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染秋意浓——司马逍遥【完结】

2019-05-21  作者|标签:司马逍遥

文案:

肖白第一次看见董小冬的时候,就像看见了一头湿漉漉的空灵的小鹿在浅水的湖边散步,他仿佛闻到了青草的香味。

当他爱上董小冬的时候却发现他失踪了。

回来的夏少勋是可以爱的存在吗?正义小刑警如何遭遇爱?这是一段温馨平淡的爱情,非小白,不狗血。HE

内容标签:强强 年下 阴差阳错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肖白,夏少勋,董小冬 ┃ 配角:夏了,小二子 ┃ 其它:温柔正义刑警受,扮猪吃老虎攻,轻松,HE

1.中秋节抓贼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大街上熙熙攘攘,有牵着儿子买月饼的妈妈,有提着大包小包往家里赶的男人。

树倍儿青,花倍儿红。到处洋溢着幸福美满。可T市刑警大队的老张皱着他那张菊花脸都快夹死苍蝇了。

“你们说说看,这帮龟孙子。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和谐的日子找抽?这还让不让人美满了?我媳妇可发话了,晚上不陪全家赏月就赏我一顿西北风。这可怎么好?”

老张作怨妇状瞟了一眼两点钟方向,微微一侧身瞪了瞪前方,最后狠狠的剜了一眼翘着二郎腿哼小曲的队长肖白。

被瞟了一眼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刚大学毕业被分配到队里。

人长得干干净净,清清瘦瘦。名字就不咋的了。姓夏名了。

刚来那会,小伙子意气风发的自报家门,老油条张同志丝毫不客气的一口开水喷在桌子上,而后又故作婉约的用纸巾擦了擦嘴,貌似关心的问了句:“这孩子胆子这么小,能干刑警?随随便便就吓尿了,抓贼的功夫都耽误在换裤子上了。”

夏了尴尬的张了张嘴,肖白抡了老油条一拳。

从此夏了就不叫夏了了。

警队人称小青年。

而被瞪了几眼的则是二十好几的肌肉男王若冰。剪着看不见几厘米的板寸头,穿着贴身的短袖。近身搏斗毫不含糊,真可谓是一把冲锋陷阵的好手。

他俩意思意思的安慰了下晃来晃去的几近暴走的老张,而某个不自觉的人还在哼哼着北国之春。

当那低沉温暖的嗓音停在“微微南来风”的时候,肖白已经换上了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的指点工作了。今晚要打击的是一个拐卖青少年的团伙,T市最近已经有八名初中生失踪了,据可靠消息,位于T市近郊区的废品站是一个窝点。

上头吩咐让肖白带队,一举剿灭犯罪团伙,解救被困青少年。

这不,领导一挥手,刑警大队走一走。

老油条一听是打击对付拐卖团伙,顿时长吁一口浊气,脸上乐开了花,那刚被夹晕,准备恢复清明以待逃出升天的苍蝇瞬间又入火坑。小青年第一次参加任务,兴奋又带点紧张的扯了扯在一旁摩拳擦掌的大冰同志,好奇的问着出任务的时候该怎么样。

老油条瞅着小青年那小媳妇样斜着眼问肖白:“你说,那丫头是要去见婆婆当新媳妇么?”肖白看了眼兢兢业业整理资料的小青年,难得的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说,你今年都二十四了,就不准备谈个爱?都没个孩子老婆热炕头的,丫的情人中秋你怎么过啊?”老油条一改平时的不正经,沉重的拍了拍肖白的肩。

肖白呵呵一笑,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仿佛又没有,只是轻轻的说:“小爷我这辈子是没孩子了,媳妇现在还害羞躲着没出来,情人节牵狗,中秋节抓贼。为人民服务嘛,哥哥你就别操心了。”

对于肖白的性取向,老油条多少是有些眼色的,但没有想到的是,肖白就这么自然坦荡的讲出来了,就好像在说:“我最喜欢的水果是梨子”一样。

所以,一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张家老油条张着嘴愣住了。当他回过神来看了眼肖白又看了眼小青年再看了眼肖白的时候,肚子上中了一拳狠的。

耳边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好哥哥,我可警告你,乱点鸳鸯谱这类型的事刑警不用管,没人发工资,指不定哪天我媳妇出来找你算账。”

老油条怨念的揉了揉肚子,小碎步移到位子上干起了有工资发的正经事。

2.一头空灵鹿

沧桑的桑塔纳2000疾驰在空旷的大路上,窗外的场景在不停的转换。

小青年正襟危坐,时不时的跟旁边的大冰同志低声聊上几句。老油条漫不经心的系了系鞋带,似乎对这次的任务毫不担心。

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对于他们这种见惯了真枪实弹,在大毒枭手里挨过枪子儿的人来说,这个连砍刀也许都不会出现的任务实在算的上是中秋节最温馨的礼物了。

肖白侧过头看着窗外后退的树木,零零散散的想着自己的事。

小时候的肖白是个标准的好学生,好好学习,好好吃饭,好好长身体。从小学到大学一直和重点分不开,肖爸肖妈并没有为肖白操过什么心。

但是肖白自己心里明白,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肖白是一个特懵懂的孩子,初中的时候有女孩子给他写情书,他看过就忘了,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怎么回应。高中的时候有女孩子给他送巧克力,结果全进了他们寝室那帮禽兽的血盆大口。

他有过花季,有过雨季,却没有过小心翼翼的暗恋过某个女孩子,没有过关于暧昧的那些个缠绵悱恻的心事。

大学的时候因为有一次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肖白的初吻就被他们系的系花,娇滴滴的大美人秦雨柔给采走了。

那个时候,肖白在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和起哄声中沉痛的意识到自己完了。

那是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肖白觉得自己并不讨厌秦雨柔,但是他不喜欢那种和人亲吻的感觉。

其实,这也不能说明肖白就是一个同性恋,肖白只知道自己不喜欢女生,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男生。至少,肖白还没有兴趣去GAY吧,也没有看见哪个男人就有心微微悸动的感觉。

前几天,当还奋斗在教育第一线的伟大的人民教师肖妈妈打电话来催着要见未来儿媳妇时,肖白抱着他那条强壮的金毛犬羞涩的问母亲:“妈,不是前两天才见过小二子么?怎么又开始想了?”肖母咬碎了一口白玉牙,深呼了几口仙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温柔的对儿子说:“小白啊,妈妈不是歧视人畜恋,可是我媳妇最好得是个人呀,不然你爸爸那关可怎么过?他可是个老古董,天天对着那堆瓷器,思想很僵化的。”肖白在心里恶寒了一下,敷衍了几句就扯开了话题。

当肖母愉快的放下电话时,停顿了几秒,突然气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狠狠的锤了几下还在摆弄瓷器的肖父。

“你儿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每次都忽悠我,这都多少次了?他小时候我还挺自豪的,我家儿子长得帅,不早恋。可是现在长这么大了还不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一把年纪的肖母声泪俱佳,风韵犹存。肖父赶紧放下那个颜色瑰丽的唐三彩,搂着老婆轻轻哄着:“小白还小,不急嘛,儿子从没让我们操过心,儿孙事由他去吧。”

这边肖父奋力讨好老婆,那边肖白喝着老故乡的白咖啡抚摸着小二子惬意的说:“小二子,你妈妈要是不要你,小爷养你一辈子,绝不给你找后妈。”小二子似懂非懂的舔了舔肖白的手背,眯了眯眼睛,趴在肖白的腿上蹭着。

想着小二子那慵懒的样子,肖白轻笑了一下,看了眼旁边发了条短信匆匆关机的老油条,心里顿时一片柔软:“小二子,等爹抓完了贼,爹跟你一块吃蛋黄莲蓉月饼,咱们整双黄的。”

猛的一急刹车,车停了下来。

肖白带队呈半包围状靠近废品站,几个手势交流后肖白一脚踹开仓库大门。此时的肖白做好了各种准备,他第一眼看见的,或许是神情猥琐龌龊的拐卖犯,或许是孤立无援的青少年。

当然,他也想好了自己第一时间的眼神交流策略。

然而,他第一眼看见的却是一双清澈的近乎呆滞的眼睛。那感觉,就像看见了一头湿漉漉的空灵的小鹿在浅水的湖边散步,肖白仿佛闻到了青草的香味。

3.傻子领回家

所以,一向英明神武,做事果决的肖大队长晃神了。

他盯着对方足足看了三十秒,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得心动,他忘了他在执行什么任务,他只是隐约觉得小二子有妈妈了。

当肖白还在想着什么的时候,旁边的大冰同志已经急不可耐的冲进去一脚踹翻一个准备逃跑的中年男子了。老油条也人模人样的带队控制了局面,完事了还得瑟的拍了拍肖白:“我说,大队长,哥们刚才解救青少年的英姿如何?”

肖白微微回神,对老油条点了点头严肃的说:“先干正事,把祖国的花朵们好好安慰一下,通知监护人领回去。至于那些犯事的,押回去好好伺候。”

老油条心领神会的笑笑:“也别太狠了,毕竟,今儿个过节。”

这时,小青年领着一穿着水蓝色条纹衬衣的少年走过来了。

他为难的问肖白:“肖哥,这个好像有点问题,要怎么处理?”他用右手轻轻的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他不是受害人吗?”

肖白有些不解,他扶着少年的肩很温柔的问:“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干什么?”

少年抬起来看了看肖白,又低下头扯着衣角不做声。

肖白缓缓的拍了拍少年的后背,安抚的说:“不怕,这里没有坏人,跟哥哥说,哥哥保护你。”少年抬起头定定的看着肖白的眼睛,张着嘴很努力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叫董小冬,冬天的冬。他们说我是傻子,卖不出去。”

肖白看着那双眼睛,并没有雾气,却总感觉湿漉漉的。

他牵着董小冬走了出来,他知道董小冬并不愿意站在里面,那里的空气太浑浊,也或许只是他不愿意让董小冬站在那里,因为那里的空气实在是太浑浊了。

回所里的路上董小冬和肖白坐在同一辆车里,老油条兴奋的跟老婆汇报着回家时间,小青年也跟父母说着什么。

肖白看了眼一直盯着窗外的小冬,扯了扯他的衣袖问:“你还记得自己家住哪里父母是谁么?”小冬回过头迷茫的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又摇了摇头。

老油条看了看董小冬,特气愤的拍了拍大腿:“这孩子是造了什么孽啊,长是长得好看,眼睛大大的,怎么就脑子有问题。这个怎么安排?”

“要不,我先带回家过节吧。”小青年回过头说。

董小冬不安的低下了脑袋,肖白摸摸鼻子,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说:“还是不好,小冬可能怕生,我一个人住,家里就养了一条狗,还是我带回去吧。”末了又问问董小冬:“跟哥哥回家吃月饼好不好?”肖白其实不确定董小冬会不会答应,他心里想的是不管你答应呢还是不答应,总之我会把你带回家。

肖白看着董小冬笑的一脸真诚,董小冬看着那笑的弯弯的眼睛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点了点头。

董小冬确实是个怕生得孩子,肖白牵着他回家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也不大敢看着别人。

当肖白摸出钥匙打开家门的时候,小二子一头扎进肖白的怀里嗅来嗅去。

董小冬看着小二子虎头虎脑的样子破天荒的笑了起来,闪着尖尖的虎牙对肖白说:“是大狗。”

肖白觉得那笑容就像一根洁白而又丰满的羽毛,在自己的心上轻轻刷了三下。

他无意识的很温柔的说:“恩,是一条大狗,他是小二子。你们一起玩好么?”肖白把小二子抱到董小冬的怀里,然后收拾了一下屋子就走进厨房了。

4.喜欢冰淇淋

走进厨房的肖白并没有如往常一样随便煮一碗方便面或者炒一碗蛋炒饭对付了事,潜意识里他还是希望给董小冬一个温暖的感觉的,现在,他就无比的庆幸自己昨天有去超市采购了一次,让他不至于此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然是不是巧妇这个事情有待考证,但是当肖白拿出一大堆食材洗干净了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一个颇为严重的问题。

董小冬到底喜欢吃什么呢?

带着这个疑问,肖白走出了厨房,他看着玩的很嗨的一人一狗,抱起了赖在地上的小二子,顺便也抱起了抱着小二子的董小冬。

“小冬,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饭菜?”肖白拨弄着董小冬有些凌乱的短发,状似不经意的问。

“都可以的,妈妈说不能挑食的。”董小冬回答的很乖巧,可是肖白的心里很酸。一个连妈妈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居然还记得妈妈说过不能挑食?

肖白没有问董小冬是什么时候被拐卖的,也没有问董小冬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他觉得那是些不好的回忆,没必要让董小冬被回忆再虐一次。肖白就这么一厢情愿的认为着,喜欢着。

晚上的菜式很丰富,有茄子炒蛋,蒜蓉空心菜,红烧肉和水煮鱼。董小冬吃得很香,肖白觉得秀色可餐。晚饭过后,肖白牵着董小冬,董小冬牵着小二子,一行两人一狗出门赏月去了。

董小冬从来都不问肖白什么,总是肖白问一句,董小冬答一句。肖白突然问了一句:“小冬,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董小冬侧着头想了想,点了点头说:“我知道的,你叫肖哥。”

肖白顿时就乐了,这傻孩子,别人叫我一声肖哥,我就叫肖哥了?他郑重的对董小冬说:“我叫肖白,今年二十四岁,我以后会照顾你的。你应该是十八九岁,你可以叫我肖白,也可以叫我肖白哥哥。”

“恩,肖白哥哥,你如果要照顾我的话,我可以吃冰淇林吗?”

“冰淇林在哪里?”

“那里啊,那边那个牌子上有写的。”

肖白顺着董小冬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一个冰淇林店,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董小冬居然认得字,还认得出冰淇林这么复杂的字,那他应该认识很多字。

作为刑警队大队长的肖白同志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窝藏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人在家里,他就这样没有经过任何手续的领养了一个成年人。

第二天,肖白嘱咐了董小冬一些注意事项就意气风发的哼着小曲上班去了,刚进办公室,就觉得气氛很不对,相当不对。平常只有一个人正经端坐的桌子旁多了两个人。连老油条也难得严肃的说着什么。肖白凑上去问:“哥几个,怎么了?天没下红雨呀,出什么大事了?”

“昨天我们救的那些青少年没有受过任何虐待。”

“而且也没有人被贩卖。”

“最重要的是那群人是第一次作案,并没有案底。”

本来,小青年觉得挺正常的,毕竟谁都有个第一次,也有运气差得第一次就栽了跟头。可是老油条觉得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出来。这群人拐卖手法相当成熟,不然也不至于在短时间内就成功拐走了那么多青少年。可是他们就是故意不卖出去。这是为什么呢?哪里来的闲钱养那些少年那么多天呢?就好像他们知道自己会被抓一样,甚至于判多久都计算好了。

肖白立刻就觉得这其中有猫腻,只是这个案子背后到底是什么呢?现在也无法弄清楚。

“走一步,看一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既然法院那么判了,就让他们先坐着这一年牢呗。”

队长都发话了,老油条随即进入放松状态,端着他的小茶杯阴测测的碰了碰肖白:“肖大队长,昨天节日过得还愉快吗?”

“甚好。”

“那今天怎么安排?”

“昨天起正式领养。”

“咳咳。”老油条一口气喘不上来,瞪圆了眼睛望着肖白。

肖白转过身,留下了一个嚣张的背影。

刑警这个职业,其实也就是那种饱一顿饥一顿的职业。忙起来一天都吃不上一顿热饭,好几天都找不着一张床;闲起来就是等待着午饭,等待着下班,等待着像今天的明天。

肖白刚走进家门就闻到一阵肉香,他惊讶的看着一桌子菜,问董小冬:“今天是谁来过了?”

“没有哦。”

“你今天是怎么过得?”

“打扫屋子和做饭,还有跟小二子玩,主要是跟小二子玩。”

“你今天开心吗?”

