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生镜+番外 作者:关山空门【完结】(15)

2019-05-23  作者|标签:关山空门

  裴桢在急诊室中,经过了连续四个小时的抢救,x_ing命暂时保了下来,但由于摄入了大量汞,引起重金属中毒,造成神经系统永久x_ing损伤,脏器衰竭,部分甚至坏死,被转进了重症监护室。

  医疗器械围着病床摆了一圈,滴滴答答地运转着,指示灯忽闪忽闪,像是在不停地催命。

  裴桢躺在床上,面目清俊,做完手术后,头发剃成了板寸,更显得五官立挺,但是肤色却变成了病态的煞白。

  喉咙被生生割开一道口子c-h-a上气管c-h-a管,身上贴着电磁贴片,连着各种导联线。

  他也许能醒过来,但他再也不能神志清明地开会应酬或者是谈笑风生。最好的情况也就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呼吸都不能自主,靠着先进的医疗器械维持生命。

  也许我真是一个极度不幸的人,连累了他,他原本可以风风光光一辈子,成为不少痴男怨女的梦中情人,现在却潦倒得只剩一具躯壳。

  裴桢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星期,终于渡过了危险期,期间他父母坐在隔离窗外流干了眼泪。

  他在我印象里一直是理x_ing的,睿智的,将从商理念渗透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有舍必须有得,而现在明显是一笔亏本的买卖,他失了神智,失了健康,失去了众多仰慕者大肆的赞美和疯狂的讨好,他得到了什么?难道仅仅是寻求解脱?但是他明明冷血又无情根本不可能被情绪所羁绊。

  在主治医师允许家属进入监护室探望时,除去裴桢爸妈,第一个来的不是莫小白居然是宋懿。

  宋懿套着件过膝毛呢大衣、西裤笔挺,胸前别着闪闪发光的银质槐花胸针,踩在轮椅踏板上的皮鞋擦得锃亮,腿上放着束包装精致的康乃馨,好久不见,他脸上不再是苍白,添了几分血色,看起来精神抖擞并且极有风度。

  宋懿将康乃馨交给助手,他全身上下连同轮椅都作了严格的消毒处理,套上无菌罩衣和鞋套,戴上一次x_ing手套,宋懿独自推着轮椅进了重症监护室。

  宋懿滑着轮椅的钢圈来到床沿,取下手套,伸出一只手将裴桢宽松的病号服撩到胸口,他手掌轻轻抚摸着裴桢宽阔的胸膛,脸上挂着我最熟悉不过的嘲弄的笑“你胸肌很紧实,摸起来手感不错,何兆肯定喜欢。”

  他的声音轻柔和缓但此刻听起来y-in森森的,让我后背升起一股凉意。

  宋懿低头,凑到裴桢耳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把他骨灰带回来了,就放在兰断居别墅里,一回到那里,我时时刻刻都抱着他,我们一起入眠,一起苏醒,我天天和他有说不完的话,我死后会和他合葬,我们的骨灰也会混在一起……”

  宋懿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我们真的很开心,但是,美中不足的是,你还活着,你还在喘气,这让我心里十分不安,所以,我决定做件好事。”

  宋懿另一只手也向裴桢胸口伸过去,手里握着那枚精致的胸针。

  他将锋利的针尖对准裴桢左胸,牟足力气,一寸一寸刺进去。

  无论是力度还是技巧,都掌握得炉火纯青,血并没有飞溅出来,只在微型伤口处,渗出两颗血珠。

  “我哪点比不过你?我就差那么点运气,我如果早到十年,决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宋懿的声音开始模糊,画面开始扭曲,最后完全消失,青铜兽头缓缓升起,恢复成古旧的铜镜,我滴下的血,还没有干涸,眼前滑过的有关裴桢的一幕幕果然只是一瞬而已。

  裴桢在外是个工作狂,也是个慈善家,他对所有人都揣着颗博爱之心,他只对我苛刻,他休息时间最常去的就是慈善晚会,捐教学楼、盖孤儿院、为尖端科技研究慷慨解囊……裴桢死后一定会上天堂,而我当然是下了地狱,当真是生死不复相见了。

  从此以后,一刀两断,一别两宽。

  我听见雕花木门嘎吱一声响,门口飘进了一角玄色衣袍,一只绞缠着蟠龙暗纹的长靴踏了进来。

  我莫名感到一阵心悸,急忙从躺椅上撑起身来。

  ☆、第 17 章

  在拨浪鼓清脆的“叮咚”声中,我渐渐感到眼皮沉沉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睡了死后的第一个好觉,等睁开眼时,已经躺在了阁楼中的软榻上。

  远方鬼火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白光投s_h_è 在珠帘上随着绕梁的y-in风晃荡,我身上依旧挂着冰凉的铁链,僵直地平躺着连根指头都不敢动。

  他的确很了解我,我很怕蛇,曾经他牢记我的软肋是为了保护我,而现在却是为了精准无误地直击要害。

  我的心无比的焦灼,那些令我心痛的往事一幕幕突然无比清晰地在我眼前再现。

  他最后一次抱着我入眠时随口一句“你太瘦了,骨头咯着我胸口疼。”,偶尔几次他回兰断居拿文件,都是冷着一张脸,对我视而不见,我为了不惹他心烦只好躲进浴室里拉起浴帘。当我好不容易熬完重感冒,红着眼圈、鼻尖,马不停蹄地赶到公司时,发现他竟意外地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站在落地窗前食指刮着钢化玻璃,他扭头第一句话只是“以后工作时间处理私事,记得请假。”没有担心,没有关心,甚至没有正眼看我一眼……

