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鹤书 作者:霁倾【完结】(22)

2019-05-13  作者|标签:霁倾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天之骄子


  “正因为我入了这朝廷,才遇见你。”身边人传来一声嗤笑,如利刃直直刺入林涣暮胸膛。
  “是正因入了这朝堂,才拥了这天下吧。”
  殿外有声音传来,是国师请见。林涣暮看了一眼苏瑾帛,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负手出了宫殿。
  “你听了多久?”
  林涣暮看着面前国师,他精通占卜神学,终年一身素衫,竟真有谪仙出尘之味。
  “为何不告诉他真相?”他声音空灵,抚下了人心中的狂躁。林涣暮从未告诉过他人真相,但唯独这个人,在见面的第二日便窥看了天机。
  他曾一度想灭口,又奈何不了他,这人虽是年轻俊秀但病已成坷,早没几年活头。亏他口风极紧,林涣暮就当寻了个知音,留在了身边。
  “那跟摇尾乞怜有什么分别。”
  国师不理解的皱眉,他长的不似凡人般的妖艳,连皱眉都会令人心疼。
  “请陛下明示。
  “求他回来看看我伤的有多重,起一点怜悯之心吗?”他言语中尽是自嘲,带着无奈。
  “我不屑要,他也不屑给。”
  国师垂眸,半晌才再度开口。
  “苏太傅的命数……”
  “怎么?”
  “臣看不清。”他眉头紧锁,当真对其感到头疼。
  “他也知晓星象。”在衣摆下国师掐弄着自己的指尖,他第一次见到苏瑾帛这般人。
  “并能改命数。”国师未自知,在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已然带上了面对不可控时的慌乱。
  “你不能改?”林涣暮蹙眉,双手负在身后。
  “是臣不敢改。”国师捧手曲腰,不胜惶恐。
  这改命数,逆天道,怎是一人命能想相抵的。他是要这天下苍生的命吗?!要这万众生灵来赔付他的因果吗?!
  国师终究未敢开口,只是附身垂首,看见靴畔有蚁行过。最终告辞行退,也再未说出半句言语。
  火从四面而起,宫闱四角几乎同一时间燃起熊熊烈火。太子哭嚎奔跑,被路上石子绊到重重摔倒在地,一身泥土,锦衣被剐蹭撕裂,膝盖的血从布绸间晕染开来。
  身体突然腾空,太子抬头看见熟悉的人,那人仍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脸颊侧的酒窝若隐若现。
  “殿下为何如此惊慌?”他被吓得口齿不清,含含糊糊地说了半天,意思他本在一旁玩,突见四周浓烟腾升,火舌瞬间席卷过来,只好赶忙逃离。
  “殿下真是淘气,这火怎事能乱玩的。”
  苏瑾帛神情严肃,真当似铸就了大错。太子又忙解释这火并不是自己引起的,他不过是在一旁斗蟋蟀,身边的宫女可以作证。
  “那个可以作证的是谁?”
  “素荷姐姐!她看见了!”苏瑾帛将太子抱起,单手拖住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慰道。
  “好,待过后臣去问问素荷姐姐,殿下也受了惊吓,臣带殿下回宫。”
  他回头望向苍宇,无星无月,自己所在的东南方浓烟漫上了天空,将一切笼罩。
  处于宫中西南李随将手中火把抛出,眼中火光明灭。
  西北方的游青云深吸了一口气本想叹出,奈何烟味太重直冲入肺,一时间呼吸不能,咳的胸腔抽痛。
  东北角有一女子手牵着一孩子忙向后退,奔跑间扬起的裙摆差点被火舌舔舐,孩子被吓到用稚嫩的嗓音唤了一声,忙被女人捂住了嘴,抱着上了一旁的马车,疾驰往宫门的方向行去。
  国师执棋落下,重重磕在棋盘上,指尖被震得隐隐作痛。林涣暮衣衫未整,只是随意地披着,懒散地撑在那里,对宫外的惊慌恍若未闻。
  “陛下,这棋……”
  “继续下。”
  国师抬头,狭长上挑的凤眼清明。
  “当真继续?”
  林涣暮看着他,被瞪地哑然失笑,也真是他有这够大的胆子,竟敢这样逼问天下君圣。
  “下棋就有这般好处,非输即赢,再无第三条路可走。”
  笑声闷闷地从对面传来,混着夹杂不清的干咳,那国师那袖封嘴却也笑的开怀,他伸手将桌案上所有的棋子一扫而下,乒铃乓啷落了满地。他有些踉跄地站起身来,食指颤巍巍地指向林涣暮,呼吸不畅。
  “昏君……昏君!!!!”
