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无情雀有情 作者:莫然漂【完结】(4)

2019-05-10  作者|标签:莫然漂 灵魂转换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东方玄幻


  每想到这次倒让他遇到了个学识杂而广的书生,一反读书人那种清高儒雅的气质不说,还精通八卦野史,谈天说地,口灿莲花!
  这么个有意思的读书娃,他倒有点不忍心吸食他的魂魄了。不如留下他的命,让他为凡间的学术界添一笔与众不同的颜色。
  岑深突然有种起身告辞的冲动,他一路照顾他,还为他付了房钱,这些都是善举,他没有理由对这样一个人下手。
  可是他突然想起了判官的那番话:看面相,此生应该是个风流成x_ing而薄情寡义之人,多有桃花运,但在桃花开败后又弃花而去,脚下踩着花的尸骨升至高位。
  思索之际,白谨枝正说得眉飞色舞,岑深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的脸庞,一双桃花眼,两只墨云眉,眼中春波无限,对着他泛着层层涟漪,确实是讨人喜欢的模样,但这个皮相会是那样一副残忍的心肠吗?
  见面前的这个美人那么专注地盯着自己,白谨枝少有地有点不好意思,白净的脸颊上染了些红意,睫毛扑闪,垂了下眼眸。
  见他也会不好意思,岑深略感惊奇,打开了这一天都没有开启过的口,问道:“你应该是明日考试吧?”
  “是的,今日本来想着要告诉你的,结果一进来就给忘了,我这一走就是三天,吃住都在贡院里。生烟你一个人在这里住着不要怕,我已经给店伙计打过招呼了,你需要什么直接和他说便是。”
  岑深颔首,微微笑道:“我看你这几天都没有温习,难免有些内容忘记了,不如在我跟前拜上一拜,兴许我能保佑你高中!”
  这本是句玩笑话,但白谨枝竟然真的抖了抖衣衫,端端正正地立在岑深面前,双手交叠恭敬地低腰垂头,“希望面前这位看起来满腹经纶的假才子能保佑我这个真正的才子金榜题名,一鸣惊人!”
  之后的九天都是考试,分为三场,一场三天,第一场经义,第二场表判,第三场策论,考生都统一在贡院的号舍中,监考严格,不得外出。
  岑深闲得无聊时,便乘着夜色飘至空中,隐了身子,飘到贡院上方去查看一番,他每次去时都见白谨枝在埋头大睡,而其他考生是埋头奋笔疾书。便不由地叹了口气,又乘风回到客栈。
  考完的第三天,白谨枝外出买当地的特有的豆馅年糕,回来时将包纸拆开,拿了一个给岑深,自己也拿了个吃起来,边吃边大呼过瘾,吃完后抹了把嘴,轻描淡写地来了句:“刚才出点心铺子时看见榜单了,我中了会元,你这个假才子的保佑可真不赖呀!”
  岑深正在细嚼慢咽,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以他那呼呼大睡的姿态,居然能拔得头筹,难道真是沾了自己这文曲星的福气?
  三天之后便是殿试,考试之前宫里派了内监亲自上门交代考试事宜,白谨枝换下了那身洗得快发白的蓝布衫,好歹打扮得像模像样了些,还戴上了玉簪发冠,突然间生出了一身雅气。以前也雅,不过带着股穷酸味,不能久看,不然能酸掉牙去。
  这回岑深没敢小觑这看似不靠谱的书生了,颇有些期待地在客栈中等待消息。
  不负他望,当天夜里,宫里传来消息,圣上为一位才子所折服,他针对当今的科举形式和考试内容侃侃而谈,有褒有贬,不仅将以往数个朝代考试的题型和范围加以比较,还预测了八股以后的发展,这一番引经据典下来,惹得当场的人都是叹为观止,于是龙心大悦,圣上当场点他为状元,赐了翰林官的身份,认命为太子少师,辅助太师负责太子的教习工作。临别时圣上又赐了个宅子那位才子,方便他每日上朝,就在出紫禁城不远的九文巷。
  岑深倚着木栏听完这一番号外,有点百感交集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个穷书生嘴里跑的马居然是匹深藏不露的千里马。


