螟蛉报恩 作者:蝎子兰/农历四月【完结】(9)

2019-05-11  作者|标签:蝎子兰 农历四月 灵异神怪 天作之合 幻想空间


  追到一处别墅,整栋建筑都是黑的。
  “在这儿。”言辞收起教鞭,焰火蝴蝶领路,他掏出一只鞭子。特制的皮鞭,通体乌黑吞光,一指宽窄,扁平而边缘锋利,像一支软剑。
  言辞悄悄接近大门,口中模仿一种奇异的鸟鸣。他的声带在震动,却听不到声响。
  别害怕。
  我不害你。
  一支羽毛飘落下来,言辞一看,心里一口火。吃吃吃,这帮孙子什么都敢吃,下一步吃不吃人!
  皮鞭在言辞手里震动。言辞轻轻一挥,鞭子瞬间延长,在地上悄无声息地跳动,带着锋利杀意舞蹈。
  言辞口中未停,人无法听见,他不为人吟唱。
  太黑了。
  言辞夜可视物,但这黑得不正常。大厅里有人,都倒了。应该还有气。言辞的皮鞭还在上下波纹一样跳动,慢慢探寻。
  这样不行。言辞并不想伤它,他想救它。他口中的鸟鸣悠长绵软,在呼唤同伴。
  某处一动。
  成了!
  言辞一喜。
  皮鞭慢慢地伸过去……
  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嚎啕:“放过我!”
  言辞一惊,它也一惊,张开翅膀,拔地飞起,扑向言辞。言辞早有准备,正要拈诀念咒,一个强悍身影上来把他护在身下。
  巨大的翅膀冲出门外,锋利的爪子抓出几道皮r_ou_翻卷的血腥气。
  林应把言辞护在身下,礼貌微笑:“对不起,是不是摔痛了?”
  他肩上的血淋漓淌下来,滴在言辞脸上。
  言辞傻住。
  大厅瞬间灯亮,保镖们懵懵懂懂清醒,一时不明白自己在哪儿。林应把言辞拉起,言辞要看他肩背上的伤,被林应客气地制止。
  “不要紧,我去医院。”
  言辞脸色发白。
  他第一次被人保护,他不知道如何应对。
  林应客气得疏离,不是那个在咖啡厅穿过树林和希望向他伸手的男人。
  言辞慌得不知所措,林应不再看他。赵先生抓住言辞,笑得诡异:“你……是收妖的,对不对?”
  言辞结巴:“啊,我我我我我……”
  赵先生低笑:“老头子找过好几个了,都是骗子,不过你不是,我看见你身前的蝴蝶了……怎么样,是不是抓到了?”
  言辞一愣一愣:“这个……”
  赵先生接近癫狂:“高人,我知道,是不是婴灵,是不是婴灵?我说是婴灵他们谁都不信!婴灵啊,就是女人堕胎会有的那个!”
  他两个眼睛不能聚焦:“我就说是婴灵。可是婴灵为什么来找我?婴灵不是都找女人吗?它们的妈妈杀了它们!它们应该找那些女人!关我什么事!”
  言辞的眼睛往下看,看赵先生的腿。婴灵啊……
  未成形的婴儿,蜷缩身体,大大眼睛,的确是像鸟类。小孩子都喜欢抱住爸爸的腿。
  咯咯。
  爸爸!
  林应进医院,伤口太深太多,做了个小手术。赵先生家的确不再闹鬼,赵先生也不再发疯,只是几天之后瘫了。两条腿不明原因就是不能动,下半辈子,估计只能坐轮椅。小林总为了孙子进医院,赵老先生必须有点表示,和林总的合作将会愉快地继续。
  虞教授的公开课,最后一节,言辞无论如何也得听。下了课,言辞往外走,看见虞教授坐在树下。
  言辞默默坐在他身边。
  入夏,树上的花儿谢得干净。这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树,街边到处都是。一到春天开得粉粉白白灿烂热烈,花期到入夏为止。
  花儿一谢,虞教授身上的红斑也就褪掉。
  “太可惜了。”虞教授抬头看树,“今年还没看够。”
  言辞点头。
  虞教授苦笑:“终于不过敏了,我矫情什么。”
  言辞终于忍不住:“你那个……不是过敏。”
  虞教授惊奇。
  言辞决定不向一个物理教授胡扯玄学:“哦,你对树木怎么看?”
  “树木……就是树木?”
  言辞轻声道:“大部分民族都对树木有感情。树木,生于泥土,长于阳光雨露。不争无害,还庇佑后裔。有些民族的神话里,树木……嗯传播知识,树叶飘散,带来天地万物的消息。”
  虞教授微笑:“嗯。”
  言辞沉默。
  虞教授还是抬头看树,这棵树有年头,巨大的树冠竭尽全力遮住太阳。阳光一缕一缕透过树叶缝隙,雕琢他的侧脸。
  忽而一声轻清脆的鸟鸣,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欢快地自言自语:
  “云阳爱吃咸口的可丽饼。用j-i蛋,牛n_ai,n_ai油,盐,还有……”
  虞教授眼睛微微睁大。
  言辞轻声:“传说中有一种鸟,叫鸲鹆。很多人认为它善仿人言,其实不是。它的叫声能跨越生死,传递最深的情感。恐惧,悲伤,喜乐,……爱恋。”
  虞教授红着眼圈笑:“哦,谢谢。”
  我还以为……能是什么感天动地的话。只记得我爱吃可丽饼了。
  吃的。
  最深刻实在的情义。
  言辞似乎也在侧耳倾听。
  巨大的树冠里腾空飞起一只巨大的鸟儿。翕张的翅膀扇动一阵清风,越飞越远。羽毛上粼粼的赤金的光泽,溶入夕阳。
  “真漂亮呀。”
  “是呀。”