  如果是我一开始地一厢情愿,那么他后来对我的冷漠背叛和落井下石我都可以忍受,可以原谅。但他却是画了一个童话的开头,直到结局我才发现是一个始乱终弃的悲剧。

  我全身开始隐隐发烫,在纠结下去想我可能会走火入魔,黄泉路上之所以耽误三个月,可能就是我怨气太重化不开,一直渴望倒回去掐死他,一同万劫不复。

  “公子且宽心,再等些时日,在下定送你出去。”

  清亮平和的嗓音一下将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纹着沧海孤月的屏风上投下清减修长一道人影。

  那一句许诺让我瞬间热血沸腾,心激动得像马上就要跳出来,我止不住地颤抖,一把攥紧了拳头,手腕上转来细碎的“叮当”声,几不可闻。

  如同电光一闪,裴桢身姿笔挺地立在我榻前,锦衣华服,面如冠玉。

  我吃力地仰起头再去望那面屏风 ,却发现薄纱后面是面小轩窗,空空荡荡的,刚才的人影、人声真如黄粱一梦。

  裴桢蹲下来,拉过我的手腕,在他脸上轻轻摩挲,闭着眼睛嘴角轻扬,摆出一副令人作呕的享受模样。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地狱飘出的魔音“刚才发生了什么?不是让你不要乱动么?我晚来一步灵蛇就缠上来了。”

  曙光乍退,心境会比没有看到希望时更绝望,我转过头愣愣地看着他,吐息都是滚烫的,脑子里无数声音在吵吵嚷嚷。

  他睁开眼,欣喜若狂地把我搂在怀里,十指缓缓顺着我已经半长的发丝“你终于舍得看我了。”

  他的胸膛宽阔坚实,说话间胸腔小幅震动,我止不住地想象用冰锥将它洞穿,用斧头将他的如簧的巧舌剁烂。

  我猛地从他怀里挣脱,一拳砸在他颈侧,狠狠把他按在榻上,用挂在手腕上的铁链在他脖颈上飞快绕几圈,膝盖跪在他脊背上,拼命地勒着绞在他脖子上的铁链。

  我紧咬着牙关,用力得太阳x_u_e阵痛,手心开始出汗,甚至剧烈地摩擦出黏s-hi的血。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挣扎呼喊,我心里有些慌张,但坚定地不放手。

  为了结束他野蛮地纠缠和决绝地伤害,我别无选择,我甚至无所谓逆天弑神!

  当我手臂几乎脱臼,指节发软,整个人虚脱力竭时,铁链从我无力握紧的掌心滑了出去。

  裴桢一动不动地趴在榻上,如瀑墨发铺在背上,落在锦被上的手苍白如纸。

  我屏住呼吸伸手费力地将他翻过身来。他闭着眼睛,满脸泪痕,颈项上横着狰狞刺目的勒痕。

  我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堂堂冥帝勒死了,颤抖着手指,去探他鼻息,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我终于杀了他!我无法自制地狂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呛咳不止,眼泪却止不住大颗大颗地从脸颊滑落。

  他突然睁开眼,面目冷峻,伸手拭去眼角的泪痕,坐起身来。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脖子上的勒痕变浅变淡直至消失。

  我的笑凝固在脸上,如醉冰窟,我拼尽全力的挣扎却仍是被他戏耍。

  他指尖顺着沾满我掌心鲜血的铁链往下滑,眼帘半合,周身散发着冰冷的煞气。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再乱动,这次就当我陪你玩!”

  他发狂一般捧着我的脸,强行把我眼皮撑开,用拇指慢慢擦着我的眼球“否则我会把你冻在万年玄冰里,你既不可以呼喊也不能眨眼,你眼珠子前面就是坚冰,寒气刺骨,痛得钻心断肠。”

  他翻着我的手掌查看我掌心渗血的伤口“小何兆,你还记得我在人世死前吞下的安眠药吗?总共四十八粒,按它的药x_ing,二十四粒就可致命。其实那另外的二十四粒我是给你留的,我很早就有了和你同归于尽的念头!生不能同心那就死后同x_u_e!但我不忍心,我一次次地给你机会,总奢望着我们还能够尽释前嫌,重归于好……”

  尽释前嫌,重归于好?我再也听不下去,抽出手掌向他脸上大力扇去,给他脸上重重印上血淋淋的五指印。

  他偏了偏脸,紧紧拽着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将我骨头捏碎,眼神y-in鸷骇人。

  “这是我挨的第二巴掌,我真恨自己记忆力这么好,我提醒你一句,你如果害的我灰飞烟灭,按天条律法你会被扔进炼火池里,那是诸天神佛都奈何不了的极刑,千年万年不得解脱,受尽煎熬。”

  是么?诸天神佛都奈何不了。

  我被他紧拽着的手腕,渐渐发紫,骨头咯吱咯吱地响,我痛得咬破了下唇,嘴里满是咸涩的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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