  他咆哮出声,血顺唇角溢出,滴在了衣襟上。
  林涣暮也起身,从台阶上一步一步踱下来,用手拭去他淌下来的血。
  “再脏了可就不好洗了。”他言语轻柔,眼中映出国师的轮廓,却不真切。
  “朕曾听过铁马之响,也见过金戈寒光。”
  “也嗅过墨香,也品过浓茶。”
  “但归天卸甲后的粗茶淡饭,朕还从未试过。”
  “我还想见见他煲的粥,尝尝他的手艺。”
  他笑的释怀,国师再看不见他眼中自己的身影。他挥开林涣暮的手全然不顾礼数转身便走,行走间隐隐地蹒跚,但最后还是在殿门口生生驻足,声音远远地传过来。
  “逆天改命的人,你也只知道他敢。”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被封了(?﹃?)只好把主要情节移过来了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寒光逼上他的颈项,有人从房梁跃下,直取咽喉。林涣暮也不躲,偏了偏头,紧接着又被匕首逼的更紧。
  他突然笑开,全然不顾直接扭头看去,刀锋划过肌肤,撕裂开一道口子,血几乎瞬间喷涌而出,沿着颈部的筋r_ou_淌下。对方猝不及防被他吓到,握刀的手不甚明显地颤了两下,复而扣的更紧,指尖泛白。
  “为何要蒙面行刺?”林涣暮声音慵懒,竟像同故人伴烛浅酌,不疾不徐。那人垂眼未应答,只是偏了偏身,回到了他目不所及的地方。
  “这么高的房梁一跃而下,也不怕伤了自己。”他自顾自地说着,倒没觉不妥。
  “你也总是不肯信我。”他抬起指尖触了触刀锋,那人竟未使力,一推便开。
  “就像你可笑地不肯信我能在蒙面的情况下立刻认出你一样。”
  林涣暮猛的转身,伸臂本想拥他入怀,奈何对方反应不慢,疾退两步将匕首横在身前。
  他皱眉,像看着无理取闹的孩子。“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让你将整个江山为他陪葬。”
  声音很轻,不着边际的一句话。
  苏瑾帛嗅到殿外烟燎呛鼻的气息,眼睛先前被熏的有些干涩。林涣暮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过来,他极深极深地吸了一口气,再一点一点呼出,气息不顺,连叹气的声音都不稳。他很久很久没叹过气了,唯独这口气,才叹出了他这些年所有的痛彻心扉地执拗,以及求而不得的心酸。
  “好,你还想怎样,一并说了罢。”林涣暮阂眼,悉听尊便地模样。
  “是不是巴不得让我也受那千刀万剐之痛,你才放得下他。”
  “……”
  “是。”
  林涣暮听后硬是怔愣了几秒,又紧接着苦笑开来。长笑当哭,唯独眼中是浓浓的疲倦,如同瞬间苍老。
  “好……”
  “你若是想要回这天下,不如直接灭了我,也算铲除了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苏瑾帛也整个人僵在他面前,从未见过林涣暮这般的神情,像是被人世间抛弃了的孩童,看着渐行渐远的亲人,孤苦无依的寂寥。
  “若你真肯舍了这天下……”
  他抬头看向林涣暮,走上前去用食指点了点他心脏所在的位置。
  “我便带你回去。”
  林涣暮怔了一下,脱口而问:“回到哪里?”
  “除了这金銮殿,哪里都好。
  他被他惊住,半天无法言语。终是最后双手捧脸,脱力般倚靠在了先前下棋的桌案上,若隐若无地笑着,声音沉闷,一下一下叩着苏瑾帛的心房。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现在不晚。”苏瑾帛不解偏头,似在奇怪地看着他的冥顽不化。
  对方抬起头来,眸中像是被火烟熏灼一片灰暗。
  可他偏偏连殿门都未出,又怎会触及那烟熏火燎。
  “你让我在知晓你放不下何君诺!要杀我还他天下后再跟着你走?!”他腾身而起一把扯住苏瑾帛的衣襟,生生地将握刀地手击开,匕首脱手飞出去,落在几步远的地方。
  从两人第一次相逢对视的瞬间,林涣暮其实早就明白,苏瑾帛他放不下,他仍旧是放不下那人,那个被自己千刀万剐了的背叛者。
  他不过是想着配合着他,顺着他的意,随他闹,或许他的脾气闹完了,他就会回来了。
  最后他错了,错的可笑,可笑地众叛亲离,孤身一人登上这皇位,最终被他拿匕首指向颈项,口口声声说要还另一个人天下。
  “林涣暮是忍着你让着你!但做不到奉上仅有的自尊爬伏在地上让你踏让你踩。”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着,襟上晕开一片血渍。
  他看着他双目赤红,血随着他的怒吼更加放肆地淌下,苏瑾帛一时间像失了魂,竟缓缓伸手捂住了他脖颈间的口子。
  “正好,待这何家庶子上了这皇位,我也该死了。”
  林涣暮言语间的嗤笑自嘲,他翻涌而出地怒火被他的手掌安抚了些许,连自己都觉得下贱。
  最痛的不是墙倒众人推地时候发现心爱之人站在外冷眼看着,而是被压倒在坍圮的城墙之下时才恍然发觉
  那些人,原来是你召集而来的。
  他向苏瑾帛伸手,对方像被吓到了一般猛的将收回。一声闷响,连退几步重重地磕在殿内的柱子上,柱子盘旋而上的金龙鳞片嵌入他背脊,钻心的疼痛。林涣暮看着好笑,也一步一步逼过去。
  “这军中小兵,一战成名,如今成了朝中御史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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