“开心,可是饭要凉了。”

“好,我们先洗手吃饭了。”

今晚肖白吃了三大碗饭,所以他不知道董小冬有没有吃饱,他觉得这一顿饭是他毕业离家后吃的最香的一顿饭了。

5.谢谢的礼仪

晚上睡觉的时候肖白琢磨着应该给董小冬找点事做,这可不是他肖白养不起媳妇,毕竟人都有个追求嘛。他转过头,看着脸睡得红彤彤的董小冬问:“小冬,你喜欢干什么?”

“喜欢吃冰淇林,还有跟小二子玩。”

“那你喜欢肖白哥哥吗?”

“肖白哥哥不能吃也不能玩。”

肖白摸摸鼻子,这个趋势下去,肖白岂不是没有一点价值?这国家都进入社会主义了,咋董小冬同志的资本主义思想这么浓厚?

“小冬想不想有永远也吃不完的冰淇林?”

“想的。”

“那明天肖白哥哥送你去学习做冰淇林好不好?这样你就可以做你喜欢的口味给肖白哥哥还有小二子吃了。”

“好哦。”

“可是你要听话,不能随便跟别人走,肖白哥哥下了班就来接你。”

“恩,谢谢肖白哥哥”

“谢谢肖白哥哥的话,你就要亲肖白哥哥的脸颊一下。”

“为什么要这样?”

“小冬,这是一种礼仪。”

董小冬思索了一会,轻轻的侧过头慢慢的靠近肖白。他想着第一次肖白说带他回家过节时那温暖和煦的笑容,觉得肖白是不会骗他的。

肖白就这么等待着,他可以感觉到董小冬的不安和自己的紧张。他也可以感觉到董小冬压在被子上的手臂又陷进去了几厘米,当他还在感觉着这个漫长的前奏时,他觉得他靠近嘴角部分的皮肤快烧起来了,时间很短,余温却很高。

董小冬摸摸自己胸口,不自然的说:“肖白哥哥,晚安。”

“晚安,小冬。”

刑警大队的工作现在是闲的发慌,可是闲这个现象还真不能抱怨,不然就是思想觉悟的问题了,难不成还要逼着人普通老百姓干几起轰轰烈烈的大案?

整个办公室最滋润的要属老油条了,整天油光满面的,没事跟媳妇发发短信调调情,要么就是看看八卦杂志。实在闲的发慌的时候就调侃肖白几句找找刺激。而王若冰是这个小豆腐干里最没存在感的人了,永远都是平稳发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小青年最近有些憔悴,身材更瘦削了。

肖白喜欢观察人,甚至是他的队友。不能说是不信任,有些东西还是防范于未然的好。把后背交出去这种事不到万不得已,肖白是不会干的。

在整个警队里,肖白是正义温暖的化身,可是在大学里兼修了心理学的肖白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阳光。他喜欢伪装,喜欢算计,却也欣赏坦荡,坚持正义。他觉得这些并不矛盾。就好像中午吃饭的时候小青年起哄着要去肖白家里搓一顿庆祝收养小冬一样,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不符合小青年那初出茅庐,畏首畏尾的性格。但是人家没体现出一点矛盾的样子,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从表情到动作都十分自然。

肖大队长心里明白这个事情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故而十分潇洒的答应了。

下班后大家兵分两路,自诩菜市场一把刀,铁公鸡都要留撮毛的老油条自告奋勇的领着免费劳力挑食材去了。小青年就屁颠屁颠的跟着肖白接媳妇去了。

在车里的时候肖白设想了很多种可能,董小冬在干什么呢?很有天分的做出了美味的冰淇林?笨手笨脚的把食物搞得到处都是?还是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不管是哪种可能,肖白都觉得是甜蜜的。那感觉,就像一个男人初为人父,不管是什么样子的孩子,都是自己的孩子。而不管是什么样子的董小冬,都是他肖白的媳妇。

当肖白小心翼翼的拉开门的时候,他看到的是董小冬跟一个女孩子靠的很近很近,那个女孩子踮着脚尖侧在董小冬身边,董小冬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肖白明白自己应该先敲一下门,然后跟老师说几句再把董小冬接走,可是他等不及了。那种有什么东西微微发酵成酒精麻痹着心脏的情绪,他一刻也等不及要把它驱散了。他叫了一声小冬。他认为这样会好一点。

董小冬猛的抬起了头,那张脸很红很红。因为他刚才擦过了女孩的脸颊。

肖白的心很酸很酸,就好像自己存了很久很久的零花钱,可是心爱之物已经被买走了。

其实这只是一个误会,肖白没有问,董小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肖白就这样领着董小冬回家,一个走前,一个走后。什么也没有说。

在车里的时候小青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却也不问肖白什么。他很热情的和董小冬聊天,问他最喜欢看的电影是什么。

董小冬摇了摇头,并不记得自己喜欢看什么电影。

小青年眸子暗了暗,似乎有些失落。很快的,又嘻嘻哈哈的同董小冬聊起天来。肖白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心里觉得有些不对。肖白是个骄傲的人,这仅仅是指在对待董小冬的感情问题上,所以他不会真的去问董小冬愿不愿意当他媳妇。但是对待其他阴谋诡计,肖白绝对是个专业的人。所以他现在扮心不在焉扮的很到位。

老油条是个炒气氛的好手,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只是董小冬被灌得东倒西歪的。

肖白把那三个家伙扫地出门,老油条临走前对肖白挤眉弄眼的说:“好好把握哈。”

肖白一脚踹在老油条的屁股上,啪的关上了家门。他稍稍打扫了一下,就把董小冬抱进了浴室。

董小冬是个很纯粹的人,他知道肖白心情不好,也知道肖白的心情不好跟自己有关,可是他不知道这些为什么跟自己有关。他想肖白开心,他喜欢看肖白笑。他看着肖白絮絮的说着:“我今天有好好跟老师学习做冰淇林,不过还是很简单的那种,要买鲜牛奶,鸡蛋,玉米淀粉什么的。等我再学几天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好。”肖白拧着毛巾不经意的回答。

“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咖啡味。”

“肖白哥哥。”

“恩。”

“肖白哥哥”

“恩”

“肖白哥哥。”

“乖,洗洗睡了。”

董小冬现在很不开心,因为他已经说了很多话了,可是肖白哥哥还是不开心。在某些方面董小冬是个很有毅力的孩子。他继续说着:“今天我做冰淇林的时候把比例搞错了,幸好坐在我后面的那个女孩子及时提醒了我。可是我跟她说谢谢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肖白哥哥说的礼仪,声音就变小了。她没听清。”

肖白突然就关掉了水龙头。他大概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这个时候他最想做得事情就是逗逗董小冬,小样儿,肖白哥哥的礼仪这么快就听进去了。

“肖白哥哥刚才帮你洗脸了,你应该说什么?”

“恩,谢谢肖白哥哥。”董小冬觉得脑子已经越来越不清醒了,他勉强的蹭过去迅速的亲了肖白一下。

“那个女孩子也帮助了你,你有没有干什么?”

“有说谢谢,可是没做礼仪。”

“为什么?”

“不想。”董小冬觉得自己说了很多话,口干舌燥的。摇了摇头,好像真的醉了。董小冬并不知道喝醉了是什么感觉,可是潜意识里他就是知道自己醉了。

肖白看着晕乎乎的董小冬用力的摇了摇他,想争取在媳妇睡着以前保障一下自己的合法权益。

“小冬,看着我。”

“恩。”

“以后对别人可以说谢谢不可以做礼仪,对着肖白哥哥可以不说谢谢,但是一定要做礼仪。”

“为什么?”

“因为肖白哥哥不一样。”

“好。”为什么肖白哥哥不一样呢?董小冬没有问,可能是他真的快要睡着了。

本来打算好好做正人君子的肖白并有没做柳下惠的潜质,他抱着董小冬睡了一整晚,临睡前还小心翼翼的偷了个香。

6.傻子失踪了

转眼间,四个月过去了,肖白和董小冬相处了128天。肖白吃到了董小冬做的咖啡味的冰淇林,董小冬有了肖白家的大门钥匙。肖白偷亲了董小冬12次,董小冬做了20次礼仪。而他们还没有正式接过吻。

肖白突然觉得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了,他抱着董小冬的时候会有欲望。肖白忍的很辛苦,他不知道媳妇会不会同意,有时候他会抱着小二子使劲说:“好儿子,要不你去问问你妈?”这时候小二子就会扭着屁股羞涩的走开,留下郁萃的肖白一个人拧着麻花。

今天是平安夜,十几年不过这洋节的肖白兴冲冲的去买了两张电影票。肖白坚决不承认自己有什么猥琐的心思。他牵着抱着大份爆米花的董小冬施施然的走进了情侣包厢。

当荧幕上出现男主人公抱着女主人公在空旷的大街上热烈的拥吻时,董小冬含着爆米花瞪大了眼睛忘记了咀嚼。灯光星星点点的反射到董小冬的脸上,似乎有露珠顺着那颤抖的睫毛滑落下来。

肖白用右手把董小冬搂到怀里,偏过头去吻住了董小冬的嘴唇。他慢慢的触碰着,允吸着,用舌尖舔了舔那颗爆米花,然后卷到自己嘴里咀嚼着。

“笨蛋,你没有什么感觉吗?”

“我有点热。”

肖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贴了上去。这一次,是董小冬先把舌头伸了进去,肖白缠住了不肯放开。他们就这样伴随着时而热烈时而温馨的背景音乐交出了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初吻。

乐极生悲似乎是一个铁的定律。当肖白在思索着要不要趁热打铁的时候,领导大笔一挥,肖白一行四人必须远赴H市抓一个贩毒小头目。

杨铁强本来是中国最大的贩毒组织的第三把交椅。在一次谋划造反败北以后被净身请出家门。他还是有些实力的,不然怎么可能还有命在?现在人家东山再起,不过也只是一些小生意罢了。杨铁强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成王败寇,那些人是不会放过他的。造反这种事,成功了便是呼风唤雨,失败了便是不死即废。既然他现在四肢健全,那么他就必须得死。但是在死之前,他总得让那些人付出点代价。

要对付那些人,用道上的规矩已经失了先机了。杨铁强觉得现在只能以白制黑。可是如果警察局也有他们的人,那自己不但大仇不能报还会落个结局凄凉。

杨铁强和肖白是打过几次交道的,他相信一个人骨子里的正义是时间磨灭不掉的。所以他觉得把自己交给肖白是最安全的。他故意在T市活动,逃窜到H市引肖白来追。他知道上头一定会派肖白来的,就凭他杨铁强有那个价值。

当肖白在H市毫不费力的抓到杨铁强的时候,他问他:“何必来H市这么远?”

“T市太不干净了。”

“那你可要好好表现了。”肖白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杨铁强觉得自己如果在T市被抓,肯定活不到回首都候审。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H市被抓他同样没有机会活着去首都候审。

在发现杨铁强的尸体后肖白就知道这是自己人干的。一路上的行程很保密,大部队押解的是个赝品。他们三个人带着的才是真货。肖白特意把小青年调去跟着大部队,每次的落脚点也都是肖白自己临时起意的。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纰漏?

肖白觉得自己的每根汗毛都竖起来了。

使杨铁强致命的那颗子弹不是警队的子弹,枪法却很准。当时肖白把杨铁强和王若冰安排在一个房间,自己和老油条一个房间。他想万一出个什么状况,王若冰不论是枪法还是搏斗都是三个人中间最强的,也方便保护一些。二则,他想看看这两个人中有没有鬼。

肖白临关灯前还扫了一眼整个房间,当然也包括自己和老油条的鞋子摆放状态。他没有想到这一把他还是赌输了。

回到T市后肖白接受了上级的调查。鉴于他在警队以来的种种表现,肖白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处罚。可是肖白觉得,不太平的日子要来了。

打开家门,肖白就看见小二子很急躁的在那里拱来拱去。他摸了摸地板上的灰,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意味着董小冬应该有三天没有回家了。他们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都必须把手机交上去,肖白离开了五天,他有五天没有跟董小冬联系。尽管他很想他,他也没有跟他联系。他觉得就这样想着一个人也很幸福。可是现在,他觉得要看着那个人,抱抱那个人才够。

肖白颤抖着拨通了那个号码,当那首经典的昨日重现的旋律响起的时候,肖白觉得很无力,他打电话给董小冬学做冰淇林的老师,老师说小冬已经三天没来上课了。

这一晚,肖白睁着眼睛没有睡。

小冬不会被什么人骗走吧?

肖白记得自己当时给董小冬买手机的时候就说过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带着,而且他还在他的手机里把自己的号码设置成了快捷键,还把110的号码也设置成了快捷键。

那么,小冬是自己走的?

肖白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细胞不够用,每一根神经都绷得很紧。甚至于那些奔腾的细胞液快要冲破细胞膜了。

所幸这些情绪并没有折磨肖白很长时间,仅仅是一晚上。

第二天上午,肖白就收到了一个包裹。那是一个很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一串钥匙,肖白家大门的钥匙。他给董小冬的那串钥匙。

也许,认识董小冬是一个梦。肖白这么想着。

现在,梦醒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眼神清澈,笑起来有颗尖尖的虎牙的叫董小冬的少年了。

7.短信来搅局

这几天,办公室的氛围很诡异。大家干什么都是淡淡的。

老油条很少有不正经的时候了。很显然,大家都对那件事在心里有了疙瘩。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若冰看了肖白一眼,眼神有些闪烁。肖白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老油条就进来了。

王若冰侧着身体走出去,经过肖白的时候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肖白内心很不平静,并不是因为他看了纸条或者知道些什么。只是因为王若冰刚才那个动作太灵活了。与他身材极不相符合的灵活。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王若冰今年二十八岁,当过两年消防员,四年武警。所擅长的是自由搏击和跆拳道。而刚才在肖白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王若冰能不着痕迹的把一张宽两厘米,长三厘米的纸条当着一个猴精一样的老刑警的面成功塞给自己,那种表现更像一个经过了专门培训的特工。

下午的时候肖白尽量表现得很颓废,他觉得这样能让自己更加清醒。他不再与其他三个人单独相处,他把自己表现得很迷茫。实际上肖白确实很迷茫,他还在想着董小冬,想着他现在好不好,还有没有做冰淇林,还记不记得有一条狗叫小二子,有一个人叫肖白。

肖白情不自禁的掏出了手机,那里有他和董小冬的聊天记录。

“小冬,肖白哥哥现在要检查你的功课了,看看你有没有学会怎么发短信。”

“好的,我现在要怎么才能表现出我会了?”

“说说你现在在干嘛吧。”

“我刚才给小二子洗澡的时候它不听话,把我的内裤打湿了。我现在站在电风扇前面吹内裤。”

“小冬,等下吃午饭的时候把小二子的猪肝和火腿取消。它最近长胖了,对身体不好。”

“真的要取消吗?小二子好想吃的样子。”

“恩,为了它的健康,取消吧。”

“哦,听肖白哥哥的。”

肖白轻轻的笑了,不洗澡就不能换内裤了么?还傻傻的站在电风扇前面吹。当天晚上就把自己吹感冒了。董小冬流了一个星期的鼻涕,小二子也一个星期没有吃肉。董小冬痊愈的那天小二子围着客厅快跑疯了。

“小冬,问你一个脑筋急转弯。”

“好的。”

“小明有两个哥哥,一个叫老大,一个叫老二,还有一个叫什么?”

“小三”

“小冬,肖白哥哥很喜欢你。”

“我也喜欢肖白哥哥。”

“真的?那如果肖白哥哥不喜欢你呢?”

