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事 作者:酥油饼(下)【完结】(28)

2019-05-19  作者|标签:酥油饼 东方玄幻

  容韵发出了“呵呵”冷笑。

  容家一家独大靠的是吞下林、胡两家,若是将房、古两家给了吴玖,不就是为自己捧出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吗?亏他想得出来。

  吴玖能够帮助二房挤掉大房,也不是成算的人,说出的理由也有几分动人。在大局上,他愿意以容韵马首是瞻。

  打蛇打七寸。

  吴玖这话瞄得极准。

  如果容韵有意问鼎天下,必然不会困守在江南几个世家的争斗中,吴家的表态等同于投效,只是形式上,不像林、胡这样彻底。

  但容韵并不是好糊弄的人:“嗯。明面上投靠西南王,私底下和我们达成协议。届时,不管我们与西南王谁赢谁输,吴家都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一场百花宴,竟然将铁杆西南王派的吴家逼到墙头Cao的境地,不得不说,西南王这昏招出得实在是好。

  陈致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脱口道:“百花宴的头名既然是皆无,那他会不会就在西南王府?”

  黑暗中,近在咫尺的声音幽幽地问:“皆无是谁?”

  陈致:“……”

  谭倏不但不解围,还故作无辜地追问了一句:“是啊,皆无是谁?”

  师父、师兄、朋友、亲戚……各种关系在脑海中转了一圈,终究选择了师父。倒不是陈致对皆无有多少尊敬,而是想起皆无曾经以他师父的身份出现过,为免以后出现更大的纰漏,只好延续了之前的谎言。

  “原来是师祖。”

  容韵声音里透着股高兴,为了自己多认识了一个与师父有关的人。

  促膝长谈到凌晨,容韵率先熬不过去,头靠着陈致的肩膀打瞌睡,谭倏谈x_ing虽好,却没了话题,便提出告辞。因为陈致提出皆无可能在西南王府,他决定前往一探。

  夜晚匆匆一晤,黎明时分又逢别离。

  魂幡的出现,暗示西南王府中可能藏有妖魔,皆无若在府中,不是潜伏,就是俘虏,此行实乃凶险万分。陈致忽而想起梅若雪,便牵了个线,告诉他梅若雪有意找仙人为道侣,他若是有兴趣,可以去梅数宫一趟,成与不成另说,能叫上宫主同行,安全也有个保障。

  黎明曙光照着谭倏的脸,白一阵,红一阵,无措地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陈致以为自己莽撞,便说:“他托了我,我便问问,你若不愿意,便当没听过吧。”

  “不,不是的。”谭倏一双手在身前扭来扭去,羞涩地说,“我是花妖,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竟是有戏?

  陈致头一回当月老,就有如此成就,心中也有几分自得:“梅宫主是爱花之人,平日里有事没事都会捧花行走,若见到你,一定欣喜若狂。”

  “他姓梅,多半喜欢梅花。梅花凌寒独开,何等气魄,哪里像我,在夜里偷偷摸摸地绽放。”

  陈致一手托着容韵的脑袋,怕动静大了将人吵醒,实在没心思为他开解,便说:“若不合适,也就罢了。”

  “还是去去吧。”谭倏对镜理鬓发,半晌方走。

  陈致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此去梅数宫,不知道多少里,如今整理得再好,到了地方,也会乱了,何必着急。又想,如此直白地向往爱情,叫人艳羡,哪里像他……

  想到这里,骤然停顿。

  因为不知这个念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莫名其妙,又没头没脑。

  他如何?他的爱情如何?

  陈致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两个问题,却脑中空白,好似有一道屏障,生生地阻止了前路,不敢再想下去。

  枕着肩膀实在睡得不舒服,容韵没多久就醒了,但呼吸间慢慢师父的气息,令他舍不得打破此段宁静。

  陈致听出他的呼吸声有异,扭头看他。

  正好他翻着眼皮,拼命想看师父的下巴,两双眼对个正着。

  陈致率先挪开目光,缩回手:“醒了?”

  容韵磨蹭了会儿,才意犹未尽地坐起来:“师父肩膀麻不麻?”

  “嗯,有点。”陈致赶他下床。“自己回去睡,为师也要睡了。”

  容韵占了便宜,只觉是偷来的,不敢得寸进尺,老老实实地出门,走到门口,突然转回来:“师父,今天中午约了y-in山公去欢聚楼,我一会儿来叫你。”

  自从回来之后,y-in山公的邀约就没断过,陈致也没当一回事。可是到了点儿,踏进欢聚楼的包厢,才知y-in山公特意选“欢聚”楼的原因。

  又有故人来。

  陈致看看他,又看看y-in山公:“你不是说他闭关了吗?”重逢没多久,他就将故交问了个遍,眼前这个也在其中。

  姜移眼睛上上下下哦瞄了他好几眼,却冷哼一声:“闭关难道就不能出关吗?”

