们黏黏乎乎几乎是一个人,自认为“他的”和“我的”没什么区别,而且我还正困在裴桢造的玻璃童话里傻兮兮地乐。

  裴桢果然优秀,未雨绸缪,老早就修好了栅栏,准备和我划清界限。

  裴桢可以把兰断居空置、转卖,但万万不能把它送给新看上的小男孩。

  但凡他尚余一丝人情味,他该把这一方净土留给我,这栋别墅里面可以有新的一家人住进来,养几只猫猫狗狗,整日充满欢声笑语,阖家幸福,但绝不可以有他的情人搬进来,躺进我的白瓷浴缸和他鸳鸯戏水,睡着我的枕头,和他拥抱缠绵。我不能忍受,衣柜里挂满他俩的衬衫领带,情侣杯里c-h-a着他们的同款牙刷,这一切都让我无比恶心。

  裴桢倚在沙发上,用两指转了一圈指环,并没有陪霍玄聊他的莫小白,自顾自地品起了红酒,似乎兴趣索然。

  他环视一圈,原本透着股散漫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明亮起来。

  那人来了。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刺激得捧着颗千疮百孔的心狼狈而逃,他是裴桢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他是裴桢目光所聚,情之所钟。

  在他面前我相形见绌,不战而败。

  宋懿被一圈西装革履的权贵围着,他身材颀长高挑,被黑色西裤包裹的双腿笔直,腰身纤细,上身却是很随意地穿了件烟灰色V字领薄毛衣,雪白的衬衫领子外翻,他总是如此随x_ing,不经意地勾人眼睛。茂密的棕褐色头发微微有些自然卷,后梳露出光洁的前额。

  他的眼睛深邃,眸色浅淡,鼻梁骨挺直,肌肤雪白,被晚宴辉煌灯光一照耀,就像是欧洲宫廷壁画里走出的人物。

  我早听说他的生母是爱尔兰国宝级的女演员,一张脸几乎达到美学极致,他当然也继承了母亲的好相貌,抛下对他的所有成见,只以一个纯gay的身份来看,他的确是万里挑一、可遇不可求的配偶,输给他我委实不冤。

  宋懿对裴桢滚烫的目光似有所觉,转过头来,极有风度地对裴桢遥遥举杯,嘴角抿着一抹浅笑。裴桢也执着高脚杯回敬,电光火石间,眉目传情。也就几秒后,宋懿回头,照旧和那群油头粉面的富商官僚闲聊,但是那刹那间的浓情蜜意仿佛滚油,劈头盖脸的浇在我身上。

  我决不是嫉妒宋懿,我只是不甘心,如鲠在喉,总觉着有天大的冤屈需要申诉。为什么我陪他经历波折磨难,倾尽所有,到头来却死得孤独凄惨,而他,只需扔出一丁点虚情假意,我就像狗一样含着,心甘情愿为他效忠一辈子,利用价值耗尽后,便将我一脚踢开,当他有自己的心上人时,却又能得偿所愿。

  宋懿的确优秀,无论家世背景还是学识能力都是翘楚,不过以裴桢的诡谲手段和精湛演技是绝对能牵绊住宋懿一生一世,然后他们天造地设的一对,恩爱到白头。

  但是,不该是这样!不是说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凭什么他永远顺风顺水,步步高升,我却还要眼睁睁看着他把名誉美人都收归囊中,百年之后,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第 4 章

  半夜宴会结束,裴桢倒在林肯后座上,眼睛愣愣地看着车窗外,闪烁的霓虹灯光像水流一样从他脸颊滑过。

  有一瞬间我仿佛感觉,他蜕去全副武装,露出了少许脆弱和落寞。

  神情呆滞地瘫了几分钟后,他扯了扯衬衫领口,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我看到联系人那栏是我的名字,他手指停顿了几秒,还是按了下去。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他一把将手机仍在后座上,手机摔在真皮座椅弹了数下,发出几声闷响。

  司机小柯听到后座的动静,小心问了句“裴先生,没事吧?”

  裴桢脸上情绪一下收敛个干干净净,还浅浅笑了笑“没事,专心开车。”

  我注意到这并不是去往兰断居的路线,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想起那里。

  车在一栋气派的花园洋房前停了下来。

  裴桢对待除我之外的情人还真是出手阔绰、慷慨大方。

  周遭环境不错,环绕着有大片大片的法国梧桐,地面密密麻麻地铺着圆润的鹅卵石,式样古朴的铁艺围栏旁,还立了一排水杉,距离中央商务区不远,却静谧清幽,一看就是寸土寸金的地段。

  自动感应门向两边退开,车子平稳驶了进去,时至半夜,宅子里却灯火通明,一定有人在苦等。

  果不其然,裴桢还没起身,就有人飞奔过来给他拉开车门。

  莫小白叽拉着棉拖鞋,穿着浅蓝色的睡衣、短裤站在外面,小脸白中透着淡淡的粉,还挂着少年稚气的笑,左颊上有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盛了蜜似的甜。

