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星域[星际] 作者:成于乐cyber【完结】(17)

2019-05-21  作者|标签:成于乐cyber 星际 强强 相爱相杀 未来架空

  大长老摇了摇头,“有句话,二十年来我一直不敢讲。就算他们家族里有人犯了叛国罪,可也不至于诛灭全族哪。可怜苏家老老少少几千口,连一个婴儿都没留下来。那些婴儿,他们有什么罪孽?要是他们活到现在,也是跟你差不多的年纪,人生才刚刚开始。可惜啊,为了上一代人所犯的错,他们再也没有自己的人生了。”

  薛夜来低了头。

  大长老揭起杯盖,喝了一口茶压制咳嗽,“孩子,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些话,你听过就算了,自己放在心里,不要对别人说起。”

  薛夜来急忙站起,微微一躬身,“这个您放心。晚辈虽然年轻不懂事,但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大长老一只手捶着胸口,另一只手轻轻摆了摆,“我这把风烛残年的老骨头,过了今天没明天,用不着顾忌以后的事。可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我活了这一辈子,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小心驶得万年船。有些话,哪怕明知道应该说,也要让它烂在肚子里。不到一只脚踏进坟墓的时候,不要说出来。”

  薛夜来木然地点头,呆愣了片刻,忍不住又问:“为什么,您要对我说起这些?”

  大长老的目光变得慈祥而意味深长,看着薛夜来,许久说道:“因为你有慈悲心,孩子。我有很强的精神力天赋,又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了一辈子交道。你的心肠是怎么样的,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来跟我说话,从你刚踏进这个房间的时候我就一目了然。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也会磨练出同样的能力。不,你的天赋比我更高,也许用不了那么久。”

  这番话里隐约有个东西刺了一下薛夜来的神经,但他暂时顾不上细想那是什么。

  大长老又开始咳嗽,肺部的声音沉闷空洞。薛夜来即使不懂医理,也看得出对方病势很重。他不方便多打扰,又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告辞。

  白杨还是等候在门厅外面。战士等同于贤者的武器,拜见尊长的时候,自然是不能携带武器的,要暂时交给其他人“保管”。

  “有收获吗?”离开大长老的宅邸之后,白杨问了一句。

  薛夜来有点诧异。白杨很少主动开口打听什么事,总是默默察言观色。从这一点来说,白杨很像贤者。

  略一迟疑,薛夜来含糊地回答:“大长老身体状态很差,一直在咳嗽,没说几句话,只讲了讲当时的情况。”

  他不是有意要对白杨隐瞒,只是想到白杨原本就原因不明地敌视薛家,没必要再跟他提起薛家这些负面的往事。

  白杨没再多问。

  一路回想着那些对话,薛夜来突然反应过来,之前刺到他神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大长老说,他对别人的心思一目了然。薛夜来自己也是精神能力者,知道这话一点也不夸张。

  百花圣殿一百个战士预谋叛乱,这么明显的心思,不可能逃得过大长老的眼睛。

  那一天,大长老不是没有觉察到异兆,而是故意不说。

  也许,他是在以他的方式为薛家赎罪。哪怕这种赎罪的方式,本身也是一种罪。

  环顾周遭这一座庞大的“薛城”,想象着当年苏家被灭族的惨状,薛夜来不知不觉轻声自语:

  紫苏Cao,紫花开,紫苏园里长蒿莱。

  “你说什么?”身后的白杨不动声色地问。

  薛夜来的思绪还在当年的事上,随口回答:“没什么,突然想起我小时候念过的一首歌谣。”

第23章

  这一天之后的时间,薛夜来再无收获。另两位元老都非常一致地称病谢客,说是尚未从惊吓和悲恸中恢复,仍需静养几天,请薛夜来过些日子再登门。

  两位元老年事已高,这个理由让人无法不接受。

  薛夜来只得郁闷地无功而返。会吃闭门羹也在意料之中,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又怎能指望别人配合。

  曹家派来的随行者跟得亦步亦趋,“薛少爷接下来要去哪儿?”

  “哪儿都不去了,今天就到这里。”薛夜来慢悠悠地说,脸上不露出一丝彷徨,仿佛胸有成竹,“刚开始嘛,用不着太着急了。”

  回到行馆,薛夜来抽出两张散钞递了过去,“您跟我跑东跑西累了一天,拿去喝杯咖啡歇歇脚吧。”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呢。”随行者推让两下接了过去,笑容殷勤了许多,“曹家少爷果然说得不错,薛少爷真是知书达理。薛少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这话说得见外了。”薛夜来的笑容也无懈可击,“往后这样的日子还长,烦劳您多提点。”

  “那是一定,薛少爷放心。薛少爷放心。”

