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穿越 包子 第二部)下【完结】(6)

2019-05-14  作者|标签:

好,国家大臣,社稷重器,应该有这等气量,九镇一时交到你的手中,寡人再没有不放心的。对了,你是什么出身?

问到出身,谭纶身子一颤,但是皇帝垂询又不能不如实回话,只深深伏地叩头:臣祖辈微贱,乃是军奴出身。

军奴乃是罪人之后,白天充当杂役,为军队保障后勤,晚上这陪酒侍寝,充当将士床上的泄欲工具,一向被人瞧不起。谭纶也对这段不堪的往事讳莫如深,此时在陛下面前揭开了伤疤,话刚出口,眼眶中已是含满泪水,声音也显得有点哽咽。

若不是这等出身,以谭纶的功勋,决不至于才到今天这个位置。

楚昭也觉意外,怔了一下,心里恍惚闪过些模模糊糊的画面,非但不嫌弃谭纶的出身,反而温言劝慰道:寡人倒不知你出身如此。不过自古英雄不问出身,便是韩信也受过胯下之辱,投胎这种事情,实在怪不到爱卿身上。苏溪!

奴才在!

立传寡人的旨意给礼部的钟邵京,让他在重修百家谱时,将谭将军这一脉列为青州谭氏的分支。

诺。

楚昭为了安抚谭纶,把他全家都认到了青州的一个没落世家里头去。

在当时社会里,世家依旧是无数人羡慕和向往的,谭纶这样的出身,能够认到世家里头去,实在是无上的恩典了。否则单靠谭纶他们家族,起码还要五代人的努力才能洗刷身上的屈辱,若是五代子孙都如谭纶这般出息,才有可能列为最末一等的新贵里头去。

可想而知楚昭这个人情有多大。

若不是楚昭和崔景深联手现在把世家压得动弹不得,又正逢钟家重修族谱之际,便是楚昭能叫青州谭认下谭纶,到底不能叫他惠及家人。从此之后,不仅是谭纶,就是谭纶的弟弟妹妹以及子孙,婚姻状况都会得到改变,命运也就随之改变了。这特殊的恩遇,使谭纶感动得泪流满面,要不是怕在皇上面前失礼,他真要放声大哭了。

楚昭此时却并不怎么关注谭纶的感动了。他隐约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早就想做的事情,似乎以前也有一个做了军奴的人,自己想要将他一个人单独列成一个世家。这

个荒唐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楚昭摇摇头,沉着地继续说道:谭将军,寡人只是给了你一个出身,之后家族的兴旺,还是要靠你们家人自己的努力。寡人本想留你在京任职,朝夕可以相见。但九镇重地,没有你这样有能为的战将,寡人更不放心。都城麻烦事很多,是故此次亲征,寡人也唯有倚重将军你了。

这几句话听着波澜不兴,但是在谭纶这种聪明人耳朵里,却听出来好几层意思。

陛下这是对李卫国以及罗致,甚至是都城的黑骑军都起了疑心!所以才会说出是故此次亲征,寡人也唯有倚重将军,不然论资历论情分,哪里有他谭纶什么事。

虽然一贯明哲保身,谨小慎微,然而既陛下的话都说到这里了,谭纶必须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于是赶忙叩头道:陛下委臣以九镇,寄臣以腹心,待臣一家犹如再造,臣虽肝脑涂地,不能稍报万一。敢不竭股肱之力以报圣恩?请陛下放心,不论是都城还是边疆有事,臣虽肝脑涂地,也替陛下守住北疆大营!北疆大营,永远只会效忠陛下一个人。

楚昭那双黝黑的双目熠熠生辉,一时间竟美得叫人屏住呼吸。直叫人甘心为了这样的天子付出一切。

又与陛下商量了一些行军事宜,听得外头人报说崔大人求见,谭纶这才由苏公公领着,缓缓往宫外行去。回了家中,将这好消息与妻儿老母分说一番,各自抱头痛哭。谭母激动之下,竟颤抖着用烧红的烙铁在儿子背上烙下忠君二字,谭纶居然也甘之如饴,后来果真为了楚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些都是后话,此处按下不表。

单说兴庆宫内,楚昭安抚了两位大臣,便又马不停蹄地召见崔景深。

因为时辰已经不早,楚昭便与崔景深一同用饭,席间楚昭行止如常,不住给崔景深挟他爱吃的菜,然而两个人之间却总像是多了一层无形的隔膜,不复往日亲昵。

吃过饭,楚昭突然拿出来一份密诏交与这位心腹爱臣,只道:如果獾郎不能辅佐的话,彼可取而代之。

平平淡淡说出石破天惊之语,崔景深闻言大惊,毫不迟疑地跪在地上,大声表忠心。

楚昭心下叹息,目光深邃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位心腹爱臣:寡人并不是不相信你。这一走,外头说不得已经有人盼着我去死了。此去万一有什么意外,我倒宁愿朝政落到先生手里,也比落在那些禄蠹手里好很多。

崔景深定定看着面前的君主,想要哀求陛下不要出征,然而理智和尊严都阻止了他这么说。

若为公,崔景深知道楚昭这一次出征必然有其政治考量,并不打算狠拦。

若为私,他崔景深现在已经成婚,妻子有孕,更没有了挽留借口。

于是崔景深只是低着头,说道:陛下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这朝廷短时间内,平稳的运行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无论如何,微臣总是替陛下守着这大楚江山,将你我二人未尽的改革继续下午,不叫陛下的心血成空。至于取而代之,我崔景深可以保证,只要新君容得下微臣,微臣便容得下他。

到底不再说什么万死不辞也要拥护獾郎登基之类的话。两人都很清楚,比起对皇室的忠诚,崔景深不过是看到两人的情分上,才甘愿做楚昭的刀,若是楚昭不在了,獾郎又不是楚昭的骨血,崔景深哪里会看顾他呢?楚昭这道密旨,不过是请崔景深给獾郎留条活路而已。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楚昭便抠抠摸摸抠抠摸摸,很快从自己身上摸出一对儿百炼皤龙龙牙匕首,崔景深的眼睛眯了起来,手在袖子里扣住劲弩,但很快便松开,心里却疼得抽搐了起来。

竟疑我至此,难道君臣情份就此走到尽头了吗?

谁知楚昭捣鼓了一会儿,想了想,又将一支放回,又想了想,将那只取了回来,再想了想,又放回去。如是者三,即便崔景深决定束手就擒,也被楚昭弄得不耐烦起来,恨不得按住这小没良心的狠狠亲一口,哪怕被他一刀捅死呢?总胜过这般吊着人零碎折磨。

正准备以下犯上一回,就听楚昭小声说道:这对儿匕首是寡人自己设计用来护身的,还会喷毒烟发毒针,寡人每晚都放在枕头底下。先生以后必定是招人暗杀的主,赐别的东西也不实用,这里把匕首分一把给先生。嗯嗯,这一把寡人带去边关,见刀如见卿,爱卿留一支在身边,见刀如见朕。

哈哈,每天晚上都枕着我送的刀入睡,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侄儿。

正想到得意处,一抬头,就看到暮色里崔景深面色苍白,眼睛里有些可疑的闪光,几乎是颤抖着双手从楚昭手里接过枪来,却再不多言,一板一眼地谢恩,随后便缓缓离去。

在出征之前,楚昭接连着见大臣,又建立了上书房,提拔了原先被他打压到泥土里取得世家入上书房,同时却又把朝中的寒门大臣派去地方做事,无形进一步削弱了地方大族的势力。朝中众大臣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楚昭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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