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河山 作者:天际驱驰(六)【完结】(9)

2019-05-11  作者|标签:天际驱驰


  登位十几年,贺月在朝堂威严日重,越来越有帝王的气度风姿,他的话,大臣们越来越不敢轻易反驳,越来越言出令随,一言九鼎。十几年阅人无数,在贺月心头,仍然只有风染一人,他愿意对他好,愿意对他付出自己今生全部的温柔。
  十几年的相处相守,分分离离,贺月渐渐感觉,他与风染之间的情爱,慢慢朝着一种亲情在转变,那是种不同于天生的骨r_ou_血缘亲情,是后天的,通过长久的相处相守慢慢培养出来的亲情,细水长流,深入骨髓。
  次日,风染颇为休闲地陪着贺月在府里逍遥了一天。想着第二天又要分离了,晚睡在床,风染跟个老妈子似的,细细地叮嘱了贺月一大车轱辘的日常注意保养身体的话,贺月静静地听着,没有半点不耐烦,知道身边之人紧张关心自己,倒觉那念叨是种享受。
  贺月知道,关心紧张自己的人很多,因为他是皇帝。但是,这世单纯地因为他是贺月而关心紧张他的人,大约只有两个,一个是他母后,一个是风染。
  第三天一早,贺月起来朝,照旧叫风染多睡会再起来。风染也并不是个喜欢赖床的人,平时在军营里cao心的事情多,也常常晚睡早起。只是风染特别享受贺月照顾他的赖床。
  被自己喜欢的人照顾宠溺着,不管是照顾的一方,还是被照顾的一方,都会特别开心特别享受。
  风染半眯着眼,把手伸出被窝,拉着贺月的衣袂,嘀咕道:“又要两月不得见了。”本该四月合体双修,因贺月晕厥,风染怕他没有恢复,便商议了延到五月再练。又要两个月不得相见,临别之际,风染有些不舍。贺月俯下身,双唇在风染脸颊轻轻一啄,道:“睡好了再路。”
  三月底,卯初时刻,天色还是麻麻亮。
  贺月把风染的手肘塞回被窝里,掖好被角。风染迷迷糊糊道:“等我打仗回来,我要宣旨,这朝时辰得改到辰时,哪有天不亮朝的?皇帝也是人。”风染听见贺月轻轻地笑起来,越笑越远。
  风染迷迷糊糊的,并没有睡得太实在,不知又睡了多久,忽然之间惊醒,凝神听了听动静,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亮开了,便叫道:“小远。”
  不想跑来的却是盘儿。他一向得了风染严令,未得允可,不能进入风染卧房,便跪在卧房门外禀告道:“风将军,听说远哥……昨晚被大理寺抓起来了。”
  风染心下一惊:“为甚?”因风染体谅小远也是成家立室之人,昨天便放了小远一天休息,叫他回家跟自己妻妾团聚团聚,竟不知小远会被大理寺的人抓起来。关键这成化城人人皆知小远是风染的贴身长随,谁敢抓他的人?打狗还看主人面呢!
  盘儿禀道:“听说,是远哥妾家的父母状告远哥持强凌弱,强抢民女,逼良为妾。”
  小远娶了一妻一妾,风染倒是听小远说过几次,还说是风染作主替他并娶妻妾的。风染却清楚地记得,小远娶亲,自己连知都不知道,哪有什么替小远作主了?本来这事挺怪的,风染还想具体盘问盘问,不过几次都被其他的事岔开了。后来听说小远的妾已经生了孩子了,风染也懒得问了。想不到,小远这妾都娶了几年了,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妾家的父母忽然蹦出来状告小远持强凌弱,强抢民女,逼良为妾,这个事,实在太稀了!
  大理寺一般都经手人命大案,复审复查复核各地待处决的人犯卷宗,查证其确无冤屈,方才发回各地,等秋后处决。像小远这种“持强凌弱,强抢民女,逼良为妾”的不牵涉到人命的小案,哪里须得着大理寺出面?风染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小远被抓进天牢了?”想小远长得虽然魁伟,胆子却小,人又本份,被抓进天牢那等险恶的地方,别说屈打成招,只怕不用打,小远什么都能招出来。
  不对!风染思量着:那妾家父母告小远“持强凌弱”的“强”分明是指自己。小远这件小案之所以会出动大理寺来办案,只因为大理寺要对付的是自己!
  风染正在思考之际,卧房外郑修羽叫道:“小染。”他与风染虽是兄弟,不过皇帝经常歇在风染房里,郑修羽不便冒然闯入。
  风染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你是来跟我说,咱府又被围了?来围府的是谁?”
  