“那就算了,我还可以和小二子玩。”

肖白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屏幕,那里有三百多条短信,记录着他和董小冬温馨琐碎的四个多月。他可以清晰的记得他收到他的短信时每一个短暂的心情,他也记得他按下每一个文字时彷徨与期待的感觉。

董小冬主动跟肖白发得第一条短信是:“肖白哥哥,晚上带一点鸡蛋回来。”

而沉浸在兴奋中得肖白晚上扛了一整箱鸡蛋回去。

似乎又到了下班时间,肖白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回家了。他关上房门后迅速的打开了那张纸条,然后他笑了。王若冰无非是想用这张纸条解释自己的清白,然而就是这张纸条引起了肖白对他的怀疑。

“烟里有安定,我睡沉了。”

王若冰很少抽烟,近几个月才开始看见他吸烟。当然也不频繁。为什么他就正好在那两天让自己的烟被动了手脚?他是怎么发现的?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肖白觉得自己现在如一头困兽。永远有力气挣扎却不得解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说小青年和王若冰都是鬼,老油条又扮演着什么角色?自己一个人又该如何是好。

肖白觉得自己的绝望值已经到达谷底了,谁都不能相信了?小区门口那个卖烤番薯的老头子其实是个小偷?每星期都按时送报纸的那个妇女随时都想着入室抢劫?肖白想自己肯定是疯了。

第二天,肖白如往常一样去上班。他稍稍不那么颓废了,有时间整理整理资料,破破小案子,和同事们也维持着正常的人际交流。

有一天下班的时候肖白问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电影推荐,大伙想了好久半推半就的凑出了几部。肖白在心里冷笑了一下,他其实就那么随口一问,难道还真能下什么套子?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董小冬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王若冰自从上次暗示后也没什么动作了。小青年还是那副样子,完全的菜鸟新人走向。老油条又恢复了不正经。办公室顿时又和谐了。

但是肖白知道,问题还在那里。只是暂时被大家刻意的隐藏起来了。

还有一天就是除夕了,好像要过年了。

肖白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抱着小二子回家跟父母团聚。他能够想象出母亲大人满怀期待的透过猫眼渴望看到他牵着一个女性却依旧看到的是他抱着小二子气喘吁吁的蠢样时的失落,也能够想象出肖父一脸意味深长的我就知道的表情。这已经是一道程序了,肖白毕业后每年过年的一道程序。但是肖白也很无奈,他忧伤的对小二子说:“你妈妈抛弃我们了,什么白眼我们都要忍着。”

肖白做好了一切同恶势力斗争的准备,可是肖母并没有谈肖白的感情问题。受宠若惊的肖白和不知道居安思危的小二子每天都吃的圆滚滚的。

有一位伟大的诗人曾经说过,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肖白显然没有那么伟大,当他暗自庆幸逃过一劫准备收拾包袱开溜的时候,被肖母一把逮住,赶鸭子上架的去相亲了。

肖白十分悲伤,临走前他摸着小二子的脑袋再三保证:“儿啊,爹是不会给你找后妈的。”

这是一家优雅的咖啡厅,有着悠扬的旋律和柔和的灯光。对面的姑娘留着微卷的亚麻色长发,薄荷绿的连衣裙衬着姣好的面容。可是肖白的心泛不起一点点涟漪。那汪湖水在遇见那只麋鹿的时候,就耗尽了千百点灵力,而现在已经完全归于平静了。

虽然肖白不是一个绅士,至少,他是一个伪绅士。他体贴温柔的与女孩交流着,连笑容也恰到好处。女孩似乎对肖白很有好感,她的笑容越发的羞涩,声音也有点颤抖。终于,她双手交叉在桌子底下用力的按了一下鼓起勇气问肖白:“肖先生,你觉得我怎么样呢?”

怎么样呢?

这个问题终究还是来了。这也是肖白一直在考虑怎么回应的一个问题。在肖白的价值观里一分和五十九分是没有任何区别的,但是五十九和六十中间却有一条不可逾越的天堑。所以,肖白愿意温柔亲切的对待每一个人,可是这并不表示他会为了不伤害别人而接受别人。

该怎么说呢?

正当肖白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大腿震动了。更确切的说是他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

“不好意思,可能是有任务了。”肖白抱歉的朝对方笑笑,然后摸出了手机。

那是一条短信,一个陌生人发得短信。也许是推销什么的,也许是地下组织,肖白不抱任何观看价值的点了一下屏幕,然后百感交集。

肖白很想哭,又很想笑。他觉得那是他当时最真实的情感。他很自然的对女孩说:“我觉得你很好,可是我性无能。”

他没有安慰目瞪口呆眼圈发红的女孩,他也忘记自己是找了什么样的理由先离开的。那个时候的肖白很失态,他却自顾不暇。而令肖白如此魔障的短信其实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肖白哥哥,相亲还愉快吗?”

这是一条董小冬发得短信,肖白很肯定。只有这么一个人叫他肖白哥哥。他当时环视了周围一圈,并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知道董小冬的用意是什么,他也不知道董小冬为什么会记得他的号码。但是他知道的是,终其一生他都不会忘记那个人,也不会喜欢上其他人。

感情有时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当你还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有可能喜欢那个人,当你了解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有可能不喜欢一个人或者更喜欢一个人了。然而,了解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呢?肖白是了解董小冬的,但是他只了解活在那四个月里的董小冬。如果有一天董小冬不是董小冬了,肖白还会喜欢那个人吗?我想这个问题连肖白自己也不知道。

8.夏少勋出场

一家叫遇见的冰淇林小店里坐着一个少年,穿着卡其色的羊毛衫一勺一勺的舀着一大份咖啡色的冰淇林。这个人就是董小冬,或者应该说是夏少勋。

夏少勋是全国最大贩毒组织的大少爷,从未接手过任何与贩毒有关的交易,十岁起被当做唯一继承人培养。没有人知道他最擅长的是什么,连他的射击老师都不知道他的真实水平。两年前回国的时候经历了很多次暗杀。一年前老爷子政权不稳的时候,夏家最忠心的家奴,夏老爷子的结拜兄弟,夏了的父亲夏江海给夏少勋的大脑注射了一种激素。试图带着他躲进警察局。夏江海不是不相信夏少勋的演技,只是注射激素后的夏少勋给人的反应更真实更安全,他的智力会维持在大龄儿童的水平,连机器都检查不出。没有几个人见过夏帮的大少爷,谁会对一个傻子出手?为了混淆视线,夏江海特意派了一个鲜少露面,经常执行秘密任务的手下保护夏少勋。

这本来是一个十分周密的计划,可是他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夏少勋会遇见肖白,肖白会对董小冬一见钟情。

作为夏少勋的儿时玩伴,夏了是知道并且要接应这个任务的。但是他既没能把董小冬带进牢里,也没能把董小冬带回家里。按照原定计划,化名董小冬的夏少勋是应该坐牢的。他并不是被拐卖的青少年,他和拐卖团伙是一起的。只是当时一个初中生受害者看着董小冬傻傻的就说了一句:“你是傻子,卖不出去吧。”就是这句话,改变了夏少勋的一生。

“我叫董小冬,冬天的冬。他们说我是傻子,卖不出去。”董小冬说的他们指的是那几个青少年,而肖白以为的他们则是那群拐卖犯。误会就像是丘比特手中的那支箭,穿心而过,把两个毫无交集的人串在了一起。

“真难吃。”夏少勋讨厌冰淇林,讨厌董小冬,更加讨厌董小冬念着的肖白哥哥。

这些天,夏少勋总是会想起肖白,那个把自己当白痴的男人,那个笑得一脸真诚却嚷嚷着礼仪礼仪的骗子,那个总是会把他护在内测过马路的笨蛋……

夏少勋有时候会想,如果他那天没有出门买牛奶,就不会碰见夏江海,就不会再打一针激素。那么,他是不是和肖白就那么过一生。

刚才,他经过咖啡厅的时候看见那双弯弯的眼睛正对着别人笑。这是一种什么情绪?夏少勋觉得自己很生气,夹杂点失望。他认为在自己没有想清楚自己的感情问题时,是不应该联系肖白的。可是当时,他就那么鬼使神差的发了一条短信。

夏少勋是一个感情很淡薄的人,他不觉得董小冬有多喜欢肖白,这只是一种习惯罢了。习惯了单方面的接受肖白的好,习惯了肖白只对着自己笑的那么好看。

现在,作为旁观者的夏少勋看不下去了。他觉得肖白辜负了董小冬,连带着他否定了那四个月的感情。

走出冰淇林店的夏少勋顿感神清气爽,他可以忘记那个号码了,那个他放下那个人给他买的手机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的号码。

再见了,董小冬。

回到T市的肖白又开始了他单身父亲努力工作,好好养家的生活了。晚饭后,肖白牵着小二子出门散步,走着走着突然想起家里的牛奶过期了。肖白是不喝牛奶的,可是董小冬喜欢,他觉得家里应该时刻准备一箱鲜奶,因为他不知道董小冬什么时候会回来。

提着牛奶回家的时候小二子突然很躁动,他不停的用鼻子嗅着什么,然后,他仰起头,猛的一用力挣脱了肖白,撒开腿快速的朝着一个方向奔跑。还时不时发出亢奋的吠声。

肖白纠结了一小会,把牛奶寄在报刊亭的老板那里就追了上去。眼看着小二子消失在一个拐角处,肖白停下来喘了几口又追了上去。他咬咬牙决定把明天小二子的午餐肉给取消了,吃肉把性子都吃野了,也不体谅一下他爹老胳膊老腿的。

丝毫没有没有感觉到自己最心爱的午餐肉离开了自己的小二子很兴奋,它觉得那个气味更浓烈了,他开心跃起来,把那个人扑倒在地。连带着旁边的人也踉跄了一下。夏了惊讶的看着那只把夏少勋扑倒的狗,那是肖白的狗。它现在正亲热的舔着夏少勋的脖子。

当肖白赶到的时候,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给小二子加餐。他跑过去抱起小二子看着地上的人说:“小冬,回来。”

夏少勋优雅的站了起来,没有丝毫狼狈。他疲劳的看了一眼表情压抑的肖白和拱来拱去的小二子,转身走了。

肖白觉得自己被定格了,他不能动,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董小冬走了三步。肖白不能动,可是小二子能。他跳下来一步就咬住了夏少勋的裤脚,拼命的往回扯。

夏少勋无奈的蹲了下来,他摸摸小二子的脑袋心里想着这小家伙又重了。

“我叫夏少勋。”夏少勋回过头来对肖白说。

肖白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能感觉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个逻辑清楚,思维正常的男人。难道是小冬恢复了记忆?不管怎么样,对于肖白来说,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依然心动。

夏少勋等了一会得不到回应,他自嘲的想自己可能要被退货了。怎么办呢?夏少勋觉得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喜欢肖白的。

“这有什么关系么?”肖白不解的问。他看着夏少勋很认真的说:“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会回来,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一旁的夏了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额头,他最看不得这种煽情的场面。尤其是他那个强悍变态的好友居然被这么郑重的表白了。他知道夏少勋不会拒绝肖白,从他转身的那刻他就知道。如果夏少勋要拒绝一个人,绝对会明明白白不带一点儿犹豫。他甚至不会给别人那么一丝丝期待的机会。看来,接下来有得忙了。

夏了很明智的一个人先走了,他觉得以自己的存在感程度连招呼都不用打就可以走了。

9.夏少勋的吻

两人一狗往回走的时候肖白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说肖白和董小冬已经发展到接吻的程度了,那么,肖白和夏少勋连手都还没牵,他应该怎么办呢?

肖白不想再等待了,他等了二十四年才遇见这么一个人,而人生又有多少时间?

“小二子都亲过他妈了,当爹的能比儿子怂?”带着这种想法,肖白忐忑的抓住了夏少勋的手。那种紧张又带点小心翼翼的姿势很直接的就让夏少勋心酸了。

这还是个男人?

打开门的一瞬间夏少勋就把肖白压在墙上了,他的舌头野蛮的撬开了肖白的牙齿,不同于肖白的温柔。那是一种原始的撕咬与占领,他纠缠着肖白的舌头,一遍一遍的吮吸轻咬。他自然的解开了肖白的衣服,伸进去抚摸着肖白光滑的皮肤,若有若无的挑逗着那点朱红。肖白的喘息声很沉重,他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对于自己被压在墙上这件事他还没有缓过神来。但是他很期待再做些什么,正当他准备摸回去的时候,夏少勋停了下来。

这场接吻在肖白猝不及防的时候开始,在肖白意犹未尽的时候戛然而止。他愤懑的瞪着夏少勋,强烈的诉说着自己的抗议。那神情在夏少勋眼里则更像是欲求不满的幽怨,他轻轻的笑了,亲了亲肖白的嘴唇说:“肖白哥哥,你要给人家一点时间。”

肖白瞬间就软了,他顺着墙壁一点点的滑了下去。目送着夏少勋哈哈大笑的走进浴室,肖白知道自己被耍了。这个人还真恶劣。

恋爱中的人似乎心情都格外的好,肖白从早上打开眼睛亲了夏少勋一口到现在走进办公室就一直咧着嘴笑。

“哟,肖大队长发情了啊?还没立春呢。”老油条奸笑着调侃。

“我们家的春天来的格外的早。”肖白一脸得瑟。

“那您这是旧爱重回了?”

“小爷我另寻新欢了。”

老油条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肖白一会,他可是坚决不相信肖白能放下董小冬,更别提现在还找了新人笑的这么一脸幸福。

夏了看着肖白那笑的二百五的蠢样赶紧给夏少勋发了一条短信,他不是八卦,他只是好奇,看肖白的走路姿势,并没有什么不妥,难道是?想到那个可能性夏了就一阵恶寒。

“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

“有必要告诉你?”

“我好奇啊,少勋,肖白笑的脸都快抽筋了。我们办公室的春天来的特别的早啊。”

“有这闲情,你就好好养养你那为数不多的脑细胞。”夏了悲哀的发现,他从来没有刺探成功过夏少勋的隐私。

“小青年,进来一下。”

“好的,肖哥。”夏了知道自己要迎战肖白了,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就走进去了。

肖白点燃了一根烟,那是他在董小冬失踪的那会学会的。人有时候是需要尼古丁来安慰一下自己或者调节一下自己的。比如现在,他必须要准备准备迎接夏少勋的身份了。

“你和少勋,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肖白吐了几圈烟圈,夏了的脸变得有些模糊了。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

果然是装出来的。看着夏了气定神闲的样子,肖白越发的觉得这个办公室的人不简单了。

“这是我对于你职业操守和行为准则的审查,和他有什么关系?”

夏了觉得自己暴露了,尽管肖白并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话。但他知道,他隐瞒不了多久了。到底要不要说出来?夏了反复思考了一会,他觉得这件事还是让夏少勋自己解决的好。

“肖哥,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夏了恢复了那副标准的小青年样子,他觉得瞒一时是一时吧。

“我爱他,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我都爱他。”肖白认为夏了和夏少勋的交情肯定不一般,既然他不想说,肯定是有难处的。但是自己还是把底线先透露一下的好。

虽然夏了赢不了夏少勋,也败在了肖白手里,但是他还是有一点智商的。那个曾经应该就是肖白的底线了,他是不允许夏少勋现在站在他的对立面的。可是夏少勋是必须要接手那庞大的贩毒集团的。如果说肖白把那句话里的曾经变成现在的话,事情会很好解决。因为曾经的夏少勋根本就没有做过什么,而现在的夏少勋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现在的夏少勋是必须要做点什么了,但是他也没打算站在肖白的对立面。夏少勋学过很多种技能,可是他根本就不喜欢那些。他对妈妈的感觉只停留在很小的时候,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女人在夏少勋五岁的时候就死了,是被想要杀了夏老爷子的人一枪打死的。夏少勋不恨他的父亲,他一直都知道他的父母很相爱,夏老爷子从不在外面花天酒地,他只是一直把生意扩大,再扩大,然后把当年那个人一家五口都喂了狗。

夏少勋觉得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相爱的人死了,而你还活着。他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早在国外的时候夏少勋就开了一家投资公司,这个事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他早就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只为了遇见那个人的时候不管遭遇什么困境都不至于手足无措。

现在,夏少勋必须洗出一大笔钱来扩大自己正规的生意。他准备把夏老爷子安排到海外安享晚年,当然事情得一步步来。

晚上肖白没有回家,也没有打电话通知夏少勋一声。他临时接到了一个任务,有三千吨海洛因流入T市,今晚会在A区分货散往全国各地。他把这个消息瞒了下来,装模作样的下了班后又返回办公室调集人马。

凌晨的抓捕行动很成功,当肖白扣下了那整整三千吨海洛因的时候群发了三条短信。

到的最早的是距离最远的王若冰,其次是夏了。肖白给老油条打了一个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接通了,听着那边还没睡醒的声音肖白满意的挂了电话。

电视里的肖白很英俊,邪恶的罂粟花被大火灼烧了灵魂。夏老爷子的脸色很难看,这一次他损失惨重。他不相信警方那么神,一定有内鬼。

“你就没有收到一点风声?”夏江海严厉的质问儿子。

夏了面对着父亲和夏老爷子沁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和夏少勋一样从小就被安排好了以后要走的路。他上学读警校当刑警都是为了给贩毒保驾护航。现在出了这样的纰漏,他难逃责任。

“这次队长把我们队所有人都瞒了下来,他独自带着其他队的人马把那批货缴了下来才通知的我们,我回天乏术啊。”夏了不敢有任何隐瞒。

“难道你暴露了?”夏江海狐疑的问。

“应该不是我。上次杨铁强死的很蹊跷的时候,肖白对我们办公室就有些怀疑了。”

“这个杨铁强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自从他死后,我们就被盯得很紧。这不,这一次损失还这么惨重,看来这其中有猫腻。”夏老爷子微微苦笑。

“爸,我们漂白吧。”一直没开口的夏少勋说话了:“钱这东西够用就成,何必把自己搭进牢里?”

