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潜 by 郑二【完结】(5)

2019-01-25  作者|标签:郑二

话没说完,就见官兵突然四面围了上来,场面一下子乱套,红喜被挤得看不到自家主子,也不找,溜了出去,直奔容帧府里去了。


一行人因为聚众闹事的罪名被关押进大牢,聚在一个牢房里嚷嚷不休,骂主考官的有,骂皇帝的也不在少数,说这还是恩正并科呢,公然舞弊,若是皇帝英明,何至于此。
林彦看着一同进来的珑纤,不焦不躁,观察了一圈牢房,随意拣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了。林彦走过去坐在旁边,道:“还未得知兄台大名?”
珑纤笑道:“在下扬州王玉,兄台是?”
“在下杭州林彦。”他挪了挪位置,使两个人坐得更近些,低声道:“王兄,世态炎凉,小弟若出了这门,必定还是要上那狗官秦朗处,闹他个鸡犬不宁!”
珑纤道:“林兄,依在下拙见,那五王爷不是奉旨督考的么,与其做些泄愤无用事,倒不如去找他看看。”
林彦不以为然,道:“官官相互啊王兄!那五王爷若是真有那心,我们考了三日,只第一日见他来晃悠了,后来两日,为何连人影都不见!”
珑纤道:“你一人又如何斗得过那内阁大学士,即便是拖上我们这些人,还不是不敌他十几个兵?”
“哼,原来是无胆鼠辈!”林彦气得一扭头,不再理会他。
珑纤心想,到底是年轻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好一个有胆有气节的才子。让如今的他有这一半勇气,宫里头那位,怕是要吓出一身冷汗了。



容珏好好的看着折子,突然一个喷嚏,德仁忙不迭取了罩袍给他披上。容珏挥手示意不用,继续看,却怎么也定不下神了,干脆起身摘了墙上挂的莫名失踪又莫名回来的尚方宝剑,就在乾清宫里小练身手。练得起性,不知觉到了外廊,转回身一剑,差点刺到刚转弯出现的容睿,容珏举剑,剑锋抵在容睿喉前几公分处,兄弟二人都呆了一下。
容睿退了一步,跪道:“臣弟未经传报私自上殿,惊扰了圣驾,罪该万死。”
容珏收纳吐息,将剑交给身后的德仁,弯腰扶起他,道:“是朕不注意,与你不相干。”
边转身走边笑问:“你倒是有时候没来看朕了,怎么,封你做个闲王,你闲得连朕都懒得思想了?”
容睿也笑,道:“臣弟一心忙于今科舞弊之事,又何曾有片刻空闲,皇兄冤枉了。”
“哦?”容珏停在门口,回头看他,道:“三甲的入选名单,秦朗倒是递上来了,朕翻了几篇,不过尔尔,殿试朕就预备由刑仲文或是秦佑替朕办了。”
容睿一听,绕到他正面前,拿出一份考卷呈上,跪道:“臣弟正是为此事而来!请万岁过目!”
容珏接了考卷,卷上字迹儒雅工整,他再熟悉不过。细看答题,行文流畅,典故所至,妙笔生花,无论从哪方面讲,都远胜过秦朗呈递的那些。
容珏心中明亮,仍问:“哪里来的?”
容睿道:“臣弟在众多答卷中偶然瞥到,疑惑为何此等妙文却不入选,莫非是今科贡生均是才高八斗,听万岁适才一说,方觉不对。臣弟仅奉旨查办舞弊一事,未敢干涉考官的工作,如今看来大有问题。臣弟恳请万岁,允臣弟一道旨,请刑老相爷一道与臣弟重审所有答卷。”
容珏道:“朕允你。此事一定要详查!”伸手又扶起他。
二人对着殿外摆放的数十盆名贵秋菊静默,容珏开口道:“老五,朕把老九派出去了,你心里是否怨恨?”
容睿道:“臣弟不敢。臣弟只觉得往后的日子要更无趣些了。”
容珏道:“你把手上这活先做好了,朕保证你日后,比现如今快活。”