  第426章 逼良为妾案
  
  这园子作为风园时,被围困了两次,作为都统帅府却是第一次被围。关键都统帅府是兵马都统帅的官衙,武廷之所在,虽然是同一座园子,其作用和地位远非作为民宅的风园可,谁敢出兵围困官衙武廷?
  郑修羽道:“嗯,你已经听到动静了?是大理寺卿宋水恒大人带的大理寺衙役,关子实都统领率领的铁羽军。已经把府几道门都堵了。我请了宋大人和关大人在前堂客厅坐。”以前的大理寺卿许宁和铁羽军都统领凌江都因年纪大了,在战事稍平之后,告老致仕,回家养老去了。
  风染在屋里慢慢穿了衣裳,又叫盘儿端了洗漱用水进来,自己洗了,才道:“说来听听,这一次他们凭什么捉拿我,罪名是什么?”
  郑修羽回道:“宋大人跟关大人前来,各有要事,并不是一起。”
  “哦?”
  “据宋大人说,小远已经招供了,是你作主替他并娶妻妾的,并且是你派人替他具体cao办的。据那妾家的老爹说,当时他们是不愿意把女儿嫁与胡远为妾的,是你派去的人威胁他们说,若不把女儿嫁与风将军的贴身长随胡远为妾,要灭了他们全家。他们惹不起风将军才只得把女儿嫁与胡远为妾。”
  “当时没许他们聘礼?没给他们婚,没去官府备案?”
  郑修羽道:“据宋大人说,那桩亲事礼数周全,无可挑剔。那妾家族长出头,现在状告的是,他们本来是不愿意把女儿嫁为妾室的,是迫于你的威胁才不得不从。他们直接状告你,飞扬跋扈,纵容下人,鱼r_ou_乡里,欺男霸女。”
  风染淡淡一笑:“呵,还真敢告啊!”
  妾在平常人家的地位在大户富家更低,在大户富家好歹还可以锦衣玉食,算半个主子,在平常人家是个仆妇的身份,常被正室和公婆当奴仆来使唤。
  “他家女儿都嫁人几年了,孩子都生了两个了,怎么忽然想起来状告我和小远了?”
  郑修羽道:“小远家昨晚出事了。白天的时候,那妻跟妾绊了几句嘴,不想那妾气x_ing大,晚吊死了。那妾家老爹心疼女儿,哭哭啼啼告诉了族长,那族长一气之下把你跟小远都告了。因死了人,案子转到大理寺了。”妾的娘家在当地是个大族旺族,又是族长出头告状,份量相当重了。
  风染淡淡地扫了郑修羽一眼,忽然想:羽哥家里还三个夫人呢,吵起嘴来,该不会也是三天两头寻死觅活吧?女人啊,心眼真小。心头这么想,嘴角不免笑了出来,轻松地玩笑道:“那族长怎么没告我谋财害命呢?不是更解气?”
  凭风染现在的身份地位,这样的小案子,别说风染没做,算做了,大理寺又敢把风染怎么样?还真敢把人拿进天牢拷打问罪?郑修羽也觉得大理寺宋大人的这件案子有点儿戏,便道:“那关大人此来,据说,是要宣旨。”
  “宣旨?”风染有点怪,他回来后没到吏部投递官员回都,这一趟算是私自回都,曾在闲聊跟贺月说过自己只呆两三天离开,未到吏部投递。贺月若有什么旨意,该当故作不知,送人把旨意送往斗河南岸才是。再说了,贺月刚才跟他分开,有什么话没说?回过头传旨?难道又是“将军保重”“将军饭否”之类的不正经的旨?第三,贺月怎么会派铁羽军都统领带着铁羽军把都统帅府的门全都堵了,才来宣旨?这阵仗怎么看都不是好兆头。
  宣旨的人选不对,宣旨的时间不对,宣旨的方式不对。郑修羽道:“你也觉得派这人来宣旨,太蹊跷了?”
  “那铁羽军是什么时候把咱们府围的?动用了多少人”
  “卯时过后不久。大约有一万左右的兵卒。”
  风染又问:“宋大人跟关大人是一起来的?”
  “不是。陛下离府进宫后不久,先是宋大人带着衙役来府求见你,说要揖拿你过府问案。不过他还算客气,只叫衙役把府里几道门都看守了,并没有阻止府里人出入。后来卯时左右,关大人才带着铁羽军把府里几道门都守住了,禁止府里人出入。关大人叫底下人守紧了门,他自己来求见你,说有旨意要宣。”宣个旨,需要把府团团围困住么?除非那旨意大有恶险。
  再说,妻妾长期生活在一起,家长里短,哪里没有个口角纠争?真要气x_ing大,为了个口角纠争寻死,怕那小妾早死了,哪能等着生出两个小孩子来?为什么早不寻死,晚不寻死,偏昨晚为了几句口角寻了死?死个民妇,又是自己寻死的,为什么大理寺会连夜审案,然后一大早大理寺卿带着大理寺的衙役跑来都统帅府捉拿风染?
  大理寺卿带着衙役跑来捉拿风染,那铁羽军都统领带人来围住了都统帅府,说要宣旨,很难让人相信,案子和宣旨,是两个独立的事件。间必有联系,不然不会这么恰巧。
  风染沉吟了一会儿,吩咐道:“盘儿,去前堂客厅,告诉两位大人,等本帅用过早膳便出去见客。”他如今位高权重,尽可拿乔摆谱。等盘儿走了,风染还真的另叫别的仆从去膳房取膳。
  “你还真吃?”
  风染道:“那姓关的,明显来者不善,先吃饱了再说。你吃了没?一起吃吧。”
  郑修羽还真没吃,便坐下来跟风染一起吃。他一大早起来照旧指导风贺响响安哥儿郑绍钧等人练功,功还没练完,府兵跑来禀告他,说是大理寺卿带着衙役守在府门口,要捉拿风染审案。郑修羽连忙前去接待,推说风将军尚未起身,又拿话探听宋大人的来意。宋水恒似乎并不隐瞒,坦然相告。刚弄清楚宋水恒所说的欺男霸女案,府兵又跑来禀告说府被铁羽军包围了,把府各门都把守了起来,禁止府人等进出。郑修羽又赶紧把关大人迎进府来,这关子实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本官是来都统府宣旨的。”任凭郑修羽如何旁敲侧击,关子实也什么话都不说。
  风染一边吃一边道:“咱们府正当值的府兵有多少人?”
  “七百多。”都统帅府的府兵一共只有一千五百人左右,分几班轮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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