  一双大大的圆眼睛,水水灵灵,亮晶晶的,带着点刚睡醒的惺忪。

  我在世时,莫小白算是他众多相好中在我面前中出场率最高的一个,他每一次出现,总能夺走我生命中的至宝,先是裴桢,再是三个好兄弟,最后是我在“池西”的实权。

  现在恩怨已死,我还真是好奇,他有没有名正言顺地坐上“池西”副总的位置。他现在也就二十出头,如果能够有这种成就,即使最后和裴桢不欢而散,也足够他风光一辈子。

  莫小白欢欢喜喜地拉着裴桢的手进了门,而裴桢却是沉着张脸,另一只手c-h-a在裤兜里,兴致缺缺。

  在玄关处,莫小白直接跪在裴桢脚边,给他换拖鞋,裴桢习以为常地由着他动作,连脚都懒得抬。

  这还真让我大开眼界,我果然不值得裴桢垂怜,莫小白的乖巧可爱我是丁点儿都学不会,以我的自尊和骄傲,我永远都不肯屈膝跪下去,也不可能对他的脸色视若无睹,自顾自的开心满足。

  裴桢在我身边,还真是纡尊降贵,受尽委屈。

  莫小白跪在地板,低着头上替他换拖鞋,松松垮垮的睡衣领口敞开着,露出雪白细腻的脖颈,后背的蝴蝶骨形状姣好,他身板单薄娇小,倒像只蜷着的小n_ai猫。

  换好拖鞋,莫小白直起身体,踮起脚尖,凑到裴桢的下颚上吧唧亲了一口。裴桢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桢哥,你等等,我给你放洗澡水”

  裴桢点了点头,踱到落地窗边立着。

  外面星星点点的灯火点缀着层层林海,显得世界空寂广漠。裴桢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起来,淡淡烟雾罩着他的头脸,让我越发看不透他。

  他曾经不抽烟的,每次我一拿出烟盒,他就抢过去,扔的远远的。他规定我在家不能抽,在公司不能抽,在车里不能抽……

  他吻我手指时闻到香烟的味道时会皱眉,但他又不会把话说死,禁止我抽烟。

  耳厮鬓摩时,我轻声问他需不需要我戒烟,他抵着我额头说“我要给你留一线空间,让你和我相处起来不那么累,毕竟还有往后的好几十年。”

  现在仍然能清晰地回忆起他当时的眼神,那么专注真挚,满满的深情,要说这些过往都是他在逢场作戏真是让我难以置信,但事实又铁证如山地摆在那里,让我连替他申辩的借口都找不出来。

  莫小白跑出来,牵着他的袖子,小小声试探着劝他“桢…桢哥,先洗澡,好不好?”莫小白仰着脑袋,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裴桢,仿佛满世界只有他。见他没有说话,莫小白小心翼翼地从裴桢指尖抽出燃了一截的香烟,摁熄在烟灰缸里。

  裴桢进了浴室,莫小白便乖乖巧巧地抱着浴巾和睡衣守在浴室门外,透过薄薄一层磨砂玻璃,能看见裴桢躺在浴缸里的模糊剪影。莫小白痴痴盯着,就像我年轻的时候,总是看着他,移不开眼睛。

  裴桢沐浴完,直接□□的推开门。

  我也真是惭愧,执行公务的时候还有幸重温这幅美人出浴图。他身材修长劲瘦,腰背挺直,肌肉匀称紧绷,皮肤却白净细腻,浑身上下还挂着亮晶晶的水珠,一头黑发被水雾濡s-hi,软软地搭在额头上,柔化了轮廓,倒显得不那么锋芒毕露。

  莫小白连忙低下头连耳朵尖都是红的,眼睛看向一边,但时不时偷偷觑一眼,他手忙脚乱地给裴桢擦着身体,憋气憋得腮帮鼓鼓地。

  看着莫小白为裴桢低声下气,忙前忙后,我突然好奇,当我活着的时候,那位执着裴桢观生镜的守镜仙官,看着我被裴桢耍得团团转,是不是也在扼腕叹息、怒其不争。

  

  ☆、第 5 章

  

  替裴桢系好睡衣带子,莫小白一骨碌蹿上大床,哼哧哼哧地理被子,个子小小的,差点被埋进被子里。

  裴桢坐在床沿,机械地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低垂眼帘,若有所思。

  莫小白理好被子后,钻了进去,只露出张粉白小脸,s-hi漉漉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盯着裴桢。

  裴桢看他一眼,起身出了房间。

  莫小白吓狠了似的,连忙爬起来冲门外喊“桢哥,该睡觉了”

  看着他小狼狗护食一样守着裴桢,害怕裴桢离开自己一步,我心里五味杂陈。裴桢还真是有魅力,总有人前赴后继地剜心相赠,即使前面有我血淋淋的教训。

  客厅里传来裴桢低沉的嗓音“你先睡,我打个电话”

  莫小白垂头丧气地窝进被子里,小声咕囔了句“可是,都…这么晚了”

  裴桢坐在粉红色的转角沙发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这房子一看就是照着莫小白的喜好设计的,纯白茶几上还印有几个猫掌印,宽大的电视背景墙上全是花花绿绿的卡通图案,蕾丝窗帘下垂着毛球挂坠,地上铺着柔软的长毛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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