日后比现今快活。
出宫去往顺天府大牢,容睿一直想着皇帝这句话,他嚼不出这话背后的含义,不单是老九,皇帝心里,似乎装了件大事。他已经干掉了容祁手下一大半的人,只差借自己的手干掉秦佑了。太后那边,正面也已经警告了,兵权也重归于手,新任兵部尚书高冼虽然说不上是一心向主的人,但领兵打仗保家卫国这点,他高家毕竟是峥嵘世家。
皇帝这位置越坐越稳,还有何事困扰?太多的疑点在容睿脑海里盘旋:小丫头红喜,黑衣人,皇帝手上的尚方宝剑,耿直却容忍有人篡位的刑相,与纤妃容貌相似的长春楼**珑纤……
红喜是老九的丫头,却一直侍奉珑纤,那日来王府劫人的,必定是老九的人,藏人的地点,只有自己知道,那黑衣人想必是一路跟踪他们,而后老九在门口拖住他问那些依他的性格本不会问的问题,以拖延时间把人带走,那到底是什么人?
长春楼被抄后,珑纤失踪,纤妃突然返宫,倘若他们是同一人……纤妃是容珏在登基前就跟在身边的侍寝小妾,倘若真是这样,那么,他们的意图是什么?皇帝,容珏已经做了,到底还有什么?容睿觉得他好象知道答案,但就是点不破眼前这层油纸。

顺天府尹范离处理完公事,心念牢里那些学子考生,便举步前往探望。抓人不是他的意思,听说是在贡院门口闹事,秦朗下令抓的人,却关在他顺天府的大牢里,到底抓的是名不正言不顺啊。范离暗暗叹气,这帮学子若是本份机灵的,大约没了事,若多几个顽固的,定要讨个说法的,皇帝终会知道,到时又是一场大风暴。这秦朗的胆子也真是大了去了。
停轿掀帘,他刚探出半个身子,就听见旁边有人叫:“范大人,好巧啊!”
扭头一看,是闲王容睿,他连忙行礼。容睿的湘妃扇轻轻掂了一下他的肩,笑道:“免了免了,这个地界还是范大人你的,给我行什么礼。”
范离道:“千岁爷说笑了。您这是……?”
容睿道:“哦,我来看几个人,听说是聚众闹事给抓进来的,我先还担心没范大人你的命令,这牢头不让见,正好,你来了。”
范离一听,大胆问道:“五王爷是否为贡院门口闹事的学子而来?”
容睿微笑,道:“正要问问范大人当时的情况。”
范离道:“下官也不知情啊,抓人当时,是秦大人的兵,说是帮我小忙抓了几个刁民,下官正要进去问呢。”
容睿道:“真是巧了,那请吧。”

阴暗的大牢里,被关押的学子大约有十几人,怕人多反倒说不清楚事情,范离就点了几个面相老实的出来问话,瞟了一眼珑纤,对衙役说:“这个抓错了,他是个**子,放了吧。”
衙役为难道:“老爷,秦大人说,这牢里的一个也不能放走。”
范离怒道:“这是顺天府的地方,到底谁说了算?!”

第三章

让范离去别处问,容睿单留下了衙役准备释放的珑纤。
容睿静静看着,他终于见到了,这个人就是长春楼的**,就是那千变万化绝代风华的珑纤。
与纤妃倒真有几分相象,只是他多了几分阳刚。看了一眼他骨节分明的手,容睿问道:“会用剑吗?”如果有一个地方扯谎,这个人就大有文章。
珑纤回答:“会。”不然虎口怎么会有茧。
容睿又问:“为何闹事?”
珑纤道:“因为学生心有不甘,学生自认稳进三甲。”
容睿突然变了问题,道:“听说你很少亲自接客,只招待九王爷,是吗?”
珑纤心想,我看你能忍到几时,答:“是。”
“那么是你压他啊,还是他压你?”
“这要看九王爷心情。”
容睿勾起一边嘴角,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珑纤不语,目光中充满警惕。
容睿道:“我是他哥哥,不知道上不上得了你的床。”
“原来是王爷。”
珑纤要跪,冷不防容睿一把拎了起来,扯开他的领口,似笑非笑地凑上去闻了闻,道:“若真让你高中了,岂不媚君王乱朝纲?”
珑纤道:“王爷,学生是曾因家道中落误入风尘,难道就不许悔悟从良么?”
容睿道:“兵部尚书柯忠据说死在你的香房里,你要如何从良?珑纤,老九确实是座好靠山,可如今他身处外地,救不了你,你不如就跟了我吧?”
珑纤不语。门外侍卫报告有声:“王爷!贡院大火!”
容睿狠揪起眉,只一瞬,便放松下来,无事人一般对珑纤道:“恐怕你要跟我走一趟了。”

