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事 作者:酥油饼(下)【完结】(25)

2019-05-19  作者|标签:酥油饼 东方玄幻

  刚才差点与陈致相撞的马车突然在前面停下,一个老妇人在家仆的搀扶下健步如飞地冲过来:“可是……可是故人吗?”

  四周人多,容韵原本也没发现她是与他们说话,直到那人凑到了陈致的身边。

  容韵下意识地将陈致往身后一塞。

  陈致回过神,惊讶地看着那老妇人的脸:“y-in山公夫人?”

  y-in山公夫人激动地说:“果然是陛……王爷。”

  容韵酸溜溜地说:“师父还有个封号叫‘陛’吗?”

  陈致没好气地敲了下他的脑袋,问y-in山公夫人:“y-in山公可好?”

  “好,也不好。”她低头擦拭眼泪,“就是想您。这么多年了,还三不五时地提起您。说当年没有看顾好您,让您受委屈了。”

  陈致戴着面具,还被她一眼认出,可见他们夫妇俩的确是一日没有忘记过他。他心中感动,顺势答应了对方去家中的邀请。

  容韵也不反对。既然师父忘不掉过去,那他就努力地参与其中罢。

  y-in山公夫人除了头发变白、皱纹变多之外,没有太大的改变,陈致便先入为主地认为y-in山公也与以前差不多,直到见了面,却有些不敢认了。

  原本圆滚滚、胖乎乎的脸瘦成了鞋拔子,面上的褶子翻一翻,都能包饺子了。

  陈致惊讶地说:“胃口不好?”

  y-in山公夫人说:“以前一天五顿,现在一天六顿,顿顿吃r_ou_,一样不长r_ou_。”

  y-in山公呆若木j-i地盯着陈致看了半天,对夫人说:“夫人……陛下回来看我了。”

  此时的陈致拿掉了面具,所以脸上的表情十分生动:“是啊,好久不见。”

  y-in山公突然“噗通”一声跪下:“陛下!你头七不回来,重阳不回来,怎么现在回来了。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呢!连一炷好香都没有!平日里烧的那些纸钱也不知道您收到了没有。现在兵荒马乱的,东西到处都贵,不知道地府受没受影响。您想吃什么?我晚上就烧了给您。”

  夫人实在看不下去,踢了他一下:“天都没黑呢。瞎说什么!”

  y-in山公恍然大悟,突然爬起来就跑。

  陈致、y-in山公夫人:“……”

  容韵忍不住笑出来。师父认识的这些人里,就属这个最可爱。

  y-in山公夫人之后对陈致解释他不是怕鬼,可能是太开心了,一时接受不了现实。

  还说着呢,y-in山公又冲回陈致身边,“啪”的一声打开伞,颤巍巍地对陈致说:“陛下小心,不要晒化了。”

  陈致:“……”他又不是雪人。

  陈致与y-in山公夫人好说歹说,总算说服y-in山公相信,来的是两个人,而不是两个魂。

  知道陈致没死,y-in山公一下子爆发了,拍着桌子质问陈致为何这么多年了,音讯全无,一点儿消息都不传回来。

  陈致也很尴尬。在他的想法里,陈应恪这个人早该死了,若非给容韵铺路,自己也不会重新顶着这个身份回来。只好把锅丢给自己的师门。

  道门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规矩,y-in山公也不好追问,又看向容韵。刚见面,他满心满脑都是陈致,旁边的脸匆匆扫了一眼,便默认为崔嫣,此时才看出两人的不同。

  陈致将忽悠王为喜的话又拿出来忽悠一遍。

  y-in山公沉默了半晌,说:“陛下要小心王为喜。”

  陈致觉得他一口一个陛下叫得别扭,明明后来已经改口为王爷了,不知怎么又改了回来。

  y-in山公只好顺着他的意改口:“王爷与陛下失踪之后,京城的老世家就准备造反,虽然被黑甲兵镇压了下去,可是这些年来,这股势力从来没有消停过。”

  陈致说:“难为王为喜这么多年还忠心耿耿。”

  y-in山公说:“他是不得不忠心啊。这么多年来,他多次想要重整黑甲兵,都以失败而告终。黑甲兵从招募、培训到晋升,都有自己的一套规则。王为喜根本c-h-a不得手进去。若非借着对崔嫣和燕朝忠心耿耿的形象,根本不可能将黑甲兵用得这么得心应手。”

  “你是说,他也有他的小算盘?”要是这样,容韵就危险了。

  y-in山公说:“以前或许有,近几年倒好了,想来也是折腾够了,折腾不出花样来了,一直愁着陛下不回来,燕朝江山叫托给谁。可以说,容韵的到来,解决了他最大的隐忧。”

