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有毒/与君共桃花 作者:禾韵【完结】(52)

2019-05-23  作者|标签:禾韵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因缘邂逅 江湖恩怨

  白教普通教徒分四种,乙等腰间会挂三枚铜币形挂件,不过几日,那教徒腰间就多了枚铜币,从乙等提为甲等。

  这个船上有资格管这事的,除了仇韶,就只剩下一个人。

  “嗯,年轻人挺细心,属下那天就把他调过来了。”牧谨之问道,“尊主您觉得不妥吗?”

  那就是牧谨之当真不知道送衣的是自己。

  仇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受了内伤,还伤在七寸,胸口郁塞,可说不出口,y-in郁而冷漠的回:“这种小事别问本尊。”

  岂有此理。

  他是不愿意对方马上知道东西是他送的,但牧谨之不是聪慧过人么,动脑筋想想就应该发现真相才是。

  做好事怎么可能不想留名,只是留的方式各有不同罢了!

  毕胜唐又倒霉了。

  他本要去镇里药铺找药,却不知仇韶为何要跟来,眼看药铺要到,仇韶这尊大佛不走了。

  原来药铺外头街上跪着一个卖身葬父的少年。

  少年年纪小,约莫七八岁的模样,衣不蔽体下是瘦得嶙峋的骨架子,正抽抽搭搭的哭着,一卷破席裹着尸体,苍蝇成群的停在Cao席破开的洞上,Cao席小,遮了头盖不住脚,露了大半截腿在外。

  小孩哭得是挺凄惨的,但毕胜唐没太多感觉,他是苦孩子出身,这种事每天见多了,要是身上有闲钱倒愿意资助一二。

  “再说啊,现在挺多骗子养了小孩演卖身葬父葬母,给了钱当晚就逃走,时候不早了,我去去就回,您先等下哈——”

  毕胜唐刚说完,一个疏神,手臂就被仇韶猛地扣住。

  仇韶那五指看着颤得厉害,实际力气大得可怕,几乎要刺穿皮r_ou_,毕胜唐完全被这不可理喻的变故搞糊涂了,也不知如何抵御,先去掰,又根本动不了分毫,只好拼命喊,但仇韶置若罔闻,被红血色爬满双瞳迸s_h_è 着异样的光芒,死死盯着Cao席的方向,再也挪不开眼。

  那种感觉与上次在囚林里一模一样。

  无数人无数声音在黑暗里铺天盖地涌来,仇韶如置身在滔天的巨浪中,没有凭靠依仗,也毫无还手之力,唯有哭声,男孩不断地哭声——

  可那是谁的哭声?

  “仇教主!你清醒点!”

  毕胜唐实在疼得不行,他知道再钳下去整只手臂非得废掉不可,暗袖里倒出三枚银针,没被制住的手狠刺向仇韶曲池、巨骨、中都三大x_u_e位,仇韶竟不避让,木呆呆的任由他扎,没有一点反抗的迹象,七魂六魄估计都成了打散的蛋,挑不出一丝完整的情绪。

  银针到底起了作用,箍在手臂上的力道终于弱了几分,毕胜唐趁机挣脱开,蹿到十几丈外安全的地方,仇韶缓垂下手,怔忪了会,眼里血丝褪去,有了一丝清明,恍惚从梦魇里醒了过来。

  仇韶举目,见毕胜唐杵得老远,脸还煞白。

  “……你抓完药了?”

  毕胜唐惊疑未定,全身差点脱力:“还,还没呢,您没事吧?”

  仇韶摁住太阳x_u_e,下颚紧绷如铁,心里又乏又空,脑子里仿佛还有退潮后的余音:“本尊无妨。”

  他只是奇怪为何男孩哭时,自己为何会钝痛不止。

  那种感觉……好像在很遥远的过去,自己也曾身同感受过。

  可怎么可能呢,自己从小顺风顺水,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旁人哪敢碰他分毫,仇韶失笑,心想这大概是近期心虚不定,太疏于习武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自从那次丢脸后,终于记得随身带钱了,仇韶从那对父子身上挪开了眼:“买完药,给那边的买口棺材。”

  毕胜唐拿着数额巨大的银票,挣扎了半天,还是决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一外人问那么多做什么?白教的事,还是好奇心少一点方使得万年船。

  傍晚,客栈。

  入了秋后,这天黑得比往日早,夜幕低垂后气温渐降,比起寒意的屋内,客栈二楼的天字号房中此刻暖如初春,仅有的两扇窗户关着,薄薄的窗纸挡住四溢外逃的热气,让屋里维持着恰如其分的舒适。

  桶里盛着刚烧好的热水,热气争先恐后的往外冒,这种温度若是常人泡得烫得受不住,但男人眼皮懒洋洋阖着眼,长发浸在水中,修长矫健的身躯惬意的靠在浴桶边缘,匀称优美,肌理分明的背部沾满水气,淡去了身上交错纵横的陈年旧伤。

  牧谨之呼吸绵长,似是睡得很熟。

  在奔波七八日后能泡上个热水澡,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屋里没有一丝风,但摆在案台上的灯烛光却敏感的感受到了微小的气息,灯芯深处爆出小小的火光,火苗左右摇摆闪动,屋里一时由明渐暗。