  这态度让陈致想起他们刚认识没多久,也是针锋相对,这么多年过去,竟然还能温故知新。陈致说:“还在炼丹吗?”

  姜移说:“何止炼丹,还炼阵呢!”

  陈致以为他吹牛:“什么阵?”

  姜移骄傲挺胸:“灭神弑魔大阵。”

  陈致:“……”这名字听得神背脊发凉。

第62章 混战之诡(二)

  y-in山公看陈致脸色不佳, 立刻出来护犊子:“已知王爷就是陈悲离仙人, 你这阵法不摆也罢了!”

  姜移眼珠子一凸, 菜没上,先丢筷:“不成!我闭关这么多年,才研制出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阵法, 怎么可以不摆!宁可婚宴不摆酒席,也要摆阵!”

  陈致无语:“谁吃喜酒就灭了谁吗?”

  姜移的眼珠子甚是灵活,在眶里一转, 生出个点子:“不动江南, 不还有个西南王吗?”

  y-in山公道:“你倒是为王为喜鞠躬尽瘁。”

  姜移倒也认得干脆:“他好吃好喝地供奉我,还给我药材炼丹, 古书炼阵,难道我还要暗戳戳地恨他吗?再说, 上溯三十年,我与他都在一个战壕里坑着, 互惠互利理所应当。这冤有头债有主的,弄死崔嫣的人还好好活着呢,我不瞎又不傻。”

  y-in山公眼皮子一翻:“你指桑骂槐地说谁呢。”

  姜移本想膈应人, 但话赶话地说到这份上, 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了,嘴巴干脆地往陈致方向一努。

  陈致:“……”

  姜移说:“补药什么的鬼话糊弄糊弄王为喜还可以,骗我,省省吧。天师死的时候,两眼瞪的哟, 就一个死不瞑目!他信任的人除了你还有谁,我和王为喜可没跟他卿卿我我,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一直像透明人似的坐在陈致旁边的容韵终于坐不住了,将“卿卿我我”四个字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

  陈致听得头皮发麻。

  姜移眼角斜着容韵,一脸的看不上眼:“随便找个仿品就说是儿子,也就王为喜利欲熏心,肯信你。”

  容韵没什么反应,陈致脸皮挂不住,偏偏对方说得句句在理,无可反驳,可这种场面,只能指鹿为马:“我给崔嫣喝的,是实实在在的补药,不信我熬一碗给你?”

  姜移说:“就算是补药,药x_ing相冲,也能变成毒药。”有些道理,那时候惊慌失措想不明白,但琢磨个二十几年也就明白了。“你要不是心虚,为什么失踪这么多年,连个消息都没有。”这话说得幽怨。二十多年放在史书上,不过是一眨眼、一翻篇,落到现实中,便实打实的一天十二个时辰。燕朝最难的时候,内忧外患,连他这个炼丹的道士都要骑马领兵,凶险可知。

  陈致不得不承认,二十多年音讯全无是个大漏洞,非奇招不能补救。姜移字字句句怨气冲天,令他不得不联想这背后是否有王为喜的试探,自己今天若是不能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别说合作,怕是顷刻间就要翻脸成仇。

  人在危机时刻,爆发的潜力是无线的。陈致脑海里闪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不及细想,已脱口而出:“那是因为……我需要疗伤。”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来。

  y-in山公与容韵是担忧,姜移慢是怀疑:“看你白白胖胖的,疗什么伤?”

  陈致说:“难道面黄肌瘦才是受伤吗?有的伤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姜移冷笑道:“总不会是情伤吧?”

  y-in山公的眼神顿时微妙无比。

  容韵张大眼睛看着陈致,明明没有一丝表情,却叫人看得心酸,好似下一秒就会哭出来。陈致硬着头皮,顶着压力,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应”了一声。

  包厢安静得吓人。

  他刚才应的这一声,落在不同的三个人耳里是不同的效果,却一样的震耳欲聋。

  陈致真觉得自己为了这个任务把节cao败得涓滴不剩:“这,我这些年不回来,是怕触景生情。”

  姜移想说当年怎么没看出你们这么恩爱呢!转念一想,自己一个万年老光棍,知道什么恩爱不恩爱的,以崔嫣与他相处的情形来看,也许是恩爱的?

  连咄咄逼人的他都无言了,其他人自然更没话可讲。

  陈致手指扣着桌面:“还吃饭吗?”

  y-in山公回过神来:“还没点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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