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风起西荒 作者:狸猫阿肥【完结】(10)

2019-05-18  作者|标签:狸猫阿肥

  他恨声道:“如果我是你,我就去死。”

  允眼眸低垂,绕过他的刀,走向自己的马。身后传来刀出鞘的脆响。

  少年背对着他,全无防备,荆曲江却始终没法砍下这一刀。最后他一翻腕,刀锋回转,斩碎了自己的袍角。他恨声道:“如此不知廉耻,我要和你割袍断义!以后再也不当你是朋友!”说完他毫不留恋的走了。

  允仿佛没看到落在地面的那块碎布,轻轻摸摸栗马的额头,母马温柔的拱拱他的手。他就牵着马,跟上弘瀚出城的背影。距离二十步,不远不近。

  驻扎在城外的队伍拔了营,收拾了所有的行装,终于向着西方的紫函关缓慢的进发。出了关,就是胡汉混居的西荒,就是西炎国的领地。

  然而,弘瀚却又没有按着别人期望的路线行进。他带着一支二百人的队伍,离开大队,向北而去。这一队人全都是轻装简行,再没有什么牛车辎重,每人只带了几日的干粮,俱是青壮之辈。

  十三叔急得不得了。那个女刺客审问的结果不出所料,是炎城贵族派来的。弘瀚的上位让他们地位不保,明里虽然没有撕破脸,但暗地里却不想让弘瀚回国。既然如此,还不赶紧回去?

  弘瀚吐掉叼着的Cao,不紧不慢的回答:“回,怎么不回?咱抄近道呗。”

  这又是睁着眼说瞎话,哪里有什么近道?除了紫函关可以出关,向北几百里都是连绵的昆岭,根本没有回西炎的道路。

  弘瀚呵呵一笑,问他道:“叔觉得如果就此回去,咱们危在何处?”

  十三叔坦然答道:“咱们在炎城根基不稳,人手太少。”

  弘瀚道:“西疆的人马不可轻动,炎城水深的很,这些事情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没意思的很。”他又指指身后的队伍,“那这些人呢?”

  十三叔看看选出来的这二百人,有自西疆时便跟着的马匪,有从中原招揽的武人,有落魄的贵族,有走投无路的奴隶。各有长短,都很年轻。他知道这些人若能凝聚起来,必是一股极好的助力。答:“可惜来历混杂,时日尚短。”

  弘瀚便斜斜笑了:“宝剑需要磨,人也一样。”

  一改往日的缓慢拖沓,这支骑队行进极速。以尖啸声为令,队伍奔驰的极有章法。有时候是以主将为锋,十六人亲卫为两翼,再二百人卫侧翼,刀锋般突进。当遇到开阔平坦处,又呼哨一声变成左右并进,气势如虎。

  他们有时一气奔上山坡,在山顶勒马驻足,仅用几息时间人与马排成一列,肩并着肩密密挨挨。等呼哨一起,两百骑同时冲下山坡,烟尘滚滚,其势如雷。速度的转变,或冲刺或停顿,暗合兵家之道。

  众人都清楚,这是西炎伯在以行军练兵。

  这一日足足向北行进了二百里。

  入夜之后,允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里闭目调息,距离弘瀚所躺刚好二十步。听着弘瀚呼吸匀长很快睡着,他终于暗自舒了一口气。确认四周并无异样,允轻轻站起,悄无声息的来到溪边。

  他沿着溪水走到上游远离营地的地方,选了一片散落着大石的浅滩,走入了水中。

  水很浅很清凉,刚刚没过膝盖。允一边褪掉黑衣,一边轻嘶吸气,他的大腿内侧因骑马磨出了大片的血泡。这样的奔驰对他的骑术是一个考验。他身子不敢在马背上坐实了,只敢虚着骑,靠两腿努力夹住马腹。有武功在身,这对他来说并不算太难,渐渐和栗马有了默契。

  但一日下来,终究是将腿磨出了血泡。

第9章 藏

  水很浅很清凉,刚刚没过膝盖。允一边褪掉黑衣,一边轻嘶吸气,他的大腿内侧因骑马磨出了大片的血泡。他先将黑衣洗净,搭在身前的大石上。简单清洗身体之后,他用匕首将血泡一个个挑开。他的手很稳,做的很迅速,就像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早年他练习使用匕首,手上磨出血泡,是门主帮他挑破并包扎的,那时候他疼的直掉泪。现在他已经能够面无表情的做这些事。明日还要骑马,如果放任不管,这些血泡只会更糟。等日后长出薄茧,就再也不会因为骑马而受伤了。

  允一点都不吝啬下刀,全都处理好之后,他用布条一圈圈的缠在大腿上。他做的很认真,很专注。当他收拾完,蓦然向身后看去。

  岸边的大石上,踞坐着一个男人,手肘撑在支起的膝盖上,在月色中形成一个不羁的剪影。不需要看清面容,他知道那是弘瀚。

  弘瀚已经看了有一会。他原以为这个奴隶有自己的秘密,却发现他只是在清理腿上的伤。然后他发现,允很好看。

  少年赤身站在河水中,s-hi发一缕缕散在身后,简直要命的诱人。就连腿上的绷带,都充满了诱惑。

  弘瀚跳下大石,径直向河中的人走去。

  允站着没有动,这一刻,他清晰的感受到主人的欲念。他垂下眼睛,任粗壮的手臂从身后揽住他。。。。。。

  弘瀚感觉到对方的驯服,一贯的驯服,这令他满意——却也不那么满意。他用力将允按在大石上,将散落的黑发拨到一边。少年光裸的脊背便曝露在月光下,他的蝴蝶骨生的好看极了。