  目送对方离开,薛夜来转身进了屋子。

  现在他做每一件事之前,都会先搜肠刮肚回想父亲从前的说过的一些话。

  那些话,他当时听过之后就抛到脑后去了,还暗地里嫌父亲啰嗦。而今却不得不一句一句把它们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掸一掸灰,摆在心中的架子上,勉强当作眼前这个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

  从前父亲说,跟某些贪婪小人打交道,小恩小惠比一大笔钱更有效。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要是一开始出手阔绰,往后手头变紧,接济不上了,反而会被对方怀恨。

  从前父亲还说,一个人要有两套处世之道。遇到君子,行君子之道,不可辜负对方。遇到小人,行小人之道,以免被对方辜负。

  可父亲没有告诉过他,怎么分辨谁是君子,谁是小人,谁是他不能辜负的人,谁又是可能辜负他的人。不过就算告诉了他,大概也是没有用的。有些东西恐怕无法言传,只能用一个人一生的经历去淬炼。

  乱纷纷地想东想西,薛夜来蔫头蔫脑趴上沙发。明明什么事也没做成,可就是心累得不行,伴着一种无处抓挠的烦躁。

  白杨自从进了屋子,便一动不动坐在角落里,似乎又进入了冥思状态。不论何时何地,这个人永远有办法安静得让别人忽略他的存在。

  薛夜来探了探精神链路,彼端毫无波动。仿佛一台被关掉了的电视机,没图像,没声音,连个雪花点也没有。

  白杨又关闭了感官。

  这两天,他这么做的时间突然变得多起来,有时简直像是又回到了两人最初的相处模式。

  唯一与当初不同的是,薛夜来敢于不加防备地s_ao扰他了。

  “哎,陪我说说话吧。”薛夜来拿了个抱枕扔他。

  白杨眼睛也不睁,抬手接住迎面飞来的抱枕,放在一边。

  “你这么喜欢参禅打坐,以后我在家里给你修个佛堂,让你天天烧香念经,好不好?”

  白杨还是不理。

  薛夜来感知不到他此刻的情绪,但却有种感觉:今天的白杨很不开心。这个家伙一定是水象星座,情绪如此难以捉摸。

  百无聊赖之下,薛夜来推开窗,望向对面的曹家公馆。这边对着的是公馆后院,看不见前门每天人员出入的情形,只看见游廊里开了满架荼蘼,花瓣雪似的随风落了一地。吹进窗子的风已经有了熏然的热度,这个春天就要过完了。

  颈侧突然微微一凉。白杨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身畔,幽灵似地悄无声息。一手轻轻搭在薛夜来肩头,指尖不经意地触到了他颈侧的皮肤。

  薛夜来本能地一把捉住了对方的手,“老天,你非要这么飘忽不定的不可吗?”

  白杨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手,没有挣开,就在薛夜来旁边半蹲下了身子。“我知道你今天听到了一些事。跟我说说可以么?”

  “你刚才不是还不想理我吗?”

  白杨垂下眼睛,“刚才我心里有点乱,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

  一朵柳絮飞进了窗户,轻轻盈盈落在白杨的头发上,薛夜来用另一只手帮他摘去。白杨的头发很软,柔柔地蹭着他的掌心,像小兽崽身上还没来得及变得粗硬的毛。

  薛夜来一向喜欢抚摸小动物,顺手就在白杨头上胡lū 了两把。忽然又想,不知道白杨今年究竟多大。档案上的年龄不精确,只笼统地写着“18~20”。

  十八岁和二十岁,生理上的差异微乎其微,心理上却迥然不同。二十岁就已经是成年人了,但十八岁仍算是少年,还可以被他视为弟弟。

  白杨虽然总是表现得很冷酷,但内心更像是个桀骜又懵懂的少年。姑且就认为,他今年十八岁好了。

  “白杨是弟弟”。这么一想,薛夜来立刻觉得自己成熟又高大,还生出一股保护对方的冲动。

  另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脑中浮起——大长老说,如果苏家当年那些婴儿有活到现在的,也是差不多的年纪。

  按下这个念头,薛夜来慢慢地问:“过去的事……是些什么样的事?”

  “那不重要。”白杨侧了侧脸,靠近沙发边缘。“我想知道,你今天听到了一些什么。”

  薛夜来答非所问,“我以前看过一个故事,今天突然想起来了。故事很短,不过我觉得,仔细想想的话,挺值得琢磨的。说给你听听好么?”

  白杨在他手掌下面点了点头。透过精神链路,他的情绪很平静,像平稳的心电图。

第24章

  “从前有两个原始部落,为了争夺土地发生了战争,部落A把部落B消灭了。

  部落A的先知是个很慈悲的人。他对这样残忍的杀戮感到良心不安,于是向神灵祷告,并且得到了神谕:神灵果然已经被触怒了,将要降下灾祸,惩罚部落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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