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书+番外 作者:南南落乔木(上)【完结】(6)

2019-05-11  作者|标签:南南落乔木 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但摇倾并没提枪冲过来,她眼睛闪了闪,自然而然地上前了一步:“既是没看,也无妨。本仙此时与你说,也是没差别的。你来了,是想告知你,本仙瞧着,你这模样看着很是顺眼,想必神x_ing也端正。本仙决定往后与你一处来往,相交相随。”
  我握着栏杆的手滑了一下,往后靠却只能靠到栏杆上了,因此我移开步子往偏边迈了一步。我疑心这摇倾仙子完全是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一个女仙家对一个男仙家说出“一处来往,相交相随”的话,她是平日里不大读书的么。
  “你怎么不说话,我说此话,你意下如何?”摇倾随着我的动作也转过了身子,斗宿枪一横磕到了瑶池旁的阑干上,金玉裂石般的一声脆响。
  我又干干地笑,编排了番话语,手敲了敲阑干:“摇倾仙子此话,我听得有些不大明白。”
  摇倾蹙着眉歪了会儿脑袋,胳膊收回□□,挪了几步腿一抬十分没计较地半边身子挂到了雕砌的栏杆上,两手抱着斗宿枪,嘴巴咧了咧:“原是你没有听懂。我想个例子给你比出来,就如我哥哥跟泸沽嫂子那样的,天天一处,同出同进,起居休憩,也都在一处。我如此说,你可懂了?”
  恍若一道天雷当脑门劈下来,我立住了半晌,尘悬那乌鸦嘴,竟是说中了不成。这摇倾说想与我一处,如成德星君与他妻子那般?这个意思我没会错罢。我惊疑地看摇倾一眼,她只歪头瞧着我,眼睛真切面含期盼。我试探了一声:“你哥哥成德星君,与泸沽上仙,乃是夫妻。”
  摇倾点了点头:“我知晓,泸沽嫂子唤哥哥夫君。”
  “那你方才所说,”我往后一靠,靠住了栏杆,一只手搁在了上面,“……大概不是如成德星君与泸沽上仙那般的吧?”
  “怎么不是?天天在一处,可不就是如他们那般的吗?”摇倾摇了摇头,身子坐在阑干上晃了晃,接着一把抓住了我搭在阑干上的胳膊,堪堪稳住了身形。她小声地吐了口气,又对我道:“总之,想与你一处,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心中直觉这摇倾仙子仍是没有懂,她本意不是如此罢,这一声愿不愿意入耳甚是别扭。我瞧着她分明还带着些顽x_ing,年纪轻轻,怕是还不大明白。我正欲与她解释一番,或许她想告知我的是甚意思。还未开口眼睛一突,不远处一个身影撞入了眼中,广袖垂垂,颇为威正,那不正是成德星君吗?
  他本就对我有些误解,如今再见得我与他妹妹在一处,更是不会对我有何好揣测了,我正想着,一边欲要不动声色地将胳膊抽回来,就闻得摇倾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哥哥!”
  我屏住了气息。眼下我几乎可以晓得,摇倾确然是没心没肺了。但我又更笃定几分,她想与我说的定然不是她表述的那样。
  成德星君闻声,转头望了过来,接着脚步顿住了。
  隔着一段距离,我其实瞧不清他看我的眼神情绪是如何,但不会瞧错的是那眼神扫过摇倾,便落在了我身上,没再移开。
  “成德……星君,”我嘴巴开合吐出几个字,胳膊使着力气抽了出来。身旁有什么响动,一声尖叫继而“扑通”一声,我猛地回头,摇倾仙子手里攥着斗宿枪,仰面栽进了瑶池里。
  水面上莲叶荡了荡,莲花折断了好几支,一尾鲜红的锦鲤惊慌地跃出水面又砸了下去。
  我当下顾不得什么,一手扒着阑干一手探出去去够摇倾仙子的手。
  成德星君立时闪身到了我身旁,但我不是很愿意去看他的脸色,因此埋头去捞摇倾的胳膊。
  阑干说高不高,说矮不矮,我够着了摇倾的胳膊,但身子也探了出去,她狠力地拉着,一张脸有些发白,不知是不是吓得。我使劲拉她一把,没拉上来,又使出大劲儿,摇倾也同样用了劲儿扑腾。这么一挣,我一个不妨身体朝着那满目翠绿的莲花叶子扑了下去。
  我立在容文殿里,衣裳还搭拉着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我默然垂眼看了看,又手指动了动,将那衣裳变干了。
  周遭静谧,不时传来摇倾的抽泣声,中途还夹杂着数个响亮的喷嚏。
  “哥……哥,他欺负……欺负我,阿~嚏!他明知故问……”摇倾一手抹着泪,一手指着我,眼睛通红地看着成德星君,“……他还故意害我落水……”
  我咽了咽喉咙,不知该说些什么。诚然摇倾落水有几分我的缘故,我却不是有意,且这个“欺负”让我觉着有些冤。正欲开口辩解,又见成德星君目光复杂地瞧着我,我看摇倾,又见她哭地梨花带雨,甚是可怜。嘴唇动了动,便没打算说什么了。身为一个男人,不该太斤斤计较。我如是想。
  因此几日后,我便下了凡间。
  成德星君如是说:“司史年少,心气不免有些浮躁,便去人间历练一番,也好沉积沉积x_ing子,于往后差事有益无害。”
  话说的曲折,大意是叫我去人世轮回一遭。我自然懂得,成德星君怕是觉着我唐突了他妹妹,因此便有了这么一出。谁知我不幸年少夭折,在人间不过十五年纪,便从城头摔下去丢了x_ing命,只得回了天上。
  “我这轮回的一遭,太便宜了些罢,没叫我长长久久地历完人间生老病死。”我对着脸有些木的尘悬唏嘘道。
  “可不是么,我在天上瞧得真切了。”尘悬语气又带了些风凉,“活得无甚名声,死得倒是轰动。一朝上下皆说,少史见万卷书籍被焚,赤子之心苦劝皇帝不成,悲恸之下跃下十丈城墙,以身作殉。唔,你在人间甚是刚烈么。”
  我嘴角抽了抽,虚虚道:“以讹传讹罢了。”
  “你先把那悲恸放一放罢。眼下你回来了,那司史位子却已交替了。是因何事我有些不清楚,但怕是与你这刚烈脱不了干系。”尘悬嘴角收了收,略带些同情地瞧我。
  “掉下城墙身死非我意愿,莫不是天帝觉着我是有意不愿历练?”我惊异道,“我入尘世,这命格由不得我做主罢。便是我真想早死,就能早死的么?”
  尘悬打量地看我一眼:“你自然不是早夭的命,但你却早夭了。定下了的命格,如今变了,你在人间可是遇上了甚扰动你命数的人或事?”
  我思忖了片刻。
  我在人间不过十五载,在凡人眼中看来妖异的事件并未经历过,甚至我一头栽下城墙,也不过是能说得上是意外之故。其余的便是有甚扰动,我一个r_ou_/体凡胎,也是无知无觉。
  “不知晓,”我摇了摇头,又看尘悬,“莫不是要我做个闲散仙,那委实不错。”
  “你想多了。”尘悬不客气地瞟我一眼,又补了一句,“没有那等好事。”
  