贡院大火,烧掉了一排房,也烧掉了秋试的所有考卷,不过幸好三甲的名单早已出炉,烧了余下落榜的,也不可惜。
秦朗捻着胡须笑意盈盈,有人查他是不怕的,无凭无据光是一群落榜学子一面之词,闹不出天大的事情来,再说人都在牢里待着呢,等这茬儿一过,再放他们出来打发回家去。
容睿远远瞧着秦朗走路那得意的架势,心想这人还真是傻了去了,什么事儿烧了就完了,那这皇宫不早成一堆废墟了。
德仁尖细的嗓子听起来很振精神,一声上朝,群臣井然有序鱼贯而入。
谁都不会知道,这个早朝,对某些人来说会异常漫长异常难熬。
第一个挑事儿的是于坤海,那日在探春园被皇帝惊吓之后,再不敢有丝毫含糊,一路追查江宁贪墨案,终于查到了当年谢世勋一案的纰漏,那本记载着谢世勋贪墨的帐本是伪造的,伪造帐本的就是现任的江宁知府,他是太后的远方表弟,当年在宗人府秦佑手下做事。秦佑,正是此案主审。
于坤海并未直接点明,但这其中的奥秘,官场上的有谁想不到。秦佑一听他说完,便跪倒喊冤:“万岁明鉴!谢世勋一案证据确凿,老臣秉公办理,并不知内幕!”
皇帝看了看底下跪的三个人,秦佑老态龙钟似乎很紧张,于坤海大约是难得有这样立场明确惩恶扬善的机会,因此虽然跪趴着,却无比坚定的绷着背。跪在最后的江宁知府王霜抖得像排筛子。
他自然是捡个最软的掐,于是问道:“王霜,于坤海说的可是实情?”
王霜结巴着看了看秦佑,道:“万岁,是罪臣伪造帐本……混淆老相爷断案……”
“哦?”皇帝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有能耐席卷搜刮整个江南?”
王霜张嘴不知道如何辩解,只好不住磕头:“臣有罪臣罪该万死!”
“你想死朕成全你。”皇帝道:“将他押入大牢听后处置!谢世勋一案重新审理,于坤海去办!朕限你三日!若真是冤案,朕要还忠良一个清白……”
清白二字咬重,震得群臣一时静默无声,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刑仲文小声提醒道:“万岁,秦大人还跪着呢……”
皇帝没听见。秦佑侧过脸狠狠瞪了他一眼。
容睿见差不多了,出列道:“启禀万岁,臣弟有奏。”
皇帝一颔首道:“准奏。”
容睿道:“臣弟要奏内阁大学士秦朗秦大人今科秋试舞弊,纵火烧贡院。”
“五王爷不要空穴来风陷害下官!”秦朗扑通一下跪倒,高呼道:“皇上!臣冤枉!”
皇帝瞟了一眼,看着自信站在边上的容睿,道:“容睿,你可有证据?”
容睿点头:“请万岁准许臣弟带一个人上来。”
皇帝点了个头,大殿外进来一个素色长袍的年轻男子,低头走上前跪下,喊道:
“草民谢珑纤,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皇帝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快得连边上的德仁都以为是眼花了。
谢珑纤抬头,殿上立刻有人抽凉气,窃窃私语声起。秦佑脑中警铃大作,这张脸与谢世勋的妻子太相象!
容睿觉得什么地方出问题了,这个人是他从牢里带出来的珑纤,但这张脸不是,这张脸像纤妃,像珑纤,但都不是他们,这是另一个人,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皇帝在上头催促:“容睿?”
容睿惊了一下,连忙道:“万岁,这是今科秋试的贡生,臣弟将他的答卷带来,请万岁拿他的考卷与秦大人择选的三甲榜首一作比较。”
皇帝一点头,德仁连忙将两张考卷呈递到他手中。皇帝浏览过后,面色不佳,将考卷递给德仁,示意拿下去,道:“各位爱卿不如一同看看。”
考卷传了一个又一个,皇帝问:“各位爱卿有何见解啊?”
谁都不敢找死。皇帝终于震怒,一拍龙椅扶手道:“好!都很好!你们拿朕当什么?!秦朗,你说!”
秦朗吓得满头是汗,道:“皇上!臣之所以未让他入选,是因为这个人,他曾是长春楼的**,让他入选是辱没斯文啊!”
皇帝哦了一声,问道:“谢珑纤,他所说是否属实?”
珑纤道:“回皇上,草民并非是什么长春楼**,草民是江宁知府谢世勋的独子,谢珑纤!”
一言惊四坐。
刑仲文脑中有什么一闪,他看了看高高在上的皇帝,再看看跪在下面的谢珑纤,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早朝被前方战场的报信使者打断。说是边关失守,高冼请求援兵。
皇帝想了很久,最后不顾群臣反对,决定御驾亲征,圣旨下去,整顿御林军,明日一早就出发。
将谢珑纤暂时收押,舞弊案贪墨案一切等待详情查明后再议。

