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无名 作者:螟蛉子(下)【完结】(53)

2019-05-17  作者|标签:螟蛉子 甜文 情有独钟 强强 青梅竹马

无名只是冷笑,玉有韫又道:“江家世代为商,正如吃屎是狗的天- xing -,惟利是图,也是商人的天- xing -。庄少功的生父,江掌柜便是一个重利的女干商,断然不会为了你这孩子,得罪自己的衣食父母穆将军,还重金买通穆府下人和窑子里的老鸨,将你收留。”

无名听罢,仍旧不作声,商贾图利,官吏图名,便不是商贾官吏,结交一二朋友,笼络一帮兄弟,也须施恩布银,维系人情,所需的也是名利,这本就是常情。

玉有韫继续道:“江掌柜之所以收留你,是听闻你是庄忌雄之子。他虽非江湖人士,却与匠门等江湖门派往来,明面上做宝墨斋的营生,暗地里却做贩卖江湖消息的勾当。他知晓,庄忌雄惧内,定不愿让俞氏得知,他在外有一个野种。因此修书一封,托匠门转交庄忌雄。这一封信,不是要将你交给庄忌雄,而是威胁他,他在外有一个野种,不想俞氏得知此事,就拿庄家的《天人五衰》来交换。只可惜,江掌柜不听匠门的劝告,打错了算盘。庄忌雄虽无能,却从未瞒过俞氏一件事,当初他与你的生母杨念初在穆府结识、杨念初助他逃脱的种种,他早已对俞氏坦言。俞氏也原谅了他,不许他再与杨念初相见。因此,此信到了我妹妹俞氏手里,她自然不会如江掌柜所愿。”

无名道:“俞氏便指使你和你二弟玉有思,率九如神教弟子,灭了江家满门?”

玉有韫颔首:“我这妹妹俞氏,本名玉如莲,是我三妹,自幼与我要好。后来,我十岁时,闭关练功,有七年不曾与她相见。待出关,陪伴老教主左右,接手教中事务,更无暇寻她。有一日,我偶得清闲,加之到了年纪,心中有些躁动,便掠出教外,赏雪山景色。却见一个少女,抱着一头受伤的银狐,一面温言抚慰银狐,一面往点绛派的屋舍走去。这点绛派,是我教女弟子的栖身之所。我见她端庄秀丽,便上前和她寒暄。

她却对我持有戒心,不肯告知我,她姓甚名谁。我暗觉有趣,也就不告知她,我姓甚名谁。我替她寻来教中的灵丹妙药,救治了她怀中的银狐,骗她说是我偷来的。她以为,我是个身份低微的弟子,十分为我担心,那模样真是可爱极了。我俩将银狐放回山中。她羡慕银狐,称银狐自由自在,可以回山中与家人团聚,不必听教主号令。我对她讲,等我出人头地,她也可以自由自在,探望家人,不必听教主号令。

从此以后,我俩常在初遇之处相见。她只向远处眺望,盼银狐回来报平安。我却看着她,想方设法得到她。我知道,待我做了教主,定有许多女子投怀送抱。但那许多女子,也比不上一个不嫌我只是身份低微的弟子、甚至会为一头银狐发愁的少女。

这种心思,想必你也明白罢,在你有钱有势时,世间再美丽的女子,抱过之后,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而在你贫贱之时,对你不离不弃,与你共患难同生死的女子,哪怕她并非倾城倾国色、见识短浅、常使- xing -子与你撒疯,也令你终身难忘,回味无穷。

我欺她心善,故意数日不与她相见,又弄出些伤来,称是偷药之事败露,受了罚。她对我生了怜意,我趁热打铁,只道为她赴汤蹈火,海誓山盟一番,终于得到了她。”

说到此处,玉有韫顿了一顿,自嘲似地哂笑一声,对无名道:“没过多久,她有了身孕,唯恐老教主得知,没个好下场。我对她讲,我择日禀明老教主,安排一番,娶她为妻,决不会委屈她。她却提心吊胆,道我身份低微,怕老教主一怒之下,害了我的- xing -命。我这才告知她,我是老教主嫡传弟子,也是下一任教主。

她听了非但不欢喜,还唬得浑身发抖,逼问我的真名实姓,把发髻也扯散了,逃回她的住处,翻箱倒柜研药,妄图打了腹中的胎儿。我只能点住她的- xue -道,问她情由,她却一脸嫌恶,非但不愿讲,还不愿再看我。我有些焦躁,以为她心意有变,几乎伤了她。她才告知我,她是我的亲三妹玉如莲。我当时真如五雷轰顶,可大错已铸成,若让她胡乱用了打胎药,万一落下病根,从此不能生育,却如何嫁人?

