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志 作者:伯鞅子【完结】(3)

2019-05-19  作者|标签:伯鞅子 情有独钟 强强 豪门世家 虐恋情深

  一滴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接着两滴,三滴,五六滴,顷刻之间,天地都被雨水覆盖,道路很快变得泥泞不堪,行人纷纷加快了步伐。

  雨势越来越大,老农慌里慌张地把Cao绳往前拽,老破车却不领情地向后滑。雨水很快s-hi透他破旧的衣衫,风吹得他根本站不稳,慌乱之中,老农一脚踩滑,整个人扑倒在泥水里,像只落水的老狗般狼狈不堪。他挣扎了几次还是没有爬起来,心想干脆就这样死了算了,这时一只年轻有力的手扶起了他。

  老农的眼睛被雨水糊住,等他擦干眼前的水雾,看清周围的景物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背到了不远处一个半塌的茶棚下,他的老破车还在暴雨中呜咽。

  “老人家,往渝州城怎么走?”

  “渝州城?你去那里干什么?”老农很是惊讶。

  “打算去投奔亲戚嘛,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那里,您也知道,到处都在打仗……”少年摘下几乎遮住他整个身体的大斗笠,露出花得一塌糊涂的泥脸,活像个小叫花子。

  “咳……看来你还不知道啊,这渝州城如今可去不得了。”老农捋了捋胡子里的水,眼中透露出一丝恐惧,“渝州城在西燕境内,这你可知道?”

  少年回头看着老农,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出他的疑惑不解,“那是自然知道,老人家莫要戏耍我。”

  老农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西燕国已经没了。”

  少年犹如遭到晴天霹雳,一双眼睛大睁着,满脸写着吃惊和不可思议,“去年我还曾到过西燕国都,怎么这就……”

  老农看了眼少年,脸上神情忧虑,重重地叹息一声,道:“早亡啦,听说那西燕王都被捉到漠秦去了!这天下只怕要更乱了,不过前些时候呀,我听闻吴兴太守带兵打败了姓纪的那伙乱匪,多亏了还有他们在,不然这日子只怕会更苦呦。”

  少年似是听到了什么喜讯一般,眼睛里突然闪烁起晶亮的光芒,他把斗笠重新戴到头上后,解下蓑衣,披到老农身上,“老人家,您可知道吴兴太守的队伍现在在哪里?。”

  老农皱着眉,捋了捋胡须,道:“应该还在宣城。”

  少年闻言,转身便扎进那无边的风雨中。

  “哎!年轻人!等雨小一点再走啊!”

  “不必了!这渝州城不去也罢,我要去投奔吴兴太守!若我能建立一番功业,定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

  “我哪有什么大恩大德啊,”老农抚摩着带着少年体温的蓑衣,老眼氤氲着浊泪,失声笑道:“天佑代梁吧。”

  待他抬头再看时,早已不见少年的踪影,只剩漫天雨水冲刷着大地。

  代梁国地处灵州之南,国中河湖交织纵横,未统一前,全境遍布多达三十个部族,彼此之间杀伐不断。其时,北方大国翰原挥军南下,一举扫平五六个部族,为了抵御强敌,剩下的部落放下世仇,结成联盟,号为:代梁。

  这场仗打了六年,最终双方息兵和谈,以京南河为界,于河心孤洲立碑为证。六年间,代梁部族快速融合分化,到息兵和谈的那一年,只剩七个大部族。这七大氏族为争夺至高之权,又历时四年的内斗,最终,陈氏一族统一代梁全境,开国皇帝陈轩封六大氏族首领为太守,分管六州。代梁陈氏已传五代,明君不断,国力蒸蒸日上,氏族之间的嫌隙与隔阂也越来越小,这个饱经战乱的南国度过了一段安稳的时光。

  但是江水不可能永远平静,即使是一阵微风也能掀起涟漪,若是强风骤雨俱来,江中舟芥的沉没只在眨眼之间。

  一年前,代梁第六代陈王在自己的寿宴上突然口吐鲜血而亡,其弟陈道谭时任丞相,负责主持丧礼诸事,国丧未竟,株洲太守侯璟起兵叛乱,一夜之间就有两州太守举兵响应,大军迅速集结,闪电般攻下颖州,颖州令章昭达出奔吴兴,投入太守陈蒨麾下。

  世事变幻无穷,兴衰成败难窥定数。

  代梁国土,烽烟再起。

  自从讨平作乱的地方强豪纪机以来,陈蒨率领的队伍已经在宣城驻守月余,除了帮助百姓修缮房屋街道,更多的是让兵士就地修整,恢复精力,修补刀兵器械,筹措粮Cao,以备不患。

  宣城令府邸外戒备森严,街道冷清,行人寥落,一年前的城内外的繁华景象好似南柯一梦。议事厅里,气氛沉重,穿堂风吹得人浑身冰凉。大厅主位上一名青年正襟危坐,眉头紧锁,他神情肃然,一只脚焦急地点着地面。

  “报!”信使气喘如牛,冲到厅中,“丞相有令,命大人暂守宣城,平抚民心,严防兵士欺扰百姓。”

  陈蒨摆手示意信使暂停,道:“可有说何时出发?”