“不可能,这事回不了头。”夏老爷子激动的直拍桌子。

既然不能明修栈道,那就只好暗度陈仓了。夏少勋有个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自己要加快手脚了。

肖白没有回家的那个晚上夏少勋也没有回去,他和夏了谋划了一个通宵。

10.少勋你别走

第二天,办公室来了个新同事,据说是局长千金。

秦雨柔一来就就明送秋波,肖白觉得尴尬极了。小汉奸夏了同志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汇报给夏少勋了。

“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支肖白出墙来。”

“说人话。”

“局长千金驾到,热烈追求肖白。”

夏了捧着手机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夏少勋的短信,他揣摩着,自己是不是闯祸了。

午餐时间到了,肖白正准备出门的时候被秦雨柔一半明媚一半忧伤的拦住了。

“肖白,好久不见了。一起吃饭好吗?”

“恩,好吧。”肖白觉得自己实在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这时候,肖白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少勋。什么?那好吧。”肖白挂了电话抱歉的对秦雨柔说:“不好意思,我朋友来了,不能陪你一起吃饭了。”

一听这话,秦雨柔心中警铃大振。这是什么性别的朋友呢?“是女朋友吗?”

“呃,是个男的。”肖白不是觉得他和夏少勋这种关系不能公开,他只是觉得没有和秦雨柔说的那个必要。更何况,这哪里是女朋友,明明是媳妇。

秦雨柔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女朋友就好。他还从没有看见肖白那么温柔的对某个人说过话。那神情连眉宇间都柔成了一滩春水。她得体的说:“真遗憾,那就下次吧。”

肖白一下楼就看见夏少勋了,他穿着纯白的长袖针织衫,灰蓝色的休闲裤。神情不耐的站在阳光下。怕媳妇等生气的肖白赶紧走过去讨好的问:“等了很久了哦,今天怎么想起要和我吃午饭的?”

夏少勋把头扭到一边不耐烦的说:“出门了才知道没有你家钥匙,就顺便一起吃个饭吧。”

“谁叫你把钥匙还给我的?”肖白心里嘀咕着,他赶紧把钥匙掏给了夏少勋。

肖白不知道夏少勋为了和他一起吃午饭,特意推掉了父亲的邀请;夏少勋不知道肖白身上一直揣着两把钥匙。其实肖白早就想把钥匙送出去了,只是他不确定夏少勋会不会要,他的钥匙和他的心都没有勇气被拒绝第二次了。

当夏少勋和肖白出现在单位食堂的时候,夏了正啃着一个鸡腿眼睛抽搐。老油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登时就大声吆喝:“肖队,这里有座位。”

肖白尴尬的看了一眼夏少勋,夏少勋端着食盘就走了过去。肖大队长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在媳妇屁股后面挪着。

刚一入座,老油条就不知死活的调侃着:“肖大队长,您这新欢,怎么跟旧爱长得一模一样啊?”

夏少勋斜了肖白一眼,肖白赶紧表明心志:“什么乱七八槽的,小爷我从头到尾就这么一欢一爱。”

老油条还想说着什么,被很有眼色的小青年执着的拖走了。

夏少勋简单的吃了几口,慢吞吞的说了句:“没有你做得好吃。”

“我天天做给你吃,吃一辈子。”

“可是,中午才是胃口最好的时候。”夏少勋幽幽的说。

肖白觉得很不对劲,肯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夏少勋从来都不会表现出在乎肖白,也不会粘着肖白。他赶紧放下筷子探了探夏少勋的额头。

看着肖白那二愣子似的不知所措的表情,夏少勋心底一片柔软。他拿下肖白的手捏了捏轻轻的握住:“逗你玩的。”

“你别逗我玩啊,你要是愿意跟我一起吃午饭,我们创造条件也要一起吃午饭。”肖白急了,他好不容易才被这么在乎一次,欣喜之情全被调动起来了。最后人家来一句开玩笑的,这不是闹心吗?

其实,以肖白的休息时间,要想回家吃顿午饭确实有些勉强。夏少勋也就是那么一说,他可没有一定要和心上人一起共进午餐的那种矫情念头。只是肖白兴致那么高,这件事也是他自己先提起的,他也只好说:“随便你吧。”

秦雨柔始终没找着机会跟肖白一起吃顿饭,每天一到午休时间他就风急火燎的往家里赶,踩着点来上下午班。才不到一个月,风度翩翩的肖大队长就消瘦了。夏了看着肖白那刮风下雨,打雷闪电也要往家里赶的势头暗自下定决心:“宁可抛头颅洒热血也不要得罪少勋啊。”

虽然秦雨柔找不着机会跟肖白一起吃饭,但是秦雨柔的父亲秦淮山有。本来呐,秦淮山就对肖白的印象很好,觉得这个年轻人聪明踏实,很有能力。既然女儿喜欢,他就搭把手吧。

今天中午,夏少勋的手机收到了两条短信。时间相隔十分钟。

一条是肖白发的,说是今天中午要和领导吃饭不能回来了。

一条是夏了发的,说是局长亲自做媒,为女儿牵红线。

夏少勋想了一会儿,吃了两块面包就继续干自己的事了。他最近忙的都快没有胃口了,他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既任用老爷子底下的人,又把生意搬上台面。最后他决定搞高科技,直接为国家提供军火。当然,这并不容易。

最近,刑警大队破获了一起重大连环杀人案件。老油条拾掇着庆祝一番。本来是可以带家属的,基于只有两个家属,一个没空,另一个也没空。大家决定还是内部解决,哥几个吃吃饭喝喝酒算了。

肖白今天的运气很不好,划拳老是输。这时候可没人跟他客气,该喝几瓶一点都不含糊。夏了算喝的少的,他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把肖白安全的送回去呐。可是他再清醒也没有人秦雨柔清醒啊。大家为了照顾队里唯一的女士一致决定让秦雨柔以饮料代酒助助兴罢了。

看着肖白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夏了赶紧掏出手机给夏少勋发短信。

“百乐皇城,113,赶紧来接肖白。他不行了。”

夏少勋当时就想踹那小子一脚,什么叫不行了?话都不会说。生气归生气,夏少勋还是片刻不敢耽误的赶来了。

可是他还是来晚了。

夏少勋打开门的第一眼就看见了肖白。他正在跟一个女人接吻。

胆子可真大,夏少勋冲过去一把推开肖白抡起拳头正准备来一发,可他看着肖白那软体动物一样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又把手放了下去。他扫了秦雨柔一眼,不解气的走过去踩了倒在桌子上的夏了几脚就打横抱起肖白走了。

夏少勋已经长得比肖白高那么一点了,虽然他还是很瘦。但他抱着肖白的样子并没有什么违和感。

夏少勋把肖白扔在浴缸里打开莲蓬头就开始淋,那冰冷的触觉让肖白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他模模糊糊的看见了夏少勋,咧开嘴笑着说:“媳妇,来,给小爷亲一个。”

“媳妇?”夏少勋不知道在肖白的定义里媳妇跟少勋是可以画等号的。他想起肖白跟那个女人接吻的场面,理所应当的认为肖白还沉浸在与那个女人调情的情绪里。

当肖白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媳妇”的时候,夏少勋终于忍不住狠狠的甩了肖白一个耳光。疼痛的冲击让肖白的眼睛又清明了几分,他摸着脸颊委屈的问:“少勋,你为什么要打我?”

夏少勋根本就不想理肖白了,他站起来准备走。肖白紧紧的抓着他的袖子,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那根稻草一样急切。

“少勋,少勋,你别走,你打我也还是我媳妇。”肖白有些神志不清了,他不断的重复着那几句话。

夏少勋从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狼狈过,他居然给自己来了这么大一个乌龙。他尴尬的扯开肖白的手,准备去给他拿换洗衣服。

肖白哭了,他抓得那么用力,夏少勋还是走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少勋要打他?为什么少勋要走?

他觉得很冷,不知道是水冷还是心冷。他大声的叫喊着:“少勋,回来。”

在卧室翻找内裤的夏少勋听着肖白那鬼哭狼嚎又有点抽咽的声音只好随便找了条毛巾就出来了。

走进浴室的夏少勋看着哭的一脸狼狈的肖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蹲下去给肖白洗澡,然后擦干。他把赤裸的肖白放进被子里,自己清洗了一下也钻了进去。

夏少勋把肖白的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手臂从肖白的脖子底下绕过去紧紧的抱着他。

一个成年人也能哭着睡着?

夏少勋偏过头去亲了一下肖白的额头,过了一会,又亲了两下。

第二天,肖白醒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头很痛,眼睛睁不太开,脸也有点痛。准确的来说是浑身都痛。他动了一下就僵硬了。那种皮肤与皮肤接触摩擦的感觉让他不敢动了。他低头检查了一下,发现自己什么也没穿。看看旁边,夏少勋也什么都没穿。然后,肖白就脸红了。

“你在脸红什么?”夏少勋用手背轻轻的蹭了下肖白红肿的右脸十分后悔。

“我,我们……”肖白觉得说这种话很难为情,平时他们睡觉的时候都会穿条内裤,穿件背心什么的。难道昨晚少勋趁火打劫了?

“你觉得我有兴趣奸尸?”夏少勋一副很不屑的样子。

“你下流。”肖白生气的转过身去背对着夏少勋。

“我还下流了?”夏少勋觉得自己挺纯洁的。既然肖白这么说了,他总要做点什么。他贴上去抚摸着肖白的胸膛,揉捏着肖白的腰,他一点一点的舔着肖白的脖子,轻轻的撕咬着。留下一大片一大片的红印子。

“少勋,别,别这样。”肖白紧张极了,那种被夏少勋随便摸摸或者亲亲就有快感的感觉让他害怕。

“那这样?”修长的手指从柔软的臀瓣溜到了大腿内侧。夏少勋从抽屉里拿住一瓶润滑剂就压了上去。

肖白没有受伤,只是心里有些别扭。他怎么就让媳妇强来了呢?

夏少勋不知道肖白心里的小九九,他以为是肖白哪里不舒服。他把肖白抱到浴室仔细的清理着。

11.贤惠的媳妇

强悍如肖白,他依然坚持着去上班。夏少勋也没有拦着,还破天荒的给他挑选要穿的衣服。

夏了看见肖白走进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反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背,他觉得自己还算是幸存者。看看人肖白,脸上肿着,脖子上青青紫紫,无处不显示着“我已被蹂躏”几个大字。他不相信夏少勋会打肖白,不然自己也不会就那么被炮灰了。可肖白的脸摆在眼前,他只好很迅速的删了那一长串质问夏少勋的文字。

“少勋,你昨天对我可真狠。又不关我的事。”

“我很生气。”看着短信的夏了觉得自己前途一片黑暗,凭什么肖白惹得祸要报应在自己身上?感情你舍不得踹肖白,就可以把我往死里踹?

“肖白好像有伤耶,那我不是白牺牲了?”

“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二时。”

夏了合上了手机,老油条走过来八卦着:“小青年,你说肖大队长是不是很强悍啊,昨晚醉得那么厉害居然还有体力春风一度。”

“恩。”夏了嘴上应承着,心里想的却是:“这哪里是春风一度,明明是被度了春风。”

肖白没有心思管同事们怎么想,他的全部脑细胞都用在了一个问题上:“难道我要当下面的那个?”

午餐时间又到了,肖白正寻思着找个什么借口不回家吃饭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就被推开了。肖白此时很不想看见夏少勋,他还没有纠结清自己的问题。他爱夏少勋,他想很爷们的保护照顾自己的媳妇,可是夏少勋爱抚他,给他清理的时候,他有一种自己被当成女人呵护的错觉。

如果说早上夏少勋还认为肖白是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的话,他现在完全可以肯定自己想错了。他放下那个超大号的食盒,给肖白盛了一碗鸡汤。

肖白胃口缺缺的用勺子搅动着,他突然想起了一些事。秦雨柔对他表白了,她走过来吻他,他完全使不上力气来推开她。然后他被夏少勋推开了,再然后少勋甩了他一耳光……这些朦胧微醺的零零碎碎的片段慢慢的粘合,成了一部狗血的电影在肖白的脑子里强制性的放映着。他更加不敢面对夏少勋了。有些事不管是不是自愿发生的,它总归还是发生了。

夏少勋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打从他进门开始肖白就没有用正眼瞧过他一眼。他搞不懂肖白在想什么,他也没觉得自己有胡乱猜的必要。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夏少勋用手指勾起肖白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

肖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如果自己不交代清楚这个问题,一定会出大事。他放下勺子站了起来。

“少勋,我一直把你当作我媳妇。”

“然后呢?”

“你,你那样,今天早上的时候我觉得我是一个女人。”肖白不自然的吞吞吐吐。

原来是这个事情,夏少勋有些好笑。两个男人在一起,本来就是一个攻,一个守。只是他比较下流,适合主导一些。想当年他还是董小冬那会,肖白每天就想着骗几个蜻蜓点水乐呵乐呵。瞧那点出息,什么时候能圆房?还娶个屁媳妇?

夏少勋是那种人,他一旦搞明白了某个问题,他就不想在那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了。他想着有个事需要找夏了帮忙,就抬起脚找夏了去了。

肖白一直在等夏少勋说点什么,夏少勋招呼都没打就走了。肖白以为他生气了,恹恹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打开食盒,今天的菜色很丰富。有高汤娃娃菜,玉米鸡丁,还有肖白最喜欢的糖醋排骨。这些一定是少勋亲手做的,因为它们的味道和董小冬做的一模一样。这是不是媳妇找的太贤惠了?肖白作为男人的虚荣心急剧的膨胀着,他大口大口的嚼着排骨。

“其实,这也没什么。少勋在上面就在上面,再怎么上面也还是我媳妇。”这是肖白风卷残云后得出的结论。

办公室很快就恢复了四个汉子没有花的工作氛围。秦雨柔不是傻子,她能看出肖白和夏少勋的关系。虽然他很喜欢肖白,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但她也不是非要没脸没皮的贴着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所以,风风火火的在刑警大队干了两个多月的秦大小姐很潇洒的把自己调走了。

肖白和夏少勋的小日子过得温馨而又平淡,没有复杂的情感纠葛,也没有轰轰烈烈的爱得宣言。可是,过日子不是原本就应该这样么?

前几天,快要退休的肖母给肖白打了个电话旁敲侧击的询问着儿子的感情生活。肖白头脑一热就很豪气的跟肖母保证今天过年一定把媳妇领回家给二老过目。肖母挂了电话兴奋的拉着老头子蹦蹦跳跳。肖父赶紧扯着老婆远离了那堆脆弱的青花瓷。

夏少勋搂着肖白问:“肖白哥哥,要带媳妇回家过年?”