便是嫁了人,也定会受欺负。我一想到,她不能嫁给我,就心如刀绞。我无法面对她,也不想她嫁人,只好将她掳回教中,藏在卧房内,造出她已私自下山的痕迹。”

“除了这个三妹,我还有一个二弟玉有思,和一个四妹玉如萱。待老教主引我见全教教众,当众宣称,我已练成玄默神功,以寻找遗失的九如神功的下落为己任时,我这二弟和四妹皆来向我道贺。我的二弟是个乖巧之人,我四妹的- xing -子,却有些古灵精怪。

有一回,四妹不经我许可,便去我的卧房寻我。无意间,四妹发觉了三妹的藏身处,这时三妹已怀胎六旬,一眼就看得出。我这两个妹妹素来不和,四妹只以为三妹与他人私通,是我包庇了三妹,便要去告知老教主。

我便拉二弟下水,让他拖住四妹。二弟不知内情,按我的计策,称老教主去了昔年的教中禁地,寻找九如神功的下落。四妹不愿拖延,去禁地寻老教主,二弟陪她去了。

其实,那禁地早已废弃,在崖下的海螺沟中,我尾随他二人,待二弟封住四妹的- xue -道,便让二弟杀了四妹,立个投名状。他若不下手,我也会下手,他引四妹外出,无法撇清干系。二弟不敢违抗我,却留了个心眼,假作杀害了四妹,手下留情了。我当时要笼络二弟,不想强逼他,也只做不知。回到教中,我与二弟杀了老教主,称他老人家练功走火入魔仙逝了。从此,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做了教主,我二弟做了副教主。”

玉有韫叹了口气:“我杀老教主和四妹,只为保三妹玉如莲母子平安。可天不遂我意,三妹为我诞下的男婴,畸异非常,长了两个脑袋。我怕三妹看了伤心,当即让产婆抱出去,连产婆带男婴,一齐杀死烧了。三妹也顾不得疼痛虚弱,挣出来寻,又发了好一阵疯,从此落下病根,体弱易寒,常年卧床,非但不能生育,连武功也废了。”

无名- xing -子冷淡,见惯了风浪,听至此处,也不由得蹙眉:“你真是丧心病狂。”

玉有韫笑道:“我说这些,要你晓得,我三妹玉如莲,也就是如今的俞氏,本是一个极善良的女子。只因我百般折磨她,她才- xing -情大变。可她也无害人之心。

后来,她恢复神智,又不愿与我这弑师杀子之人相处,便下了山,在江湖中走动。

我只能暗中保护她,她与庄忌雄相遇,移情别恋,结为连理。

新婚之夜,她凤冠霞帔,坐在洞房中。我忍不住现身,想抱一抱她,她却害怕我杀害庄忌雄,称庄家有一本《天人五衰》,和九如神功颇有些干系,她是为了打探九如神功的下落,才嫁入庄家。我却怕她自伤- xing -命,令她好生打探,见庄忌雄待她极好,不嫌她绝产,又誓不纳妾,就让教中几个女弟子留下来伺候她,自回教打理教中事务去了。

直至庄忌雄与杨念初生出你来,我才与她相见,令她随我回教。

她非但不依,又发起了疯,说庄忌雄与杨念初造出你来,还让江家以此来要挟庄家,羞辱于她,全怪我当年将她逼入绝境,使得她不能再为庄忌雄育出子嗣。

我便领着二弟,率教中弟子,去江家替她出气。江掌柜只以为有匠门等几个武林门派做靠山,庄家轻易不敢动他,他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无名无动于衷地道:“你三人杀了江家百余- xing -命,这一笔血账定要清算。”

玉有韫道:“江掌柜身为男子,护不住一家老小,又不自量力,不听匠门的劝告,妄图凭借你,谋取庄家的《天人五衰》,自作孽不可活。杀害他一家,却与我三妹无关,若非我三妹得知我去了江家,怕我杀了庄忌雄唯一的子嗣,及时告知庄忌雄,让庄忌雄禀报其父,派出上一任病劫来制止,恐怕冒名顶替你的庄少功,活不到今日。”

无名道:“这是你的一面之词。”

玉有韫道:“庄少功入庄家之后,我三妹待他如何?比亲生骨肉还要好。”

无名道:“你和我颠倒是非,舌灿莲花,也不管用。我不会杀俞氏,也不会杀你和庄忌雄。你三人的生死,交由庄少功定夺。毕竟,他才是江家的遗子,江晓风。”

玉有韫笑道:“这般说来,你是打算生擒我了?就算你练成九如神功,要生擒我却也不易。何况,有几件关乎你的- xing -命、比你的- xing -命还要紧的事,你还未向我请教。”

无名道:“我听你讲这些话,确有一事问你,庄少功的小妹,江晓萍在何处?”

“那傻丫头还活着,先不提。你不想得知,我何时发觉,你和庄少功互换身份?”

“何时?”无名问道。

玉有韫道:“当年在江家,我二弟为逼问你的下落,将江晓萍悬在火上燎烤。庄少功不忍见其受苦,冒名顶替你。当时我就生了疑。上一任病劫,也就是你师父赶来时,又在水缸中寻见了你。我心知你二人,必有一个是庄忌雄之子。待要辨明真假,你师父却与我周旋,唯恐我伤了你二人,定要回庄家,让庄忌雄亲自审问。途中,你师父便知晓,庄少功是江家之子,因此,为保他- xing -命,迫使他服下‘离忧’,忘尽前尘。你却一声不吭,习了天人五衰,做了庄家的死士。倒也有趣,直至你与匠门少主鲁琅玕相逢。彼时你武功不济,不知我早已盯住你,你和庄少功互换身份之事,我听得分明。我本可以要你的- xing -命,只因念在你病弱短命,成不了气候,才放任你与庄忌雄作对。”

无名目若寒潭,呵地冷笑一声:“你和穆武来,皆让庄忌雄夺了妻妾,就想借我之手,看庄忌雄和我父子成仇,却没料到,我不但没有短命,还练成了九如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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