  ☆、须弥(六)

  我倒也不大在意天帝要叫我离了这司史去做个什么,总归在哪处都无甚大差别。千百年的过,过的都是这一片日子。但此时我倒有几分好奇,我那不是早夭的命,原来是个什么模样。
  “你可知晓,我原本该是何命数的?”我看了看尘悬光秃秃的院子,有些想念我院落里那数竿翠竹。虽说他这里有个池子,但仍是遮盖不了光秃秃的景象。
  “不知晓,”尘悬答得利落,负手立在那池子旁,很是装模作样。
  旁的仙家我不晓得,但如尘悬这般,说句话要一唱三叹一波三折的,此时这样简洁定是唬人无疑了。我蹲下身,伸手拨了拨那清凌凌的水面,迟了一会儿没说话。水面上浮萍莲叶都无,只明净光洁的水平如镜子似的,尘悬的倒影便也映在了其上。我垂着眼撩水,眼角却瞥见尘悬低头瞧我,脸色还带着欲说还休的憋闷。
  我于是将撩水的动作放得愈发缓慢,尘悬的脸映在水里,动了动嘴唇。继而道:“你想知道?”
  我点了点头,口气颇为遗憾:“我确然想知道。但我与司命一向不熟,你与他交好都不知,我去打听他更是不会告知我。或者我去问问奔月,叫她使个美人计去诓一诓司命,指不定……。”
  “把你那馊点子收收罢,”尘悬嘴角紧绷地瞪我一眼,接着转身迈进了池子边上的凉亭里,“我虽知晓得不多,但司命给我几分面子,我去问他时,他也就与我说了一些。”
  “愿闻其详。”我甩甩手上的水珠,起身随他进了凉亭。
  “原本你在这十五岁的年头,是要承了记史的位子的。”尘悬语气犹带不快,我听得暗自发笑,却又不愿拆穿他。“承了记史之后,便与朝中一位翰林院大臣的女儿有了牵扯。”
  “喔,”我淡然地点一点头,照司命那个德行,能把我命格排的如此中规中矩,算是天上难寻了。
  “你慕她甚久,于一花好月圆之夜与她聊表衷肠。”尘悬语中的不快消失了,带上了一贯的讥讽,“却不想佳人次日与御花园偶遇皇帝,便入了皇帝的眼,选了秀女进了宫。同在宫中,想见却不得相守,甚至得小心翼翼地掩埋着,抓心挠肝,苦求不得。”
  “哦,”我倚着柱子,摸了摸柱身,一时没看出这柱子是何石材。“接下来莫不是我与那大臣的女儿如何苦情纠缠,最后被皇帝发觉了,一怒之下将他爱妃打入冷宫,将我拖出午门砍了脑袋?”
  尘悬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猜着了一半。你是与那佳人苦情纠缠,被皇帝发觉了,佳人被打入了冷宫,你……”
  我眼皮跳了跳,估摸着有些不大好:“我如何?我没被砍了脑袋,那是被凌迟了,还是被五马分尸了?”
  “皆不是。皇帝气怒之极,将你幽禁在了一处宫殿里,那宫殿叫何名字我倒记不大清了。”尘悬此时已然没了那副不快,倚着凉亭里的靠栏,语气悠悠,他低头琢磨了半响,一拍大腿:“我记起来了,醴泉宫。”
  “你说是何宫殿?醴泉宫?”我一口气卡在了嗓子里,捶着柱子深深吐息数下,方顺过气来,“你记x_ing如此差,往后还如何当职。那醴泉宫,是人间那皇帝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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