肖白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没有感觉到夏少勋的语气有什么不对,他高兴的点了点头。

“那你可要好好挑,怎么漂亮怎么来。”

“当然啊。”肖白顺着夏少勋的话说下去,猛然觉得不对了。他搂着夏少勋的脖子趴在他身上说:“你已经很漂亮了,不用再漂亮了。太漂亮了不安全。”

夏少勋捏了捏肖白的后腰,深深的嗅着肖白身上的味道。他还没有想这么早就让双方家长知道对方的存在。这是夏少勋第一次对自己不自信,因为有些东西不是他所能把握的。

夏少勋知道自己的这辈子一定会和肖白一起过完。但是他希望肖白能快乐的跟他在一起,而不是要为了跟他在一起就放弃一些以前原本就拥有的感情与生活。就比如,肖白喜欢当刑警,夏少勋就另谋出路,他愿意让肖白继续当他正义勤奋的小刑警。就比如,肖白喜欢拿夏少勋当媳妇,夏少勋就应着那声媳妇,还要偶尔叫几句“肖白哥哥”满足一下肖白当大丈夫的心理。肖白不知道夏少勋有多喜欢自己,可是夏少勋知道——他有多爱肖白。

这几天肖白过得很郁萃,他每天都抱着小二子问:“你妈妈什么时候会回来呀?”肖白其实是个胆子很小的人,他不敢问夏少勋的工作是什么,也不敢问夏少勋出国几天是要干嘛。他怕有些东西捅破了就没有余地了。他只敢在心里做最坏的打算,把和夏少勋在一起的日子看成是偷来的时光。

夏少勋这次出国是要亲自去挑选一批新式武器和达姆弹的。以他的眼光,他能看上的绝对是其他发展中国家求着都买不到的。这次的挑选和购买都狠顺利,接下来要想的就是运输的问题了。他抿了一小口咖啡,那是肖白喜欢的味道。他抬起手看了下时间蹭的站了起来。

夏少勋以最快的速度把这边的工作移交给了心腹乔治,他揣着他的AK-47就跳上了自己的私家飞机。

12.肖白中弹了

夏少勋为什么会那么着急呢?肯定是出事了。刚才他的手表闪了一下红光,那是一个警告讯号。这款手表是瑞士现在最精密的通讯仪器,以T市的警力根本查不出它与普通手表有任何不同,顶多就是更名贵一些。他和夏老爷子各有一只。任何一方出现危险的时候长按表侧五秒钟,对方就会接收到精确的地理位置。而现在,夏少勋亲自驾驶着飞机往那边赶。

夏少勋用一张新卡拨打夏了的电话,已经关机了。看来事情有点严重啊。

肖白和夏老爷子提前见面了,尽管他们谁也不知道谁是谁,他们还是以最糟糕的方式相见了。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夏老爷子与夏江海双双在冰工厂被逮住,证据确凿。夏老爷子这边有十三个人,肖白这边有一百个人,四十个狙击手。

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夏老爷子反而释然了。他遇险的第一时刻就通知了夏少勋,他并不是指望儿子来救他,他只是希望少勋能好好的活下去。

“为什么?”这是夏老爷子对夏江海说的最后一句话。

夏江海并没有回答。

如果夏老爷子和夏江海入狱,肯定是出不来了的。这一点夏了很清楚,唯一的生机就是在押解途中逃跑。他没有机会犹豫了,他走到肖白身边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让场面僵持了十分钟,这是宝贵的十分钟。

肖白不仅仅是夏少勋的肖白,他更是刑警队大队长肖白,他缓缓的拿起了喇叭:“对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一旦有武力反抗,狙击小组注意,立即击毙。”

听着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夏了绝望了。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想要救出那两个人简直是不可能。相比夏了的紧张,夏江海则显得淡定的多了。他掏出手枪打爆了头顶上的灯,场面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没有人开枪,大家都不想误伤自己的同伴,更不想暴露自己的位置。外面传来汽车的引擎声,夏江海回忆着路线摸了出去。夏老爷子没有动,他出去了又能怎样?靠两条腿能跑多远?夏江海是下了狠心要致他于死地的。

“夏伯伯,跟我走。”夏了移到夏老爷子旁边拖着他往外面走。

夏了离开原来的位置时肖白就察觉到了,他下令让大家往外面撤,然后从外部包围整个工厂。

最先出来的是夏江海,他搭着自己安排好的车逃走了。然后出来的是夏了,他拖着夏老爷子走小路。肖白慢了一步,他交代了老油条几句就独自拿着他的配枪追了上去。

夏少勋看了一下手表,位置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他把时速开到了最大。

肖白有时候着实不该那么聪明,他不该在事前就熟知了工厂周围的所有逃跑路线,更不该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截住了夏了。有时候,太有能力也会为难自己。

“你不考虑一下他的感受吗?”夏了是这么问肖白的。

肖白想了一会儿说:“我有更要考虑的东西。”

“那就是没有余地了?”夏了用枪指着肖白。

如果说后方有人接应他们,夏老爷子根本等不了夏了跟那小子说那么多废话就会直接掏出枪崩了那小子。大不了以后客死异乡。可是他们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少勋还在国外,他不愿意搭上夏了。虽然夏江海出卖了他,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这点胸襟他还是有的。

“我跟你走。”夏老爷子把枪递给了夏了。

夏了惊讶的看着夏老爷子,肖白放下了枪。

“我等你们。”肖白明白夏老爷子的想法,他既然把枪交给夏了。意思就是让夏了把他押回去,这也是变相的保护了夏了。

肖白转过身走了几步,这一切都让草丛中的那个人误会了。他以为肖白要放了他们,他用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夏老爷子的心脏,开了一枪。

紧接着又响了两声,这两枪是夏少勋开的。左手一枪打落了奔向夏老爷子心脏的那颗子弹,右手一枪打落了草丛中得那把枪。这两枪的角度都很刁钻,换成夏少勋的射击老师应该都很难成功。

王若冰逃走了,他拖着自己滴血的右手难以置信。他对自己的枪法一直很自信,没想到这次居然失手了。值得庆幸的是王若冰逃走的很顺利,因为没有一个人来追他。

站着的四个人都很明白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谁都没有动。

“他是我的父亲。”夏少勋先开的口。

“我知道。”肖白很无奈,虽然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要面对的时候还是有点吃不消。刚才在里面夏了对他说的那句话就是:“你对面那个穿灰色唐装的人是夏少勋的亲生父亲。”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了,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大概有二十几个人。

夏少勋把车钥匙扔给夏了:“左边二十米处有一辆车,先走,我会跟你们汇合的。”

夏了不敢耽误的拉着夏老爷子跑了,既然夏少勋不和他们一起肯定是有理由的,既然夏少勋能找到这里,他就一定有办法跟他们汇合的。

茫茫的草地上,北风咧咧。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夏少勋和穿着防弹背心的肖白就这么举着枪对峙着。夏少勋深深的看了肖白一眼,这一眼看了很久很久。直到老油条带队冲了过来,他才朝肖白开了一枪。

那一枪打中的是肖白的左肩,子弹的冲击力让肖白向后倒了下去。肖白睁大眼睛看着蓝蓝的天,想起了他第一次见董小冬时他穿的那件水蓝色条纹衬衣。泪水从眼眶滑落,顺着脸颊滴在了地上,滴在了这片他朝他开了一枪的草地上。

13.一笔糊涂账

跑出草地的夏少勋很快就跟夏了他们汇合了,他们逃往新西兰的时候夏少勋开的是战斗机。夏老爷子剩下的日子就是在新西兰度过了,那里是少勋的妈妈锦芳一直想去的地方。

“你打算怎么办?”夏了不知道夏少勋是怎么从肖白手里跑出来的,但他可以预见他们俩坎坷的情路。

“过两年再说吧,先解决眼下的事。”夏了觉得夏少勋真的是个很潇洒的人,他就那么不皱一下眉头的说了“两年”,仿佛那才是两天而已。

事发当天,夏了关机前最后一分钟他给夏江海发了一条通风报信的短信。夏江海明明是有机会安排逃跑的,他们还是被逮住了。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夏了很不解,可他也没机会问了。

夏江海死了,这是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是被王若冰打死的,一枪从眉心穿过。

这是一场无人能解的连环疑问盛宴,为什么夏江海要出卖自己多年来的结拜兄弟?为什么王若冰要开枪打死自己的老板?这一切都要从一个死人说起。杨铁强对王若冰有救命之恩,当年王若冰跟着别人贩毒的时候坏了道上的规矩,本来是要被埋了的。是杨铁强救了他并且送他上学培养他。

王若冰大学毕业后搭上了夏江海,一直跟在其身边为他服务。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身在曹营心在汉,从没有露出过马脚。

所以说杨铁强是个人物,他造反的那会从头到尾都没有启动过王若冰。他永远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后来,他安排王若冰帮助夏江海杀了自己。他把宝全压在了王若冰身上了,而事实上他也赢了。

之所以缴获那三千吨海洛因的时候他第一个赶到是因为这个消息就是他和夏江海合谋放给警方的,他一直都在准备着,只是没想到被肖白摆了一道。

而夏江海要杀夏老爷子的理由就更简单了,同样身为痴情种子,他爱得女人,也就是杀了张锦芳的那个杀手的妹妹,被夏老爷子下令杀死了,还是以那么残忍的方式,他怎么忍得下这口气?所以,他连夏少勋都恨,他把夏少勋弄成傻子其实是想让他死在牢里。可是,他没有想过他的这种迁怒方式跟当年夏老爷子又有什么区别?

王若冰潜逃的时候被老油条亲手抓了回来,这是肖白安排的。

肖白要想抓一个人,他是绝对抓得到的。他甚至能想到你会从哪条路线逃跑,在哪个时间段行动,在哪里落网。

夏少勋之所以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肖白愿意放手。

肖白最后还是没能大义灭亲,他不能原谅自己。他要抓更多的匪徒来慰藉自己,他拼了命的工作,不计一切后果。他要用这些来折磨自己,因为他还想着:“夏少勋走了,真好。”

当夏了知道夏江海死了的时候,他打算用一辈子的时间追杀王若冰,不死不休。当他知道王若冰啷当入狱的时候他觉得这个世界索然无味了。但是活着总要干些什么,他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夏少勋的军火大业上。

又到了过年的时候了,今年肖白没有回家过年。她给母亲打了电话问候了几句就挂了。这一次肖母没有追问媳妇的事,她知道她不能问。因为肖白的状况很不好,她怕儿子崩溃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把我儿子折磨成这个样子?肖母恨得牙痒痒。

肖白已经不喝老故乡的咖啡了,他抱着小二子躺在沙发上。

“小二子,我只有你了。”肖白摸着小二子油亮的毛发闭上了眼睛。

办公室又来了两个新人,顶替王若冰和夏了。夏了没有被当成通缉犯,成了失踪人口。

而失踪了的夏了现在在新西兰混的风生水起,他每天至少出现在两个国家。跟当地政府做着军火买卖。

“少勋,已经一年了。”夏了实在不忍心看着夏少勋那个样子,他已经很久没说过什么话了。他甚至没有提起过“肖白”这两个字一次。

“不对,是364天。”夏少勋的身上已经没有肖白的味道了。他很想念肖白,可是他现在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夏了不理解夏少勋的想法,他既然能这么清楚的记着分离的日子。为什么就是不回去呢?

“我走的时候朝他开了一枪,是这里。”夏少勋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左肩,虽然这个动作有些变态,但是因为夏少勋的眼神很痴迷。你并不会觉得这有任何不妥。

这是夏了第一次听夏少勋讲起那件事,他更加不明白了。他认识的夏少勋绝对不会为了自己逃跑而伤害肖白,但是他确实那样做了。人只会为了更重要的东西放弃重要的东西,肖白之于夏少勋无疑是重要的,但是比肖白更重要的是什么呢?

夏了想了很久,他一点一点的回忆着那个事从头到尾的过程。他想起了夏老爷子交给他的枪和离开前那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想他是想明白了。夏少勋是为了保护肖白的理想。对于夏少勋来说,肖白的理想比肖白的躯壳重要,也就是说,肖白的快乐比肖白能和他在一起重要。

这样的夏少勋太温柔了,夏了定定的看着他,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夏少勋。

“你想把生意做到中国去?”夏了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夏少勋点了点头。

“就为了不让肖白为难?”

“这个很重要。”

“你疯了,你以什么身份回去?夏少勋吗?一入境就会被扣留。”

“夏少勋会被扣留,董小冬和老头子可没有关系。”

“你这是在藐视中国警方的智商吗?”

“我只在乎肖白的智商。”这是夏少勋到新西兰以来第一次提起“肖白”这两个字,他的牙齿都在发抖。

“我只给你半年的时间,一年太长了。”夏少勋用一颗重磅炸弹结束了这次对话。

我会累死吧?夏了这么怀疑着。

人的潜力有时候真是不可预计的,四个月后,夏了和董小冬搭上了回国的飞机。

走之前,夏少勋去见了夏老爷子一面,父子两谈了很久。

“爸,我要回中国了。我爱的人在那里。”夏少勋最后还是决定跟父亲坦白,并不是完全性的坦白,他寻思着要不要把爱人的性别如实相告。

“是那个小警察?”夏老爷子到底是个风里来雨里去的人,他说话总是能一语中的。

“那是刑警,他叫肖白。”夏少勋有些无奈。

“爱就回去吧,我又不是老古董。注意安全。”

“我会的,有时间我会回来的。”夏少勋觉得父亲今天格外的好说话,他准备的好些说辞根本没机会搬出来用。

董小冬和夏了很顺利的回国了,以美籍华人的身份。呼吸着T市久违的空气,董小冬觉得热泪盈眶。

14.又见董小冬

今天肖白回家回的有点迟,他去了趟超市给小二子买吃的。走近家门的时候他发现家门口蹲着一个人,穿着墨绿色的T恤和磨白的牛仔裤。他走了几步停下来了。

董小冬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肖白走过去,他只好抬起头,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唤了声:“肖白哥哥。”

肖白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一年多不见,这个男人还是这么年轻,这么好看。他看着夏少勋的眼睛,一如他第一次遇见董小冬时那么清澈。他慢慢的走过去,打开门。他并没有让夏少勋也进去,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肖白哥哥,我能进去和小二子玩吗?”董小冬的虎牙在肖白的眼睛里闪闪发光。

肖白惊讶的看着夏少勋,或者说是董小冬?难道他在逃亡的时候被打傻了?他再也顾不了许多了,他就这么让董小冬登堂入室了。

小二子跑过来扑进董小冬怀里,他们像多年未见的好朋友一样玩闹着。

命运何其搞笑,一切就像是回到了起点。肖白结束了泡面蛋炒饭的晚餐时代,再次做出了一桌子菜。

“你叫什么名字?”肖白问夏少勋,他自己也不明白他期待什么样的回答。

“董小冬,冬天的冬。”夏少勋在心里憋着笑,一字一句的咬着说。

肖白的筷子啪的一下就掉到地上了。他看了夏少勋很久,然后哭了,他跑过去捶打着夏少勋抽咽着骂他:“你这个骗子,你还回来干什么,一把年纪了还装什么幼稚。”

夏少勋也不躲开,他柔柔弱弱的说了一句:“肖白哥哥,我疼。”

肖白不敢置信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冲进了浴室。

白天肖白去上班的时候夏少勋出来跟夏了见了一面。

“你又住进他家了?”夏了很好奇夏少勋是用什么方法这么快搞定了肖白。难道说肖白的接受能力和包容性有那么好?

“是董小冬住进去了。”夏少勋想着肖白那个疑神疑鬼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了。

“我还以为肖白的智商有多高呢。”夏了不屑的撇撇嘴。

“少那么多废话,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这哪里是废话,T市警力前途堪忧啊。”夏了翻了翻眼皮接着说:“我出马你还不放心吗?内地市场的生意已经拿下了。”

“你什么时候去美国?”夏少勋挑了一小块西瓜放进嘴里。

“我去美国干嘛?”夏了横了夏少勋一眼。

“我怕有人会追到中国来。”

夏了没想到有一天夏少勋会变得这么八卦,他忧郁的看了夏少勋一眼说:“少勋,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说。”

“其实,我发现我喜欢的是肖白。”

“滚。”

夏了很有节奏的滚了,夏少勋找肖白去了。

夏少勋觉得自己并不排斥董小冬,他越来越乐在其中了。他拿出手机给肖白发短信。

“肖白哥哥,我想吃冰淇林,我迷路了。”

肖白看到短信的时候心都慌了,他不相信才一年半夏少勋就变成了董小冬。但是他赌不起,万一要是夏少勋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变成了董小冬然后走失了,他一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中。肖白输给夏少勋的不是智商,而是情商。他赶紧拨通了董小冬的号码。

“喂,小冬,你在哪里?”