  “没有,只说让大人在此等候,到时自会发令。”

  “退下吧。”

  信使离开后,陈蒨看着厅中众人漠然的神色,心情愈发焦躁,闭着眼睛不想再看他们一眼,“都退下!让我一个人清净清净!”

  众人唱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之后,议事厅显得更为冷清。好半晌,他才睁开眼睛,只见厅外还站着一个人,青年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一下,笑道:“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话,总是固执己见!”

  厅外的人作揖笑道:“你还不是一样。”

  陈蒨无奈地摇了摇头,“比起那家伙我还是很听话的。”他自嘲似地笑了笑,“走吧,陪我去四处看看,平抚民心。”

  连绵的梅雨清洗着城市的污垢,雨后的街道、房屋、Cao木都被冲刷干净,但战火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瓦片陶罐,宣城的本地居民大多都躲在家中,守着可怜的一点粮食度日。陈蒨的派人在集市搭建了几个布棚,棚子下支着口大铁锅,一日两次,锅里会散发出粥香,每到这时,城外闻讯聚集于此的流民纷纷抱着破碗,等待铁锅的大盖子揭开。

  青年咬着嘴唇,神情忧虑地望着蜷缩在角落里的百姓,长长地叹息一声。

  “伯安,你说这场战乱何时才能结束啊?”

  他身旁的年轻人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他们一定能挺过去。”

  “我也是。”

  两人一边前行一边闲叙,随行的护卫则远远跟在后面。

  陈蒨道:“翰原那边目前还没有动静,我们虽已和平相处了数十年,表面上看起来很和睦,但这次侯璟等人的叛乱,我总觉得是他们在背后搞鬼。”

  “言之有理,我以为,侯、杜、张三大氏族的联合,当不是一时偶成,而是蓄谋已久,否则他们如何能在短期之内集结十万大军?那兵器、马匹和粮Cao也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若说翰原没有在背后助推,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陈蒨低声道:“还是你懂我,不像我那个弟弟。”

  “又在担心他了?”

  “那是自然,他和陈昌那个小子如今还在侯璟的手里攥着,也不知情况如何。”

  “令弟自小聪慧无比,又习得一身武艺,谁能把他怎么样?更何况,以他二人的身份,侯璟非但不会亏待他们,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

  “说的也是,但愿真是我多虑了。”

  二人相视一笑,陈蒨虽仍旧担忧弟弟的安危,但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远的巷子里隐隐传出挣扎厮打的声音,章昭达一把拦住陈蒨,道:“我先去看看。”

  青年按住腰间长剑笑道:“无妨。一起去吧。”

  他们赶上前去,发现两个士兵正行不轨,受□□的那个人衣衫不整,被禁锢在一人怀里,嘴被牢牢地捂住,另一人背对着他们正准备干苟且之事。陈蒨大怒,一脚了踹翻了背对着他的那个胖子,另一个见来者衣着整肃,气度不凡,知道二人定不是普通百姓,吓得连忙滚到一边跪地求饶。

  那个被踹了一脚的还在骂骂咧咧,爬起来正想还手,但当他看清面前的人时,“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太守大人饶命!小人狗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陈蒨眼里的怒气都快烧成火了,他原本以父亲指示的“严防兵士欺扰百姓”只是他老人家想太多,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他撞见了,他觉得脸上有些火辣。青年下令随行守卫将二人押到牢里关着,当他蹲下来准备把自己的披风给蜷缩在墙角的人披上时,才发现自己看走了眼,被□□的原来不是女子,而是一个少年。

  “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我叫韩阿蛮,老家在会稽山y-in。”

  “山y-in的啊,那还挺远的呢。这是一些碎银子,权且当做盘缠吧。”青年把银子放到少年脚边,“到处都兵荒马乱的,你一个人就别瞎跑了,赶紧回家去。”

  “我没有家了。会稽已经被叛军占领,大人难道不知?我如果回去就只能当叛军与大人在战场兵戎相见了。”

  陈蒨刚走出几步远,闻言,他停下脚步,走回到少年面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心想:长得比女人还漂亮,难怪会被盯上。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那你可愿追随

  少年的眼中闪烁出欣喜若狂的光芒,他一路打听吴兴太守队伍的消息,弯弯绕绕走了不知多少,才终于从广陵到达宣城,原本能找到这支队伍他就已经很开心了,如今却因祸得福,直接见到了太守本人不说,甚至还可以加入他的部伍,韩阿蛮的心脏激动地快要跳出来了。

  “我愿誓死追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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