皇帝是第一个去牢里看珑纤的,没说什么也没问什么,进去看了看便出来了,告诉牢头,晚上谁来了都不用太阻拦。
牢头谨尊圣旨。等到秦佑带了几个侍卫来时,假意阻拦之后,放进去了。

德仁陪着皇帝在御书房看折子,站着站着,睡意袭来,有些摇晃,勉强支撑住了,见太后进门来,意外的睁大眼睛,连忙跪下行礼:“奴才给圣母皇太后请安!”
太后没有动作,皇帝也没有下来行礼,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怪异的让德仁打寒战。
太后先开了口,道:“皇上忙于国事连夜不寐,真是万民之福啊。”
皇帝只淡淡道:“德仁,给太后看座。”
德仁慌忙下去拿凳子,走出殿外,惊见两边侍卫全部倒底,吓得回头喊:“皇上!”
“朕知道。”皇帝打断他的话:“外面这么大声响,朕听得到。”
太后道:“皇上真是君王气魄啊,你就不想问问哀家此行为何事么?”
皇帝笑,但无声,只道:“老四不来么?太后您还真是护得紧啊,到底是自己孩子,当年为了老四能坐太子的位置,您先后害死了大哥二哥六弟七弟,也真是辛苦您了。”
太后大笑,笑声刺耳,搬座儿回来的德仁一时不敢走近。
“哀家确实花了大心思啊,哀家都让他立了遗诏,才肯放心送他一程,想不到,想不到竟被你棋高一着!你凭什么做这个位置!为你那下贱的母亲?!哈哈哈哈!”
皇帝面色异常冷静,道:“御林军忙着出战,侍卫想必你已经解决了,朕相信现在叫护驾,必定是无人答应了,朕不叫,朕只有一事想要太后您一句实话。”
“问你那下贱的母亲?”太后一甩袖安坐在凳上,道:“是。她没有跟侍卫通奸,是我把她迷晕了让人奸了她,你那可怜的单纯的娘亲,哈哈,一点不懂这后宫的规矩,可怎么活啊!”
德仁一晚受的惊吓已经让他完全都说不出来话了,他看了看容珏,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镇定自若,到底是皇帝么。
皇帝低头,绷紧的身体轮廓泄露他此刻的心境,只听他暗声道:“皇帝的位置,真的值得你这么做么?”
“哼。”太后冷笑,“这个位置对你,不是一样有吸引力?你那个珑纤呢?听说在牢里?哈哈,你放心,秦佑已经过去招呼他了。你还不是机关算尽,什么纤妃,什么祁福,九华山根本没有皇妃去过!他是谁?他为你偷遗诏为你杀人还为你生孩子?哈哈!”
皇帝凉冷的眼神看着她,道:“朕坦白告诉你,先皇的遗诏上,根本不是老四。”
太后一怔,道:“是谁?”
“你很快就会知道。”