第9章 第 9 章
  9 鬼弹
  血色的河水粘稠地流动。
  寂静得像死亡。
  喀啦。
  喀啦啦。
  夜晚血色的河水上面泛起水雾,s-hi润的血色浸染空气。刺鼻的臭气翻滚咆哮。
  喀啦啦。
  喀啦啦啦。
  偶尔路过的人提心吊胆。他听见寂寥的夜空下清晰的弹石子的声音。仿佛是小孩子寻常的游戏——从那条重度污染的河流上稠厚的雾气中传来。手电筒的一束光穿不透那恶臭的雾,狭窄的明亮扩大了无垠黑暗的恐怖。
  喀啦啦。
  弹石子的声音。
  石子滚来滚去。
  惨叫声响彻天际。
  林应的伤着实不轻。他跟医生讲是被别人养的鹰给抓伤,那几道伤口深得医生咋舌。抓得这么深伤口还这么齐,这得多大的鹰。林应不当回事,他当兵的时候为了执行任务致命伤都受过不止一次。做了个小手术,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几天,而且这段期间还得打针。
  林召勒令林应住院,哪里也不准去。
  林应在贵宾病房里天天研读名著。
  好几天没见言辞。言辞的频道既没有直播,也没有上传视频。林应以前没注意,闲来无事随手一刷才看到言辞的粉丝数,吓他一跳。言辞的粉丝在留言区刷屏等言辞,聊起来。看语气女x_ing居多。女人的□□官是大脑,消费男色的时代,言辞哪怕不讲鬼故事,只把脸露出来,圆圆的猫儿眼眨一眨,打赏就惊人。
  谁让人家长得好。
  林应用手指划拉屏幕,划拉半天非常骄傲。
  我家小孩儿真招人疼啊。
  看得正高兴,病房外面有敲门声。林应放下手机:“请进。”
  进来的,是言辞。
  林应都傻了,言辞一身伤,简直像是从山上滚下来的。脸上的伤让他的神情窘迫又忐忑。他垂着眼睛,不敢看林应。林应着急:“你干嘛去了?”
  言辞手里抓着一只布袋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干净的蓝色叶片。
  “这个……你煮水喝,鸲鹆抓伤一般药物……不管用。”言辞很无措,结结巴巴,“谢……谢谢你救我。”
  叶片很明显被小心翼翼洗过擦干。言辞鞠躬,转身跑走。他真的不矮,背着形影不离大包的背影看上去却伶仃可怜。
  林应拿着布袋,终于反应过来跳下床追,追到走廊,不见人影。背上的伤剧烈一跳,林应撑着墙握拳发抖。这种热油泼进伤口的疼痛发作起来连他都受不了。等他缓过来,言辞早不见踪影。
  林应怒火攻心,在病房里摔三十六计。
  去你大爷的第十六计!
  林召来看林应,医院门口来了一辆救护车,林召让司机等一等,不要妨碍救护车。医生推着平车下车往里跑,上面血糊糊一个人。
  今早郊区发现一个重伤人员,全身嵌满石子。伤得太诡异,县医院处理不了,转院到市中心医院。
  石子入皮入r_ou_,甚至……入骨。
  看上去凄惨得不寒而栗。
  林应跪在床前,攥着床单,青筋暴起。林召在他身后捡起三十六计:“孙子兵法呢?”
  林应咬着后槽牙,疼痛塞他的嘴,堵他的喉。
  林召要按铃叫医生,被林应制止。
  “马上就好。我要出院。”
  林召冷笑:“你自己看不着自己的背,还感觉不到么?最深的那一道正在脊梁上。你出院做什么?”
  “出院实践孙子兵法,上兵伐谋!”
  “你可拉倒吧。”
  林召一走,林应打电话给设备组。他觉得自己无耻,以前他其实犹豫要不要这么做。
  “跟踪言辞了么?很好。定位他的手机在哪里。很好。”
  林应挂了电话。
  嬉闹到此为止。
  市中心做长途车一个多小时将近两个小时才到郊区。言辞用袖子抹抹脸。在医院看到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最后一个。他背着背包下车,举着手机看地图。
  这是烂尾楼附近。
  地图上显示烂尾楼几公里外是一条河。地图上河是水蓝的,地面上的河……是血红的。
  恶臭锤击言辞的胃。言辞嗅觉灵敏,他被熏得眼花。极为严重的水污染让河流近乎淤住,仔细看血红的河流其实还在挣扎着蠕动,在寸Cao不生的滩涂上苦难地迁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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