“肖白哥哥,我在一栋大楼前。”

“小冬不怕,那栋大楼上有没有写什么字?”

“有哦,春天百货。”

“好的,你别动,站在边上,肖白哥哥就来了。”

老油条刚好听见了肖白打电话,他在心里嘀咕着:“莫非,肖大队长又要领养成年人了?”

肖白赶到的时候董小冬正在很陶醉的舔着一个冰淇林,肖白走过去牵起董小冬的手往家里走。

“肖白哥哥,很好吃哦。”

“恩。”

“肖白哥哥,你要吃吗?”董小冬把圆筒递到肖白的嘴边。

肖白看着那个被舔的乱七八糟的冰淇林,凑上去咬了一口。

晚上睡觉的时候董小冬把嘴凑在肖白的脸颊旁亲了一口小声说:“谢谢肖白哥哥今天接我回家。”

肖白摸了摸自己的左脸,然后笑了。他有多久没笑过了?

这些天董小冬每天都要做很多让肖白帮忙的事,然后又谢谢肖白很多次,肖白的左脸已经明显比右脸肿了。

明天就是中秋了,今天肖白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是肖父接的。

“爸,我明天回来吃饭。”

“好的,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随便吧,还有……”

“还有什么?”肖父第一次见儿子这么吞吞吐吐,有些好奇。

“买一些冰淇林吧,我带个朋友一起回来。”肖白一口气说完就挂了电话。

肖父没有计较儿子的失礼,他把他新买的那个白瓷花瓶装进了盒子里。然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正在做饭的老婆。

“真的啊?你没听错?”肖母情绪很亢奋,她觉得自己终于媳妇熬成婆有孙子抱了。

“老头子,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呢?这么喜欢吃冰淇林。”肖母一脸憧憬的问。

“我怎么知道?”肖父摆了摆手。

“听说,每一个喜欢吃甜食的女孩子都是善良的天使。”亢奋的肖母显然只需要一个听众。

“网络上不是在传怕冷的女孩子都是上辈子折翼的天使么?难道老婆你上辈子折翼折狠了?”肖父打趣着。

“那孩子喜欢什么口味呢?肖白可是从来没带女孩子回家吃过饭,我们可要好好表现。”肖母现在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

肖父自顾自的走进卧室准备午睡。

15.我会一个人

吃晚饭的时候肖白问董小冬:“小冬,明天跟肖白哥哥回家吃饭好吗?”

“这里不是肖白哥哥的家吗?”

“那明天去肖白哥哥的爸爸妈妈家里吃顿饭好吗?”肖白同志从善如流。

“好哦。”

肖白把董小冬搂在怀里,就这样吧。肖白想,不管是夏少勋还是董小冬都是小二子的亲妈,都是他的媳妇。这辈子就这么过吧。肖白不想去计较那么多,世界上有那么多的无法预料和生离死别。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推开夏少勋上,现在,他抱着他,就是抱着整个世界。

董小冬伸出手放在肖白的左肩上,这是他回来后第一次抚摸那个地方。有一个圆圆的疤。

“肖白哥哥,你疼吗?”夏少勋稍稍控制了一下自己的颤抖。

“不疼。”肖白没有骗董小冬,确实不疼,那些天他躺在床上最疼的是那颗心。那些日子他总是摸着他的心计算着夏少勋离开的日子。他是真的不确定夏少勋会不会回来,毕竟他是国家头号通缉犯夏耀祖的儿子。

肖白每天都会催眠自己接受夏少勋的离开,如果他的回来意味着死亡。他愿意和夏少勋永不相见。起码,他们还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也许,夏少勋呼出的二氧化碳会经过很多座城市来到这里,和他周围的任何一立方米的氧气相遇,结合成一滴水,落在阳台的盆栽里。总之,只要他活着。

“肖白哥哥,谁打了你呀?”董小冬试探着问。

“一个坏蛋,小冬不要跟他学。”真的是一个坏蛋,临走的时候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肖白自嘲的笑了一下。

“我们把他找出来打一顿。”董小冬恶狠狠的磨了磨牙。夏少勋觉得自己有点精分,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是想要肖白喜欢董小冬多一些还是喜欢夏少勋多一些。

“不要。”肖白拉着董小冬的手安抚着。夏少勋的那一枪,肖白并不记恨。他知道他不想令他为难,就是因为这么了解,才更显得无奈。

咖啡中有一丝丝淡淡的涩味,萦绕在舌尖上成了淡淡的无奈,所以肖白再也没有喝过咖啡了。

“男子汉大丈夫,被媳妇崩了一下而已。怎么能还回来?”肖白尽量轻松的笑着说。

这样温柔的隐忍着的肖白让人心疼,夏少勋再也忍不住了。他翻过身压在肖白身上,狠狠的吻了下去。

肖白有些不知所措,他能平静的面对董小冬并不代表他也能平静的面对夏少勋。他以为他能欺骗自己一辈子,其实不可以。

“肖白,我回来了。”夏少勋把额头抵在肖白脖子旁的枕头上,沉默着的肖白让他心慌。

“我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娶我?”

“……”

这个晚上肖白睡得很好,夏少勋却失眠了。他一直在想:“肖白愿意把董小冬带回去,那夏少勋呢?”

第二天,到中午的时候肖白还没有跟夏少勋说一句话。夏少勋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他就多当几天董小冬,不然,也不至于弄得现在这么尴尬。

肖白到底是怎么想的?肖白不想想些什么。他和董小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所以他能安然的跟董小冬聊天,接受董小冬的撒娇。可是他和夏少勋之间还有很多阻碍,夏少勋的父亲能接受他吗?他自己又怎么面对一个国家通缉犯?

爱情本身是自由的,束缚着它的东西多了,也就变得不自由了。

“少勋,今天必须把你的身体奉献给我们伟大的事业。”夏少勋看了看时间,这已经是夏了今天发来的第六条短信了。

“直接点。”夏少勋跟夏了说话从来都是言简意赅。

“沙凯文小姐来了。”

“你去。”

“我倒是想去啊,人家说了:一日不见少勋,一天不谈生意。”

这是什么毛病?夏少勋对沙凯文并没有什么印象,但是他对沙凯文的亲哥哥——俄罗斯大军火商克洛蒂有。这个人,他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夏少勋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出门了,和沙凯文小姐见面的地方是一家气氛很好的西餐厅。

“少勋,好久不见。我们可以用中文对话了。”热情奔放的俄罗斯美女卷着舌头说着僵硬的中国话。

“好久不见,沙凯文小姐这次来有何贵干呢?”

“少勋,有何贵干是什么意思?”沙凯文迷茫的瞪着她那绿色的大眼睛。

还是夏了更适合跟外国人打交道,夏少勋很想速战速决。实际上他也做到了,沙凯文这次本来就是代表哥哥来签协议的。只不过她以公谋私想见见夏少勋而已。

夏少勋看了眼手机,没有任何短信或者未接电话。

“少勋,听说今天是你们中国人的中秋节,可以一起赏月亮吗?”沙凯文小姐充满期待的问。

“在中国,中秋节是一定要和家人一起过的。”夏少勋现在就只想着肖白。

“是吗?”沙凯文很失落,不过这既然是一个传统节日,肯定有它的意义。

最后,夏少勋以答应陪沙凯文挑盒月饼送给她作为补偿而结束了这次会面。

夏少勋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很黑,他以为肖白没有回来。他打开灯就看见肖白蹲在地上给小二子喂月饼。也许那不叫喂,地上已经有四五个月饼包装袋了。

“你给它吃那么多干嘛?会生病的。”夏少勋走过去掰开肖白的手。

“夏少勋,你滚。”肖白回过头很平淡的说,那神情无悲无喜,无怨无恨。

“理由?”夏少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肖白从来没有连名带姓的叫过他。

“我不想看见你了。”肖白站起身来走进卧室,然后,又拖着一个箱子走出来了。他打开大门,把箱子放在门外,就那么看着夏少勋。

夏少勋看了肖白一眼,他看上去很平静,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可是夏少勋明白,肖白的心里现在一定在疯狂的迁怒着什么。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肖白了,他独自走了。

肖白看着那个被遗弃的棕色的行李箱出神了一会儿,走过去踹了一脚关上了房门。

晚上7点钟的时候肖母的催命电话来了,她咆哮的质问儿子为什么要放鸽子,现在冰箱里塞满了冰淇林。

“妈。”

“什么?”肖母的声音放软了,肖白已经很多年没用这种语气这么叫过她了。每次肖白这么郑重的时候就是有大事发生了。

“你们领养一个孩子吧。”

“我们有你就够了,别博取同情了,好好交代问题。”肖母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要发生了。

“妈,我这辈子是不会有孩子的,我只有小二子。”肖白以前设想了很多次自己应该怎么跟家里面交代自己的性取向问题,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么自然的说出来了,没有害怕也没有期待。只是在简单的阐述一个事实。

“儿子,你不要这样,我们去看病好不好。”肖母的眼眶红了,他以为儿子身体有毛病。

“我喜欢一个男人,本来打算今天带回家给你们看的。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们分开了。我想我会一个人。”肖白慢慢的说着,他注意着母亲的反应。

“过年过节带小二子回来吧。”肖母很坚强的听完了肖白的话,他没有劝肖白试着跟姑娘相处。在她听肖白说他会一个人的时候,那种绝决让肖母不敢说些什么了。只要儿子好就好吧。

“妈,谢谢你。还有,中秋快乐。”

“常回来看看。”

“好的。”

16.不许再傲娇

晚上八点钟,肖白出门倒垃圾,他看了那个行李箱一眼。

晚上十点半,肖白又出门倒垃圾,他把那个行李箱扶起来了。

凌晨一点的时候,肖白突然睁开眼睛。他走出客厅打开家门,然后,把那个箱子拖进来了。

“怎么,董小冬也被赶出来了?”夏了翘着二郎腿啜了一口红酒。

“借住几天。”夏少勋洗了把脸倒在沙发上。

“我说,你对着肖白也是这幅死样子吗?”夏了很不满,去外面抛头露面的是他,在里面批文件的也是他,他都快被榨干了,夏少勋还这么拽的二五八万的。

“难道你是肖白?”夏少勋不耐烦了,他把今天的经过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他敢肯定,一定是今天发生了什么才让肖白那个样子的。如果是以前的事,要发作早就发作了。

如果昨天夏少勋有注意一下地上的月饼包装袋,他就不会走出那张门;如果他没有走出那张门,他或许就不会和肖白再蹉跎那么些年。但是当时的夏少勋不知道,他以为他滚得出来也滚得回去。

肖白死了,在中秋过后的第三天。是执行公务的时候死的,他成了烈士。

夏少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卡罗迪挑选戒指,他看上的是一对如两根藤一样紧紧缠绕着的对戒。尽管他听到了那个不好的消息,他还是把戒指买下来了。

夏少勋拿出钥匙打开了肖白家的大门。他找了很久,然后笑了。因为小二子不见了,小二子的窝不见了,小二子的食物也不见了。

“你打算怎么办?”夏了小心翼翼的看着夏少勋。

“他没死。”

“怎么可能?”夏了以为夏少勋癔症了。

“先把我儿子找到再说吧。”

“肖白的狗?”夏了思索了一下就明白了,难怪夏少勋这么淡定,感情是心里有本帐呐。他放开了胆子打趣到:“去哪里找你儿子?指不定跟哪个小姑娘私奔去了。”

“去A市,肖白的父母家。”夏少勋把手按在夏了的肩膀上抱歉的说:“这里就拜托你了,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还真不习惯。”夏了笑着锤了夏少勋一拳。

夏少勋是一个人去的A市,在第一次听肖白说要带他回家过年的时候他就打探了一下肖白父母的职业和家庭住址。所以,他轻松的找到了碧海蓝天的B栋13号。他站在门口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深呼了一口气。

门是肖母开的,她看见夏少勋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男人跟自己儿子的关系不简单。当小二子冲过来扑到夏少勋怀里时,她的脸就掉下来了。

“肖伯母,您好。”夏少勋礼貌的冲肖母笑笑。

肖母点了下头没有做声。

“您知道肖白在哪里吗?”夏少勋很直接的就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他不是一个擅长寒暄的人。

“他死了。”肖母的语气并不悲伤,更多的是气愤。

“我可以把小二子带走吗?”夏少勋没有戳穿肖母的谎言,他不愿意逼迫肖白的家人。

“不可以。”肖母拒绝的毫不留情,他要为儿子出口恶气。

“我爱肖白,一直都爱,我会找到他,然后好好照顾他的。”也许是夏少勋的语气太过诚恳,也许是夏少勋的表情太过悲伤。肖母的心软了,她不知道儿子为什么要和他分手,既然肖白爱他,他也爱肖白,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

她愿意给夏少勋一个机会,只是不能轻易的就给他一个机会。她忘不了肖白在电话里绝望痛苦的声音,她对夏少勋说:“前几天,肖白说要带一个朋友回来过中秋节。他说要买一些冰淇林。”

“恩?”夏少勋不太明白老太太的意思。

肖母盯着夏少勋看了一会,又有些怀疑了,难道是她搞错了?这个年轻人长得也不像喜欢吃冰淇林的人啊。她试探着问:“你就是那个喜欢吃冰淇林的朋友吗?”

夏少勋尴尬的张了张嘴,他并不是太喜欢吃冰淇林,但是他还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是的,我很喜欢。”

夏少勋抱着小二子走出公寓的时候打了个喷嚏,他嘴唇周围的空气全都受了寒。夏少勋很难得再想吃冰淇林了,他刚才把这辈子的冰淇林全吃完了。草莓味的,香草味的,芒果味的,吃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冷冰冰的味道。

回到T市的夏少勋住进了肖白的家,日复一日还是没能找到肖白。

当年肖白也住在这里等待着董小冬,与肖白不同的是,除了等待,夏少勋还会寻找。

空旷嘈杂的工厂里放着一批批冷兵器,夏少勋站在一块木质的踏板上有些麻木。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问旁边踢着易拉罐的夏了:“还没有找到吗?”

夏了抬起头耸耸肩无奈的说:“该通知的都通知下去了,肖大队长的反侦察能力真不是盖的。”

“他肯定是在执行什么危险的任务。”夏少勋厌烦的扯了扯领带继续说:“一个刑警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假死。一定是上头授意的。”

夏了猛的踢了一脚易拉罐,他其实想说也许肖白真的死了,不管是怎么死的,死在哪里,有很大可能是死了。如果真的如夏少勋说的那样是执行危险任务,死了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他已经在道上放出了重金悬赏的消息,谁会和钱过不去?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说。活着,总该有些盼头,他不会残忍的掐灭夏少勋那丝摇摇欲坠的期待的火焰。

小二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威风凛凛,体格健壮的小二子了。他被摧残的很臃肿了。每次只要出现一人一狗的状态,它就会体重飙升。肖白是这么对他的,夏少勋也是这么对他的。当夏少勋把一大块牛排放在它面前时,小二子意思意思的低下头闻了闻然后就走开了。

可是夏少勋误会了它。“看来要快点把肖白找回来才好,连小二子都没胃口了。”夏少勋自言自语的收拾桌子。

新西兰的大军火供应商夏了从没有发过请帖,也没有大肆宴请过什么人。这次,他破天荒的举办了一场盛宴——一场丧礼,为了一条狗。

各路人马莫名其妙的齐聚T市,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那是一条什么样的狗。

地点选在T市最豪华的酒楼“盘龙居”,桌子是上好的红木做的,椅子靠背上雕刻着各式各样的龙。更有趣的是,盘龙居的价格是按人头计算的——十万一个人头。

站在大厅中央的夏了神情悲伤,他侧过头对夏少勋耳语:“你的儿子身价太高了,这笔钱得从你的卡里扣。”

夏少勋很爽快的点了点头,他仔细的观察着走进来的每一个人。很可惜,那个让夏少勋期待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夏了提着骨灰盒晃来晃去,最后把它扔进了垃圾桶。他拍了拍手问夏少勋:“你还不死心吗?”