  少年发出一声闷哼,随后咬住了嘴唇,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他保持着趴伏的姿势,双手攥紧了石上潮s-hi的黑衣。

  弘瀚习惯x_ing。。。。。。最后他还是咬住了少年的咽喉,他发觉自己特别迷恋这个部位,就好像一个捕猎者,掌控了对方整个生命。

  允有些艰难的呼吸着,他没有丝毫的挣扎,而是放软身体,放空心思。他已经渐渐学会了该怎样应对主人的欲望,怎样减少反噬的痛苦。

  弘瀚喘息着慢慢平复,月光如此明亮,他甚至能看清允按在石上的右手,手背上的烙印此时殷红似血。手旁边就放着匕首。

  只消拿起匕首反手一刺,自己定难躲开,弘瀚惊觉自己竟然如此大意,如此放心这个少年。他拈起匕首。那匕首细而薄,比普通的匕首略长,形似无柄短剑。平时这匕首缚在少年的左臂上,允方才就是用它处理腿上的血泡。

  弘瀚拈着匕首,轻轻滑过允的脊背,沿着脊线向下。

  允一动不动,也丝毫没有躲闪惧怕的意思。

  “不怕我杀了你?”弘瀚一边亲吻他的耳朵,一边低低的说。

  允淡然的回答:“影的x_ing命是主人的。”

  这份置身事外的淡然令弘瀚有些不悦。“以前杀过人吗?”

  “是。”很简单的回答。

  “在影门杀的?”

  “是。”

  他不是没杀过人。在影门,每三四年只会训出一个影,他是当年八个孩子中唯一活下来的。他曾身中寒毒,孱弱无力,却在别人偷袭的时候,将对方按在寒潭中淹死。后来,轮到他去选下一波的孩子时候,他只选了一个,就是阿锦。

  他忽然很想念阿锦,想念吴伯,想念圻山的每一个人。

  *****************

  一连几日,他们都这样沿着昆岭一路向北方奔驰。

  有时路过村庄,看到一块块绿茸茸的田地,他们就像一股细细的激流沿着几步宽的小道飞驰而过。有时惊了田里劳作的农人,还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们就已经跑远了,连一株秧苗都不曾踏到。头几日还能看到一些丘陵上的村庄,或者是河谷边的田地。越往北去,Cao木越渐稀疏,地面□□出黄土,风吹起阵阵的浮沙,逼的人眯起眼睛。

  眼前所见的景色慢慢的有所变化,地面的森林不再那么茂密连续,开始出现大片的藏Cao丛生的荒野,而荒野中会竖着一丛丛的边缘清晰的森林。

  有时候,森林奇异的在山脚截止了,就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绳索,拦住了山上那些密密匝匝的树木一般。而有时候,赤黄的土地就那么□□裸的□□在天光下,任流水切割出深深的沟壑,就像无法愈合的伤口。

  允从未到过如此远的地方。如果是这样一趟单纯的旅程,他已经十分满足。

  然而到了夜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弘瀚无所不用其极的放纵着自己对允的欲望,在任何可能的地方要他。

  允从无反抗,柔顺的任他施为。然而他越来越冷淡,越来越沉默。

  即便是在白天,他的话也越来越少。之前他从不主动和侍卫们交谈,现在则除了回答弘瀚之外只有沉默。即便是弘瀚的问话,他所答也不过是:是,主人;不知道,主人;等等极其简单的几个字。

  弘瀚在放纵自己,毫无顾忌,不想顾忌。

  允则是在隐藏自己,无所不用其极的隐藏。

  * * *

  抵城是北方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城。

  从空中看去,碧绿的山川和田野在此处突然结束,继之以无尽的枯黄。抵城就像是缝在黄绿两块布料之间的一颗纽扣。它的城墙用致密的黄土夯成,坑洼的墙体在时光的侵蚀中摇摇欲坠,箭楼早已倾颓,不复当年的健壮精神。

  籍坎坐在土城最高处的一处土垛上,抱着一支长长的木杆,木杆的顶端一方旗帜在秋风中微微抖动。

  他是抵城的警哨。据说以前这里曾经是一处重要的边城,但在籍坎有限的二十年记忆中,这里只不过一年比一年荒凉。他从来不曾见过传说中天都的使节,也从未见到过哥哥每年都念念不忘的军备官员以及他们应该带来的东西。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哥哥的‘抵城守备官’头衔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感觉到什么,籍坎站起身看向南方,在绿色的地平线上,一些黑点正在移动,缓缓地扩大着——那是,疾驰的马队!

  “蛮匪!”他立时吹起胸前所挂的牛角号角,用尽全身的力气的挥舞着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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