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马是怎样逼成的 作者:凡岚居人【完结】(32)

2019-05-10  作者|标签:凡岚居人 情有独钟 强强 相爱相杀 年下


  “我差点忘了你是山上下来的了,那是一种用于取暖的东西。”
  “哦……”兰若笑了笑,算是回答。不过恐怕他还是不清楚什么是炭,夏虫不可语冰。
  “算了,回去吃饭。”
  “走走走!”一说到吃,兰若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澹台捭阖对着荒芜的大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世间本无事,奈何人生而有欲,有欲则不能无求,有求便要争,争无度则乱,乱则穷。
  “走了!快点!”
  “就来!”澹台捭阖收敛了所有情绪,只是笑,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招呼道。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但愿吧。
  很快,所有人都消失在了遥远的天际。
  一抹褪红残影在城上划过,幽幽地笑道:“此子真是有……盖世英雄之怀。可惜,可惜了。”
  没有人知道,宋不御在可惜什么。
  他望着明朗的天空,晚霞像火烧过的红炭,焚尽最后的一丝力量,为大地带来仅剩的光明。
  


第23章 围炉夜话
  门外的星辉灿烂无比,澹台捭阖抬头一看就可以看上许久,连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变化。没有月亮的时候,才是观星最好的时候。据说古人曾经有观一夜星而知万世的本领,每一颗星都代表了一种命运,一种可能,一种方向。
  有人以为对着流星许愿是必定会实现的,因为一个人能看到流星的时候太少了。但实际上,流星这种东西是这片天空再普通不过的现象了。
  只是,往往流星划过的那个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没有在人的视线里,没有足够的光明能证明它的存在。仅仅是一个月亮,不需要很亮就足以掩盖流星用生命发出的刹那闪光。
  澹台捭阖每一次睁眼都可以感觉到星海恢复到了原位,然后就开始流动,仿佛真的是一条河流一般。于是他努力地张着眼,竭力克制自己眨眼的欲望,试图弄清楚这银河究竟可以变幻到怎样的地步。
  心里藏了秘密,自然很难和秘密的主人公坦然面对。
  毕竟,是杀父之仇。
  澹台捭阖不是没有想过回忘谷找医圣救人,但是,救了楚非铭又能怎样呢?这是一个无解的死结。
  江湖与朝堂,从来都不是一个阵营。
  “话说啊——这武陵邪尊……”
  炉火被楚凌霄用火钳微微地挑燃,波动不止的火焰占据了他无光的瞳孔,他一言不发地盘腿坐在花纹密布的毡毯之上,月白的行止飘带轻巧的落在肩头,和着银线鹿角,看去像是一个半透明的幻影,跟那一厢说说笑笑的一群人看起来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楚鹿泉被兰若缠地不行,只好扶着额头给他讲自己听到的故事,什么宋不御血洗金陵啊,什么姑苏映秀坊啊,什么孤山琉璃盏啊,最后被逼得连那个江湖上最不可言说的名字都说出来了。
  而楚家主更是早早地回房压制自己身上的九泉毒,虽说九泉是一种慢x_ing□□,但楚非铭每天都需要压制它才能不露出破绽。他还不能让这些年轻人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至少,在这件事了结之前……楚家还需要他作为支柱。
  “小白!”
  澹台捭阖终于缓和了心情,可以如常地面对楚家众人了。他这才走回堂屋,面带微笑,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
  “能不能别叫这个名字……”
  兰若抬头望着他,眼角有反s_h_è 的火光闪烁:“那喊你什么?小澹?小台?小捭?小阖?”
  “……”
  澹台捭阖头疼地忘了自己刚才忧郁的心境,有气无力地看着兰若笑出的虎牙,长叹一声。
  “算了……你开心就好。”
  说句实话,堂中的人很明显可以看出各自的出身。因为淮南楚氏的人哪怕是席地而坐也是能坐出无限的君子之风的,想着澹台捭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火塘边的楚凌霄。再看看面前的兰若,顿时觉得不可思议,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能这么大呢?
  只见兰若毫不在意大手大脚地倚在小案之上,素带扎成的马尾髻歪斜着挂落,散乱在他身旁的楚鹿泉身上。楚鹿泉显然是不能认同兰若这种自来熟的行为的,但是出于礼貌他不太好指出来。
  澹台捭阖是真无奈,不过也许自己与兰若共行的日子不会太久了。所以,随他吧。
  如果,明帝真的是在打江湖的主意,那兰若跟着自己,百害而无一利。