夏少勋斜了他一眼径直走了出去,既然他的肺还能呼吸,他的心怎么能死?

夏少勋走到玄关的时候警觉的嗅了嗅,空气里有一股味道,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那是肖白的味道。他把手按在胸膛上,那里很不安分。他期待这一刻很久了,所以他不敢动。他站了一会,若无其事的走进浴室,如往常一般的洗漱。他不确定肖白还在不在,他只能把自己维持在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这样才不至于吓跑肖白,或者说是逼走肖白?

小二子并不在这个房子里,夏少勋把它送到夏了那里去了。夏少勋坐在客厅里看了会电视,实际上他也不知道他看了些什么。他迫不及待的走进了卧室,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时间过得格外慢,夏少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让它听起来显得尽可能均匀一些。演戏有时候就是这样,做的太真了就很容易把自己也骗了。就在夏少勋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一只手停在了他的脸上。那只手有些消瘦,指尖轻触着他的嘴角。那感觉就好像有一只蝴蝶扇动着翅膀在心上刷过。

夏少勋迅速的抓住了那只手往旁边一拉侧身翻了上去。他粗暴的扯开了肖白的皮带,绑着肖白的双手举过头顶。他急切的吻着肖白,一点点攻向他的禁区。肖白奋力的扭动着,他大叫着:“滚开。”

夏少勋冷笑了一声,他嘶哑着说:“你再提滚这个字一次试试。”

“滚。”肖白毫不犹豫的开口。然后,他僵硬了。那是一根手指,夏少勋的中指。

肖白低低的抽咽起来,他分不清痛和快感的区别了。他本来就是一个禁欲的人,他抵抗不了那么强烈的冲撞。

夏少勋伏在肖白的耳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他舔了舔肖白的耳珠说:“本来,我是要惩罚你的,既然我们好久不见,我就让你在上面一次。”他把肖白翻过身来,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一把按了下去。

肖白仰着头眼神迷离的颤抖着。他的双手紧紧的扯着底下的床单,不知今夕是何年。

17.求婚被拒了

夏少勋惬意的抽了一根事后烟,他刚才做的有点狠了。人有时候很难控制自己,特别是那种久旱逢甘露的时刻。他把肖白抱在怀里,有些问题要趁着人不怎么清醒的时候问,人一旦清醒了就懂得掩饰了。夏少勋想看到问题的本质。

他把玩着肖白的手指问他:“那天,发生了什么?”

“哪天啊。”肖白已经睁不开眼睛了,他只想快点儿睡觉。

夏少勋轻轻的拍了拍肖白的脸继续说:“你叫我滚得那天。”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那天有做过什么惹肖白发那么大火的事。

“我要睡了。”肖白郁闷的动了几下,他真的好想睡了。

夏少勋的手指悄悄的溜进了肖白的裤子里,肖白只好勉强的回答一下:“那天,在贵酥坊我看见你和一个外国妞接吻了。”

夏少勋一巴掌拍在肖白的屁股上,过了一会,他不解气的又拍了好几下。肖白登时就火了,他一把坐起来把夏少勋踹下了床。“脾气还真不小。”夏少勋很快的摸上了床,用膝盖抵着肖白的大腿说:“你每天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你媳妇我是那么不守夫道的人么?”肖白把头瞥向一边,他明明看见了。

“好吧。”夏少勋举起双手说:“当初,我看见你和别人接吻的时候可是毫不犹豫的把你扛回来了,你看见我跟别人接吻就那么一个人偷偷溜走了?”这件事还真是肖白冤枉了他,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他带着沙凯文去贵酥坊挑月饼,沙凯文很喜欢他挑的那盒月饼的包装,然后就抱着他亲了一下。这完全是一种社交礼仪,怎么在肖白眼里就变成了接吻?难道肖白是斜视?夏少勋琢磨着要带肖白去看看医生。

沙凯文确实只抱着夏少勋亲了一下,但是那一下停留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肖白误会了。

肖白扯过被子躺了下去准备秒睡。生活总是勾引着人去犯错误,当你太在乎一个人的时候,你的眼睛就会被一层薄薄的磨砂覆盖,你以为你看到了真相,接触的却往往只是假象。肖白能够忍受夏少勋不在身边,也可以忍受夏少勋在身边却没有交流。但是他不能忍受夏少勋在他眼皮子底下跟别人在一起。

这也许是一种变态的占有欲。

“我可以爱你,也可以不爱你;我不想跟你在一起,可是我也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这应该就是肖白最真实的想法。

第二天,肖白和夏少勋一起去夏了家里接小二子。小二子绝对是个减肥明星,他稍稍脱离肥胖行列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太爽了容易被别人侃。现在,夏了就特骚包的打趣夏少勋:“我说,这是哪里挖出来的?”“关你屁事啊。”夏少勋横了夏了一眼就进去看儿子去了。夏了同志再接再厉,他笑嘻嘻的对肖白说:“哟,肖哥,您这是躲哪里去了?”肖白连横他一眼都省略了,他绕过夏了也走了进去。

夏了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一直是炮灰。

肖白很久没有看见小二子了,他把小二子抱在怀里逗它:“小二子,想爹爹了吗?”小二子半眯着眼睛添了肖白一下。肖白问夏少勋:“你怎么知道我没死?”“小二子告诉我的。”夏少勋揪了揪小二子耸拉着的耳朵。

“这个小叛徒,不给它娶媳妇了。”很难想象肖白把娶媳妇看成了一条狗的最高追求。

如果肖白不是那么关心小二子,在他接到任务的时候就把小二子提前安排好,也许夏少勋不会那么快发现他还活着,只是,生活没有如果。

肖白现在已经不是刑警了,他是一名特警。他失踪的那些天一直被国家秘密的培训着,夏少勋怎么可能找得到他?

“那岂不是很危险?”当夏少勋知道肖白要经常执行秘密任务时,苦口婆心的劝他:“当刑警就很危险了,当什么特警?别忘了,你可是个有家室的男人。”

“有家室?”肖白佯装不知的说:“我儿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夏少勋裤兜里的手紧紧的捏着那枚戒指心里想着:“很好,肖白啊,很好。”

今天,不是什么节日。但是肖白想回家陪父母吃顿饭。他拿出手机按了几个数字,末了,又放了回去。他实在不敢打电话报备了,他放了母亲大人很多次鸽子了。他问夏少勋:“今晚有空吗?”其实这话问了也是白问,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夏少勋什么时候不是宅在家里?生意方面有夏了在那里抛头颅洒热血,生活方面基本都是肖白把东西买回来做好。他有什么好没空的?夏少勋放下鼠标,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回答:“有的,你安排吧。”

如果肖白现在走过来看一眼,他绝对会气得一口鲜血喷在屏幕上。因为夏少勋点来点去玩的是扫雷。

下午去A市的时候肖白觉得自己很不值钱,他提着大包小包的时候夏少勋完全没有要过来搭把手的意思。临到家门口的时候夏少勋却很积极的接过了肖白手上的袋子。

肖母打开门看见夏少勋提着大包小包,而自己的儿子则两手空空的时候不住的数落着肖白:“你看看你,也不知道搭把手,怎么就那么懒。”说归说,肖母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夏少勋显然很体贴肖白。

夏少勋终于跟肖父肖母吃了一顿饭了,一顿推迟了这么久的饭。

吃过晚饭后夏少勋跟肖父杀了几盘象棋,两个人聊得很欢。晚上睡觉的时候肖白调侃夏少勋:“看不出啊,你能跟除了我以外的人说那么多话。”夏少勋做娇羞状的倚在肖白的怀里说:“要早点跟公婆搞好关系嘛,你什么时候娶人家?”

“……”肖白闭上了嘴了,他心里想着:“还真是个演员,一会儿冷漠,一会装酷,一会儿温柔,一会儿又可以那么白痴。”

“看来,又求婚被拒了。”夏少勋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肖白尚未拿下,同志还需努力啊。”

隔壁房间的肖母怎么也睡不着,她硬要拽着肖老头子聊天。“老头子,你觉得怎么样?”张玉兰虽说不是个特别开明的人,至少也不十分保守。虽然她没有开明到接受人兽恋的程度,但是接受一个男人当儿媳妇的胸襟她还是有的。肖父紧了紧被角闭着眼说:“我觉得还不错,肖白觉得好就成了。”肖母讶异的摇了摇肖父的胳膊惊奇的问:“你怎么这么快就接受了?我还是做了好久的思想准备的。”

“人生何其短暂,有什么必要为了别人的想法放弃自己的追求?”肖父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既亏欠了妻子也亏欠了儿子。他年轻那会为了收藏自己喜欢的瓷器经常不在家,也没什么收入。张玉兰自己工作很忙,肖白小时候是被东家带一带,西家扯一扯长大的。可是肖白很懂事,从小就是个乖孩子,张玉兰也很支持丈夫的爱好,没有抱怨过什么。后来肖旗山挖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他们的日子才慢慢富裕起来。他很珍惜一家三口温馨的感情,大事上全家一起讨论,小事上全听老婆的。既然儿子喜欢那个人,那就喜欢吧。这并没有什么不对。

张玉兰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开明程度抛出了肖老头子整整三条街。她刚才试探着问肖旗山的想法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想了很长一段话来安慰他说服他。搞了半天这些问题只有她一个人在纠结,中国人什么时候思想这么开放了?张玉兰想研究一下这个课题,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夏少勋靠坐在落地窗上喝着牛奶。他看了一下今年要购买的武器资料,皱了皱眉头拨通了夏了的电话。

“JK-37那个型号的别去俄罗斯买,改道美国找约翰森要。”这语气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夏了笑了笑,他已经改签了机票,就在刚才。但是他很好奇夏少勋怎么就看出来了,他调笑到:“怎么,甩手掌柜也管事了?”

“总得有一个要俯瞰全局,指点江山。”夏少勋很自然的说着,然后挂了电话。

夏了摇了摇头,对着夏少勋,他总是无奈的。

18.摸黑干坏事

这几天肖白执行公务去了,他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夏少勋。而此时的夏少勋正站在新西兰的高级加护病房里。夏老爷子生病了,是肺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夏少勋看着父亲脸色僵白的躺在病床上,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个时候,夏少勋还只有六七岁的时候,夏耀祖对他并不亲近。他每天忙着扩大自己的生意,赚更多的钱。他很早就开始培养夏少勋,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夏少勋是个女孩儿的话,他也许能享受更多的父爱。因为父亲对儿子总是格外严厉的,他让夏少勋独自在外面生活了很多年。

无疑,父亲也是爱儿子的。夏耀祖每次遇到什么危险的时候他最先想到的就是给儿子留一条后路。而这些,夏少勋自己也明白。既然他不想逼肖白,他就只好逼自己。他要好好地陪伴父亲走完生命的最后一段路,他没有通知肖白。

已经四天了,肖白没有任何关于夏少勋的消息。每次打电话的时候那边的声音总是:“您拨的用户已关机。”他纳闷了,那些天不是挺太平的么?

夏了也拨不通夏少勋的电话,但他比肖白知道的事情要多,他稍一了解就知道夏老爷子不行了,而夏少勋现在人在新西兰。

夏了赶到的时候夏老爷子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书了,夏少勋整个人都憔悴了。夏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夏少勋,一如当年夏少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一样。他只好拍了拍夏少勋的肩膀说了句:“节哀。”

肖白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新西兰的空气。他终究还是来了。如果肖白不来,夏少勋也不会怪他。只是他自己会自责,他不能总是在夏少勋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缺席。他给夏了回了一条短信:“谢谢你,告诉我。”

当肖白看见夏少勋的时候,他正倚在病房外面的墙上抽烟——眼圈青黑,眼窝深陷。肖白走过去掐灭了那根烟,顺手扔进了垃圾桶里。他轻抚着夏少勋的后背吻了上去。肖白的吻是温柔的,那样小心翼翼的摩擦,湿舔。他一下一下的顺着夏少勋的背,企图让他的心更平静一些。他把夏少勋抱在怀里柔声说着:“少勋,我来了。”

夏少勋稍稍缓过神来,久久没有说话。他就那么看着肖白,微微的喘息。突然,夏老爷子的病房里传出了动静,很多医生护士陆陆续续的涌了进去,肖白也跟着夏少勋走了进去,然后,被推了出来。他们站在病房外等着,夏少勋焦虑的走来走去。肖白走过去拉住他的手紧紧的握着。他勉强停了下来,看着窗外。

门开了,主治医生朝夏少勋摇了摇头就走了。夏少勋冲进去趴在父亲床边叫了一声:“爸。”夏老爷子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看了儿子一眼,也看了夏少勋身后的肖白一眼就安详的合上了眼睛,他可以了无牵挂的去陪锦芳了。

夏耀祖的丧礼很简单,只有几个人参加。夏少勋把父亲的遗体火化了,然后带着他回到了中国。

夏老爷子克死他乡,然后落叶归根。

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夏少勋又变成了那个第一次以夏少勋的身份回来的夏少勋了,他沉默了许多,不经常笑了。肖白已经很久没看见过他的那颗虎牙了。

有时候,爱情就是这样的。山不来就我的时候,我就得去就山。肖白每天忙前忙后的给媳妇端茶送水,一周的菜式绝对不带重样的,今天吃了土豆丝明天就绝不会有土豆片。他还时不时的煽动着小二子来讨夏少勋的欢心。

夏少勋哪里会不知道肖白的心思,只是他需要时间来缓冲一下。他躺在浴缸里慢慢的放松自己,任凭肌肉组织一点点软了下去。

“怎么还没出来?”肖白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距离夏少勋进去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他在客厅里踱来踱去,然后敲了几下浴室的门:“少勋,你还好吧?”没有任何的声响,肖白顾不上其他,转了一下把手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夏少勋光滑的锁骨,或者应该说是锁骨以上的部位,但是肖白第一眼看见的确实只是锁骨,很性感的线条。他情不自禁的走过去亲了一下,然后放了水帮夏少勋把身体擦干。毛茸茸的浴巾划过夏少勋精细的腰身,修长的双腿。然后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肖白的鼻孔往外涌,空气实在是太干燥了。

肖白把夏少勋抱进卧室,放在床上。“少勋是真的睡着了吧?”肖白把头靠近夏少勋的心脏位置,那里的心跳很规律,胸膛起伏也很平稳。他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夏少勋的胸口上,然后低下头把嘴也凑了上去。他吮吸着夏少勋的锁骨,用牙齿轻轻的磨着。肖白原本只想偷个香的,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他不得不把手放在自己的那个位置,他闭着眼想着夏少勋,他觉得还是不够。他跨坐在夏少勋身上,他扯下了夏少勋的内裤,把小肖白放在了他的大腿根部。欲望与皮肤的摩擦交替着与柔软的棉布的摩擦让肖白如痴如醉的加快了速度。正当他准备最后一轮的冲刺时,夏少勋醒了。他打开灯坐了起来。

幽暗的灯光让整个房间添上了一丝暧昧与激情,夏少勋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穿着纯白色背心的肖白迷乱的喘息着律动时,他觉得自己很硬。他伸手抓住了小肖白强迫肖白下面的后穴把自己的硬物吞了下去。那没有经过润滑的甬道疼的抽搐了一下,肖白的瞳孔涣散了。夏少勋按着肖白急切的抽动着。

那疼痛的甬道摩擦出的一阵阵快感让肖白猝不及防,他无助的呻吟着:“不,嗯,嗯不要……不要呐……”“真的不要?”夏少勋骤然停了下来,这需要很强的意志力,但他还是停了下来。

他隐忍着问肖白。肖白脸色潮红的睇了夏少勋一眼,把头别了过去。夏少勋也不说什么,他就那么等着,偶尔用手指挑一下肖白的红豆。

过了一会儿,肖白终于忍不住了。他慢慢的,慢慢的动了起来……夏少勋笑着把肖白翻转过来就着结合的姿势冲撞着。“就你这小样?”夏少勋恶劣的拍着肖白的臀部。肖白红着脸用牙齿咬着嘴唇,他不要被夏少勋嘲笑了。

激情过后夏少勋把肖白搂在怀里,肖白挣扎了一下迅速移到床沿。夏少勋把肖白绑在胸前笑着问:“肖白哥哥干了坏事就想跑吗?”肖白愣了一下,对于夏少勋的转变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条件反射性的问了一句:“我干什么坏事了?”