  与此同时,浴桶背后,木质的屏风外响起一道低哑冷凝的声音。

  “大人。”

  门扉未动,但房里却多了一个人。

  黑衣劲装的暗卫毕恭毕敬地半跪在地,上身微伏,手肘撑在膝上,鼻梁之下,一张黑色面具遮盖住下半张脸,唯一露出的眼睛则紧紧看着脚下的地板。

  “主人听闻近日大人中了毒,让小的带来了解药。”

  水中没有一丝波动,牧谨之根本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

  黑衣人跪了足足半个时辰,浴桶里的水由冷变热,又一点点沸腾起来。

  “放那吧。”在水里浸久了,嗓音都带着几分水气,让人分辨不出情绪:“大老远跑一趟,可不是为了送药吧?”

  黑衣人谨慎回:“主人说,要年关了,甚是想念大人,江湖凶险,还望早日归家。”

  传话时黑衣人声音一变,低哑的成年男声切成另外一把清润明朗的少年嗓音,将“主人”的声音语调模模仿得十成十,牧谨之听着这声关切有加的问候,不知被哪个字眼逗乐了,“好,好,你家主子有心了。”

  黑衣人嗓子眼紧了紧,只听里头水声哗啦,是人起身的动作。

  “放心,该见面的时候……自然会见的。”

第65章

  从棠西镇骑马小半日,不多时便望见山脚伫立着一方巨大的岩石,石上刻有四字,笔势豪纵一气呵成,横撇间雷霆万钧,气魄万千。

  “日口山庄?” 仇邵对Cao书不甚了解,眯眼认了半天:“这是走错路了?”

  牧谨之叹了声气:“我的尊主,这是慕容山庄。”

  慕容山庄定居小周山上已有两百余年。

  说起慕容家的发家史,就不能不说起那段传奇——

  据说两百来前,也就是楚国还未建国,群雄逐鹿狼烟四起的时代,楚帝在一次追击战时误中圈套,身边卫兵全数阵亡,在山穷水尽之际被恰好经过的慕容救起,故立国后皇帝为表答谢,特以小周山为中心,把方圆百里划给慕容家,更赐金银珠宝无数,这也是为何论武功慕容家只是平平,撑死排到中上流,却能在四大世家中位列前排的原因了。

  “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慕容山庄虽已式微,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还是别动手为好,尊主若是觉得麻烦,属下来办即可……尊主,您在听吗?”

  仇韶当然在听,牧谨之声音悦耳,听着就很疏肝利胆,多听听,说不定有舒心强身的功效。

  至于内容他就一带而过,谁晓得说了什么。

  老大的话下头一定要全神贯注一字不落的听,但下头的说什么,老大挑着听就好。

  小周山以幽闻名,一路曲径通幽,只有脚碾在落叶上时发出的沙沙声,仇韶带牧谨之沿千级石路上山,山路曲折往上,望不到尽头,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往上走。

  独处有利于拉近上下级关系,所谓心腹,不就是要互相说说心里话?人多的地方哪里方便呢。

  仇韶越发觉得方才让其余人在山脚下先等着,真是件极其正确的决定。

  胸腔间充盈着清冽的气息,若是平常仇韶肯定轻功直上,如今他多少有了当人老大的责任感,考虑牧谨之病完一场,故选了现在慢吞吞的走法。

  恐怕整个武林里,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自己这般体贴的宗主吧。

  不过,牧谨之多半是不懂的,他甚至连身上那件氅衣是谁的都不清楚。

  仇韶这记哑巴亏吃得毕生难忘,太不甘心,好像见到亲手打下的大好江山被猪一寸寸拱了去,简直急得百抓掏心,山风在头顶晃过,仇韶灵机一动。

  “牧护法身上这件氅衣本尊看着十分眼熟。”他故作随意的暗示:“本尊应该也有一件同样的。”

  要对方知道这份心意是谁的,并不是为了让属下对他感恩戴德,但张冠就不应李戴,是错误就要矫正,总不能纵容一错再错。

  谁料牧谨之回说这也不奇怪,“去年朱雀堂统一做了批避寒的衣物,恐怕属下这件与尊主那件都是其中之一吧。”

  仇韶脑子正热着,冲口而出:“不是的!”

  对上牧谨之那双带着疑惑的意味的黑瞳,仇韶心口窒热,他高人之态作惯了,哪里说得出口雪中送炭的是自己,总不能跟个拦截告御状的贫民一样,把冤屈喊得人人都知,再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牧谨之怎么还不懂,他不是很会察言观色吗?!

  仇韶负着的气都纠结成了脚下的筋斗云,恨不得挥木奉痛打世间一切牛鬼蛇神,脚步不自觉加快,片刻就把人甩在身后。

  牧谨之眼里闪过笑,提步赶上。

  仇韶一口气奔到山腰迎客亭处,见人没跟上,又频频探头,仇韶记得登船前谷神医曾叮嘱过牧谨之要少动真气,牧谨之跟着他日夜颠簸,又受了伤,自己跟个伤患较个什么劲,大不了等回教后再堂堂正正的多赏几次东西,再让那个教徒“无意间”找好机会去澄清下,自己也不算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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