  如此就好。

  陈致放下心来。

  y-in山公突然说:“王爷没有想过……重新……”

  陈致“嘘”了一声,阻止了他接下去要说的话。从y-in山公突然又叫他陛下开始,就察觉到他复辟陈朝的心死灰复燃,可事到如今,自己是绝不可能给一丝一毫希望的。

  y-in山公早已猜到了这个结果,怅然一叹,看着容韵说:“罢了,他是你的徒弟,也算是……传承与延续罢。”忠心陈朝几十年的人,到头来,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y-in山公夫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膳,几个人边吃边聊,近傍晚才尽兴。

  王为喜派人来催他们回府,y-in山公将人送到门口,临别前,他突然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王为喜有两个女儿,是他的心头宝。”

第59章 绝世之念(九)

  王为喜从衙门回来, 刚换了身衣服, 就看到陈致与容韵从外面进来, 慌忙出门相迎:“王爷。”眼角余光瞥了眼容韵,停顿了一下,才缓缓道, “容公子。”前后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却是两般态度。

  容韵很无所谓地站在陈致身后,对着王为喜咧嘴一笑, 白牙森森。

  同样面孔, 不同辈分。王为喜端起长辈架子,不似以前对崔嫣那样的唯命是从, 别过脸不看他,只与陈致说话。

  陈致打圆场, 说路上已经教训过容韵了,说他此举实在莽撞。

  王为喜立刻搬了一大堆道理说教。

  容韵还在笑, 陈致就听不下去了,干咳一声说:“倒随了父亲的x_ing子。当初陛下也独断得很。”

  ……呵。王为喜还能说什么。

  陈致另起了个话头,说六合镇的事。

  听说梅若雪出手相助, 王为喜愣了愣:“没想到王爷竟然认识梅宫主。”虽然梅若雪在修真界的地位一般, 但是在凡人眼中,那也是一步即可登天的人物,高高在上,神秘莫测,与他攀上关系, 那是相当了不起的。

  陈致听他话中透露出若有似无的熟稔,便说:“哦,王大人也认得?”

  王为喜骄傲地说:“不巧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女儿的师父。”

  虽说父母谦虚的时候都喜欢贬低自己子女,但这时候拖出个师父梅若雪,那意思就两样了:要不暗示师父和女儿一样不成器,要不暗示师父教得不好。二十年时光不饶人,谨言慎行如军师,也有考虑不周的时候了。

  陈致暗暗惋惜。

  见他没有顺势接话,王为喜有些意外:“不过她前两日回来探亲,正在府中与她妹妹玩耍,今晚我设了接风宴,你们一个是长辈,一个是陛下之后,都不是外人,不必避嫌,便让她们作陪吧。”

  陈致这时候倒有点品出y-in山公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了。

  有女初长成……

  王为喜,王氏女。

  说是接风宴,王为喜办得却如家宴一般,十分随x_ing。

  上辈子有崔嫣在,陈致不大动脑子,后来吃了个大亏,这辈子他痛定思痛,该想问题的时候还是会想一想的。比如现在,不管王为喜看上去多么的和蔼可亲,以实际行动来说,对待容韵的态度实在不算好。一般人迎回了小主人,别的不说,一场盛大的介绍仪式总该有的,定下名分,以后说话才能掷地有声。可容韵现在的待遇就像是捡来的私生子,躲躲藏藏不见人不说,连顿饭都不如下馆子吃得庄重,这就很有问题了。

  王为喜客客气气地将人请入座。

  他坐主座,陈致与容韵陪坐左边,右边空了两个位置,末座是几个官吏,等他们打了招呼,才记起是各部的老人。

  “数十年不见王爷,王爷风采依旧啊。”来的官吏们都是王为喜嫡系,知道内情,对容韵与陈致都表现得很自然。

  几杯酒下肚,王为喜终于将两个宝贝女儿请了出来。

  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态度,很说明问题。

  陈致虽然希望容韵娶妻生子,走上天命之路,但是王为喜的态度令他不喜,不得不对两位王氏女重新评估,若非良缘,他也不忍心让她们把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嫩白菜给拱了。

  人未至,香先行。

  若有似无的梅香,倒是应和了梅若雪徒弟的身份。

  本着对梅若雪的厌恶,容韵闻到香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y-in魂不散。他冷眼旁观王为喜等人期待欣喜的神色,几欲作呕。于他而言,认贼作父没什么,虚无缥缈的名头换来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但是,要他的生命中c-h-a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进来,哪怕是擦边,也不可容忍。

  在王氏女进门前,他脑袋里已经转悠着推脱的办法,然而对方一进门,脸色立时就变了,下意识地去看陈致——

  他那一刻惊喜到无法掩饰的表情,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猝不及防地刺入毫无防备的心脏,霎时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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