“趁着人家不清醒的时候乱摸人家,现在我的大腿内侧还红肿着。”夏少勋把脸贴在肖白的背上蹭了蹭。肖白一倒拐挥开夏少勋,一拳砸在他的肩膀上。“用完了就不珍惜了。”夏少勋继续嚷嚷。然后被肖白轻松的踢下了床。

被非礼了得夏少勋第二天神清气爽的起了床刷牙洗脸,而摸黑欺负人家的肖白到了中午依旧恹恹的卧床不起——他亏大了。

人是不是过一段时间就会抽一阵风?

这些天夏少勋很不正常,他总是围着肖白转来转去。肖白坐在客厅看报纸的时候,夏少勋从卧室走出来拿了个苹果进去,过了一会儿,他又把那个苹果放回了客厅茶几上的果盘里。肖白疑惑的看了夏少勋一眼继续看报纸。

夏少勋以3分钟一次的频率经过客厅走向浴室,然后从浴室回到卧室,然后又经过客厅走到厨房再然后原路返回卧室。当肖白看完一篇报导的时候,夏少勋已经在在他眼前晃过5次了。

肖白忍无可忍的问夏少勋:“你到底要干嘛?”

“你真的不知道?”夏少勋挑着眉看着肖白。

这不是搞笑吗?肖白没好气的说:“我应该知道什么?”

“我这是在增加曝光率啊肖白哥哥。”董小冬一脸天真的看着肖白。他傻傻的笑着:“这样你就干什么都会想着我记着我了。

“你这是什么毛病啊?”肖白站起来用手摸了摸夏少勋的额头说:“肖白哥哥明天带你去看医生好吗?肖白哥哥砸锅卖铁都要给你治好。”

“已经好了。”夏少勋把肖白的手拉了下来,转身回房睡觉去了。

“难道夏少勋精神分裂了?”肖白摇了摇头走进了卧室。

“肖白。”

“干嘛?”肖白觉得自己的心脏今天格外的脆弱。他要接受夏少勋无数次的自由转换。

“我要去检举揭发你。”夏少勋咬着牙恶狠狠的说。“胡乱举报可是要罚钱的。”肖白向中间移了移,今天夏少勋睡得有点远。

“我们结婚了吗?”夏少勋问肖白。

“没有。”肖白坦然答道。

“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是你的吗?”

“恩。”肖白觉得莫名其妙。

“每天吃的饭菜,喝的牛奶也是用你的钱买的。”

“是的。”

“昨天新买的床单也是你刷的卡。”

“是的。”

“我们已经做过爱了。”

“是的。”肖白觉得他有些麻木了,如果不尽快结束这场对话,他总有那么一种会被问得大脑死机的感觉。

“你这是在包养我。”

“……”这下好了,终于完了,可以睡觉了。肖白哭笑不得。

“你这是行为操守有问题。”夏少勋伏在肖白身上看着他说。

肖白亲了亲夏少勋的嘴唇说:“什么时候中国有那个证了,我们立马去登记。”肖白就不明白夏少勋非要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干嘛。在他的心里,夏少勋早就是他媳妇了。有没有那张纸又有什么没关系?

“等到中国有那个证?老子骨头都可以打鼓了。”夏少勋在心里腹议着。看来他只好采用迂回战术了。

夏少勋其实是个很传统的男人,他必须要有一个名分。肖白也是一个很传统的男人,他要成为家里的主要劳动力。

肖白继续包养着夏少勋,夏少勋努力要从野花变成家花。他们乐此不疲的斗智斗勇,最后以夏少勋胜利而结束战斗。肖白无名指上的戒指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么,夏少勋是怎么搞定肖白的呢?

19.肖白点头了

这是夏少勋第一次看见夏了这么狼狈的样子,他的眼睛里面充斥着血丝,他的嘴唇已经脱皮了,最重要的是他的胸口中了一枪——子弹是擦着心脏过去的。

“这是谁干的?”夏少勋很随意的问了一句。夏了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夏少勋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谁让你自己技不如人?”夏少勋伸了伸腿继续说着:“怎么就被一个女人暗算了?”

夏了确实是被一个女人暗算的,一个视他为情敌的女人。纽约大军火商皮埃尔的前任女友克瑞斯汀买凶杀人,夏了死里逃生。这在业内已经不是秘密了。

“以后美国的生意我出面吧。”夏少勋剥了一瓣橙子放进自己嘴里。夏了没有出声,虽然夏了大多时候是笑着的,不管是嘲笑或者调笑别人,总归是笑着的。但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夏少勋看着夏了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轻笑着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说:“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夏了看了眼夏少勋示意他说下去。

“皮埃尔家族中止了和克瑞斯汀家族的所有生意往来,克瑞斯汀已经被赶出家门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夏了不屑的哼了声。

夏少勋摆了摆手说:“有人要来中国了,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而已。”他看了下手机说:“肖白快回家了,我先走了。”

夏少勋回到家里的时候肖白已经回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夏少勋身上的血。肖白开门见山的问:“身上的血哪里来的?”“这个啊?”夏少勋扯着自己的衣服看了一眼无所谓的说:“夏了在美国出了事,快死了。蹭上去的。”

肖白的眼皮跳了跳,这说的未免也太轻松了吧。

夏少勋一直在注意肖白的表情,好像没有太多变化。他有点失望,他想的是:“既然夏了在做的事这么危险,难道肖白就不担心自己吗?”他决定好好刺激肖白一把,他接着说:“过几天我要去趟美国,夏了还有些事没处理完。”

“就只有你能去?”肖白急了,他还是很关心媳妇的安全的。

夏少勋看着肖白那副样子在心里偷笑着,他故作严肃的说:“这是宗大买卖,我死不了的。”这句话如一把尖刀,狠狠的扎在肖白的心上。什么叫做死不了?

肖白把夏少勋拉过去坐在沙发上,他抱着夏少勋的胳膊商量着:“你也是有家室的,钱够用就成了。”

“小二子就拜托你了,谁还会嫌钱多?”夏少勋拍了拍肖白的手安慰道:“我会尽快回来的。”

第二天夏少勋就走了,他在美国好好的玩了一圈。时间大约过了一个星期,夏少勋才开始做正经事。

这边夏少勋过得滋滋润润,那边肖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既联系不到夏少勋,也联系不到夏了。

夏了的手机打不通很正常,因为他在躲着一个人。夏少勋的手机打不通就更正常了,他在躲着肖白。

晚上睡觉以前肖白跟小二子促膝长谈了一番。他顺着小二子的毛说:“小二子,你知道你妈妈在美国哪里吗?”小二子摇了摇尾巴坐了下去。“你别这么不孝。”肖白用力拍了小二子一下继续说:“如果明天,明天再没有他的消息,爹爹就要去美国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美国这么大,肖白要去哪里找夏少勋呢?他自然有自己的办法,现在的肖白学会了假公济私了。

正在浴缸里泡着的夏少勋琢磨着该不该让自己受点儿伤,毕竟有时候博取同情还是很重要的。他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有人进来了,虽然没有杀气,但他还是在没有惊动门外的两个特级保镖的情况下进来了。

肖白打开门的瞬间就僵住了,有一把枪抵在他的太阳穴上。那是一把短手枪,灵活度很高。夏少勋放下枪搂着肖白亲了起来,肖白推开夏少勋检查了一下就紧紧的抱住了他。

“为什么要关机?”

“开着干嘛?”

“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你可以换一个更小的包养。”

“你这个——混蛋。”肖白推开夏少勋就准备走。

夏少勋从后面抱住肖白把他拖到床上强行按着,过了一会,他觉得肖白挣扎的不那么激烈了的时候稍稍放松了力道。

“你还可以活多久?”夏少勋问肖白。

肖白没有回答。

“我还可以活多久?”夏少勋继续问肖白。

肖白依然没有回答。

“我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夏少勋吻着肖白的头发,如果有一天他,或者肖白死于非命,他一定会后悔他买的戒指没有戴在肖白的手上,他不想留下遗憾。

“有那么重要吗?”

“有。”

“比我还重要?”

“因为是你才重要。”

肖白闭上了眼睛,他无奈的说:“随你吧。”执着如夏少勋,他只能成全他。

求婚成功的夏少勋欣喜若狂的吻着肖白,他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肖白,你是不是不打算包养我了?”肖白没好气的哼了一句:“是的,我已经预备预备圈养你了。”

夏少勋讨好的笑着说:“我很好养的,我没有物质要求也没有精神要求,只要你不要让我独守空闺就行了。”“你直接说你有肉体要求不就行了?”肖白鄙视的问。

“肖白哥哥,你怎么能这么不含蓄。”董小冬嗔怪着。

“你不要随随便便就把小冬放出来污染他。”

“那你是爱我还是爱他?”

“有什么区别吗?”

“有。”

“我喜欢他。”

“他可以去死了。”

“但是,我爱你。”是的,尽管夏少勋脾气不好,行为恶劣。可是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的牵动着肖白的心,或喜悦,或害怕,或无奈,或羞耻。这些,只有夏少勋能给他。

“你能再说一遍吗?”

“我要睡了。”肖白脱了衣服钻进了被子里。

夏少勋坐在床边上想着,肖白的那句我要睡了有什么别的暗示么?他也扯了睡袍钻进了被子里,他试探的摸了肖白一把,肖白眯着眼睛说:“我不接受婚前性行为。”

“那我们以前是什么?”

“多夜情。”

“为什么?”

“你不是说你那时候是被包养的吗?”肖白笑着说:“现在就当小爷我玩够了浪子回头了,再也不接受婚前性行为了。”

夏少勋能说什么?他不能说什么,他只好睡了。

第二天夏少勋就跟着肖白回家了,肖白特牛逼的跟小二子炫耀:“看,你爹我多有本事,轻轻松松就把你妈带回来了。”小二子特认可的点了点头然后埋头吃牛排。

夏少勋去找夏了的时候看见了两个人,一个是夏了,另一个就是大名鼎鼎的皮埃尔。他走进去的时机显然不对,夏了跟皮埃尔靠的很近,那距离似乎很微妙,停在那该发生点什么又没有发生点什么的位置。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夏少勋并没有退出去的意思。

“你只有去美国才是去的是时候。”夏了反唇相讥。

“哟,看来身体来了。”夏少勋很自觉的拿了个苹果啃了起来。

夏了不想说话,皮埃尔不敢说话,夏少勋说了一会惦记着肖白就走了。皮埃尔看着夏少勋走出去然后转过头跟夏了说:“他不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恋爱中的人脑子都有问题。”

“那你什么时候会脑子有问题?”

“我的脑子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会强迫你的,你也要强迫强迫它。”皮埃尔指了指夏了的头,夏了使劲翻了一个白眼。

20.我们结婚了

自从答应了那个事后,肖白心里就开始各种设想了。他是不是要给媳妇来个浪漫的求婚什么的?他偷偷摸摸的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妈,是我。”

“我知道是你,有什么事?”

“妈,当年我爸是怎么跟你求婚的?”肖白有点不好意思了。

“当年啊……”肖母想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音量提高了小八度:“怎么,你要向少勋求婚了?”

“妈,你小点声。”肖白有些汗颜,这是要让多少人听见啊?

“好好,我小点声。”肖母向四周观望了一番,其实就只有她一个人。她用手捂着嘴小声说:“当年哪里有什么浪漫的求婚啊,都是介绍着认识,商量着结婚。不过,我听说现在的女孩子可注重求婚了,求的不好说不定就不嫁了。”肖母兴致勃勃的给儿子献计献策:“少勋不是喜欢吃冰淇林吗?你带他去吃冰淇林啊,然后把戒指放在冰淇林里面,等他吃出来的那一刻肯定激动的非你不嫁了。”

“少勋又不是女孩子。”肖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真不该问母亲啊。

“不都是一样啊。”肖母继续亢奋的说着:“不然就这样,……”

肖白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朝着电话那头说:“妈,有任务了。我先挂了,就这样啊。下次聊,拜拜。”

还是先买戒指吧。

肖白打算去卡罗迪挑选一对戒指。

店长美亚很热情的接待了走进来的这个男人,一个很温暖的男人,不见得有多么帅气或者多么英俊。但是他一走进来就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请问您是要买结婚戒指还是订婚戒指?”美亚微笑的询问。

“我打算求婚用的。”肖白不自然的说。

美亚好笑的看着这个羞涩的男人,为他推荐了一款十克拉的钻戒。肖白尴尬的摇了摇头,这东西要是被夏少勋看见了会把自己嘲笑的很惨吧?他礼貌的笑了笑说:“我媳妇不喜欢这么奢华的东西,简单一点的对戒就好。”

肖白独自挑选着,他很快看到了一款对戒,很简单的设计,就是像两根藤条一样紧紧缠绕着的戒指。他回想着认识夏少勋的这四年,似乎每一次的分别都是为了下一次的紧紧缠绕。

美亚目瞪口呆的看着肖白离开时的背影,如果她没有看错,那个男人买的戒指两个型号都是男人的尺寸。难道他娶了一个重量级的媳妇?一个肥胖的女人大口咬着一个热狗汉堡的场景在美亚的脑海里闪了一下,一股黄色的浓油顺着那个女人的嘴角往下流,那个女人继续浑然忘我的吃着,她的旁边站着一个笑的很温暖的男子宠溺的看着她。美亚赶紧摇了摇头,这个场景太腻歪了。

当夏少勋看见那枚戒指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把手伸进自己的裤子口袋摸了一下。肖白看着他那个动作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媳妇不喜欢自己选的戒指?

夏少勋没有想到肖白会向自己求婚,实际上他正打算几天后的中秋节单膝跪下嫁给肖白的。现在这个男人正以这种姿势拿着自己选的戒指跪在自己面前,那种感觉除了惊喜,还有那么一点惊吓。

夏少勋把肖白扯起来,他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说:“我要考虑一下。”

肖白当时就抽搐了,当初逼着非要结婚的是他,现在要考虑一下的也是他。这是要闹哪样?

自从夏少勋婉拒了肖白的戒指后他一直很傲娇,今天要去桂林吃碗米粉,明天要去重庆刷次火锅,现在就提出来想去新西兰喝杯牛奶。肖白很好脾气的一一答应了,

肖白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头奶牛,他们正站在新西兰的天然牧场里面。

“你会后悔吗?”夏少勋眯着眼睛看远方。

“后悔什么?”肖白也没有看夏少勋,他顺着夏少勋的视线看过去。

“后悔跟我结婚。”

“你还没有答应要嫁给我。”

“你会后悔吗?”

“不会。”

“那我答应你。”

这一次没有单膝下跪,也没有掏出戒指。没有鲜花,也没有甜蜜的话语。夏少勋和肖白就这么确立了关系,阳光洒在广阔无垠的草地上,给青色镀上了一层金黄色。

有时候,爱情不是两个人牵着手深情对视,而是怀着一颗缅怀的心注视着同一个方向。那里有关于爱的淡淡的喜悦和忧愁。

夏少勋把戒指套在肖白的无名指上,肖白看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能不破坏气氛么?”夏少勋没好气的牵起肖白的手。

“我还在想你当时为什么不答应呢。”肖白继续笑着说:“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你那是模仿。”夏少勋不屑的说:“我早就买好了,一直准备着。”

“……”肖白的眼睛有点红,他没想到夏少勋很久以前就有那种心思。那些个你什么时候娶我的问话原来不是开玩笑的。他紧紧的握着夏少勋的手说:“媳妇,我会好好对你的。”

“你要怎么好好对我?”

“我成全你。”

“成全我什么?”

“你把我骗来新西兰不就是为了登记结婚吗?”

“你……”夏少勋被戳中了心思,颇有点不好意思。

“现在咱们受法律保护了,你可以放心了。”肖白如是说。他和夏少勋一直很相爱,如果非要说少点什么,大概就是夏少勋喜欢钻牛角尖的时候想起的那点法律责任吧。

“如果你以后负了我,我要告的你没内裤穿。”

“好。”

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光,后面是大片大片的金黄色。

漫漫少白路,指染秋意浓。

正文完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