四个轿夫抬着一顶绿尼轿飞快走在去皇宫的路上,轿内是红喜和宏晟。
宏晟有些不解,红喜一向嬉笑温和的脸,现在绷紧得像一张弓。
“红喜姐姐……”他抓红喜的袖子。
红喜低头安抚他:“没事儿少爷。”
眼见到了地方,她带着孩子下轿,冲两边的侍卫照了一下通行牌子,匆忙带孩子去大牢。

大牢中,火把燃得正旺,将牢内照了个通明。
秦佑倒在地上,胸口是皇帝的尚方宝剑,身边的侍卫无一幸存。
珑纤满身的鲜血,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他靠墙对着尚未咽气的秦佑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十三年。本来想让你正大光明死在午门口,天不遂人愿,只好让你早行一步……”
秦佑已经完全说不出来话了,咽下最后一口气前,看到大牢里涌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刑仲文。
刑仲文想不到他来晚一步,珑纤已血洗大牢了。
“你……”他复杂的看着珑纤,收定了一切思绪,道:“是你偷了遗诏,是不是?”
珑纤笑,有些吃力的捂着腰上的伤口,道:“老相爷真不愧是聪明绝顶。”
刑仲文皱眉,道:“你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老相爷不要!”门口女声叫着。
红喜抱着孩子冲进人群,跑到自家主子身边,未说话泪先下来了:“主子……”
“哭什么,让相爷看笑话。”珑纤笑着看看宏晟,道:“认得我吗?”
宏晟惊恐的看着一地尸体和周围的人,忘记了尖叫。
红喜跪倒在地,哭着求刑仲文:“老相爷放我主子一条生路,红喜给您做牛做马!”
刑仲文面无表情,道:“你主子知道太多了,也做的太多了,我放他一条生路,出了这个门,别人一样不会放过他。”
红喜收了哭声,将宏晟拉到前面来,道:“请老相爷看看这个孩子。”
刑仲文盯着孩子看,这个孩子他认得,说是纤妃的孩子,显然现在不可能是,可这个孩子,与皇帝确实几分相象。他仔细看着,越看越觉得像另一个人。
突然他想到了,张嘴叫:“他是……”
“是。”红喜把孩子抱的更紧,道:“相爷,你放我主子一条生路,这孩子,红喜毫发不伤,否则……”
刑仲文转向珑纤,看着他脸上可有可无的笑,心里更沉了几分。

“你很快就会知道。”皇帝说完这话,坐下来长叹一口气,道:“老九,进来吧。”
太后猛回头,容帧带着卫平和皇帝的几个贴身侍卫,从容自门口进,跪倒地呼万岁。
皇帝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只道:“你觉得朕做了快一年的皇帝了,逼宫这种戏码,还会管用么?天快亮了,太后您早日回宫歇息吧。”
德仁收起他那套作戏的惊吓表情,默默上前,呈上一条白绫。

容帧欲言又止,他的思绪乱成一团了,先皇遗诏真的不是留给容珏,那他就是篡位了,那么这一年来他在做什么,他在效忠一个篡位的枭雄?
“什么都不要问。”容珏擦了一把了脸,道:“什么都不要问,你马上就会知道。”

天色渐青,晨曦朦胧。
皇城外军队整齐排列,钟鼓长鸣,两声礼炮后,喝罢饯行酒,皇帝爷整装待发御驾亲征了!
一路都是送行百姓,满城满街都是人,所有人都期待着他们的皇帝打败敌军,平安凯旋归来。
只有容珏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了,从此以后再不能回头了。


完结章

保定二年。隆冬。
三个月后,边疆噩耗。战争胜利,但皇帝在战役中英勇牺牲。
消息一到京城,朝野震荡。小太监在打扫时找到先皇遗昭,遗昭上赫然写着,容睿继承大统。
群臣无措,刑仲文一人担起重任,容睿登基,立太子宏晟,平稳局势。

塞北漫天大雪。
深山里有一庄园,布局精致,屋内几人围炉煮酒,畅谈江湖。
容珏饮罢杯中酒,在桌下握住了珑纤的手,二人看向窗外一片银白,相视而笑。
红喜伸了个懒腰,笑道:“再不用带着面具做人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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