  “这鬼修祖师爷也是个人物,当年就是他驱使百鬼抄了祸国顾氏的老家——临安城外南浦临川。可惜,终究邪道还是邪道,邪尊在犯下岐山一案后,终于在武陵不归岭外因正道围攻而散功碎魂而亡。”
  “世间正邪,怎么是这样简单就可以区分的?”澹台捭阖冷冷清清地c-h-a了一句话,双眼并没有看向楚鹿泉。
  楚鹿泉稍有不忿,但转瞬即逝,正了正衣冠道:“邪尊所犯三宗大过:杀,色,叛。”
  “杀了劝其归正的了风尘上人,屠岐山黄家满门,因言语小过重伤登仙台一众同道。这是杀过。”
  “为顾嫣与同道为敌,终日与艳鬼为伍,后又与武陵源中桃花妖寻欢作乐。这是色过。”
  “叛出养育之恩的三清,重伤结拜义弟张子晃前辈,甚至还言语侮辱淮南楚氏与他有师生之谊的闻过长老!这是叛过。”
  澹台捭阖其实也不了解这位鬼修祖师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能让栖霞阮氏十方散人感叹的,多半不是什么大恶大j-ian之辈。只是不知邪尊是否料到了他这样的宿命:他要护着的,因他而死伤大半;他引以为挚友的,因他而死;他曾经誓死守护的,全都付诸一炬。
  “可你确实不能说他就是最大恶极,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也许都是被逼无奈。”澹台捭阖默默地看着楚鹿泉,用无比纯粹的眼睛就这样对着他逼得他眼神飘忽。
  “小白……”兰若夹在中间不由抖了一下,澹台捭阖有时候执着起来,也是极为恐怖的。
  “王爷。”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楚慕君忽然出声,“在我淮南楚氏——对就是对,错即是错。”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澹台捭阖抬头一看就知道楚慕君这是在提醒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人啊,在什么位置上,是个什么身份,很大程度就限制了他可以做的事情,可以说的话。
  “是本王失言。”澹台捭阖回过头又对一脸平静的楚鹿泉颔首道,“楚公子,此事是我有过,你勿要放在心上。”
  楚鹿泉还礼道,“哪里,王爷只是直率罢了。”
  澹台捭阖到底一笑:“我自是知错。只是——不愿改。”
  如果,澹台捭阖真的是会拘于旁人成见的人,那他也不是那个以天下为第一澹台捭阖了。
  “为何不改?”楚慕君这时缓缓地张开眼,褐色的瞳孔暗波流转,嘴角啜笑,令人如沐春风。
  “因为邪尊真不是坏人。”
  “何以见得?以王爷之见,何谓罪大恶极?”
  澹台捭阖去了面上散漫,郑重道:“拱手江山,为君一笑。”
  “慕君不明白,望王爷明示。”楚慕君颔首。
  “万里江山非一人所有,怎可轻易错付?天下芸芸众生,动辄便是浮尸百万、饿殍千里,因人一己之私而无辜亡逝,未免太过造孽。”澹台捭阖顿了顿,“任何人,无论是谁,他都没有资格驱使着别人去为自己而死!这——”
  “该就息了。”一个冷冽的声音强行打断了澹台捭阖的话。
  “……楚……”澹台捭阖平缓了心绪,抚着眉心道,“小公子,我若是哪一日死了,必是被你噎死的!”
  “阿白。”兰若显然是察觉到了澹台捭阖的不对劲。这时看到他拂袖而去,也追了过去。
  “霄告退。”楚凌霄羽睫低垂掩去了极细微的波动,面无表情地向着楚慕君施礼,转身向着另一边离去,行止甩过的弧度上卷云纹显得多么诀绝。
  楚慕君也没多想就起身跟了上去,鬼才知道自己弟弟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一会高兴得不得了,一会又y-in沉得可怕,简直就是跟江陵城里的那个疯婆子一样。
  “阿白!”
  “怎么?”澹台捭阖停步,金线龙纹隐隐有皇族的威势,月白色相映之下有清俊之姿,贵不可言。
  “你……”兰若看着他这样平常的样子,忽然不知道该怎样开这个口了。
  “进来说吧。”
  推门而入,早在初到此地时几人就分配过了房间,各人自住。
  “呃……算了,”兰若摇着头,“你不会心悦楚小公子吧?!”
  “……”
  “本王何以……让你产生这样的误解?”澹台捭阖的动作停滞了一瞬,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他的瞳孔猛然一动。
  “可我师兄说,心悦一个人,便会不由自主地关心对方。有时候还会情绪失常,甚至会为了一个人去刻意修饰自己……”
  “唉……”澹台捭阖扶着门框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兰若,“首先,本王身为未央皇族的皇子,有义务为了皇族的脸面……整理自己的仪表。其次,本王关心所有人,兰若,本王替你买的糖葫芦都是白买的吗?最后,本王重申一次,本王——是绝对不会喜欢上男子的!”
  如果人生还要继续轮回下去,爱比不爱要痛苦的多。澹台捭阖很明白,明白的过了头,宁愿永远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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