第4章 鬼怪(4)
  住宅定下来之后,白谨枝当然是邀请身无分文的岑深到他的“寒舍”中去做做客。岑深本以为高中状元喜得府邸之后,白谨枝应该会得意得要头冒青烟,平日里就是那胸有成竹的模样,随时都走路带飘,袖摆带风,这回还不得飞起来
  可是当白谨枝敲门进他的房间,邀请他去做客时,却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真诚和期待完全掩盖了得意之色,仿佛在殿上大放光彩本就是他意料中的事,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面对着盛情邀请,岑深没有理由拒绝,何况他还惦记着他的魂魄,还拭目以待他飞黄腾达以后会是怎样的作为。他知道在凡界,人很容易不把人当人看,尤其是在为人上人的时候,俯视下去都是一群黑油油的头颅,俨然成了舒适的垫脚石。
  他们二人一同乘坐马车到了府邸,偌大的一个宅子,不出一天的时间就已经被丫鬟和小厮们打理出来了,连正房前的盆栽和荷花缸都摆放得恰到好处,步入二道门后扑面而来便是一阵花香。
  府内景致精巧而透着股静谧,一Cao一石皆像是装饰。但对于住惯了仙界天宫的岑深来说,他虽然觉得新奇,但多看几眼便视为平常了。白谨枝看起来和岑深是一样的反应,才迈步走进时,一路左看看右望望,赞叹园艺师的巧夺天工,不过转眼便看乏了,唤来丫鬟问厢房有没有收拾完毕,要留给客人住。
  岑深听他够细心的,便开口问道:“兄台你想留我多久”
  “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我无亲无故,一个人在京城孤独得紧,正好你便留下来陪我吧。”
  岑深笑道:“若我留个十几二十年,你可别恼我!”
  白谨枝带他走进主室,收了伞,也笑了,“怎会,就怕生烟你耐不住,偷偷走了呢!”
  之后的日子,他们便住在这处宅院里,白谨枝住在正房,岑深住在东厢房。他们俩还是原先的相处状态,无公事在身时,白谨枝便来缠着岑深,岑深时不时搭理一下他,他懒得说话,所以几乎都是白谨枝在滔滔不绝地讲,一个人分担两个人的话量,还总是出色完成。岑深听得高兴了便赏个笑脸,他这个笑脸可比豪宅还金贵,每每都让白谨枝高兴得手舞足蹈,拉着他的袖子要继续讲下去。
  不过岑深不仅懒得说话,有的时候还懒得听话,他若觉得白谨枝聒噪了,便会闭目装睡不理他,而白谨枝不知道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糊涂,一个劲地摇他,唤道:“生烟,生烟,快起来,我今天又想起一件的趣事,是关于绣娘的,你起来我讲与你听!”
  岑深拿他没法子,只好翻身起来,懒懒散散地靠在床头,半睁着眼眸,用一半的神思去听他的聒噪,而另一半便逃到了九霄云外去打瞌睡了。
  不过说来也怪,虽然白谨枝很是缠人,话还多得挑战岑深的极限,但岑深始终对他讨厌不起来,相处的日子久了还生出了些亲近之意。有时候岑深想起来都无可奈何地摇头——哪有像自己这样的鬼呀,要吸食别人的魂魄还对别人爱答不理,偏偏还对对方怀有好感,他可能是这世界上最不称职,最不合格的鬼了!
  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几个月,从春季到了仲夏,天气逐渐热起来,院落里的蝴蝶变成了蜻蜓,缸里的绿叶上擎起了荷花。
  不过在这几个月内,上门的人可不少。先不论与白谨枝交好的官员同僚,那些来说亲事的媒婆便够踩烂门槛的了。
  毕竟白谨枝正值大好年华,风华正茂还前途似锦。被圣上在大殿上大力赞扬的事很久之前便传遍了京城,直到现在还是绕梁余音,被说书唱曲的艺人润色改编了不少,越传越广,越广越传。再加上白谨枝本就有一副不错的皮相,穿上锦衣玉袍,戴上玉簪华冠后,就是一个玉树临风的偏偏公子,怎么不惹满城的姑娘喜爱呢?
  太受欢迎的结果便是同僚的暗示不断,媒婆的s_ao扰不减,白谨枝真觉得自己若再不定下门亲事,这么些“如饥似渴”的人非要将他烦疯了不可。
  不过岑深却觉得有趣,他就像看戏一般看着白谨枝应付那些不速之客。看来判官说得不错,他的桃花果然是朵朵开,不过这个幸运儿怎么久久不摘花呢?
  这让他怎么判断他是否是不是风流成x_ing还薄情寡义呢?
  这天阳光正好,又来了个说亲的媒婆,现在一般的说媒人白谨枝都让管家给婉拒了,说他公事缠身,实在没有时间去考虑亲事。不过今日来的这位可是大有来头,是在朝廷供职的官媒。
  正堂里,白谨枝端坐在大堂之上,而岑深就坐在侧面的屏风的桌子旁,边喝茶边准备听这出你来我往的好戏。
  官媒没有民间媒人阿谀逢迎的姿态,颇有些秉公办事的态度,她看着白谨枝不浓不淡的微笑,知道他对今日的谈话不感兴趣,便直接开门见山道:“白大人,您也知道男子正常的婚娶年龄是十六,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下个月便是弱冠了,我也知道您诸事繁多,但也要考虑一下婚姻大事,早些绵延子孙,为祖上续烟火!”
  白谨枝唇边依旧保持着那抹客气而委婉的微笑,一直未变,仿佛是刻在唇畔的,专门用来应对说媒之人。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希望陈婆你也不必担心,因为我已经有心仪之人了。”
  官媒一惊,以往来说亲的人不是被拒绝就是吃闭门羹,可从未听说过这位公子有心上人!倘若他真和某家千金小姐有了情意,她在来提亲可不就是滑大稽了吗?
  官媒的神色变了三变,好歹镇定了些许,“不知是哪家小姐能博得大人的青睐”
  白谨枝摆弄着前几日才从手工坊买回的扇子,上面画着一副荷花水墨画,他本想送给岑深的,无奈岑深不用扇子,便只好自己留着用。
  他一把将扇面打开,风度翩翩地扇起来,将两鬓的发丝扇得轻轻飞舞,愈发衬得那张脸温文尔雅。
  “他呀,气质才华堪比名门闺秀,x_ing情脾气堪比小家碧玉,相貌身段堪比天仙下凡,我见他的第一面便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现在魂还在头上飘着呢,估计不把他娶回家我的魂儿是回不来了!”
  他说着,扇得越发用力,似乎要把飞出去的魂给扇跑一般。岑深在屏风后正用杯盖撇着浮末,听到此话倏地一僵,不知他所说的是否属实,会不会是编来诓这媒人的胡话
  官媒听他这么高的评价,便知道自己今日准备提说的那几位千金小姐是无望了,并且她的职责本来就是督促婚姻,既然白谨枝已经有待娶之人,她便不便多言。
  官媒奉上了几句祝福之语,便识趣地退去,不再聒噪。
  岑深从屏风后走出来,淡着一张脸,问:“你可真会编胡话,哄得这官媒都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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